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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期微微一怔,忍不住問道:“比如?”

這次那邊的人猶豫了一下方才言道:“……比如三個月前楚留香走了。”唐子期這才明白,李翊宸那一小會的停頓,明顯是在顧慮他的感受了。

於是唐子期便笑了,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說道:“這樣啊。”

那邊半晌方才傳來一聲低低的“嗯”,唐子期卻也不知道繼續說些什麼好了,沉默了一會就聽那邊說:“你要和誰說話嗎?”

說什麼呢?在這次穿越計劃開啟前,唐子期和這幫人是當真一點交集都沒有的,想到這裡便也就言道:“算了,謝謝你。”

那邊似乎是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把通話掛斷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唐子期睜開眼,眼底重又恢複了一片漠然。

還好……

他輕輕摩挲著自己中指上的戒指,還好自己還能和現實聯係上,而不是徹底的……孤家寡人。

機關小豬默默地繞過來蹭了蹭唐子期的褲腳,眼睛機械化地轉動著。

於是唐子期伸出去的手就默默頓在空中,最後觸碰到冰涼的空氣縮了回去。

今兒是北城官府發布任務的日子,通緝榜貼在衙門門口,唐子期習慣性地戴上麵具又覺得太過惹眼索性拿了下去,信步往衙門走。

由於唐子期鮮少與人有交集的緣故,即使是唐家公子的名號已然傳開的今天,倒也極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姓或是長相。

這樣倒是更加安全了不少,也少了很多麻煩。

眼見著衙門口就在前麵,唐子期卻忽然覺得心口一陣絞痛,那種痛一波一波地襲來,竟讓他一時之間連一點反應都做不到。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一片一片地發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仰去,最後一切歸於沉寂。

唐子期再醒的時候已然躺在了一張床上,撲鼻的是淺淺縈繞的藥香,太陽%e7%a9%b4一鼓一鼓地疼,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一般。他皺了皺眉打量自己的四周,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家藥房,或者是醫館?

自己……這算是被人救了?

臉上的麵具還在,唐子期單手輕輕摩挲過戒指,驀地想起那個一直被壓在心底的問題,自己還有個解毒任務沒完成,現在隻怕就是那個任務作祟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處境,簾子一挑露出一個人來,是個身材高挑的男人,看上去眉眼很溫和,有那麼一瞬唐子期覺得這人似乎是有些麵熟,隻是卻又絲毫想不起來。

見唐子期醒了,男人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將手裡托著的藥爐放下問道:“兄台可是醒了?”

那聲線頂是涼薄,隻是多了三分和緩的意思,像是三月微涼的溪流,不疾不徐。

唐子期便支起身來,淺淺頷了頷首:“多謝兄台搭救。”

那人語聲便更加愉快起來:“無妨,”將桌上的藥湯遞過來解釋道:“兄台可是中了毒,毒性頗大,我這藥也隻能短暫壓製罷了。”

唐子期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沒那麼好解決,現下也不失望,目光淡淡掃過眼前的男子便問道:“我該付兄台多少銀兩?”

麵前的人似乎是一怔,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五十兩。”

還真不便宜……在這個世界呆久了,唐子期對於物價也有了最基本的認知,他掏出五十兩銀子遞過去,便起身準備走了。

男人卻就在這時候動起手來,將人一把按住冷聲道:“既然在下收了銀子,自然沒有放病人出去的道理。”

那人手勁挺大,以唐子期的眼力卻是看不出有沒有功夫,隻覺自己的肩膀被這人一按,隻好又坐了回去。上次南雲寄信來的時候給他捎過一個琉璃墜子,看起來和楚留香拿來的極像,唐子期一直隨手帶著,此番卻派上了用場。

他將那琉璃墜子往藥裡探了探方才仰起頭來一飲而儘,喉結上下鼓起的樣子看上去粗獷而性感。

“可以了?”唐子期儘量不在救命恩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不耐,然而麵前的男人顯然沒有這樣的覺悟。

抱著雙臂看著床上的唐子期,男人又一次不動聲色地攔住了唐子期的去路,麵色溫溫言道:“兄台可以喚我顧冽。”

唐子期猶豫了一下遞出手去:“唐子期。”行走江湖這麼久,既是知道自己真名姓的人不多,唐子期便也不再顧慮,索性直接告知也無妨,他微微頷首:“多謝兄台,在下先行一步。”

顧冽的眉眼微微笑開,拿著自己的藥箱整理起來:“唐兄毒性未愈,在下理應同行。”

唐子期的動作停了下來,盯著顧冽的神色有點涼。

“怎麼?”偏偏顧冽的語聲卻是極好聽,微微笑起來的樣子帶著點書卷氣,卻又叫人生不起氣來。

唐子期壓了壓心底的情緒,隻道:“抱歉,我有些事,兄台跟著不方便,若是有什麼藥需要吃,我直接買走就是。”

隻怕顧冽長得再好看上去再怎麼無害,都是有所算計的。行走江湖這些時日,唐子期終於慢慢習慣了。

顧冽也不勉強,索性頷首言道:“兄台且等我片刻。”

唐子期便站在一旁看著顧冽一樣一樣分門彆類地將藥材打理好,然後貼上標簽遞過來:“這幾樣每日三鍋水煎成一鍋水,一個月的量。”

“多謝。”唐子期有些過意不去,卻隻是又放了一張大麵額的銀票摁在桌上,然後拿著包裹大步走了出去。

外麵的陽光似乎是有些晃眼。

他身後不遠處,顧冽慢慢放下手,淺淺地笑了。

第十九章 殘更目斷傳書雁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唐子期經常被夢魘住。

最最清晰的,居然都是楚留香失了生機的臉……

每每從夢中驚醒,唐子期都隻覺得全身都慢慢被冷汗浸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那人一麵。

哪怕隻是看到他沒事也好。

笑風堂的白蓋頭幾乎成了唐子期的隱憂,他比誰都明白笑風堂那幫人的不擇手段,所以更加容易擔心。

唐子期終於承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在意楚留香,比想象之中要在意得多。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鮮少,從來不曾談過戀愛的人竟是突然覺得有些無所適從起來,然而日子依然繼續。

唐子期也終究沒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

這時笑風堂卻是來消息了。

又是一模一樣的夜襲,然而這一次唐子期沒有選擇沉默,在看到飛箭射入廊柱上的一瞬間,他徑自竄了出去,先是開了一個心無旁騖將自己的身法運用到了極致,一縱身竄向了窗外將那後麵躲藏不及的人逮了個正著,唐子期下手極狠,梅花針已然起了前招,瞬發的招式卻是生生收了回來,唐子期微微蹙眉看向麵前披著麵紗的女子冷聲道:“怎麼是你?”

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顏臻臻笑了,雙手微微舉起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武器曼聲問道:“可以進去嗎?我隻是來遞個消息。”

唐子期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麵前的女子一會,回身將窗子掩上一縱身躍到花園之中,找了個石頭桌子坐下,語聲冷硬:“深更半夜,顏姑娘怎可出入男子之所。”

顏臻臻聞聲便是笑了,笑得有些慘然,她的身法有些玄,類似於邪門左道,施施然坐了下來,她方才言道:“笑風堂半個月後要開一次大會,唐家公子最好回去一趟。”

唐子期抬眸看過去,自己是唐家公子這件事,笑風堂知道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頓了頓問道:“顏姑娘是替康羽澤來傳話?”

麵前的姑娘看上去落落大方與往時無二,隻是那身形卻是愈發消瘦了些,連妝容都掩不住的憔悴,她苦笑一聲:“非也,笑風堂二堂主,現下是我。”

多麼好的招數……

將這樣一個燙手山芋給了顏臻臻,顏臻臻卻又是不得不接。康羽澤真是好狠的心腸,唐子期驀地想起了之前康羽澤曾經大笑說過:“最有趣的是人心。”

那麼玩弄他人的真心,也是這位的興趣之一了?

唐子期自問沒太多同情心,他甚至算不上一個好人,然而他卻為眼前的姑娘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值。

隻是顏臻臻並沒有再說下去,她隻是站起身來言道:“要帶的話帶到了,據傳這次總堂主也會來,隻望唐家公子能夠給臻臻三分薄麵。”

她這話說的誠懇,半點沒拿分堂主的架子,說完便看了唐子期一眼,然後施施然地離開了。

剩下一個唐子期在原處發了一會怔,總堂主也會來?笑風堂的總堂主不是一向神秘的很麼,現下居然會參加區區一個集會?

大概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接觸的陰謀實在是太多,唐子期竟也就下意識地將這件事往陰謀論上麵套了,然而一切畢竟還存在變數,他想了一會也就不再難為自己,索性等到時候再定奪。

沒想到第二天,北城便掀起了軒然大波,原因很簡單,據說有個凶手被抓到了,是酒怪文康子。

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唐子期微微一怔,然後他驀地想起來這件事的來由,是在最初的時候,說上了白榜的人惱羞成怒出山殺人,那麼現下看來,官府是要論文康子的罪了?

唐子期隻覺有些啼笑皆非,當時文康子被人莫名其妙地掛在白榜上不見官府管過一聲,現下倒是來充起裁判者來。

然後心裡卻猛地一撞,他突然想到,楚留香不知道有沒有從天山回來,這一遭又會不會回到北城來?

依著那人最喜歡管閒事的性子,這番友人被捕,該是能見到才對。

那是一種有點莫名的情緒,卻沉甸甸的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期待還是緊張,唐子期有點難以定義這樣的一種心情。

然而唐子期還沒等到官府審案的那天,文康子的案子就結了,這案子結的莫名其妙,看上去似乎是被人強自壓了下去,聽說是有人給了官老爺不少錢,也聽說是有人權勢極大,竟是官府都惹不起的人物。

總之民怨沸騰,鬨騰了好一陣方才罷休。

唐子期琢磨了半天,總覺得這事哪裡像是和楚留香有點關係,然而是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