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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究是百思不得其解。

隻是心中的鬱結之氣更加厲害,曾經以為大好的見麵機會沒了,於是生活就更加沒有目標。

顧冽給的藥他倒是一直都在喝,三碗水煎成一碗對於他而言其實有點困難,不過煎多了也就習慣了,後來那毒性倒是真沒再發作過,隻是戒指上的任務卻也一直沒完成。

習慣了以後,唐子期也就熟視無睹了。

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於是唐子期照吃照喝,順手接了一個任務,任務看起來沒什麼難度,北城的師爺不知道惹了那位不該惹的人物,交了笑風堂要殺人。

唐子期大概看了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師爺做過的好事,順手就給接了。

笑風堂習慣殺人前三天放紅葉,師爺那個小官邸三兩個雜蝦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唐子期躲過眼線將紅葉放在師爺床邊出來,就聽到後院裡麵有個熟悉的聲音在那裡說著話。

語聲微涼卻很是溫和,極有特質的聲音,是顧冽。

唐子期從來不知道事情能這麼巧,顧冽和這個師爺居然還有點關係。

不過這與他的任務無關,唐子期索性繞了個圈子從側門溜了出去。

想都沒想到的事,甫一出門就和門口抱著雙臂笑得一臉平靜的顧冽撞了個正著……

唐子期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這個時候顧冽不是該在花園裡和那個為惡多端的師爺聊天嗎?怎麼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來側門這邊了,何況還是以這麼一個堵定人的姿態。

看起來……很是成竹在%e8%83%b8。

“唐兄,許久未見,近日可好?”顧冽的笑容看上去很溫和,並不是興師問罪的味道。

唐子期卻是加了幾分的小心,畢竟這人堵在側門,不大可能是什麼都沒看到的,於是便也隻是頷首,不鹹不淡地答道:“承蒙關照,僥幸安好。”

顧冽微微翹起的%e5%94%87角看上去有些玩味,目光中的神色卻是平靜的:“唐兄可是為殺趙師爺而來?”

唐子期依舊沒動聲色,麵癱的好處在這一瞬間顯現出來,他保持著麵無表情看過去:“顧兄說笑了。”

他說完便提步要走,顧冽這次沒伸手擋他,隻是淺笑了一聲低聲說道:“是不是說笑大概三天後就可見分曉,唐兄此次或是來放紅葉的。”

這一次,唐子期終究不能再無動於衷,他在認真考慮要不要殺了這個顧冽,這個人是第一個發現他隱藏的身份,同樣是第一個敢這樣當眾指出來的。

就算唐子期的目光在一瞬間冷了下來,顧冽依舊沒有半分該有的反應,他隻是微微笑著向前走了一步:“在下不妨直言,作為入府醫師,我也是來殺他的。”

唐子期從嗓子裡擠出一個不冷不熱的“哦?”

顧冽苦笑一聲:“趙師爺和當初害我家破人亡的那個縣官,實在是太像,在下至今有胞妹失散在外不得重逢,都是因著這些胡作非為的官爺。”

這是第一次,唐子期看到溫和的男人露出這樣刻骨的仇恨,他分辨不出真假,隻好沉默地聽著,盯著麵前的顧冽看了一會,他忽然想起這張臉像誰了。

如果這張臉再秀氣一點,如果那個人沒有毀容……

那麼這不就是顏臻臻嗎?

隻是現下唐子期依然選擇了沉默,沒動聲色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顧冽等了半天沒等來唐子期的反應,隻覺有些無奈,索性換了個話題邊走邊問道:“上次給你的藥,吃了嗎?”

唐子期有些不適應顧冽突如其來似乎是%e4%ba%b2近了不少的語氣,摸了摸鼻子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嗯,多謝顧兄。”

“沒什麼,我之後再看看,或許有什麼根治之道。”顧冽似乎並不在意唐子期不夠熱衷的語氣,仍舊語聲溫和地說著。

這一次唐子期隻是微微頷首,原諒他實在想不出怎麼回應了。

顧冽再次開口之前,一隻信鴿撲撲騰騰地從遠處飛來,看上去肥肥的樣子有點喜感,那信鴿似乎是認主的,徑自落定在唐子期手背上,%e8%85%bf上係著一個精致的信箋,唐子期微微蹙眉解了下來,打開看了一眼眉頭瞬間蹙了起來。

顧冽在一旁看到,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唐子期周遭的氣息全數冷淡下來,他將信箋胡亂一卷,冷聲言道:“朋友出事了。”

那麼多次的夢魘,終究是在這個初冬現了微許的端倪。

第二十章 當時隻道是尋常

南雲的來信極為簡單,他們果真到了北城,然而楚留香夜裡疏於防備竟是中了殺手的招數,雖然楚留香反應極快隻是被劃了一道淺淺的劃痕便將那人製住,然而那之後他竟是昏迷了。

想是暗器上有極厲害的毒,隻是楚留香反應快方才躲過一劫,南雲到底還是個孩子,瞬間沒了主意便徑自給唐子期飛鴿傳書了。

唐子期設想過無數次他們重逢的方式,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種。

他將那封薄薄的信箋握的極緊,麵色陰霾。

顧冽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就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我能幫上忙嗎?”

唐子期驀地想起了眼前這個人卓絕的醫術,老實說如果他隻身過去找楚留香還當真是想不出什麼解毒的法子,所以他看向顧冽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顧兄可否幫在下一個忙,在下就算欠顧兄一個人情,顧兄隨時可以討要。”

唐子期的一個人情現下何其值錢,何況是訂立契約的時候竟是連半分討價還價都沒有。

隻是顧冽卻似是沒有在意,他的表情極為平靜言道:“不必,我當唐兄朋友,有何事吩咐一聲便是在所不辭。”

事已至此,唐子期便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道:“我的朋友似是被人算計中了毒,現在昏迷不醒,如若顧兄無事,可否現下隨在下走一趟?”

顧冽看著唐子期的神色,便微微挑挑眉問道:“很重要的朋友?”

唐子期也不否認索性頷首:“是。”

“事不宜遲,走吧。”顧冽來師爺府上本就是入府醫師,此番藥箱就在手邊,輕輕拍了拍,他語聲篤定。

唐子期的喉結動了動,終究言道:“多謝。”

顧冽此番便是溫溫地笑了起來:“不必,能幫上朋友的忙,顧某求之不得。”

南雲在信中說的地方是個小小的酒樓,酒樓後身有個獨立的小木屋,裡麵就是楚留香的所在。

唐子期到的時候,可以看到小家夥踮著腳在門口等,小家夥三個月不見似乎是躥了一點個子,唐子期看著南雲手裡的千機匣,驀地有些百感交集,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南雲的頭,聲線沉沉:“長大了。”

南雲露出一個笑臉,喚了一聲:“二師父,”目光掠到唐子期身後的男人身上,他看著顧冽的笑臉有些猶豫地問唐子期:“叔叔是……”

唐子期回頭看了一眼,頓了頓言道:“朋友,他是個大夫。”◎思◎兔◎網◎

南雲低低地“哦”了一聲,看得出來小家夥興致不太高,此刻的南雲卻是在心底直犯嘀咕,之前也不知二師父原來在外麵也是有那麼多朋友的,怎麼三個月不見,就什麼都變了呢?

唐子期自然是不知道小家夥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他隻是提步往裡走:“我進去看看。”

南雲有些猶豫地問道:“叔叔也要進去嗎?”

聞聲唐子期便是失笑:“顧兄是大夫,他不進去誰來解毒?”

聽了這句話,南雲也就不再說話了,點了點頭在前麵走著。

三個月不見,楚留香半點都沒變,他戴著蔣懋竹的麵具,臉頰稍嫌有些瘦削了。

如果一定要說,或是躺在床上的樣子讓唐子期驀地心底有些痛,習慣了這人風姿卓絕嬉笑怒罵的樣子,刹然間看到這人闔著雙目躺在床榻之上的模樣,唐子期隻覺得恨不能以身代之。

恨不能以己之軀,代君之痛楚。

唐子期咽了咽心底泛起的異樣,默默揉了揉額角歎道:“顧兄,能看出這是什麼毒嗎?”

顧冽適才一直站在一旁,將麵前男人的表情儘收眼底,一直以來唐子期給他的印象都是冷漠的,對任何事無動於衷的,甚至於自己中了毒暈倒在地也可以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然而適才那一刻,他覺得他是當很看出了男人眼底隱忍的痛楚。

顧冽忽然覺得,或許就差那麼一秒,他就能看到唐子期的眼淚。

他沉了沉心神,%e5%94%87角泛起一絲笑意,有些無奈地戲謔道:“唐兄把人擋的這麼嚴實,讓在下怎麼看?”

唐子期這才發覺自己的動作竟是徹徹底底將床榻擋了個結實,有點無奈地揉了揉鼻子,他讓開地方給顧冽,從喉嚨裡低低壓出音節來:“抱歉。”

顧冽便不再說話,給楚留香把起脈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楚留香的臉,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有些違和,這人大抵是易容過的,顧冽在心底笑了一聲,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繼續把脈。

大抵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方將那一套望聞問切進行了個徹底,他站起身來虛虛晃了一下,隻覺腳底有些不穩。回過頭去,唐子期依然站在遠處一動未動,目光落在虛空之處看不出情緒,見他起來便問道:“怎樣?”

“不是什麼厲害的毒,我去煎一副藥,連服一日三次便可,”顧冽笑了笑,繼而伸出手在唐子期肩上輕輕拍了拍:“彆憂心了。”

唐子期慢慢閉了閉眼:“多謝。”

就算是到了這個江湖已然有了半年的時間,唐子期依然不算一個江湖人,他不懂江湖中的毒或是那麼各門各道的暗器和功夫,他可以不怕,不畏懼死亡不畏懼受傷,然而他現在卻有了牽念。

一個人一旦有了牽念,就再也做不到無所畏懼。

顧冽看著唐子期低低呼出一口氣,打趣道:“唐兄這樣緊張,會讓顧某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

他注意觀察著唐子期的反應,然而唐子期卻是半點反應都沒給隻是蹙著眉問道:“我去煎藥。”

顧冽挑挑眉,再看看旁邊虎視眈眈的南雲,隻覺得自己在這裡實在是地位全無,他有些無奈地遞過去幾包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