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嫡華重芳 蔣小韞 4306 字 3個月前

裡又拿了些彩線,欲再打個柳葉兒紋樣的絡子,她想起往日裡夜雨溫順的模樣兒,念及多年的情分,忍不住歎了一聲道:“隻是不曾想到,夜雨竟會……竟會被那樣的人糟蹋了,將來她可還怎麼嫁人?”

反是繁枝,心疼蘇辭冰被人算計,心中憋著一股子氣道:“她都要害姑娘了,還管她做甚?”

畫屏搖了搖頭:“都是那何秋娘害的她,她也是個苦命人。”

蘇辭冰蹙了眉道:”罷了,這些個事兒,莫再提起。咱們隻過好咱們的日子便是了。沒得敗壞了興致。”

晚上蘇辭冰舊去和蘇太太一道兒用膳,陪著她說些家長裡短。蘇太太因笑道:“花朝節那天,你父%e4%ba%b2說要請些同僚。誰知道他一說,那些個大人們都來了興致,非但要來,連家裡最得意的公子都要帶來,說是年輕人,趁機在一處切磋切磋,認識認識,圖個好相與,於將來也有助力,連林家的第三子林寂都是要過來的。”

蘇辭冰笑道:“蘇太太放心。當天我必妥當招待那些小姐們,必不讓他們和那些個公子們撞見,如何?”

蘇太太頗有些傷感惆悵,她強笑道:“正是這個理。可歎你又沒個兄弟姐妹,往日裡的花朝節皆過得冷冷清清的……今年倒是熱鬨了。”

蘇辭冰笑道:“正是呢。到時太太隻管將事情都交給管家,也好好的樂一日豈不好?”

蘇太太歎了歎,摩挲著蘇辭冰的手悵笑道:“哪裡就能有那清閒呢!”

蘇辭冰不欲叫蘇太太傷心,便轉了話頭道:“太太前兩日遣人送過來的花蜜我嘗著很好,倒叫我想起一個典故來。當時吃花蜜時講給繁枝畫屏她們幾個聽了,都笑得了不得。我也說與太太聽著樂一樂罷。”正要說時,又有小廝回來稟告說蘇老爺現在一位同僚家中喝酒,晚些兒回來。蘇太太愣了愣神,打發小廝出去了才強笑道:“咱們吃罷。”

因著蘇太太免了各位姨娘的晨昏定省,是以她們並不在上房伺候。蘇辭冰陪著蘇太太吃罷飯,又說了會子話兒,蘇太太便叫蘇辭冰回去好生歇著。

蘇辭冰回房後照舊取下琴放在琴桌上撫起來。

畫屏正在剪燈花兒。又過了許久,繁枝便有些個坐不住了:“姑娘,今晚那事能成麼?”

畫屏放下剪子對繁枝道:“就你最耐不住性子,將來嫁了人可怎麼當家呢?”

正在說道著,外邊兒便吵嚷起來。繁枝頓時麵露喜色道:“將來的事兒誰知道呢?我隻看好當下就是了。這事兒可成了!”

蘇辭冰罷了琴,歎了口氣道:“睡覺罷。”

翌日一早,繁枝便忍不住去問了,回來傳出消息道:“昨晚老爺去往馥芳居找何秋娘,卻看到花姨娘正和何秋娘……現下府裡的人都在說這事兒。如今花姨娘被打了板子關在柴房裡,那何秋娘已然被亂棍打死,被小廝帶出去拋在了亂葬崗。”

原來昨晚蘇老爺喝了點子小酒回來,便有些兒興致,他身邊兒的一個小廝便道:“今晚月色極美,難得的是馥芳居花香四季不斷,老爺今夜何不去馥芳居對月淺酌?”

蘇老爺聞言覺著正好合他的意,便去了。誰知將將到馥芳居,進了門,就看到丫鬟們都是言辭閃爍的模樣。等他進屋後,花姨娘和何秋娘兩個仍在床上顛鸞倒鳳,不時還說兩句%e6%b7%ab詞浪語。他登時便氣得了不得,立馬喝令叫人將何秋娘赤條條地從床上拉將下來捂住嘴亂棍打殺。花姨娘打了板子後關在柴房,於第二日著人送去莊子裡。等蘇太太趕到之時,蘇老爺都已處置完了。

蘇辭冰聞言起身道:“現下正是時候了。攆人罷。夜雨的體己衣物等由她自個兒帶走。”繁枝估摸著蘇辭冰的意思,著人將信兒鵲兒柳兒香兒四個綁了告訴她們:“若是你們敢說一個字,闔家都要死。昨晚馥芳居裡被杖斃的環兒、晚湘就是例子。”隨後又叫婆子帶她們到蘇太太跟前兒道:“她們偷了姑娘一支金鑲玉步搖、一副血玉手鐲並幾條珍珠項鏈,往日裡姑娘叫她們做事,她們也懶怠動。姑娘的意思,是不要她們的了。”

此事過後,小丫頭子們自然又有從牙婆手裡買來的人補齊。蘇辭冰見院中修建花枝的一個姑娘老實,便由她頂了夜雨的窩兒。又給她改了名字,喚作燕雙。而幽夢麼,仍舊留在月下小築。

這卻是為何?此事原委是這樣的:信兒說看到幽夢去夜雨房裡,實是說了假話的。幽夢當時正在蘇辭冰的屋裡,聽蘇辭冰的囑咐,蘇辭冰是叫她暗中查一查那香囊中的物事。那香囊原是何秋娘拿過來的,裡邊兒裝的是幾粒息肌丸和曼陀j□j花,當是花姨娘贈給他的。隻是花姨娘常日在內宅,這些東西從何得來卻不得而知。

作者有話要說:  縮陽術這個梗來自三言二拍。

第七章 ☆、侍妾小產端倪儘現

經由何秋娘之事後,蘇老爺到底有些怨怪蘇太太未曾當好家,然念及他自家亦被蒙騙,便不大好說蘇太太的不是,弄得兩個人現在倒愈發相敬如賓了些。

蘇辭冰亦趁此將些有歹心的下人都請出了蘇府,日子也愈發閒逸了些,繁枝和畫屏兩個也高興得緊。這天蘇辭冰興致好,便叫兩個婆子將一案搬至景致好的地兒,擺了筆墨紙硯、調色碟等物件兒,便作起畫兒來。

她作畫的地兒正是當日出來李姨娘采花的地兒,再往前多走會子也就是當日花姨娘和何秋娘兩個喁喁私語的月華亭。蘇辭冰將將才勾勒出山水的大致樣貌,便有管這一代花木的婆子上前來小意殷勤地說些好話兒:“姑娘今日的精神大好?難得在園子逛一逛,可有喜歡的花兒?若是哪朵花兒討了姑娘的芳心還請姑娘示下,也不敢勞煩姑娘身邊兒的人,老婆子立馬就去乾乾淨淨地摘了送到月下小築去!”她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兒,心意卻是實打實的誠摯。其實她心裡亦打著一張小算盤:瞧著月下小築的丫鬟們莫不體麵,出手也大方,想來姑娘必是個手裡散漫的,給下人的賞賜常是豐厚的。若是得了姑娘的歡心,任是她拔一根兒汗毛,也比咱的腰粗咧!

蘇辭冰將筆一轉一折,勾下最後一筆,方才掛著淺淡的笑對那婆子道:“無需勞煩。我若想要花插瓶時自然叫小丫頭子們來采。倒是太太房裡和老爺的書房,要每日都采些時新的送過去。他們不比得我,每日裡勞心費力,看著些兒鮮花或可解些疲乏也未可知。”

婆子陪著笑兒道:“遵姑娘的囑咐,每日裡都送了去的。老爺太太果如姑娘所說,看著些兒帶著晨露的花兒,聞著香味兒也是高興的。這一高興,可不就解了疲乏!”

蘇辭冰點點頭不再說話兒。婆子見狀有意要說些好聽的有趣兒的給蘇辭冰聽便道:“姑娘若是得閒兒時也時常出來走走,常瞧瞧這些花花草草也是它們的造化了。說起這花花草草,我前兒撿著一個荷包,上邊兒繡的花兒跟真的一般!我想著這必是姑娘的手筆,正想著要送還到月下小築去,不曾想今日便遇見了姑娘。”說完便將一個繡著纏枝梅花的香囊雙手奉上:“裡邊兒的香料也甚是精奇,竟比什麼麝香、冰片等香料的味兒好聞多了!”

蘇辭冰示意丫鬟接過來一看才知,那分明就是劉姨娘所慣用的針法,自然是劉姨娘所繡。待輕輕地聞一聞那幽香時才知道:那哪裡是什麼香料,分明就是曼陀羅和息肌丸的味道!

繁枝見蘇辭冰眸色一沉便問道:“好精致的活計!卻不是姑娘的。不如送我頑罷。媽媽這是在哪兒撿到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婆子笑道:“若是喜歡,隻管拿去。彆的老婆子我孝敬不起,這個卻是能的。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她話一說完,蘇辭冰便笑繁枝:“收了人家的東西,還不快掏兩個錢把人家打酒喝?”

婆子聞言心中一喜,卻擺著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繁枝笑道:“使得!你老放心,姑娘雖是這麼說,出錢的還是姑娘呢。等會子咱們回去了我叫小丫頭子們送過來。”

這裡正在說著便又有一處吵嚷起來。這處不是彆處,正是蘇老爺的那些無名無分的侍妾們所居的繁錦樓。不是為彆的,是一個侍妾小產了。

蘇辭冰聞言便道:“此時晦氣。拾掇拾掇回去罷。”說完便放下了筆,由繁枝、畫屏二人收拾筆墨紙硯等物。那婆子亦被蘇辭冰打發走。

等回到月下小築時,蘇辭冰眼眉一厲,便叫幽夢去馥芳居拾掇拾掇,看花姨娘有無東西落下。那邊兒仍舊在內灑掃的下人們見是蘇辭冰身邊兒的幽夢,忙笑著迎了上去,聽見幽夢說要花姨娘的舊物,忙將拾掇好了的恭恭敬敬地奉上。幽夢挑揀了一番後自家又繞著屋子轉了兩圈,找尋了一番方才回月下小築複命。這廂蘇辭冰卻是帶著繁枝一道兒往繁錦樓去,到了地兒時隻聽見裡邊兒一陣陣兒的哭啼吵嚷之聲。

“是我命不好,好容易懷上了,偏生又沒能保住。”一個嬌豔如花的女子此時慘白著臉兒坐在滿是血跡的床上。

蘇太太帶著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惋惜道:“是這個孩子沒福,沒托生在好人家裡,請些道士來為他超度一番也就是了。何苦要為這孩子壞了自家的身子?來日方長,將來總會再懷上的。”

蘇老爺在一旁鐵青著臉,雙眼極是陰鶩地看著床上那血泊中的女子,直將人看得顫了一顫,卻仍舊難以止住哭聲。他冷笑道:“你既是懷上了,沒保住便是你的過錯。連個孩子也保不住,我蘇府也難留下你,明日起便去莊子上罷。”

蘇太太聞言臉兒一白,欲言又止道:“老爺,她將將才小產,身子弱得緊,此事還是緩一緩罷。”

然而蘇老爺心意已決,再不肯輕易更改的。便是床上那女子的貼身丫鬟跪地哭求他也不肯再看一眼。

待蘇老爺和蘇太太離開後她方才避開眾人耳目進去,和那女子說了一席話兒。將將聽見蘇老爺說話,蘇辭冰心內便猜著了些不好說出口的事。隻怕這女子明日一被送將出去,便再沒活路了。

人們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有些事做得太多,總是會有報應的。蘇辭冰常在想,是不是她前生殺孽過重,才落得個下堂即亡的惡果。如今的蘇老爺所行之事,到底不大仁善,她能替他周全的便周全,隻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