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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櫃,小廚娘 輕卿 4266 字 3個月前

兩人正說著呢,忽然呼啦啦地湧進來一群人,把屋裡剛出來的年輕人也嚇了一跳,原來懷著同樣心思的可不止藍褂子和文誌偉兩個人,這麼一鬨,年輕人自然也知道自家這個裝著狗食的破碗是個值錢的寶貝了。

藍褂子和文誌偉為來遲了一步沒趁早把舊碗弄到手而扼腕不已,見人家都已經開始競價了,忙湊了過去。

“我出二十兩,小夥子,這碗你賣給我吧?”年輕人眼睛一亮,他一輩子都沒見過二十兩這麼多的銀子啊,足夠他做點小生意過上好日子了。

“我家老爺出三十兩!”

“彆聽他們的,這東西在城裡的古董店得賣到五十兩呢,我這人沒什麼彆的愛好,就喜歡收藏瓷器,小夥子,這碗四十五兩賣給我了可好?”是不是真的呀,這碗真的值這麼多錢?眾人大多都噤了口,不敢繼續叫價,這幾十兩銀子在鎮子裡足夠一家老小好幾年的花用了,要是不小心買了個假貨回去,那還不得被家裡的婆娘嘮叨死?

藍褂子冷笑一下,低聲道:“這些鄉巴佬沒一個識貨的,這官窯竹紋青花瓷鬥笠碗,便是賣上幾千兩銀子,也有的是人搶著要呢!”

“一百兩,這碗小爺我收了。”一個身著白色綢緞衣裳,一看就是個紈絝子弟的少年道。

“小爺出二百兩,怎麼樣?”另一邊一個手搖折扇的年輕人一臉挑釁地望著白色衣裳的紈絝,顯見兩人向來是互不服氣慣了的。

藍褂子突然歎了口氣:“可惜我手頭上沒那麼多銀子,不然就算是一千兩銀子買下來,也還是賺大發了。”

文誌偉心中也是蠢蠢欲動,這一轉手就是幾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呀:“銀子我倒是有的。”

“你借給我?”藍褂子眼中冒出野狼看見獵物時的神情。

“咱們合夥!”

“合夥?”藍褂子背著手繞著文誌偉踱了一個圈,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完全舍不得把到手的肥肉拱手相讓。

“不然的話我就自己買!”文誌偉硬氣地甩出這麼一句。

“該死!”藍褂子咬咬牙,“合夥就合夥!”

這時那兩人已經把碗的價格給抬到了四百兩,白色衣裳的少年臉上一陣白一陣黑的,咬牙切齒地正想再喊價,藍褂子揚聲道:“六百兩!”接著低聲道:“我隻有四百兩,你出二百兩,回頭賺了錢三七分。”

文誌偉猶豫著還沒算清楚數,輪到那年輕人不樂意了,這些人不斷地加價,看來這個碗還真的是好東西啊,乾脆獅子大開口一番:“一千兩,少一文都不賣,大不了我自己去省城找買家!”

藍褂子一臉焦急:“要真的讓他去了省城,那這便宜可真輪不上咱們占了,算了,我吃點虧,你拿六百兩銀子,到時候咱們四六分吧!”

文誌偉早被利欲薰昏了頭腦,隻想著早點買下這碗好發大財,自然立馬答應,藍褂子也是個爽快的,馬上對年輕人道:“一千兩就一千兩,我們買了。”說著掏出一錠看著有十兩重的銀子,“這是定金,這碗你給我們好好地收著,兩個時辰內送銀子來。”

旁邊的人見沒了自己的事,紛紛歎息著散了,藍褂子揣掇著文誌偉趕緊回去取銀子,文誌偉便帶著藍褂子去了錢莊,幸虧印章一直都是隨身帶著的,這會兒要兌銀子也還不是太難,不過這六百兩可以說是文誌偉全家一輩子的積蓄了,一下子就這麼全都取了出來,額上還是冒出了不少冷汗。轉念一想隻要一轉手,好幾倍的銀子就到手了,他又興奮得雙手發抖。

看完整個過程,林方曉木然地看著易楊:“這就完了?”

“完了。”

“說好的報仇呢?”

“全副身家買了一隻不值一文的破碗,還不夠你出氣的呀?”

“破碗?不是古董呀?”

“哪來這麼多古董?這年輕人一看就是幾代貧窮的人,家裡怎麼可能有這麼值錢的東西?如果他不是那麼貪心,稍微用心想一想,也不會就這麼掉進這個局裡去啊!”

“哈哈,你是說他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隻買了一隻破碗?易楊你太厲害了,怎麼想出個這麼陰損的法子?那接下來呢,還要做什麼?”林方曉樂得哈哈大笑!

“那就要看看你怎麼想了,要是你想讓他們家家宅不寧,無法安生過年的話,我們還可以想個法子讓他最重視的人把碗給打碎了,讓他們好好地鬨上一場。”

林方曉認真地想了想:“這樣不好,還是讓他知道是自己上當受騙了比較好玩。哈哈,文家大嬸可不是好相與的,回去肯定得跪搓衣板。”

藍褂子陪文誌偉取了銀子回來,順順當當地買了年輕人的舊碗,考慮到省城路遠,兩人商量好當天就到縣城裡去找家古董店看看,如果價錢合適,便在縣城賣掉算了,省得來回跋涉。

這麼說定以後,藍褂子讓文誌偉先在路邊等著,他去車馬行雇車,文誌偉想著寶貝在自己手上,也不怕他走掉,便等在路邊,沒想到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林方曉和易楊都已經逛完街買齊東西回來了,藍褂子還不見蹤影。

文誌偉似乎也覺察到了有什麼不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用布裹了好幾層的瓷碗,上上下下仔細看了好幾遍,做工粗糙、畫工拙劣,怎麼看也不像是值錢的寶貝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匆匆回到剛才那年輕人的家,靜悄悄地連個鬼影都沒有,文誌偉顫唞著雙手一次又一次地擦拭著頭上的冷汗,揣著裹著瓷碗的布包,找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當鋪。

“什麼破爛東西,也好意思拿來當?送給我喂狗都不要。”

文誌偉點頭哈腰:“掌櫃的您再細看看?這可是官窯的青花瓷啊!”

“笑話,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好糊弄啊,什麼官窯,鄉下的土窯燒得也比這個好!快走快走,彆耽誤我做生意。”

“啊!”文誌偉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在地上,當鋪的人嫌他晦氣,拖了出來扔在街上,“當啷”一聲,那隻破碗也扔在身邊,倒是結實得很,居然也沒摔破。

林方曉本以為自己會開懷大笑,但看見文誌偉一臉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臉上的皺紋如同苦瓜似的,佝僂著肩膀,整個人好像老了幾十歲,想到他畢竟是文思明的父%e4%ba%b2,心裡無端地就難受起來,搖搖頭歎了口氣:“唉,自作孽,不可活。”

易楊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彆想那麼多了,回去吧!”

據說當天晚上整個文家關起門來鬨得%e9%b8%a1飛狗跳的,幾天以後村裡才有人看見文誌偉出門,整個人瘦了一圈老了十年,背也是彎著的,膝蓋似乎受了傷,伸也伸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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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菜

林家這一次請客可是下了本的,光是要宰的豬就準備了三頭,提前一天就不給喂東西了,隻給喝點淡鹽水,清清腸胃,收拾肚腸的時候乾淨。豬必須是養了兩年的,體型長成還沒上膘,肉味最香又夠筋道,才養一年的當年豬是不行的,肉太嫩,不經咬。

屠戶林一刀那裡也早早就說好了,到那天一大清早就會過來,林屠戶長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圓,不管是多肥多壯的豬,從來都是一刀斃命,從來不需要補上第二刀的,所以大夥兒給了個諢名“林一刀”,叫順了口,本名倒沒什麼人記得了。

鄉下人的宴席沒什麼講究,就是要吃個豪爽,精工細作的精細小菜可不適合這兒,大老爺們要的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管是哪家殺豬請客,菜都隻有四個:一盤子拆骨肉,一盤子豬血豆腐,一盤子熱乎乎的五花大肉片兒粘蒜醬,一盤子烀肉湯燉的血腸、肉、酸菜,大盤子盛上,管吃管添,任你怎麼吃主人家也不生氣,因此這可是小孩子們最快活的時候了。

到了殺豬的這天,林一刀還沒到呢,小孩子們就早早地起來了,嘰嘰喳喳地湊著熱鬨,看著來幫忙的男人女人們忙活,燒水的燒水,準備繩子的準備繩子,隻等林一刀過來,慢悠悠地吸上一鬥煙,霍霍地磨著他的尖刀的時候,膀大腰圓的小夥子們就開始要抓豬啦!

林方曉早早燒好了一大鍋的熱水,等水滾開了花,就拉著易楊一起在院中看熱鬨。

抓豬是個體力活,四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每兩個人手裡拿一根粗大的麻繩,在手裡挽一個扣,看一眼圈中的大肥豬,“噗、噗!”在手心啐上兩口唾沫,雙掌一搓,直奔豬圈。

那豬仿佛也有感應一般,豬圈門才一打開,就尖叫著往角落裡躲,林方文拿著一根尖尖的鐵棍在後麵驅趕,豬吃疼瘋跑起來,左衝右突,最後發狂般地衝向圈門。

圈門那兒兩個大小夥子早早把棕繩拉好等在那兒呢,豬一衝過來就把它絆倒了,後麵的兩個人手腳麻利地拽起豬後%e8%85%bf,把事先結好的豬蹄扣往豬%e8%85%bf上一拴,就綁得結結實實的了。前麵的兩位也照樣把前%e8%85%bf綁好,肥豬四肢被縛,倒在地上拚命掙紮號叫也無濟於事,隻是讓圍觀的眾人更加興奮而已。

小夥子把一根杠子往豬的四條%e8%85%bf中一插,大喝一聲“起!”,大肥豬倒掛在杠子上,被抬到了熱水鍋邊的案板上。這時林一刀才慢悠悠地取下嘴邊的煙鬥,在腳邊磕乾淨了,塞入袋中,握著閃亮的尖刀走到旁邊,隻見刀光一閃,二尺長的尖刀已經儘數捅進了豬的喉嚨。再往外一抽,一股帶著腥味的豬血熱騰騰地注入豬身下的大盆中。

趁著鮮血不斷湧出之際,林一刀舀起滾開的沸水,均勻地澆在豬身上,澆過幾輪之後,再用短小的尖刀挑開豬%e8%85%bf,把嘴湊上去鼓足了勁往裡吹氣。

這邊正“呼呼”地吹氣呢,豬圈那邊突然傳來了哄堂大笑,原來是清河見抓豬好玩,硬是要湊個趣,不料人小力氣弱,不但沒抓到豬,反而被豬拱得摔了個大馬趴,差點沒啃了一嘴的豬糞。

一會兒的功夫,死豬就被吹成了一個滴溜溜圓的皮球,林一刀雙手提起尖刀,一手抓刀頭,一手握刀把,像給人剃光頭一般給豬剃起毛來,三下五下手起刀落,一隻大肥豬就褪淨了豬毛,光溜溜白淨淨的。

林一刀手下功夫極為熟練,三下五除二就把豬收拾完畢,前膀後排骨下水都拆卸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裝下來的那一大盆豬血也讓人幫著灌上了豬血腸。往日到了這個時候,林一刀早被請到炕上,抽煙喝茶,就等著喝酒吃肉了,可是這會兒還有兩頭大肥豬被抓住綁好等著被宰呢,林一刀抖抖膀子,大喝一聲:“來啦!”又一頭大肥豬被抬了上來。

這時村裡的男女老少大多都來了,男人們三三兩兩蹲在一塊抽煙閒聊,女人們麻利地幫忙收拾東西,桌椅和碗筷早早跟左鄰右舍借好了,滿滿當當地擺了一院子,小孩子們由著性子瘋跑瘋鬨,大人們都樂嗬嗬地看著,鬨得實在過分了才不輕不重地嗬斥一句。

林方文帶著易楊挨著個兒跟鄉%e4%ba%b2們打招呼,難得他一改往日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