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他望向陶然,眸色分明,像在起誓,“我不會放棄的……”
陶然避開他的視線,扶住柳博延道,“大哥,我們走吧!你的輪椅呢,%e8%85%bf還疼不疼?……我扶著你走,慢一點。”
以前混沌不清,有很多事明明擺在眼前卻不願去看個明白,如今她的關懷給了其他男人,薑禹才知道原來這種無法忍受失去的才是必須堅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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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博延跟陶然並排而坐,賓利車體寬闊溫暖,有小牛皮座椅淡淡的腥膻。他不說話,陶然也不知怎樣開口,氛圍安靜得詭異。
車內的電子鐘設有定時提醒,嘀嘀一響,陶然拿出放在他手邊的分格藥盒,把藥片捧在手心遞給他,“該吃藥了。”
柳博延沒有接。自從潘小姐到他身邊作看護之後,他對吃藥這回事已經沒有原來那麼抗拒,可是這一刻,他的眼神卻拒絕她把他當成一個病人。
“剛才打他那一拳,你很心疼?”
陶然堅定搖頭,“我力氣沒他大,否則不用等大哥你動手。”
柳博延的表情有些許鬆動,這才接過藥片和純水,乾脆的吞下去,像小孩子吞一把糖豆,“……證明這些藥還是有點用處。”
薑禹不還手給了他機會,但最要緊的是他自己身體好起來,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陶然眼睛酸澀,這樣一個大男人又像個小孩子。她不知為什麼想起薑禹所說的話,原本是震驚不敢相信的,可是看眼前的柳博延,卻好像忽然明白了。
此前一次又一次微妙的感知,到這一刻都有了解釋。
“大哥,我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柳博延沒有看她,蜷起膝上的手指,“沒有,我一個字都沒聽到。打算敲門的時候,你就出來了。”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形容聽到她說那些話時的心境。原來她是知道的,他對她的好,沒有被那些笨拙的、作為掩飾的驕傲給遮掩掉。
可他不願在這個時候再給她任何的負擔。
“你向新媒體遞交的申請,馬上就要出結果了,這兩天記得去看看。”
陶然欣喜,“真的?你同意讓我去了?”
“全世界每年成百上千的戰地記者,犧牲留名的不過那幾個,我覺得你沒有那麼幸運。出去看看也好,就當散心,總好過一輩子窩在一個城市。”
就像坐飛機的安全係數甚至高過走路,看她在晚報作社會新聞記者都遭遇了些什麼,戰地前線倒不一定有那麼多是非和危險。
她也需要一個契機,從心傷裡走出去,恢複自信和幸福的能力。
她是自由的,隻要她快樂就夠了。
薑家在自家彆墅設下家宴,邀請蘇家人過門小聚,慶祝蘇苡康複出院。
她到底還是沒有轉院,既沒有去帝都,也沒有轉江臨其他醫院。
“他還真聽你的話?你一點也不怕他?”影音室裡隻有薑禹和蘇苡兩個人,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段輕鴻。
“這麼八卦乾什麼?你還在發燒呢薑隊,把湯喝了再說吧!”
兩家人吃飯,他硬是加班挨到晚飯後才回來。在門口遇上蘇蕁,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她回屋拿起自己的手袋就憤然傷心離去。薑禹咳的很厲害,也不參與家長裡短的對話,直接跑到地下室來看他鐘愛的紀錄片,長輩們立馬授意她端羅漢果豬骨湯下來給他喝。
“你又跟小蕁吵什麼?我看她好像很不開心。”
薑禹忍著頭疼,喝了一口湯就放下,“之前在你病房門外,她擅自動我手機,摁掉陶然的電話。我因此錯過她媽媽彌留前的最後一麵。”
蘇苡一怔,“她怎麼做這麼過分的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也希望是誤會。不過她說的很對,我是自私自負的男人,就算接到那通電話,也未必就肯露麵,陶然還是會恨我。”他咳嗽,“我是不是很冷漠,沒有人情味?”
“所以你就這樣懲罰自己,藥也不吃,湯也不喝?快點喝完,不然我不走。”
他病得眼睛都凹下去,懨懨推開湯碗道,“我不想喝。”
蘇苡隻好岔開話題,引開他注意力,“還是不喜歡羅漢果的味道?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外婆逼著你喝羅漢果泡水,你偷偷倒進貓碗裡,害你家那隻肥貓拉肚子?”
薑禹笑,“記得,外公氣得要對我動家法,我還躲到你家裡去。你讓我藏在雜物間裡,最後直接把我給忘了,差點把我鎖到過夜。”
蘇苡大笑,牽動到傷口,哎喲叫疼。
薑禹看她的目光裡隻剩欣慰和平靜。她歸來,蘇醒,康複,對他來說是解%e8%84%b1。那些青梅竹馬的感情,在這四年的意外際遇中發酵成更像%e4%ba%b2人的默契。
“都過去好多好多年了。你說他們今天讓我端這碗湯給你,是因為相信我是醫生可以治好你,還是隻因為我是蘇苡?”她坐直身子,帶幾分嘲弄地笑笑,“到這個時候,他們還是想把你我撮合在一起。”
看不清現實的人有幾多?
“你爸媽一時接受不了你跟段輕鴻那樣的人在一起。”
“那麼你呢?”蘇苡問,“你接受自己愛柳小姐的事實了嗎?”
他那麼輕鬆地提起段輕鴻,沒有蓬勃的怒氣和嫉妒,實在不是一個還在戀愛中的男人會有的表現。
“是我對不起她。”薑禹雙手交握著抵在%e5%94%87邊,壓住聲音的輕顫,“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覺得當初沒有保護好你已經錯的夠離譜,如果她因為這件事騙我,甚至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接近我,跟我在一起……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其實我很自私,是不是她做的都好,我從沒站在她的立場去看這件事,因為我對她從一開始就存了偏見。你知道麼,要不是因為那些偏見,她也不會那麼執著地跟我打交道。”
最初不打不相識的日子,小打小鬨,現在想起來竟然還是快樂。柳陶然闖進他心裡,也許比他知道的還要早一些。
蘇苡安慰他,“換位思考,本來就不容易,當局者迷。”
“我忽略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我們兩個之間起決定作用的應該是感情而不是其他。其實她要的很簡單,可是我什麼都給有給她。小苡,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夢想有一場完美的婚禮?”
蘇苡無言。
他笑的慘淡,“所以毀掉一個人最簡單的夢想,又怎麼奢求原諒?”
蘇苡瞥一眼屏幕,“她還有彆的夢想,你不是在看了麼,戰地記者?”
薑禹的手握緊成拳,“她走了,就真的再難追她回來。”舍得下,放得開的,都不算愛情。
蘇苡探手摸了摸他額頭,“那也不能生病了就這麼乾熬著,明天還要值班。要不要我打電話請她來看你,保證藥到病除。”
愛情美麗凍人,她聽說他是為了等人家才在樓道裡凍到生病。他以前身體哪有這麼荏弱,現在全是因為肝氣鬱結。
薑禹疲倦地閉眼,“你不給我添亂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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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電話去,陶然還不知要誤會成什麼樣子。
蘇苡拍拍他的肩,“大禹,記得一定要告訴她你愛她,不管你覺得有多晚,不管用什麼方式。”
他在高熱中昏睡過去,她的金玉良言不知聽進去幾分。
第62章 決絕
陶然下午到達新媒體樓下,仰頭忘了忘造型奇特的大樓,對柳博延道,“就是外型特彆一點,不如光穀的大樓氣派。”
柳博延看著%e8%85%bf上的文件,眼皮都不抬,“那讓你到光穀工作你又不肯。”
陶然吐吐%e8%88%8c頭下車,“大哥你忙就先走吧,不用等我的。”
新媒體來了電話,約她麵談,大概是申請已經通過了,走個相當於麵試的流程。
柳博延看出她的緊張,執意送她過來。她還真怕他會突然改變主意,又不讓她去。
“來都來了,我送你上去。他們的vp跟我很熟,很久不見了,聊幾句也好。”
陶然壓低聲音,“你們聊歸聊,千萬彆給我走後門,我想憑自己的實力。”
柳博延冷哼,“你想讓我給你說情還得看我樂不樂意!又不是什麼優差,資曆不合適難道還硬塞你去送死?”
海外新聞部主管%e4%ba%b2自接見陶然,邀她在小會議室坐下,手裡是她的簡曆,“柳小姐專業素質和資曆都很不錯,我也跟晚報社通過電話,上下都說你工作這幾年兢兢業業,成績斐然,為什麼不繼續留在那裡?”
“我想換個新的工作環境,也希望有更大的發展空間。”陶然有些忐忑地頓了頓,“是不是我的申請還達不到要求?”
這樣的問題,雖然她事先也想到會被提出來,但是一上來就這樣問,似乎意味著結果不會太好。
主管合上麵前的簡曆文件,很陳懇地解釋,“你各方麵條件都很吸引人,而且還有來自光穀傳媒的推薦信,我們對外招募的名額有限,但其實我們是很看好你的。可惜前天你的體檢報告送到我們這裡,顯示你已經懷了寶寶,我看你還那麼年輕,應該還沒有經驗,是不是還沒意識到自己要做媽媽了?”
陶然像被當頭一棒,砸得眼前都金星直冒。她愣了半晌,甚至懷疑是不是聽錯什麼,訥訥地反問道,“您剛才說什麼……懷了寶寶?懷孕?”
主管是四十歲出頭的女性,見她這個反應,加上她簡曆上婚姻狀況寫的是未婚,心下也有幾分了然,“嗯,血液樣本的孕酮指數顯示你是懷孕了,具體的情況你大概還要到醫院做另外的檢查。不過戰地前線的環境很艱苦,是絕對不適合懷孕的女記者的。什麼都不如家人和健康重要,你先照顧好自己和寶寶,將來如果還有機會,你再遞交申請,我們依然歡迎。”
陶然握緊膝上冰涼的手指,心也跟著一陣陣揪緊。
她從會議室走出來,柳博延也剛好握手與新媒體的副總道彆,看樣子也已經知道眼前是什麼狀況。
他什麼都沒說,等著陶然開口。
“我申請沒通過,這一次……去不成了。”
“去不成也好,我本來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