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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不便,謝深玄等上幾個月,卻隻能收到這麼幾句話,他自?然越發惱怒,可他去不了長寧軍,自?也無可奈何,好容易聽聞諸野受調入京,他方鬆一口氣,卻又聽人傳聞,說諸野是?在長寧軍中受了重傷,皇上調他進?京,是?為了令他回京養傷的。

“你受調入京時,我聽傳聞說你受了重傷。”謝深玄幾乎已壓不下心中慍怒,極儘克製方才能以這般還算溫和的語調同?諸野說話,“我寫信問?父親,父親說無事,不必擔憂,我請父親將信轉交給你,你在信中寫,小傷,勿念。”

話至此處,這多年積累下的怒意?終於再難壓抑,他咬牙狠狠瞪了諸野一眼,忍不住怒道?:“我若是?隻想看你寫平安無事,還特意?要你寫信做什麼?”

諸野:“……”

謝深玄:“怎麼的諸大人,您是?隻會?寫這幾個字嗎?”

諸野:“我……”

謝深玄:“找個書信代寫都比你強!”

諸野:“……”

謝深玄還是?惱怒,當初他見著那信,幾乎氣得一日吃不下飯,他本?就覺得當初諸野離開江州前?往長寧軍,是?刻意?在躲著他,這麼幾封信含糊其?辭,更是?令他確認了自?己心中所想,隻覺得諸野當初一定?是?察覺了他那極其?冒犯的親近舉動,因而對他隻有厭惡,飛速離開江州不說,連給他寫信都如此簡略冰涼,好像哪怕多餘半字,都不願與他說。

這封信後?,謝深玄便不再寫信去問?諸野近況究竟如何了,他想諸野人在京中,又當了玄影衛,大抵是?不會?返回長寧軍了,這一回諸野可跑不了,他若能夠入京,或許還能有些?機會?。

他原還未想好是?留在江州,同?他兄姐一般學習經商,還是?隨他父親腳步入朝,此事之後?,他便覺得自?己未來的路已定?了,科舉太久,他等不了那麼多時日,恰好太學補試在即,他便去考了補試,先進?了太學。

而後?之事,他更是?想起便覺得生氣,到京中後?,他先是?在諸府之外苦待數日未果,打消了這念頭,想著太學生難見玄影衛,他還是?需得入朝,已記不清讀了多少日書,殿試時見諸野就在皇上身?側,他還難抑心中那忐忑,可朝諸野那處多看了幾眼,換來的卻是?諸野那帶著殺意?而極為冷淡的目光。

他在翰林院呆了一年,幾乎不曾怎麼見過諸野,待到了都察院,同?玄影衛總算有了些?公務來往,見過諸野數次,可諸野並不主動同?他談公務之外的事情,他又摸不清諸野心中想法,不知諸野是?不是?厭惡他,因而總不敢挑起當年與諸野相識舊事,如此不知拖遝了多久,他越發意?冷心灰,再加上都察院的公務實在很對他的脾氣,便乾脆將注意?全都轉到了公務之上來。

想到此處,謝深玄移回目光,看向麵前?老老實實坐著的諸野,越發覺得心中惱怒,簡直恨不得揪著諸野,令這混蛋一件一件事給他認錯。

可他也不過就看了諸野幾眼,心中那怒氣尚且還未持續上多久,便又忍不住想——諸野這人的性子,他難道?還不明白嗎?

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若不直接將話挑明了,一句一句將自?己心中惱怒之事說給他聽,他隻怕到死都不能明白自?己究竟在何處做錯了。

他是?好意?,可謝深玄不想要這樣的好意?。

他應該更直接一些?,將自?己所想之事告訴諸野,至少問?清諸野當初在長寧軍中時,究竟都遇到了什麼事。

“現今你可逃不掉了。”謝深玄沉下臉色,一字一句說道?,“我問?什麼,你便老老實實同?我答什麼。”

諸野皺了皺眉,顯然並不怎麼情願,他還是?不想同?謝深玄談及他當初傷勢的情況,可謝深玄竟還朝他挪得近了一些?,在諸野緊張後?退時伸手按住了諸野的手,攥住了諸野的手腕,這才盯住他雙眸,方認真問?:“諸大人,你當初因傷調入京中,到底是?傷到哪兒了。”

第151章 當年的書信

謝深玄明顯感覺到諸野往後略微瑟縮了一些, 像是想要避開他這般故意的親近,可謝深玄當然不會給他這機會,他巴不得再跟著貼上了一些, 幾乎湊到諸野麵前,依舊迎著諸野的目光, 問:“諸大?人, 我?這人性子執拗, 今日你若不回答我的問題,我?是絕不會走的。”

諸野:“……”

謝深玄鬆了握著諸野手?腕的手?,朝著軟榻後堆放的那些卷冊倚靠些許, 又支住下巴,認真道:“趕我?走也是沒用的, 如今你?已是玄影衛,總沒辦法自京中逃開, 我?總能堵住你?。”

諸野還是沉默。

謝深玄再度重?複, 一字一句問:“你?當初究竟傷在了何處?”

片刻沉默後, 諸野還是輕聲回答了他的問題,道:“有好幾處……”

謝深玄:“都是哪兒?因何而傷?”

諸野歎了口氣:“既然都已過去了,還是不要再提了吧。”

謝深玄:“……”

謝深玄微微挑眉,乾脆側身朝諸野湊了過去,幾乎貼到諸野身前,離諸野隻有那麼些微距離,他又在用他管用的“小伎倆”, 可諸野沒有辦法?,他就是拒絕不了這樣?的謝深玄, 他竭力?克製,可那意誌力?幾已經到了邊沿, 而謝深玄偏偏還要再湊近一些,他幾乎能覺察到謝深玄呼時拂在他麵上的熱氣,已將要控製不住開口時,謝深玄卻?歎了口氣,低聲說:“你?不說便算了。”

諸野:“我?……”

謝深玄:“可以後不許再瞞我?。”

諸野:“……”

謝深玄:“點頭。”

諸野:“……”

又過片刻沉默,他竟真點了點頭。

謝深玄這才?覺得滿意,他朝諸野身邊退開,諸野麵上神色登時一變,一瞬便沉了下來,好似忽而找回了自己的一切毅力?與勇氣,略帶些憤憤說道:“你?又用這辦法?——”

謝深玄眨眨眼,毫不猶豫湊近諸野。

諸野僵硬著閉嘴了。

謝深玄更滿意了。

他明白自己已準確找著了諸野的弱點,諸野顯然也很清楚此事,想來他為?了維持自己那最後一分?體麵,接下來哪怕謝深玄不再故意去用這麼一招,他也能老老實實回答謝深玄的問題。

於是謝深玄問:“除了陰雨天疼痛不適外,你?身上……可還留下了什麼舊傷?”

諸野垂下眼睫,並不怎麼敢直視謝深玄的雙眼,過了好一會兒,大?約是覺得自己今日實在逃不過去了,方低聲說:“眼睛。”

謝深玄怎麼也沒想到這回答,他有些驚訝看向諸野麵容,下意識重?複:“眼睛?”

諸野答:“左眼,昏暗時難視物。”

謝深玄:“……”$思$兔$網$

謝深玄皺起眉,目光不由在諸野低垂的眼眸上停留,他不知究竟是什麼傷,究竟要傷得多重?,才?能令視力?受損,可諸野從未同?他提起過此事,他隻能自己恍惚回憶——怪不得他總覺得自諸野成為?玄影衛後,他每每與諸野相見,諸野看著他的神色間?似乎都帶有殺意,那時他多在都察院與諸野相見,都是室內,哪怕點了燈也稍有些昏暗,諸野根本不是在故意以那般冷淡的神色看他,大?約是視物不清,隻能稍稍覷眼來看,反倒令他更生誤會。

而今在諸野這書房內也是如此,那窗外的日光撒在書案一側,卻?透不到軟榻這邊來,諸野便也微微擰著眉心,露出謝深玄頗為?懼怕的那種神色來,隻不過如今謝深玄與諸野早已相熟,他原隻當這是諸野尋常會有的神色,不曾更深入去想,也不再有最初那等懼怕,而今再多看上幾眼,他甚至還忍不住更湊近了一些,仔細去看諸野麵上可曾留下什麼舊傷痕跡。

他其實也不知諸野當初究竟傷在了何處,隻是想著這傷同?眼睛有關,他便湊近仔仔細細盯著諸野麵容看了許久,未見諸野麵上留有任何傷痕,他心裡卻?仍舊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下意識伸手?觸及諸野眼瞼,諸野自然閉了眼,還試圖朝後避開,可謝深玄又伸了另一隻手?,扶住他臉側,令諸野難以退後避開,而謝深玄沉默許久,這才?低聲說:“往後若再有這種事,不許再瞞著我?。”

諸野心跳極快,匆忙抬眼,正對上謝深玄近在咫尺的麵容,他一時啞然,好像什麼也說不出口,隻能點頭。

謝深玄不由皺起眉,也不知諸野是真這麼答應了,還隻是胡亂點頭騙一騙他,可他也沒有辦法?,今日他在此處停留的時間?已有許多,唐練與羅倫茨似乎都還有話要同?諸野談,他也該從此處離開了,謝深玄便起了身,自懷中取出由錦緞包裹好的一件物事,道:“諸大?人,當初你?在長寧軍時,我?給你?寫過幾封回信,有些當時便寄出去了,有些卻?沒有。”

那時候他同?諸野生著悶氣,耍性子時幾乎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同?諸野說話了,許多信他都不曾寄出去,又舍不得丟掉,全都偷偷封好藏了起來,入京一趟,他甚至還將這些書信都一並帶上了,想著說不定還會有將這些書信送出的那一刻,一拖這麼多年,直到今日,他才?終於有了這機會。

“我?今日把信都帶來了。”謝深玄將手?中之物放在桌上,竭力?維持著麵色平靜,說,“你?若是有空,待會兒可以看一看。”

諸野一怔,迫不及待回應:“我?當然有空。”

謝深玄微微完了彎唇:“太學下午還要上課,我?先回去了。”

諸野立即跟著起了身:“我?送你?出去。”

謝深玄那目光在諸野身上一掃,先看那扣錯的係帶,再看看諸野明顯微亂的頭發,更是忍不住唇邊笑意,道:“今日還是不了吧。”

諸野自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手?忙腳亂去扯自己的衣物,試圖將衣服理?得齊整一些,不想下一刻,謝深玄已經伸手?為?他整了整領子,撫平額上的亂發,又清清嗓子,道:“諸大?人,這革帶我?就不替您整理?了。”

這回諸野連麵上都不由泛了紅,心跳急促得好似幾乎自%e8%83%b8口跳出,他倉促點頭,不知如何回應,卻?又引了謝深玄的笑,說:“外頭還有西域使臣在候著您,總該正一正衣冠,莫要叫那胡族之人看了笑話。”

諸野腦中空白,隻會含混應對:“我?……是。”

“至於今晚這宮宴,不許再多飲酒了。”謝深玄稍稍一頓,道,“同?皇上說一聲,您今日若再喝醉,明日我?可是要進宮的。”

諸野:“……”

謝深玄:“您若自己不好意思?去說,待會兒我?讓唐練去。”

諸野:“……好。”

謝深玄這才?覺得滿意,朝門外走了數步,又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