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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頓,不由再清清嗓子,說:“若諸大?人明日沒有空閒,不能來太學,遣人來同?我?說一聲便好。”

諸野認真點頭。

“小宋就不錯,反正他每日閒得很,也總需來玄影衛同?你?們彙報。”謝深玄同?諸野微微一笑,道,“到時候……我?過來與你?一道吃飯。”

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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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走後,諸野倒還覺得自己似乎在夢中,方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議,他到現在還想不明白謝深玄為?何突然變過來了,還同?他一氣說了那麼多話,字字句句都好似他夢中所想,一點也不真實。

他皺著眉,手?中還捏著謝深玄方才?塞給他的那由錦緞包好的一遝信件,恍惚在軟榻上坐下了,猛地回了神,急匆匆便解開手?中包裹那一遝書信的錦緞,將擺在最上頭的那封信拿了起來。

這信封得很好,封信的紙頁卻?已顯得有些泛黃了,想來這信已有了不少年頭,信封之上除卻?「諸野親啟」四字之外,還在那信封下有幾個小字,這筆墨倒很新,應當是謝深玄新近時日補上的。

那小字是一處地名,諸野很熟悉,他方進長寧軍沒多久時,便行軍去了此處,那地方一年中倒有大?半年大?雪紛飛,書信極不暢,長寧軍的日子也很不好過,他當時實在不知自己應當同?謝深玄說些什麼,又不想訴苦引謝深玄擔憂,因而到了最後,他也僅是在給謝深玄信中寫上了他總是寫給謝深玄的那四個字。

——平安,勿念。

那時謝深玄並未給他回信,諸野未曾多想,畢竟他二人間?千裡相隔,書信難達,興許是在路上遺失了也說不定,於是待行軍到了下一處地方後,他便又給謝深玄寫了新的信,心中內容也果真一如往常,還是那平安勿念二字。

他從不知那時謝深玄便給他寫了回信,他不知謝深玄究竟在信中寫了什麼,為?何非要在此刻給他,他迫不及待拆開這信封,卻?又害怕將信封損毀,待抽出裡頭的信紙,卻?又件一物從信中掉了出來,正落在他掌心。

那一支壓在信中的梅花,時日太長,這花兒的花瓣早已乾透,薄如蟬翼,也失了原有的色彩,諸野卻?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當初在江州時,謝深玄的書房外便有幾株梅花,他自軍中寫信給謝深玄,抵達江州時,好像恰是梅花盛開的時候。

他心跳微促了一些,卻?怎麼也壓不下唇邊的笑,先將那梅花放在了桌案上,展開信紙,卻?見謝深玄也隻在信中同?他寫了極簡短的一句話。

謝深玄寫——

「靜候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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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離開諸野那書房時,坐在院子那一頭發呆的小宋猛地站起身,帶著一副極興奮的神色朝謝深玄看來,像是他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確認謝深玄與諸野之間?已有了不少進展,不論怎麼說,至少已同?謝深玄進去時不同?了。

他急切繞到謝深玄麵前,正想問一問而今究竟已如何了,可不料謝深玄倒先瞥了他一眼,問:“小宋,你?平日多久來玄影衛彙報一趟?”

“我?來玄影衛……啊?”小宋緊張咽下一口唾沫,不知所措望向謝深玄,小心翼翼道,“少爺,我?來什麼玄影衛啊?”

謝深玄微微抿唇對他笑了笑,小宋那顆心不由一沉,戰戰兢兢問:“指揮使都告訴您了啊?”

謝深玄早從諸野與他兄長處知曉了小宋的身份,卻?直到現在方告訴小宋,他看小宋萬般緊張,語無倫次解釋自己奉命來到謝府的行為?,謝深玄卻?隻是帶著那笑意看著他,待他辯解完了,謝深玄方開口,說:“此事是我?自己猜出來的,同?你?們指揮使沒有關係。”

小宋忙不迭點頭。

謝深玄又道:“我?方才?同?你?們指揮使談過,往後你?每日早上來玄影衛一趟,幫他帶帶消息。”

小宋看謝深玄不打算生氣,這才?拚命用力?點頭,道:“這點小事!沒有問題!”

說完這話,他卻?又忍不住湊前一些,試探詢問:“少爺,您與我?們指揮使,而今……如何了?”

謝深玄微微張唇,正要回答,花園那一頭的花叢中猛地探出羅倫茨金燦燦的腦袋,臉上依舊掛著那燦爛笑意,大?聲道:“諸大?人!漂亮的中原兄長!窩們看完花啦!”

謝深玄:“……”

唐練心神俱疲站在一旁,顯然將羅倫茨攔下這麼長時間?,已令他費勁心力?,他是真的再也阻攔不下去了。

羅倫茨又看向謝深玄,依舊滿懷著激動,再次向謝深玄發出邀請,道:“漂亮的中原兄長!窩們一起出去逛逛啊!”

謝深玄:“……”

羅倫茨見謝深玄不回話,皺起眉仔細思?索,而後猛地意識到了自己話語中的錯漏,什麼中原兄長,這麼漂亮的大?美人,當然比他年紀小,他現在就要改口!

“漂亮的中原弟弟!”羅倫茨大?聲說,“窩們一起出去逛逛吧!”

謝深玄:“……”

第152章 回信

謝深玄忽視這滿臉興奮的西域使臣, 快步朝著唐練走?去,一麵朝唐練招手,道?:“唐大人, 有事相問。”

今日的謝深玄,實在心平氣和得有些古怪, 唐練心中緊張得很, 不知謝深玄是不是在何處還有埋伏, 可他也隻能不住點頭,乖乖順著謝深玄的意思,自諸野這書房的小院中走出去, 到?了?外頭一處樹蔭之下,謝深玄才站住腳步, 一麵回首看向唐練,道?:“唐大人, 您與諸大人應當已相識多年了。”

唐練怔了?怔, 想此事既然與諸野有關, 那應當不會是什麼太要命的事情,他立即便點了?頭,道?:“是,大人入京到玄影衛後,我們?便認識了?。”

謝深玄問:“那他當年在長寧軍中時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唐練還不明所以,想著謝深玄與諸野的關係, 毫不猶豫便開口誇讚,先說諸野與裴封河是長寧侯的左臂右膀, 又說諸野當初在長寧軍中如何戰功赫赫,屢立奇功, 他原想著自己這是在為諸野說好話,多少能為諸野博得些謝深玄的好感,可不知為何,他越是如此說,謝深玄的神色便越發顯得不好看,唐練的聲音便也越發含混了?起來,最後?隻得嘟噥幾?句,再不知所措盯著謝深玄打量。

謝深玄隻是想,那軍中的日子,隻怕並不好過,諸野戰功赫赫,也不知是多少次拿命換回來的功績,他聽唐練這般輕描淡寫提及這些事情,心中隻有難以克製的膽戰心驚,諸野究竟立了?多少軍功他都不在意,他隻是慶幸,幸而如今諸野雖有舊傷,可畢竟還能平安歸來。

謝深玄此番詢問唐練,想要問的卻是另一件事。

諸野不願同他說他當初究竟因何受傷,最終才需受調入京中,他便隻能拐彎抹角一些,從?他人處覓得此事線索。

謝深玄直接詢問:“當初諸大人究竟因何受調回京?”

唐練一怔,道?:“諸大人受了?傷,皇上與長寧侯希望他能歸京養傷,便令他回了?京。”

謝深玄:“受了?什麼傷?”

唐練撓了?撓頭,他畢竟不是長寧軍出身,此事他倒說不得太過具體,隻能含混道?:“我隻略知一些……”

邊上湊過來聽得正?認真的羅倫茨恰在此時開口,道?:“是掉馬啦。”

謝深玄一愣:“……掉馬?”

“是,聽聞當年冀關突圍,諸大人在先鋒軍中,受了?敵軍埋伏。”唐練解釋道?,“突圍時,敵軍有一人羽箭正?中大人馬首,大人因此墜馬,隻能在馬下對敵。”

謝深玄沉默難言,他雖不會武藝,也不通戰術,可怎麼也知馬下之人與騎兵對抗,那是極為吃虧的,諸野能撿回一條命便已?算是奇跡了?,至於那眼傷,或許是墜馬時撞著了?腦袋,也可能是在後?頭交戰時受了?傷,他不敢細想,否則便止不住要覺得後?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唐練又說:“裴老將軍本是令他們?突圍撤離,可大人馬下持刀斬了?數人,那戎狄伏兵本就沒有幾?人,倒被指揮使嚇得不輕——”

羅倫茨此時終於忍不住插嘴,道?:“你悶介些二手消息都不靠譜,窩寄到?一手的。”

謝深玄這才看向他,想起諸野說這羅倫茨是當初長寧軍中番部騎將,他曾在長寧軍中與諸野並肩作?戰,那關於此事,他當然要比唐練清楚。

羅倫茨清一清嗓子,顯然為自己能在這漂亮的中原弟弟麵前說話而感到?萬般高?興,他語調興奮,顯是提及諸野當初反敗為勝一時,便令他止不住激動,道?:“殺了?二十三人,士氣大震,那個……反……反正?勝了?!”

唐練為他補充:“反敗為勝?”

羅倫茨用力點頭,而後?帶著滿麵期待,看向麵前的謝深玄。

謝深玄依舊隻是沉默。

“他們?本來就很害怕長寧軍,諸兄長把?他們?都嚇壞了?。”羅倫茨見謝深玄並無?反應,隻好再補充道?,“比起裴兄長,他們?當然更怕諸兄長一些。”

謝深玄:“……裴兄長是裴封河?”

羅倫茨點頭:“裴兄長素將軍,諸兄長素煞神。”

唐練卻仍萬般震驚,聽羅倫茨這般說,他還倒抽了?口氣,喃喃道?:“二十三人?大人那時在馬下,這……這怎麼能做得到??”

羅倫茨:“窩也布吉啊。”

謝深玄:“……”

“不過諸兄長肥來之後?,就被你悶的老將軍大罵了?一回,嗦他米有腦子。”羅倫茨歎了?口氣,顯是很不理解此事,“後?來就把?他送回你悶的王都啦。”

謝深玄:“……”

“諸兄長走?得時候,那些剃禿頭的壞蛋外族還在慶祝。”羅倫茨露出頗為失望的神色來,道?,“他悶覺得自己送走?了?個煞神。”

謝深玄歎了?口氣,覺得自己自羅倫茨這七零八碎的解釋中,已?大致能夠拚湊出當初事情的全貌。

長寧侯罵諸野,大約是覺得諸野太過胡來,全然不顧自己生死,他並不希望看到?這等不要命的舉動,這責罵是關切與擔憂,至於送諸野回京,或許是因為諸野當時實在傷得太重,也可能是擔憂諸野這性子,若留在長寧軍中,遲早要將命都丟掉,而邊關局勢也已?初定,他同皇上都不希望諸野在留在邊軍之中,諸野這才自邊軍回了?京。

可在玄影衛內,他也時常有這等不要命的舉動,這混蛋就是從?不令人省心,他必須得想些辦法?,約束諸野這總是不要命的舉動,以免他再在玄影衛中給自己惹出什麼事來。

謝深玄已?得了?自己想知的答案,便朝唐練拱了?拱手,先道?了?謝,而後?說:“唐大人,我還有事,先回太學了?。”

唐練:“謝大人您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