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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賀太醫為了羅娑教那藥丸一事,來了一趟玄影衛。”諸野皺起眉,“我看他好像在發抖……”

謝深玄:“發抖?為什麼?”

他心中甚是?不解,這玄影衛雖在朝中傳聞的形象是?可怕了一些?,可那畢竟隻是?傳聞,謝深玄今日來玄影衛,覺著玄影衛內大多人都對他很是?親切,頭上掛著「該死的謝深玄」的人也少了許多,更不用?說玄影衛這官署,同?他見過的其?他官署並無多少區彆,並不見什麼陰暗嚇人,來去玄影衛忙碌的大多也都隻是?在處理一些?文書工作,除了他們?的官服形製不同?,那抱著厚厚一遝公函跑來跑去的模樣,倒令謝深玄覺得此處同?禮部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彆。

諸野卻有些?欲言又止,想了片刻,還是?同?謝深玄說:“你下回也不要再來玄影衛了。”

謝深玄挑眉:“怎麼?你不希望我過來?”

“……我並此意?。”諸野儘力?解釋,“玄影衛內有秘獄,我……擔心你過來時,若是?正撞著秘獄內——”

謝深玄還惦著謝慎的話語,不去拐彎抹角,而是?直言詢問?:“那你呢?”

諸野:“我?”

謝深玄:“你想要我過來嗎?”

他竭力?克製心中升起的不安,儘力?將目光停留在諸野身?上,甚至微微抬起眼眸,對上諸野正訝然看向他的雙眸。

謝深玄又說:“我隻想知你心意?。”

片刻沉默後?,他方見諸野稍稍頷首,那幾乎是?個輕微而難以令人覺察的動作,謝深玄卻已忍不住彎了唇角,諸野未有直言回應,他還故意?湊上前?一些?,笑%e5%90%9f%e5%90%9f去問?諸野:“諸大人,您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諸野:“……”

謝深玄:“你若是?不說出來,我又怎麼能知曉呢?”

諸野:“……想。”

謝深玄終於覺得滿意?,唇邊的笑好似怎麼也壓不下來,他靠在那軟榻一側想了片刻,諸野始終不曾說話,謝深玄便自?行為諸野做了決定?,道?:“諸大人,往後?玄影衛午休,若您實在沒有空閒,遣人來太學同?我說一聲便好。”

諸野不明白謝深玄為何突然提及此事,他還有些?發怔,問?:“說……什麼?”

“您既然不能來太學,那大概隻能我來玄影衛找您了。”謝深玄彎著眉眼笑,“玄影衛再忙,總有同?我一道?吃個飯的時間?吧?”

諸野:“……”

諸野訝然微微睜眼,隻同?聽見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怔然看著謝深玄,雖未曾直言答應,謝深玄卻已當做他是?答應了,他自?行略過此事,想著自?己今日來玄影衛的本?意?,又清一清嗓子,道?:“諸大人,昨日我同?你與我兄長說話,你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給我父母寫信?”

諸野昨日聽謝慎提起此事,便知今日謝深玄一定?要問?,此事對他而言倒像是?問?罪,他自?然又挺直了身?子,甚是?緊張看向謝深玄,小心翼翼肯定?:“是?。”

謝深玄:“那寫的都是?什麼?”

諸野老實回答:“伯父伯母會?寫信問?問?近況。”

謝深玄:“你的回信呢?”

諸野:“……”

諸野說不出話來了。

謝深玄父母給他的信中,問?的的確都是?他的近況,可諸野除了一句平安之外也說不出什麼來了,他便也隻能在心中寫一寫謝深玄近些?時日的情況,反正他人在玄影衛,對謝深玄的近況了如指掌,若是?要寫,當然也能寫成一遝極厚的回信,可他雖是?寫了,這東西卻絕不能給謝深玄看,否則謝深玄十之八九要誤會?他,保不齊還會?覺得他是?在故意?借玄影衛公職之便,偷偷監視他們?謝家……

想想諸野都覺得頭疼,不行,此事他絕對不能同?謝深玄提及。

諸野隻能含糊其?辭,囁嚅說道?:“隻是?談了談近況。”

謝深玄看著諸野神色,諸野那神色看起來平靜,可眸中顯然多了幾分慌亂,此事絕沒有諸野所說的那麼簡單,但諸野已咬死了此事,他哪怕問?得再多,諸野大概也不會?回答,謝深玄隻得暫先繞過此事,問?起另一件他也甚為關心的事情,想著反正今日都到了此處,不若一氣將所有事情都問?清楚,便道?:“諸大人,您身?上有舊傷吧。”

諸野隻覺得謝深玄今日說話都很是?跳脫,可此事朝中有不少人知曉,自?然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他乾脆點了頭,說:“是?。”

謝深玄:“我看天冷時,您左手好像會?疼?”

諸野:“是?。”

謝深玄又問?:“可是?長寧軍時留下的舊傷?”

諸野點頭。

謝深玄輕描淡寫問?:“報國寺那日便是?如此嗎?”

諸野:“……”

那日玄明大師雖已幾乎等同?於點明了此事,可後?來謝深玄沒再追問?,諸野心中雖有忐忑,可時日過去,他便覺得此事應當已算是?結束了,今日謝深玄忽而提及此事,實在令他覺得接下來要發生的,大抵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他不曾應答,謝深玄也不在意?,隻是?蹙眉道?:“是?皇上不讓你說吧。”

諸野:“我……”

謝深玄:“無妨,這是?我自?己猜出來的,同?你沒什麼關係。”

諸野:“……”

謝深玄看諸野似乎想為此事解釋,好好將此事告知,謝深玄卻又微微抬手,令諸野先不要說話,反是?問?諸野:“報國寺時,你受傷了?”

當初玄明大師說過,諸野出現在山門時渾身?是?血,寺中人因此所驚,也對此萬分擔憂,那諸野所受的傷,絕不會?是?什麼小事,謝深玄也還記得,他因傷在家中休息調養時,有一回諸野登門拜訪,說是?來探病,可那時諸野自?己也帶病容,賀長鬆還以為諸野是?染了風寒,現今想來,諸野那時身?上傷也未愈,興許同?他方能開門待客見上門探訪的客人一般,諸野大約也是?那幾日方才能夠外出行走。

那傷究竟如何,諸野可從未告訴他,若他不曾發現報國寺之事,此事他或許永遠都不會?知曉,可既他已清楚報國寺了,他當然要問?一問?諸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皇上隻是?令諸野不許提起報國寺時,是?他出手救了諸野,至於諸野這身?上的傷,他問?了想來也沒什麼問?題,可諸野似是?不怎麼想提及此事,他畢竟是?個向來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他總怕謝深玄因為此時擔憂,謝深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點一點頭,說:“是?。”

謝深玄又問?:“傷在哪兒了?”

諸野沉默許久,輕聲說:“腹下。”

謝深玄:“……”┇思┇兔┇在┇線┇閱┇讀┇

謝深玄歎了口氣。

他想%e8%83%b8腹處受的傷,不可能太輕,可看諸野神色,他倒是?還想用?小傷的借口一句話蓋過,謝深玄實在很不喜歡他這樣,他稍稍朝著諸野湊近了一些?,想著那傷已痊愈,又在腹下,他總不能讓諸野現在給他看一看傷勢已如何了,他不知如何溫言軟語寬慰,到頭來隻能垂下眼睫,心中再略帶幾分緊張,問?:“畫舫之時的傷,應當也已痊愈了吧?”

諸野點頭:“早已痊愈了。”

謝深玄稍頓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你在長寧軍時,是?不是?還留過不少舊傷?”

諸野:“……”

他到此刻還是?弄不明白,謝深玄今日怎麼忽而便關心起了他曾經的傷勢,在他看來,這些?事早都已經過去了,既是?如此,那也不必再提,以免再令謝深玄擔憂,況且當初他在長寧軍中那幾年,雖是?留了些?舊傷,可大多並不嚴重,也實在沒必要提及,他便道?:“都是?些?小傷。”煙善廳

謝深玄:“……”

諸野:“不多,也不算太嚴重。”

謝深玄:“……”

謝深玄總算覺得心中有些?慍怒之意?升起,他最不喜歡諸野這般,可他自?己性子不夠爽利,以往諸野如此時,他隻會?自?己生氣,而後?遷怒同?諸野或是?身?邊之人說一些?惱怒之語,可這等境況下,想來誰都弄不明白他心中的意?思,諸野又是?個傻子,他更不可能據此猜測出謝深玄的心意?,在他眼中,大約每次見謝深玄發怒,心中都覺得有些?莫名,若謝深玄不願同?他直說,隻怕他猜到最後?也難有什麼結果。

謝深玄隻能儘力?壓下心中那慍意?,竭力?克製自?己那總愛胡亂發脾氣的性子,再深吸一口氣,方才冷靜一些?,道?:“你為何總說那是?小傷?”

諸野:“既然都已經過去了——”

“你當初同?我寫信,信中隻言‘平安,勿念’。”謝深玄終於繞回今日他本?想詢問?的正題,道?,“是?真覺得這般我就會?安心嗎?”

諸野:“……”

“我父親就在朝中,長寧軍如何,他清楚得很,戰況一傳到江州,那些?說書之人,大多也喜歡杜撰傳唱此事。”謝深玄深吸了口氣,可想起當年經曆,他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父親書信言語含糊,隻會?說長寧軍到了何處,是?否大捷,那說書傳唱之人,又總愛誇張,每每編著說長寧軍如何陷入險境,又如何絕境突圍,你知我聽他們?所言時,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嗎?”

他自?己每每憶起當年之事,還有些?止不住心驚。

他原以為父親是?不止長寧軍中具體如何,畢竟他父親是?文官,又一直在京中,或許難知邊軍具體境況,隻能自?傳回京中的捷報中窺見一二,可到現在他才知曉,諸野同?他父親多年來信件不斷,雖然諸野總是?報喜不報憂,可裴封河會?代諸野寫信,告知他諸野近況與長寧軍進?展,那自?然也就是?說,他父親應當很清楚諸野究竟如何了,隻是?不願告訴他。

而城中那些?說書人,為著吸引看客關注,便總愛將故事編造得極為驚險,總是?說長寧軍如何遇險,而後?反敗為勝,生死突圍,諸野與裴封河的名字不時便要在他那驚險萬分的故事中出現,哪怕謝深玄知曉這些?說書人的話語中總有誇大,他卻還是?壓不住心中驚悸,這些?年來,他已記不得自?己究竟因此而做過幾次噩夢,他無人可問?,無處可尋,憋著滿心的慌亂與擔憂,好容易等到父親與諸野的信,信中卻隻有幾句寥寥安慰之語,半句都不曾切到實處,隻能令他越發擔心。

他心中當然有積怨,諸野給他回信中總寫平安,他起初還惱怒回信,讓諸野說得明白一些?,莫要報喜不報憂,可他的回信沒有用?處,不管他提及幾次,諸野心中永遠隻會?有輕描淡寫的那幾句話。

長寧軍行軍時常在苦寒之地,隔江州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