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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好。”

諸野:“是……”

他垂下眼睫,隱約覺得晉衛延的安排並不妥當,他看得出如今的謝深玄很害怕他,依謝深玄的性子,他覺得謝深玄寧可將此事憋死在心裡,也絕不會來問他,可若他再不去追,謝深玄大概就真要一溜小跑逃離紫禁城了。

諸野匆匆離去,晉衛延看著他的背影,又歎一口氣,隻覺自己額角抽痛,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想再看見謝深玄了。

晉衛延低下頭,再看看桌上的那幾幅字,越看越覺得奇怪。

這本該是他對謝深玄的敲打,其中蘊含了教導謝深玄做人的無限深意,怎麼如今看來……倒像是在教育他自己,麵對謝深玄時,能忍則忍,以和為貴。

晉衛延自言自語:“朕的字,真的很差嗎?”

收拾書案的大太監安平:“……”

晉衛延又搖了搖頭,道:“罷了,不能受謝深玄這種人影響。”

晉衛延提起筆,重新在麵前的白紙上,寫下三個大字。

「莫生氣」

他很滿意。

真好,至少接下來這一年,他不用天天看見謝深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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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離開禦書房後,恨不得快步朝宮外跑,以免被諸野追上了,還要同這瘟神打上一個照麵。

可惜他傷未痊愈,腳步快一些%e8%83%b8口便隱隱作痛,實在喘不上氣,逃跑的速度慢了一些,諸野忽地便在他身後出現了。

諸野並不上前攔他,隻是同他維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更令謝深玄膽戰心驚,如此一路到了宮外,玄影衛的馬車還在外等候,謝深玄這才想起方才未曾叫他家中的馬車跟過來,若他不想穿過整個京城走回去,就隻能借用玄影衛的馬車離開。

他實在沒有走過整個京城的力氣,還是隻能停下腳步,等著諸野跟上他,而後再尷尬看向諸野,道:“諸大人,謝某恐怕……還要借玄影衛的馬車一用。”

諸野並未多言,隻是微微頷首應過,待玄影衛的馬車來了,謝深玄迫不及待登上馬車,巴不得早些離開此處,可他放下車簾,忽地又覺得車身微晃,似是又有人登上了馬車,片刻之後,諸野挑開車簾,默聲不言看向他。

謝深玄萬分緊張,戰戰兢兢道:“諸指揮使,不用送了。”

諸野答:“……我也要回家。”

謝深玄:“……”

是的,很不巧。

官邸都在城中那一片地方,而諸府,不幸就在謝府對麵。

當初皇上賜宅時,謝深玄還有一絲僥幸,想著是不是諸野念著舊情,自己選了這地方,可他幾次鼓足勇氣試圖拜訪,在諸府外不知呆站了幾個白日,卻連諸府的門也敲不開,他這才徹底死了心,明白如今他與諸野,已該算是陌路人。

想起這等往事,謝深玄的心情更壞了一些,他抬眼看向諸野,把這當做一場較量,死死占住馬車座位正中,怎麼不肯挪開位置。

諸野見他不動,這才勉為其難再開口,說:“順路。”

謝深玄:“……”

車內光線不佳,僅從車窗外漏進一點宮中燈火,他看不太清諸野的臉,卻見諸野在說出後麵那兩個字時,微微眯了眯眼,那眸中神色不言而喻,一定是在恐嚇他。

謝深玄慫了。

他往側邊讓了些位置,緊張萬分道:“諸……諸大人,您請。”

諸野仍是不言不語,他爬上馬車坐在謝深玄身側,顯然沒有與謝深玄搭話的打算。

腰側的佩刀礙事,他便解下拄在身側,謝深玄朝那邊看了一眼,那長刀金柄黑鞘,刀鍔之上雕有雙蟒纏鬥之紋,他不免心中微動,卻又不敢詢問,如此糾結了半路,他方才鼓足勇氣,聲調微顫,問:“諸大人的刀——”

諸野側首看向他。

謝深玄不由更慌了一些,卻還要硬著頭皮問:“除了諸大人外,玄影衛內其餘人所用的刀,可都是這副模樣?”

諸野答:“四品之上。”

謝深玄恍然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明白了。

歲初他在報國寺外遇刺時,正逢天降大雪,而他受傷頗深,意識混沌,唯一看清的,也隻有救他之人雪中的身影,與對方手中的那柄玄影衛形製的長刀。

與諸野手中這一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握刀的手。

諸野慣用左手,那名義士卻是右手刀,而那日又是正月初一,皇上要祭天,諸野身為玄影衛指揮使,當然是要陪在皇上身邊的。

那個人不可能是諸野,玄影衛中除了諸野之外,也僅有幾人的品軼在四品之上,他的目標不多,應該很快便能找到。

謝深玄鬆了口氣,覺得今日終於有了件好事,唇邊不由略微帶了些笑,連此時與諸野同車這種事情,好像都變得輕鬆了一些。

謝深玄露出這樣神色,諸野卻飛快將目光收了回去,重新落在那柄刀上,想起皇上讓他同謝深玄談一談太學內的情形,他方蹙眉道:“太學之事……”

謝深玄緊張乾笑:“哈哈,我自己回去查就好啦!”

諸野:“學生……”

謝深玄:“嗯嗯,我會好好教的。”

諸野:“……”

諸野皺起眉,側目看向謝深玄,正想點出此事的情況,卻不料馬車忽而一震,像是停下了,外頭駕車的那名玄影衛提高聲音,道:“大人,到地方了。”

謝深玄急匆匆便要下車。

和諸野待在一個地方太過需要勇氣,他恨不得立即離開,他溜得飛快,諸野急忙伸手拉他,握住了他的手腕,嚇得謝深玄渾身一僵,驚恐不安回首看他。

“……深玄。”諸野下意識出口,卻又一頓,覺得謝深玄也許並不喜歡他這樣喊,於是匆匆改口,說,“謝大人。”

謝深玄咽下一口唾沫,很是緊張:“還……還有什麼事嗎?”

諸野鬆了手,說:“裴麟……”

謝深玄:“嗯嗯。”

諸野:“我認識他。”

謝深玄:“……”

謝深玄忽而便明白了。

這是什麼意思?

這還能是什麼意思!

這不就是在暗示敲打他嗎!

對哦!諸野與裴封河的關係一向很好,裴麟是裴封河的弟弟,那也就是諸野的弟弟,諸野的弟弟……

他打死也不敢得罪。

“我明白了,諸大人,不必多說。”謝深玄認真點頭,說,“你放心,我絕不會罵他的。”

諸野:“?”

謝深玄退後兩步,恭敬作揖,扭頭就跑。

第7章 學生名冊

謝深玄幾步躥回謝府之內,一顆心砰砰直跳,因久而抱病,他喘得很厲害,%e8%83%b8口也隱隱作痛,好在諸野並未追上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他沒想到賀長鬆正在門內焦急等候,他一下幾乎撞進賀長鬆懷裡去,兩人都猛地嚇了一跳,賀長鬆還滿是驚愕看著他,問:“深玄,你——”

謝深玄呼吸急促,一手捂著有些微疼的%e8%83%b8口,匆匆道:“關門關門!”

賀長鬆:“……啊?”

謝深玄:“諸野在外頭!”

賀長鬆:“……”

賀長鬆猛地衝到門邊,一手推向那朱漆的木門,卻又忍不住飛快抬眼,小心翼翼朝門外看了看。

諸野仍站在馬車一側未曾動彈,月色昏暗,街邊未有燈火,他當然看不清諸野麵上的神色,可卻也能看得出來……諸野在往這邊看。

賀長鬆打了個哆嗦,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還覺得不太保險,又費勁將門閘也串上了,這才驚恐回身看向謝深玄,問:“你怎麼得罪他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深玄:“……”

謝深玄說不出話。

謝深玄又深吸了幾口氣,好容易將氣息緩過來,他的%e8%83%b8口還隱隱有些刺痛,隻想尋個地方先坐下來好好歇一歇,便同賀長鬆擺了擺手,道:“先去書房,待會兒再解釋。”

他無力多言,賀長鬆倒是跟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同他解釋起了自己今夜為何要在此處等候。

方才在太學時,謝深玄被諸野帶上了玄影衛的馬車,他身邊的隨侍小宋獨自一人回了謝府後,便將此事告知了管家高伯與賀長鬆。

賀長鬆總覺得謝深玄會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帶走謝深玄的人又是諸野,他擔驚受怕在此等了半夜,若謝深玄回來得再遲一些,他怕是就要想法子入宮問問情況了。

謝深玄歎了口氣。

胡言亂語。

他是真胡言亂語了,可皇上反應平淡,反倒是諸野,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

賀長鬆又問:“今日你去太學……情況如何?”

想起太學中的境況,謝深玄的心情不由更複雜些許,他往那椅背上一躺,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的確是癸等學齋。”

賀長鬆想知道的卻並不是此事:“我聽說諸野也要在太學內任教……”

謝深玄一怔:“表兄,你這是從何處聽來的?”

賀長鬆摸了摸自己的鼻側:“太醫院的消息……總是很靈通。”

謝深玄今日見了太學內那古怪的境況,早想同人倒一倒他心中的苦水,他便從今日自己抵達太學之後那癸等學齋的驚嚇說起,越發覺得這是皇上對他的懲罰與報複,借著送他去太學暫避鋒芒一事令他狠狠吃些苦頭,好解一解這些年來挨罵的恨意。

“送我去太學是不會有用的。”謝深玄恨恨小聲嘟囔,“去太學也可以遞折子。”

賀長鬆所想的卻與謝深玄不同。

“此事……”賀長鬆微微蹙眉,道,“深玄,我想皇上隻是在逗你。”

謝深玄:“……什麼?”

“他不可能真將你一輩子困在太學中。”賀長鬆說道,“你好好在太學內待上幾年,等到此事的風頭過去,應當便沒事了。”

謝深玄皺起眉:“癸等學齋的學生……”

賀長鬆:“既是在逗你,那你若教不好他們,也並無大礙。”

謝深玄:“……”

是,若順賀長鬆所言去想,這一切大概隻是皇上的戲言,短短一年功夫,實在難以改變太多,這其中的困難,皇上當然心知肚明。

“有些事人力難為,你不必因此困擾。”賀長鬆勸慰他,又仔細出言提醒,道,“你如今雖已傷愈,可若要完全康複,還需不少時日……還是先顧一顧自己的身體比較緊要。”

謝深玄:“……”

謝深玄想,賀長鬆說得沒錯。

當初他傷在肩上,逼近%e8%83%b8腔,那刀鋒若是再偏幾寸,他如今隻怕已沒有命在了。

這段時日,有賀長鬆悉心照顧,他恢複得極快,如今傷處隻餘一道疤痕,可他的身體卻顯然較傷前更差了,每日困倦不已,稍有些天氣變化,他保準要風寒發熱。

這狀況,賀長鬆說至少得再過半年才能有好轉,或許需要兩三年才能完全恢複,他的確該多顧著些自己的身體,可不知為何——

他總覺得有些古怪。

謝深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