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讓他精準地判斷出這兩人的關係不簡單。

他正震撼著,林烈之突然扭過頭來,嚇得吳錚立刻一個蛙跳藏身於一堆健身器材之後,再也不敢探頭看。

他把一套流程做完,正糾結著要不要去找明烑對練,林烈之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了起來:“吳錚?你已經——”

吳錚下意識地一蹦,腦袋直接撞在了一旁的杠鈴上。

“吳錚?”林烈之嚇了一跳,他趕忙伸手去拉人。

吳錚揉著腦袋站起來,強笑道:“那什麼的,你怎麼來了?”

“我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想來找你們吃飯,”林烈之摸了摸鼻子,解釋,“不過明烑說你們還沒好。”

“我今天來遲了。要不你去找鐘姐他們,他們現在應該還沒吃呢。”不過如果你想等明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烈之沒有強求,和明烑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早點練完去吃飯吧。”明烑脫了外套看向吳錚,眼神清明沒有絲毫睡意。

吳錚咽了口唾沫,忍了忍,沒忍住:“明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你和……鐘姐,沒在談嗎?”

“我和鐘韶?”明烑回頭詫異地掃了他一眼,奇道,“誰告訴你的?”

“不是,這不是,大家都這麼想的嗎。”吳錚說著,音量逐漸減輕。

明烑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道:“不要看著一男一女走在一塊兒就以為他們在談。把八卦的心思用在彆的地方,你還能少挨點揍。”

吳錚識趣地閉了嘴,跟著明烑往對練場地去。跟著明烑往對練場地去。

******

與明烑逐漸處得熟了之後,林烈之又接觸到了一些和他走得比較近的人,像是明炤的隊伍和曹意健。

明炤是個過於溺愛弟弟的姐姐,她時常帶著自己的隊伍來青訓隊做臨時導師,每次來都會塞給明烑一堆吃的。明烑吃不完,擔心姐姐看見自己屋裡留著上一次的東西難受,幾乎都會分給隊友。

明炤的隊友都是脾氣不錯的前輩,他們會耐心陪他們訓練,指出他們各方麵的不足,並恰當地予以鼓勵。

曹意健則是明烑在明家時遇到的少爺,明烑對那時候遇到的每個人都一視同仁地冷淡,但曹意健對明烑特彆有好感,總是打電話過來叫他一起出去玩。

明烑很少答應,他不喜歡和揮金如土的少爺們有太多交集,但唯獨曹意健的聯係方式他還留著。

他嘴上不說,但林烈之覺得,明烑心裡大概也是把曹意健當朋友的。

偶爾隊伍出去團建的時候詹煌煌幾人會叫上曹意健一起,他幾乎每次都來。一次林烈之輸了遊戲喝了半瓶酒,於是曹意健就再次見到了他抱著隊長哼哼唧唧撒嬌的場景,並將其稱為世界名畫。

曹意健為人仗義,在聽到青訓隊前些日子發生的謠言事件之後氣得想直接上門找明光權的麻煩,好歹被明烑的幾個隊友勸下了。

他並不是造夢師,儘管他的父母都從事這一行業。聽說曹意健的父親力排眾議把他送去了普通的學校,斷絕了他成為造夢師的一切可能性。

“可能是覺得乾這行比較危險,我媽早年就是因為這事兒斷了兩條腿,險些命都保不住,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曹意健談到這事兒還心有餘悸,趕緊揮揮手岔開了話題。

在林烈之即將從青訓隊畢業的時候,他帶明烑回去見了自己的父母。他的本意是帶隊友去自己家鄉轉轉,但除了明烑之外的幾人都有各自的事去不了,於是事情就演變成了兩人的旅行。

不知道為什麼,林烈之覺得這氣氛有些怪怪的,他坐在列車靠窗的位置,右手邊就是明烑,這讓他不知道把手腳往哪兒放,一路上光顧著緊張,沒來得及和明烑說幾句話。

之後的見麵算是比較順利,林白水和孔俊如對林烈之時常掛在嘴邊的隊長都很有好感,熱情地招待他吃了一頓晚餐。

林烈之家沒有多餘的房間,因此孔俊如在林烈之房裡打了地鋪。林烈之本想把床讓給明烑,不過被後者拒絕了。

在此之前林烈之沒有和明烑睡過一間房,他本以為自己會緊張到失眠,但實際上他沒花幾分鐘便入了夢,甚至比平常時候還要睡得踏實。

真正失眠的實際上是明烑。那天他熬到半夜都沒什麼睡意,聽著林烈之在隔壁床上的呼吸,他覺得口渴,翻了幾個身之後起身推門出去,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剛到客廳他便被黑暗裡的人影嚇了一跳,孔俊如坐在餐桌邊,眼下掛著兩個黑眼圈。

“大晚上的怎麼不睡?”孔俊如問。

得知明烑想喝水,她從飲水機裡接了一杯熱的,遞給了明烑:“小心燙。”

明烑在孔俊如的示意下坐在了她對麵,他直覺孔俊如有什麼話想和他說,必須避開林烈之的那類。

她先說了一堆客套話,大抵就是感謝他對林烈之的照顧之類,明烑安靜地聽著,麵上沒有流露一點不耐煩。

幾分鐘之後孔俊如切入她的主題,她掩嘴咳嗽幾聲,道:“是這樣的,我查過數據,小烈正在乾的白兵,在所有造夢師的職位裡是死亡率最高的那個……是這樣嗎,小烑?”

明烑看著她,微微頜首。

孔俊如似乎是泄了氣,她的雙肩垮下去,眼神裡透出茫然來:“實話實說,我並不希望小烈趟這混水。他年紀還太輕,戰爭這種東西應該交給成年人去做,孩子們不該被拉到戰場上。

“我的思想可能過時了,造夢師的職業畢竟特殊,以前五六十歲的人都能上戰場,現在四十來歲的就用不了專業的造夢儀了。但是小烈他……我舍不得那孩子。”

見明烑沉默,孔俊如低頭啜了一口水,低聲道:“阿姨求你,小烑,讓小烈退役吧。或者讓他去警衛司乾也行,他進不了討伐司的,那孩子性子太軟,要他殺人,他做不到的……”

明烑垂眸盯著桌布上的紋路,手邊的水一口沒動。他聽孔俊如斷斷續續地懇求他,向他保證會為他找到合適的新隊友,拜托他體諒做母親的心情,到最後甚至落下淚來,捂著臉泣不成聲。

明烑盯著桌布角落那朵小小的花。

那時候他意識到,原來母親是會為了孩子這樣哭泣的。

他試著打量孔俊如這時候的模樣,他想看看一個母親哭起來是什麼樣子,但他不敢。那是他第一次不敢直視一個人。

明烑記不清他想了什麼,隻是當大腦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之後,他聽見自己說:“抱歉,阿姨。我得問問林烈之的意見。”

“他不會同意的!”孔俊如的聲音驟然拔高,她幾乎是在嘶吼,原先顧及著丈夫和兒子正在睡夢中而刻意壓低的音量已經管不著了,“他仰慕你,他是追隨你的腳步才堅持到現在的,你要他怎麼放棄?”

“那就讓他繼續乾下去。他已經十六歲了,阿姨,他——”

“你懂什麼!”孔俊如倏然起身,越過餐桌,兩手大力按住明烑的雙肩,指甲幾乎陷進他的皮肉,“沒有媽媽的孩子怎麼能體諒媽媽失去兒子的痛!我不可能放小烈去送死的,不可能的!”

刺耳的話語脫口而出之後孔俊如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慌慌張張地去看明烑當下的神情,想說什麼以挽回自己的過失,直到她和明烑對上視線。

那是雙平靜的眼睛,平靜得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他隻是凝視著她,孔俊如從那平靜中看見了令人痛心的冷漠。

她脫力般地跌坐回去,林白水在她身後推開了主臥的門。

明烑從餐椅裡站起來,他沒控製好力度,凳腳在他身後發出刺啦的聲響。

“我不能逼迫他離開,”他道,“但我會拚儘全力保護他的安全。用生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明烑不知自己這句話是否對這位絕望的母親起到了一點安慰,林白水扶著孔俊如回了臥室,他沒有看見。

就像孔俊如說的,明烑已經忘記了自己母親的模樣。他沒有和她聊過天,沒有親%e5%90%bb過她,也沒有擦乾過她的眼淚。他不知道什麼樣的話會讓她們展露笑顏,什麼樣的話又會刀子般紮進她們的心裡,一生難愈。

第126章 番外四 少年(8)

第二天林烈之起床時明烑已經離開了,說是明炤有急事突然找他回去。林烈之睡得死,一點兒動靜都沒聽見。

幾天後他再回管理局的時候,明烑告訴林烈之,他想轉行當白兵,問他願不願意和他換換。

林烈之當然是同意,隻要是明烑想的,他都會照做。況且和白兵比起來,引路者的工作相差並不很大,甚至還要輕鬆些,林烈之也能適應得更快。

不久之後孔俊如被查出患了癌症,她被迫從大學退休,本就不算太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們負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用。

林烈之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明烑,儘管他知道明烑一定會為自己提供幫助。

之後發生的事超出他的預期,他在明占江的乾涉下與明炤定下婚約的那個晚上,他躺在出租屋的被子裡,還沒有完全接受“明烑未來的姐夫”這個新身份。

好奇怪。他想。

林烈之心裡依然沒有對“婚約”這個詞的明確認識,它在他這兒代表著母親高昂的醫療費,僅此而已。

他沒有好感的女孩子,更彆提女朋友,因此他做這個決定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但林烈之就是覺得怪,他幾乎不敢麵對明烑,雖然明烑必定會知道這個消息。

明烑應該不會生他的氣吧,畢竟那是他的姐姐啊。

一個月後,在明烑提交上去的申請書中,林烈之的職位一欄寫著“引路者”,而他的寫著“白兵”。

這一變化震驚了相當大的一批人,他們懷疑明烑的中途轉行和家族有關,或者受他姐姐的影響,但無論如何這事是定下了,也沒有人去探究其後的真相。

他們順利加入了管理局的討伐司,驟然變化的生活節奏令林烈之不怎麼適應,但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下他很快無暇顧及其他。

那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林烈之明顯感受到了明烑對自己的態度變化。

原本休息的時間裡,林烈之的膝蓋是明烑的專屬位置,明烑會在那段時間小睡一會兒,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親昵。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明烑不再這麼做了。在林烈之滿懷期待地望著他的時候,少年也隻會走上前來摸摸他的頭,和他聊幾句天,在道彆之後一個人走掉。

林烈之對此是失望的,不過他漸漸意識到膝枕這種事一般朋友之間不大會做,可能是明烑覺得討厭,想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他們之間氣氛的變化連何誌海都意識到了,三個男孩兒加一個旁聽的鐘韶,在明烑離開之後逼問林烈之,他倆到底鬨了什麼彆扭。

“我們沒鬨彆扭啊,”林烈之茫然地回答幾人的質問,“我們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