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浮圖塔 尤四姐 4211 字 3個月前

上炕,她死死拽住落地罩,十個手指頭從雕花裡摳過去,勒得生疼。他下勁扽,把地罩的榫頭都要搖散了。見她不肯放手,恨聲道:“給臉不要臉麼?還是喜歡被綁起來?”

她不鬆手,他也不強求了,反倒換了方向朝地罩壓過來,一手在她%e8%83%b8口亂摸一氣,一手往下直伸進她小衣裡。

音樓又急又惱,進了宮就要做好翻牌子的準備,這會兒皇帝死了,本以為用不著再擔心這個,誰知道憑空冒出個福王來,用的還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害怕透了,這時候反抗是本能,就算活生生的皇帝來了,她也不能束手就擒。真逼急了眼兒,猛拽起他的手來,就著虎口便咬下去。這口咬得深,能聽見牙齒穿破皮膚的脆響。福王噝噝倒吸涼氣,一晃神的當口她就奪門跑了出去。

音樓悶頭往外奔,也不知道能往哪兒逃,隻往有光亮的地方竄。宮門虛掩著,她拉開就跨了出去,不想門外有人,一片玄色的披風迎麵而來,她刹不住腳,一頭撞了上去。

門外人被她撞得一趔趄,音樓暈頭轉向,扶額一看是肖鐸,登時抽噎起來:“肖廠臣,您還沒走啊?”

堂堂的東廠督主替人把門兒,說起來掃臉。如果光是個王爺,他當然沒那個好興致乾這份倒黴差事,但是眼下這位王爺前途不可限量,他的殷勤周到絕不是沒有回報的。

瞧她披頭散發的樣子,再往門裡一看,福王站在廊廡底下讓人拿白布纏手,他也料到是怎麼回事了。這丫頭膽子真不小!他低頭看她,“娘娘傷了殿下,打算怎麼料理?”

她緊緊攥住他的胳膊,上下牙磕得哢哢作響。抬起頭望著他,眼裡蓄著水霧,一眨眼就落下來一長串,樣子可憐到了家。他長歎一聲:“娘娘這就是不明事理了,不想進泰陵蹉跎一輩子,就得找個男人依附。身子給誰不是給,非要弄得這麼三貞九烈?進去對殿下服個軟,殿下好性兒,事兒就翻過去了。”

是啊,他說的都在理,要是換了頭子活絡的,也不能鬨得現在這樣。人家憑什麼救她?她又拿什麼報恩?除了這一身肉,她拿不出彆的東西來。可她害怕,這大半夜的,莫名其妙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叫他上下都摸遍了。

她壓著嗓子嗚咽,悲憤交加。見那頭福王下台階過來了,立刻又抖得篩糠也似,搖著肖鐸手臂哀求:“您救救我吧……救救我!這太嚇人了,我怕。”

“怕什麼?”想起皇後床笫間的反應,他冷冷勾著嘴角哂笑,“等您明白了,隻怕會欲罷不能的。”

福王越走越近,音樓繃得渾身發僵,%e8%84%b1口道:“您再救我這一回,往後我什麼都聽您的……求您了,不救我就是您不仗義!”

不救還不仗義了?他憐憫地打量她,真怕得這樣麼?債越欠越多,還起來可要受累的。

福王邁出門檻,齜牙咧嘴地瞪她,“下嘴真夠狠的,你是屬狗的麼?”

音樓挨到肖鐸身後,隻露了一雙眼睛怯怯地看他。福王火冒三丈,“咬了人一句話都不交代,你膽兒肥!”伸手去扯她,“往哪兒躲?能躲到天邊去?給我過來!”

福王氣亂了心神,全然不忌諱了,在宮門外就拉拉扯扯起來。肖鐸忙上前勸阻,賠笑道:“殿下息怒,宮裡辦著事,這時候鬨起來不好看相。依臣的意思,來日方長的。娘娘暫且想不明白,等過兩日臣抽了功夫再勸諫勸諫,娘娘轉過彎來,一切就都雨過天晴了。您瞧原本是喜事,賭氣什麼意思呢!殿下先消消火,這個時辰另有法事要做,臣陪殿下上謹身殿去,正好有些話要回稟殿下。”

按說帝位懸空的當口,的確不該隻顧偷女人。福王靜下心來,板著臉一哼,轉過身就往夾道裡去了。

音樓這才鬆口氣,悄聲道:“多謝廠臣了,我記著您的好處,永遠不敢忘。”

他居高臨下看她,未置一詞,比了比手請她回去,自己快步趕上了福王的腳蹤兒。

夾道不像東西街,道旁不掌燈,隻有遠處的門禁上杳杳掛著兩盞西瓜燈。福王放慢了步子,手上傷口辣辣地疼,心裡極不受用。瞥了肖鐸一眼,“什麼話,說吧!”

肖鐸應了個是,“內閣晚間商議新帝登基事宜,擬定後兒大行皇帝大殮之時,榮王即位主持大政。”

“主持大政?一個五六歲的奶娃子,主持個狗腳大政!”福王鄙薄道,略頓了下負手沉%e5%90%9f,“等下去也不是事兒,當初高宗皇帝一時猶豫,讓百年太子禦極,再從侄子手裡奪天下,廢了多少力氣!前車之鑒,當引以為戒。既然榮王進了坤寧宮,這會兒下手正是時候。若是等他稱帝過後再圖謀大計,短期之內又動他不得,到時候朝政勢必落進皇後手裡,趙家那一乾外戚豈不又有了用武之地?”

肖鐸躬身道是,其實他若真有野心,扶植榮王便能把持朝政。可是這樣風險也大,宦官擅權曆來是大忌,到最後授人以柄,叫人糾集起來要他的命。他手上畢竟沒有兵權,區區一個東廠萬把人,真刀真槍拚不過五軍都督府。要是再加上個福王,事情就更難辦了。所以還是需要人頂頭的,不光為報福王的恩情,也是為自己考慮。幫福王達成心願,他仍舊可以舒舒服服做他的東廠提督。更要緊一宗,就此能擺%e8%84%b1皇後的糾纏,這個好處比權傾天下誘人得多。

兩人慢慢過了門禁,往前又是十幾丈遠的夾道。福王略打個頓兒,低聲道:“要取榮王性命不是難事,我擔心的是各部藩王。不說雲貴、川陝,單單一個盛京南苑就不容小覷。萬一打著旗號進京……”

肖鐸拱手道:“這個殿下不必憂心,東廠的番子分布在大鄴各地,隻要有一絲異動,等不到他們調兵遣將,消息就已經傳進紫禁城了。藩王不得詔命擅離蕃地等同謀反,到時候下令撤蕃,更加師出有名。”

福王聽得頗稱意,在他肩頭拍了拍道:“有你在,果然替了本王不少心力。本王信得過你,那麼萬事就托付廠臣了,他日本王必有重賞。”

肖鐸等的就是他這一句,忙拱手作揖,“殿下言重了,沒有殿下,哪裡有臣今日!替殿下分憂是臣職責所在,臣必定儘心竭力,請殿下放心。”

福王點頭,挫著步子往前邁,複又懊喪地抬手看看,“那丫頭怎麼料理?性子似乎烈了些,差點沒咬下我一塊肉來。”

他想起那雙盈滿淚的眼睛,心頭微漾,“臣以為這種事急不得,她這會兒嚇破了膽,短期內恐怕緩不過來,逼得越緊越會弄巧成拙。橫豎殿下有的是時候,待得天下大定,對她多加看顧,恩典到了,假以時日不愁她不回心轉意。臣雖是太監,也知道男歡女愛靠的是你情我願。強摘的果子不甜,殿下比臣更明白這個道理。讓她在泰陵待上三五個月,也好防人口實。若到時殿下還惦念,再找個借口把她召回來;倘或一彆兩寬漸漸放下了,那讓她守一輩子的陵,也就是了。”

福王仰頭看月,今晚是下弦月,到了後半夜細得簡直看不見。越得不到越掛念,現在人要是在眼前,一口吞下去都不解恨。

“我琢磨過了,還是不要送進泰陵的好。年輕輕的姑娘,住在墳圈子裡損陽氣兒。再說那裡還有老輩裡的妃嬪,不定回頭怎麼折騰她呢!沒的接回來不成了樣子,豈不白費心思?”他豎著一根手指頭指點,“這麼著,你想個法子從泰陵把人換出來,讓她暫時借住在你府上。我怕有陣子要忙,等忙過了再召她回宮,你也好提醒著我點兒,彆一不留神弄忘了。”

這位王爺,真好色又多情!這類人看上誰都憑喜好,今兒你明兒他,興頭上百樣揪細。等一撂手,大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0章 更漏殘

音樓一天之內受了兩次驚嚇,覺得有點承受不住,坐在炕上隻管發呆。彤雲挨著腳踏覷她,“主子,您老說桃花運不旺,您瞧這回不是來了?”

她把臉埋在臂彎子裡,聽她這麼說轉過臉,露出一隻眼睛看她,“這是什麼桃花?上來就摸我,這兒薅一把那兒薅一把,還說師兄妹結%e4%ba%b2,有這麼結%e4%ba%b2的嗎?我算看出來了,這些耀武揚威的貴人就這奏性,不拿人當人看!”

彤雲垂著嘴角皺著眉,五官看上去有點滑稽,“甭管怎麼,好歹也是一朵花,雖然好色點兒,將就也能看看。您要想往後有好日子過,少不了吃暗虧。要是尋常家子,小叔子偷嫂子丟人,帝王家就不一樣了。您知道高宗皇帝吧?可賀敦皇後是太宗正經元後,最後還不是給高宗來了個收繼婚!鮮卑人沒那麼講究,跟誰不是跟呐,您說是不是?”

她愕了下,“聽著挺有道理,敢情是我當時沒想開?”

“那您這會兒想開了嗎?”彤雲湊近了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您打算老死在泰陵啊?”

“不想,那怎麼辦?我再去勾引福王?”她憋出個作嘔的表情,“我想起他就犯惡心,真下不去那手!”

“您都下嘴了,下手怕什麼!”彤雲退回榻上,抱著褥子躺下來,翻個身道:“您這麼想,如果皇上沒駕崩,翻了您的牌子叫伺候,您去不去?一樣的道理,這宮裡誰認識誰?除開宮女就是淨了茬的太監,男人隻一個,眼下死了,沒準兒福王就成下一任的主子爺了。反正撇開那些不論,您瞧準了時候求他給您做主,他好歹是位王爺,把您從泰陵撈出來不費吹灰之力。”

音樓又點頭,直挺挺躺屍瞪著屋頂,“有道理。”

彤雲歎氣,“您彆光有道理,好好琢磨琢磨吧!您往後啊,就是個高處呆著的命。要找男人,非得是位高權重的,否則您就得天天敲木魚。敲著木魚好玩兒麼?三天五天還覺著挺清靜,十年八年您得瘋!我聽說守陵的好些太妃到後頭連人都認不得了,跑出去死在哪個犄角旮旯,找都找不著。”

音樓垂頭喪氣,“我要是進了陵地,沒人救我我肯定出不來。最後也得像老太妃們一樣,死了往妃子陵寢一埋就完了。”

“所以您不能那麼懶了,您得活動開。我先頭還覺得李美人跟了閆蓀琅也不錯,現在看看您,您得福王垂青,比李美人強百倍。福王渾身上下什麼都不缺,得了個大便宜,您找地兒偷樂去吧!”

“這話不對,我沒得便宜,是給占了便宜。”音樓把人倒扣過來趴著,“還有我是主子,你不能說我懶,不合規矩。你該說我樂天知命,這麼聽著順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