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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事 瘋子三三 4361 字 3個月前

這麼想著,她慢慢地合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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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的車並沒有開出很遠,一直停在不遠處的江邊,阿爵坐在駕座隻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融於夜色之中,指間若隱若現地一點猩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手機被他刻意留在了車廂裡,阿爵看著上麵蔣贏的號碼,無聲歎了口氣。

電話是他接的,蔣贏那邊已經徹底慌了:“你讓賀沉快點過來,溫晚出事了。”

阿爵抿了抿%e5%94%87,看了眼不遠處沉默地男人,說:“哪家醫院?”

賀沉已經扔了煙蹄走過來,他的五官從夜色裡慢慢顯現,在路燈微弱的光線下看起來絲毫沒有異樣。

阿爵掛了電話,看了他一眼才說:“沒事了?”

賀沉也看他,薄%e5%94%87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

他們直接去了那家私立醫院,蔣贏麵色蒼白地坐在手術室外,看到他們走來,踉蹌著迎了過來。她顯然是情緒已經接近崩潰,語無倫次地說:“她說想清楚要走,我、我……她騙我,賀沉,溫晚太狠了。”

賀沉任她死死揪著自己的外套,目光卻一直盯著“手術中”三個鮮紅大字。

阿爵幫忙將蔣贏扶到一邊,賀沉好像沒了知覺一樣站在原地沒動,他眼裡似乎誰也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人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那扇大門。

那裡,有他還未來得及見一眼就要離開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會略神展開,小晚沒有那麼壞就是了==

這個梗卡了很久,昨天一直到淩晨四點,早上七點又開始寫,寫了無數版本又刪掉,這是與自己最初設定稍稍接近的一個版本。我知道會有爭議,但是還是這麼寫了,以前我是從不寫流產這個梗的,所以不喜歡的姑娘們真的抱歉了,鞠躬~

第五十四章

走廊儘頭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賀沉回過頭,看到了為首的那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即使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明顯蒼老的痕跡,但他仍是憑著對照片依稀的印象而認出了她——溫晚的母%e4%ba%b2,林有珍。

林有珍身後還跟了個個高%e8%85%bf長的男人,表情沉凝而嚴肅。

他們快步走了過來,兩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了賀沉身上。賀沉對於他們的出現似乎沒有任何訝異,幾人對視著,氣氛異常古怪。

誰也沒自我介紹,卻都對對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林有珍先開口的,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一句:“孩子要是有事,你們倆都彆想好過。”

賀沉看著她氣到臉色發白的樣子,什麼也沒說,他現在沒有心思應付任何人,連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想說。

林有珍眼神陰鬱地瞟了眼坐在長椅上雙目發紅的蔣贏,那樣的眼神像是帶了針,恨不能狠狠紮進她身體裡。

周顯聲察覺到她全身都在憤怒地顫唞著,在她耳邊低聲道:“先看溫晚的情況,彆亂了方寸。”

林有珍氣得用力合了合眼,難受地捶了記%e8%83%b8口:“小晚太可憐了,都是我對不起她,從小沒媽媽陪著,現在連孩子都被人給弄沒了。”

蔣贏一怔,抬頭望過來,臉上白的嚇人:“我沒有,不是我。”

周顯聲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有說是你嗎?”

蔣贏咬著%e5%94%87,%e5%94%87上的血色也都褪的乾乾淨淨,難堪地看了眼賀沉,發現對方完全沒理會身後的動靜,又無聲地垂下頭。

好像經過了漫長的時光,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那兩扇木門緩緩拉開,走出來的是劉主任。她疲憊地摘了口罩,目光準確無誤地對上了賀沉微微暗淡的視線,頓了頓:“孩子沒保住,非常抱歉。”

身後傳來蔣贏讓人心煩的細碎哽咽,還有林有珍壓抑的自責。賀沉用力握緊拳頭,額角的青筋都猙獰地突突跳動著。接著溫晚被推了出來,他的雙腳卻好像灌了鉛,沒勇氣走上去。

怎麼麵對?要怎麼麵對?

林有珍和周顯聲已經飛快地迎了上去,周顯聲在他身側卻滯住腳步,細長的眼角微微吊起:“你不會到現在還維護那個女人吧?”

賀沉沒有回答,隻是一直呆怔地看著病床上溫晚蒼白的臉色。

阿爵見他不動,終是主動走了過去,與他擦身時鼓勵地握了握他肩膀。

賀沉就僵在原地看著她被推進病房,病床的滑輪在走廊上響徹著寂寞的音調,每轉動一圈,他的心便往下沉一寸,好像墜在了冰窖裡。

蔣贏不安地走過來,喉嚨仿佛被辣椒水浸泡過一般火辣辣地疼,許久才發出微弱的聲音:“真的不是我,我沒碰過她——”

賀沉沒回頭,聲調完全聽不出任何情緒,冷硬的吐出三個字:“先回去。”

蔣贏臉上露出痛苦而驚慌的樣子:“賀沉,你信我,我不會害她。”

賀沉這才回身看她一眼,那樣的眼神透著寒氣,五官都凍住了一般:“我說,回去!她不會想看見你。”

“你還是信她了?”蔣贏%e8%84%b1口而出,亟不可待地想要賀沉給出一個答案。她還是太低估溫晚了,以為她不會狠到這種地步,想不到為了阻止她出國,為了讓賀沉和她徹底掰了,居然想出這麼狠的招兒。

蔣贏好像亂了方寸,說話越發語無倫次:“她是有意陷害我,賀沉,她為了報仇連孩子都不要了……太可怕了。”

賀沉的眼底卷起一陣陰霾,他的情緒忽然失控,伸手狠狠抓住蔣贏的衣領將人用力懟到身後的牆壁上。

那樣赤紅的眼底,卻不是憤怒,而是悲涼,無儘的痛苦,蔣贏從沒發現一個人的目光能糅合那麼多的情緒,這樣的賀沉,她第一次瞧見。

他臉上的肌肉都在抽[dòng]著,沙啞的嗓音像是被沙石磨礪過:“還不明白?你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傷害。是你和我,把她逼到這步田地的。”

蔣贏震得說不出話,這樣的賀沉有些可怕,好像下一秒真的會殺了她一樣。

賀沉沒再瞧她,頹然地鬆開手。

蔣贏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這時候早就沒了平日的理智冷靜,他朝著病房走過去的每一步,都好像承載了莫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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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透過病房的玻璃往裡看,她是醒著的,一直看著屋頂發呆。他以為她會哭,卻隻是睜著乾澀的雙眼癔症一般地呆視著某一處。

他的手放在病房門板上,又慢慢垂了下來。

周顯聲和林有珍一直在和她說話,可是她一個字都沒有回答,那樣的溫晚比平日裡對他冷言冷語的還可怕。

想起初見她時那副伶牙俐齒的模樣,對比現在,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心狠狠絞在一起,越發沒臉走進去了。

周顯聲見賀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皺眉俯下-身,雙臂撐在溫晚身側,對上她無神的雙眼:“這步棋太險了,雖然孩子是宮外孕本來就要不起,可是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萬一你出什麼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林有珍很快地接過話茬:“小晚,你為什麼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們不是一直在計劃?你太心急了。”

她看溫晚始終沒反應,臉色又蒼白的厲害,想了想終是沒忍心再說,軟了強調:“不說這個了,管家已經煲了湯,馬上就送過來。有沒有哪裡難受,告訴媽媽?”

她們之前一直沒什麼機會見麵,每次周顯聲帶回來她的照片,她也是貪婪地左看右看,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二十多年後母女重逢,會是這樣的局麵。

溫晚乾裂的%e5%94%87瓣輕輕動了下,說的卻是:“讓我一個人靜靜。”

林有珍臉上的表情僵住,不自在地扯著%e5%94%87角乾笑:“媽媽陪著你,好不好?”

溫晚閉上眼不說話,周顯聲默默地看著她,最後對林有珍道:“阿姨,讓她一個人靜靜也好。”

林有珍知道這次回來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得到女兒的原諒,當初終究是她不對在先,她揉了揉發脹的眼角,%e5%94%87瓣微微顫栗著,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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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晚聽到了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她大概知道那會是誰,卻始終不想睜開眼。

熟悉的腳步聲停在床前,他或許知道她在裝睡,隻是一直不開口,反而走到窗邊將窗戶關小一些。空氣裡浮動著壓抑的氣氛,直到她有些裝不下去,他才沉聲開口:“我會放你走。”

溫晚悄悄地咬緊牙關,手指也用力捏緊被角,又聽到他沙啞的聲音飄飄渺渺地傳來:“蔣贏的事也不會再插手。”

目的都達到了,可是溫晚卻很想哭,她睫毛劇烈地抖動著,卻還是不敢睜開眼。不能睜啊,睜開就會被看穿的。

她始終看不到賀沉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說這些話下這個決定的,但她並不想看,從此和賀沉,就真的是陌路了。

賀沉的氣息漸漸貼近了一些,她感覺到他靠了過來,全身都陡然僵硬了。直到他的嘴%e5%94%87帶著冰涼的溫度貼上她的,非常小心地吮-吸著,滋味兒並不好受,如此%e4%ba%b2密的動作,兩個人的心底卻都苦的發澀。

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三個字。

賀沉離開之後,房間裡靜的沒有一丁點聲響,溫晚睜開眼,慢慢地翻身麵朝窗口,眼淚洶湧地流了出來。

結束了,這段曾經以為會是幸福終點的愛情,因為一個可憐的生命徹底劃上了句號。愛情結束的時候,他依舊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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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站在病房外,看著那抹單薄的背影用力蜷縮在一起,他的全身都難以遏製地疼痛起來。如果這就是她要的,那麼他就給。

誰也不知道他在江邊那十幾分鐘是如何度過的,他嘗過世間所有難忍的疼痛,流過無數次血,可是都沒有一刻的感受像現在這般難以忍受。

是的,他什麼都知道,溫晚做的一切小把戲都在他眼皮底下。從最初猜測她懷孕,他便沉浸在無法言喻的幸福裡,他從來不知道有個女人壞了自己孩子這件事,是這麼的讓人喜悅。

那個孩子簡直是最美的禮物,因為這個孩子,他甚至暗自竊喜,溫晚總算是再也不會離開了。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