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1 / 1)

昏事 瘋子三三 4297 字 3個月前

可是幸福那麼短暫,短暫到他還來不及從她口中聽說什麼,噩耗便傳來了。阿爵找來的人黑了溫晚的電腦,攔截到了那些郵件,他目睹著那些想要算計賀家的內容,心疼,卻無處發作。尤其看到了宮外孕的消息,他整個人都好像被兜頭澆了好幾盆涼水。

溫晚卻什麼都不說,疼了不說,心裡壓抑也不說。

他每天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試探、誘哄,卻始終無果。

這個女人已經徹底信不過他了。

他站在江邊看著忽明忽暗的城市燈火,心裡無比羨慕那些普通百姓,沒有算計、沒有利用,隻是簡單的天倫之樂,可是這麼單純的幸福,他失之交臂了。如果蔣贏沒有回來,他已經和溫晚結婚了,現在又是另一幅光景。

賀沉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錯的太離譜。

會想明白放她走,是因為醫生那句“心理壓力過大”,她開始噩夢纏身,每天睡不好,他良心過意不去,卻還是舍不得放手。甚至僥幸地想,這個孩子要不起,就讓她再懷一個,溫晚心太善,又渴望%e4%ba%b2情,這是她永遠都無法更改的弱點。

可是溫晚真的恨死他了,她的噩夢狀況開始嚴重,連夢話也會哭著喊孩子。那是她在掙紮究竟要不要利用這個本來就無法存活的孩子吧?即使是一個不幸的小生命,她也同樣舍不得。

如果不是後來蔣贏突然決定出國,她恐怕不會魚死網破地走這一步。

賀沉長久地站在那裡沒有動,直到阿爵走過來,甚至試圖要扶他:“三哥。”

賀沉擺了擺手:“我沒事。”

阿爵是%e4%ba%b2眼目睹他一直走過來的,除了無奈之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眼裡邊病房的情況,壓低聲音道:“真的不管了?蔣贏那邊出事,我們也會有大麻煩。”

賀沉轉過身來,烏黑的眼底拉滿血絲,好像一夜間憔悴了不少。阿爵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帶他打下半壁江山的三哥。

“這是我們欠她的。”賀沉隻說了這一句就緩慢地轉過身去。

阿爵看著他蕭索的身影,心裡隻剩一個念頭:愛情還真是要人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隻有一更,晚上要寫稿子,明天見=3=

第五十五章

“請進。”趙主任抬頭瞧見來人,表情隻是微微一滯,很快就神色如常,“來了,坐吧。”

男人沒有說話,結實的身形往皮椅裡一坐,卻沒有開口。

趙主任把手裡的鋼筆放好,這才說:“手術很順利,隻要安心靜養不會有問題。她自己也是醫生,不過是裝疼嚇嚇蔣贏,到醫院時狀況都很穩定,她不會真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不用擔心。”

賀沉點了點頭,整個人好像魂遊天際,半晌才說:“我知道。”

趙主任看著他,那副樣子哪裡像是“知道”,擔憂全都寫在臉上,不免心生歎息:“你同我反應的心理問題,我已經私下安排了醫生和她聊,這段時間……你配合一下,不要時常出現。”

賀沉一怔,倒是沒有反駁,反而問:“對以後會有影響嗎?”

趙主任正在低頭喝茶,聞言掀起眼簾凝重地瞧著他:“這個問題你之前問過我了。”

賀沉從確定溫晚是宮外孕到現在也沒幾天,倒是要將她辦公室門檻踏平似的天天來報道。

開始時因為蕭瀟的關係,她對這個男人真是沒有半分好感,後來瞧他說出的那些話,看樣子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對宮外孕仔細了解過的。而且他手裡已經有證據,趙主任便不再遮掩,直接說了實話。

那男人聽完之後的表情她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雙眼發紅,拿著煙想往嘴裡送,卻好幾次都失敗了,最後隻是強硬的丟下一句:“馬上安排手術。”

趙主任看他那樣有些解氣,但還是理智極了:“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各項指標都不符合馬上手術的條件,需要先調理,這個我已經和她商量好了,你不用擔心。”

之後她便也聽溫晚提起過,還狐疑地問她是不是賀沉知道了什麼,不然為何對她身體好像格外緊張起來。

趙主任想,兩人之間如果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互相算計,卻又小心翼翼地,這到底是悲哀還是……

她把茶杯放回桌上,手指敲擊著桌麵,略微沉%e5%90%9f幾秒:“影響肯定是有的,每個人身體狀況不一樣。小晚現在心理負擔比較重,要保持心情愉悅,所以我才建議你彆出現在她身邊,要知道,現在會讓她情緒波動的隻有你,你一出現,她就會想到孩子。”

這些話聽來平和有禮,可每句都像尖銳的指責,他怎麼都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一步,他的出現竟然已經成了溫晚最抗拒的存在。

孩子沒了,他卻連走近她的機會也一起被否決了。

-

晚上賀沉還是沒走,一直就坐在病房外麵冰冷的椅子上,其實他也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可總覺得這樣便能挨得她近一些。

裡邊陪護的是林有珍,有幾次他聽到有響動,倏地站起身,想起趙主任那番話又堪堪停住了。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聽著裡麵偶爾傳出的聲音,是溫晚在說話,可是說的什麼他完全分辨不清。

等夜重歸於寧靜,他控製不住還是輕輕往門邊走過去。

林有珍大概太累、年紀太大,還是倚在一旁睡著了,可是床上的女人明顯沒睡熟,從賀沉的角度正好能瞧見她蒼白的小臉,眉間皺的很深,怕是又做夢了。

他沒忍住還是推門走了進去,她額頭一層細汗,在燈光下泛著淺淺一層晶瑩,嘴%e5%94%87哆嗦著像是難受極了,他俯身確認,聽清她說“疼”。

她平時太要強,哪裡痛哪裡不舒服都緘口不言,賀沉看在眼裡,心裡又是一陣發悶。拿了毛巾去沾濕,試了試溫度才替她擦拭額頭,像是受驚了,她緩慢地睜開眼。

賀沉對上她的視線,心臟陡然間跳得不能自已。這還是事情發生之後她第一次睜眼瞧他,彼此對視著,他耳邊淨是自己紊亂的呼吸和心跳。

怕她推開自己,他率先開口,卻極其小聲溫柔:“哪裡痛?我叫醫生過來。”

她眼神有些迷茫,大概是以為在做夢,看了看他又疲憊地合上雙眼,低低咕噥一句:“看到你,哪裡都痛。”

一句話讓賀沉無話可說,如果不是夢,他被她這話刺得生疼,如果是夢,更是被蟄的難受極了。

他克製著發抖的雙手,不再問什麼,牽起她的手替她一個個擦拭手指,等做完這一切又替她輕撚眉心,等她完全安靜下來,這才站在床邊有些舍不得離開。

能這樣看她的機會恐怕不多了,他就那麼癡癡地看著她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一個人的感覺也很好?是從她為自己擋槍開始?還是從在意大利那時,她在陽光下輕輕點頭答應他的求婚?或者,她為自己尖銳地指責蔣贏那一刻?

那時候他滿心歡喜,雖然不確定自己的感情,可是真的有種無法言喻的喜悅感,像是找到了什麼……

對,歸屬感。母%e4%ba%b2去世之後,那種有人全身心地在意自己的感覺。

賀沉鮮少有會後悔的事,可是此刻他也不得不認真審視自己的內心,他承認,他真的後悔了。有些幸福唾手可得,卻被他%e4%ba%b2手一點點地碾碎了。

⌒思⌒兔⌒在⌒線⌒閱⌒讀⌒

來不及了,傷害已然太深,怕是做什麼都彌補不了了,怎麼辦?賀沉看著她沉睡的樣子,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俯身在她耳邊將白天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講出口:“小晚,我舍不得你——”

天蒙蒙亮,賀沉吩咐管家送了湯水過來,還有事要處理得直接回賀氏,準備進電梯時卻撞上了一個人。

-

那身形太熟悉,他全身的細胞都警戒起來,腳步倏地收住,眸光不善地打量起那人。

此刻的顧銘琛,臉上的表情也從焦慮很快轉換到了憤怒,他凶狠地看著賀沉,幾秒後伸手就往他臉上揮了一拳:“你他媽還有臉在這?”

賀沉沒有躲,硬生生受著了。

男人的力氣加上暴怒的情緒,賀沉的頰邊很快就紅了一片,他抬手輕輕觸壓一下,感覺到疼了,這才扯了扯%e5%94%87角。

顧銘琛沒想放過他,一步上前又鉗住他的衣襟,雙眼像是要迸射出火焰一般:“你知道小晚有多喜歡孩子?你給不了她幸福就不該招惹她!”

賀沉這才看向對方,烏黑的眸子裡有壓抑的情緒翻騰著,利落地掙%e8%84%b1了他的鉗製,語氣冷冷地:“我對不起她,可是並不代表這樣你就有資格指責我。你娶了她卻用那樣的方式羞辱她,又比我高尚多少?”

顧銘琛表情一滯,卻勾著%e5%94%87諷刺道:“那又如何,我現在照樣可以去看她。”

賀沉黑眸緊縮,兩條眉毛氣得深深擰在一起,他承認自己被激怒了,顧銘琛剛好猜中他痛處。

顧銘琛看他這樣,心裡彆提多爽快了,以前吃的癟現在全數討了回來,真是報應不爽。他微微整理下領帶,%e5%94%87邊帶著挑釁的笑意:“說起來還得謝謝賀總,不然我可真沒機會走近小晚。啊,不對,賀總這個稱呼也不太合適,恐怕很快就不是了?”

賀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顧銘琛走近他,壓低聲音道:“所以彆高興太早,笑到最後的會是誰,還真說不好。”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賀沉的管家苦惱地從病房裡走出來,看到他陰鬱的神色,為難道:“溫小姐說她沒胃口,還讓以後彆送了,說這味道聞了……惡心。”

賀沉的臉色又黑了一層,顧銘琛在旁邊冷笑:“你一直覺得自己了解她,其實最不了解她的就是你。小晚或許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尊嚴,這是她唯一僅有卻也最在意的東西。”

賀沉怔在原地,顧銘琛已經走了,病房門緊合著看不到裡邊的景象,但是想象著溫晚麵對顧銘琛時的表情,他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阿爵的電話很快打過來,聲音微沉:“先回公司,要緊事。”

賀沉回頭看了眼病房方向,眉心一緊,還是收起手機離開了。

-

蕭瀟也一大早就趕了過來,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