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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 喜了 4584 字 3個月前

淡淡的味道來。

“哼,你就會跟我吵架。”

“吵吵才%e4%ba%b2熱嘛,好了,都是我的錯,你還跟我慪?”

女孩兒嬌嬌的嗔,男孩兒憨憨的哄。短短幾言從身旁掠過,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不由自主也甜甜的笑了。

我和童航也經常吵架,而且,每次吵後,總是我主動與他和好。好象我在巴結他,我心裡很是不平衡。我跟他說:“如果你是男子漢就要在老婆不開心的時候說點好話哄一哄,生氣了要主動與我和好才對。”

童航他才有理咧,瞧他說什麼,“我不是不哄你,隻是每次生氣後我氣還沒消你就忘了,等我想哄你的時候你已經跟我和好了。”

我說,“你就不能快點消氣嗎————”

記得那次,我們吵得天昏地暗,我真是被他氣得泣不成聲了。正在我怒火難抑的時候,隻聽童航勉強地說,“彆哭了,彆哭了!”緊接著他十分認真地說,“這一次我可是主動哄你了,你以後彆說我沒哄你!”當時,我拿起枕頭向他使勁砸了過去,大聲吼道:“滾!”

嗬嗬,現在想起這些,不得不感歎,我和童航真是一對平凡的夫妻呢,當然,也是最真心的夫妻啊。

“老婆你睡覺的時候,枕一個枕頭抱一個枕頭,而我一個枕頭都沒有。你說我的後腦勺長得很凸出,可以不用枕頭。我現在鄭重地對你說:我特殊形狀的後腦勺裡聚集著智慧,它必須有枕頭伺候。請你一定為我尊貴的後腦勺準備枕頭一個,而且一個足矣。如果你一定要抱枕而眠,我願無償起你懷中枕頭之作用。”

又想起一大清早,童航同誌嚴肅地對我說的一番話,我不禁加快了腳步。恩,回去趕快把那個枕頭也藏起來,決定了,今晚開始,他就是我的另一個枕頭咯,嗬嗬。

回到家門口,收起傘,甩掉飄散在手臂上的細小雨珠,臉上還洋溢著幸福微笑的神情,卻被抬眼後眼前的一幕完全怔住!——————

這是怎麼回事?!

在我們家低矮的木質房簷上掛著一排漂亮的白色小燈籠,上麵或寫著“都路裡”“豆花”“湊家”等漢字,或不認識的日文,很象我們去吃過的日式料理店門懸上的燈籠,可是,要比那些又精致的許多。

最震撼的是,門前擺放著一尊人偶。

黑色的長發,黑色的和服。全身黑色的少女寂寞的站在黑色的木門前,精致的臉龐上,一雙鮮血般豔紅的瞳仁,映照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仿若盛開在黑暗中曼殊沙華。

我很識貨,這絕對是一尊成本極高的SD娃娃。瞧她雪白的皮膚,烏黑的頭發似乎是一根一根精心鑲嵌的,身上穿的一層一層的和服,全部是由手工縫製,都是上好的材料。內裡,那用金線和銀線繡著的繁複華麗的花紋——————我睜大了眼,領口上——————一道鱗片,一顆稻米!

深深呼一口氣,我立起身子,皺著眉頭睥睨著這尊人偶,

應祺,他該給我一個解釋!

25

第十一章

一聲聲,來自平安時代的召喚,來自迷蒙月光下魍魎之音,於是心,便也不複存在----

我輕輕推開木門,含蓄婉轉的樂曲《月下香》汩汩流出,刹那間,眼前仿佛出現幻覺:白色狩衣在獵獵風中飄然若仙,優雅的男子輕輕吹奏著萬般嫵媚的長笛;千褶之裙如夢如幻,隨著舞者輕盈的旋轉開成一朵憔悴的櫻花;雨落,婉轉的回廊,清雅的庭院,琉璃杯中透明的液體散發出濃鬱的酒香----

匆匆閉上眼,再次睜開,眼前隻是一個乾淨的院落。一株菩提佇立在庭院中央。白色碎石彼端,圓潤石珠築起小小一潭清池,幾尾金線錦鯉悠遊其中,不時扭動身軀,為平靜無波的水麵綻開輕微漣漪。

哪裡有長笛,哪裡有舞者?真是幻覺。看來,太過清靈的音樂確實容易讓人走火入魔。

濕漉著發,垂手牽著黑色人偶,我向庭院深處走去。按照應祺曾給我的地址,我找到這裡,原以為,從歐洲回來的他居住的地方應該很西洋,可是,看這情調,我差點就以為,應祺這些年遠渡重洋去的是日本,而不是英國。

“你在找應祺?”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嚇了我一跳,連忙轉身----驚豔!

看來,黑色確是美少年的罪惡原色----黑色中,他們的遊離難解的曖昧,得以凝固。

眼前的黑色和服少年,本是拒人千裡之外的冷眼丹鳳眼和倔強嘴%e5%94%87打造的淒美圖騰,可此時,%e5%94%87邊那婉悠然的笑,讓我多了抹熟悉----他就是那天在書吧碰到的男孩兒!

“是的,他不在嗎?那我下次---”禮貌的點了下頭,我準備抽身離開。即使知道這男孩兒原來是和應祺認識的,可他終究是個陌生人,縱然有再多的疑惑,我覺得,還是直接問應祺妥當些。

“你和她真象!”

男孩兒卻隻自顧自說自己的,鳳眼微眯,眼底竟有幾分迷離。

我奇怪的睇了他一眼,還是轉過身繼續往外走,

“你喜歡手裡的雛偶人嗎?今年你二十七歲吧,我還有二十六個要送給你。”

猛然轉身,我提著人偶衝到他麵前,

“這個是你送的?知不知道,你把這個鬼裡鬼氣的娃娃那樣放在我們家門口,會嚇著我兒子的!”

可能我情緒轉變太大,男孩兒一時好象被我嚇著了,愣在那裡,

“這個還給你,其它二十六個,謝謝你,我不需要。”人偶塞在他懷裡,我車身就走。卻被一隻手拉住胳膊,男孩兒好象回過神,

“跟我來!”

他勁兒真大,拖著我又往庭院裡走。我當然很惱怒,可是,這孩子眼睛裡的執著真的蠻懾人,我還確實有點被他嚇到咧。

“放開,我要喊了----”聲音卻哽在喉嚨根兒。男孩兒猛地拉開一扇木門,裡麵的東東讓我徹底傻了眼!

全是華麗精致的和服SD娃娃!從頭飾到足間,每一寸都是閃閃褶褶,完美得找不到瑕疵。

“這些全是你的,你必須要!”男孩子固執的象在下命令,而且,這種口氣他好象挺習慣。

“你有病!”嫌惡地橫他一眼,可眼睛還是溜向那一室美麗絕倫的娃娃,畢竟,漂亮的東西怎能不招人愛?

“我沒有病。這些都是雛偶人,是我替你媽媽補給你的。在我們日本,每年隻要到了女兒節,家裡有生女孩的,就會用‘人偶’來裝飾,以表慶祝女兒的成長和祝賀未來幸福的前程。一般都在女孩出生後的第一個3月3日就開始供偶人,小偶人將陪伴女孩的一生。”

男孩兒走進室裡,拾起一支人偶娃娃,撫摩著說,眼神此時溫柔極了。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樣說話的情態,多象一個給女兒準備禮物的父%e4%ba%b2!這----這不是很奇怪?他才是個孩子,而我,已經是個六歲孩子的媽了!

我很想翻白眼,可是,沒翻成,因為,我聽到他話裡的重點:是我替你媽媽補給你的。你媽媽?!媽媽?!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詞,夠讓我震撼的了!

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已經喃喃反複念叨著這個詞了,媽媽,媽媽----

男孩兒蹲在那裡看著我,突然起身,丟開手裡的娃娃,向我走來,

“可憐的孩子,你的媽媽已經死了。”居高臨下,他憐憫地撫摩著我耳邊還有些濕漉的發,

死了?

我現在仿佛隻剩下和鸚鵡一樣的本性了,隻會喃喃重複,

“她二十歲就死了,死在一個多美麗的年齡。”Θ思Θ兔Θ網Θ

男孩兒的眼睛,又迷蒙了。

26

庭院裡死一般的寧靜。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說小日本能讓我想起的隻有兩個詞:豔情和恐怖。如果很不幸的,我真的是個日本仔,那我也希望自己能和日本最光明的那個和尚聯係起來,一休。阿彌陀佛,原來我真不愧佛門出身------

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些東西。聽到“媽媽”的震撼已經過去,看來,這個世上,能喚起我%e4%ba%b2情的,除了靜慧師太、童航、我兒子,其餘人,都淡漠了。

“這首曲子挺熟。”

庭院裡悠悠回響起一段女聲清唱,字詞與旋律都非常簡單,但是一個奇異、絢爛又充滿古意的氛圍就在這簡簡單單、仿佛不經意的%e5%90%9f唱中出來了:荊棘、連香樹,漂亮得近乎詭異的鬼娃娃,淡淡的笑容,冷冷的眼,拍著一個鮮豔的小皮球,輕靈得幾乎讓我想起漫畫裡的吸血姬美夕----

嘖!想象力太豐富也不好,瞧我想到哪是哪了?皺著眉搖搖頭,我挺鄙視自己目前莫名其妙的想象力。

“腦子裡彆想些亂七八糟的,認真聽完!”

男孩兒扳過我的臉,態度很嚴厲。嘿!邪了!我們又不熟,他乾嘛動手動腳!

我一巴掌朝他的手拍過去,

“放開!你知道我腦子裡想什麼!”

他那手被我這一巴掌拍的可不輕,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垂下手,專注地盯著我,

“我當然知道你腦子裡想什麼,我是你弟弟,同父異母的%e4%ba%b2弟弟。”然後淡淡地移開眼神,仿佛在說彆人的故事,

“我叫蒲林古禾,是蒲林蒞宮唯一的兒子,蒲林蒞宮原是天皇的堂弟,後來被削了爵位,賜姓蒲林。所以,現在還有人叫他蒲林%e4%ba%b2王,其實,他早已經是庶民了。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削爵嗎?就為了這個正在%e5%90%9f唱的女人。”

他手象征性的指了指,%e5%94%87邊漾開一抹笑,看起來很溫暖,可是,卻又有說不出的詭異。

“這個女人叫毛源夕哀,是當年京都祗園最年輕的藝妓。她出生在東京銀座一個上流社會家庭,其父是當地著名的醫生。夕哀從小就喜歡在歌劇院和舞館欣賞藝妓的表演,很被其吸引,所以,15歲那年,她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投身藝妓行列,憑著刻苦訓練和超人天分成為京都最年輕的藝妓,很快紅遍整個日本。”

“藝妓是傳統日本文化的一部分,她們以藝為生,並非青樓女子,但是,她們畢竟和男人少不了瓜葛,在日本,多數女孩當藝妓是迫於生計,隻有少數熱愛傳統藝術的女孩才會主動投身這一行。毛源夕哀是個固執的女人,她選擇了這條路,就堅決要走到儘頭。就算蒲林蒞宮為了她癡迷到接近瘋狂,為了她打算拋妻而削了爵,這個冷酷的女人依然不為所動。20歲,她死在自己的寓所裡。有人說她是自殺,有人說,凶手是我的父%e4%ba%b2。人們可能會忘記這段豔聞,可是人們忘記不了,毛源夕哀死時的模樣,黑色的和服,完全耀眼的黑色,細窄的腰帶飄著鮮血的光芒。妖孽。而這個妖孽是你的母%e4%ba%b2。”

“嗤!”我冷哼了一聲,隻盯著庭院裡的菩提。

“你怎麼是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