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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 喜了 4528 字 3個月前

氣,微笑著看著我。

淡淡垂眼,低下頭,繼續畫我的畫兒。我從來沒有和陌生人搭訕的習慣,即使對方是個孱弱的老婦人。

“這是Imp吧,相傳她不是妖精而是小惡魔,她戴著帽子及穿著長靴,長著一條細長的尾巴。她口中吹出的氣能夠令植物枯毀,令動物生病。”

手指點著我手裡正在畫的東西,嘴裡不緊不慢的說著,看來,這男的挺厚臉皮。

“媽媽,是象他說的那樣嗎?”虎子仰頭看著我求證,

“是的。可是,虎子,媽媽不是告訴你不要搭理陌生人的話語嗎,也許,他是個全身長滿毛善於幻化成各種事物的妖精,就象這個,Bogy!”

拿出壓在下麵的一張畫,點給虎子看。那上麵畫著一個全身綠毛的怪物,又醜又恐怖。虎子眼裡有些驚懼,連忙低下頭繼續畫他的紅眼睛。我滿意地重新拾起筆,看都沒看對麵一眼。

對麵傳來沉沉的笑聲,

“真是個壞媽媽。我才不是Bogy,我是陽光活潑的妖精,喜歡惡作劇,遇到年輕少女就會令她迷失方向。在夜晚,我可以突然令燈火熄滅,有時也會做好事,會整理廚房,會把剩下的銀幣給人類。就象這個,Pixie!”

他還不屈不撓了!也抽出一張畫,點著笑嘻嘻的說。

“虎子,我們去那邊坐。”桌上的畫一一收拾起來,牽著虎子就起身。煩不煩,惹不起,還躲不起啊!

“我說過我是Pixie,我會把銀幣獻給人類。”

很奇怪,在我起身的時候,那男孩兒沒有再糾纏,隻是,稍稍向椅背靠去,盯著我,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攏起眉頭,我沒理他,牽著虎子走到書吧的另一頭坐下,繼續畫我們的畫。心裡,卻亂了。

錢!那男孩兒提到了錢!

現在,我沒有任何心思再去深究這男孩兒怎麼回事,管他什麼目的。隻是,他提到了錢,現在讓我心裡真是煩透了的,錢。

手裡的塗抹更重了些,心裡的怨恨更重了。我是真的怨恨著,怨恨著天,怨恨著我一直仰望的佛,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讓童航和我一直堅守著那份無拘無束,為什麼非要用錢來捆住我們的生活,難道一直漠視它,就是褻瀆了它?金錢,果然讓人生厭。

回想從前,金錢也是讓我們深愛的,可是,我們愛著的,不是它的數目,是它的意義。

雖然越來越多的人用電腦寫字了,但是,童航還是喜歡用墨水和鋼筆寫字。陪我逛商場的時候,童航總會去賣鋼筆的專櫃看看。

上大學時,有段時間,我給一位博導做些抄抄寫寫校對的事兒,掙了一筆錢。就跑去下狠心用所有的薪金買了一支3000元的金筆作為生日禮物給了童航。童航把我說了一頓,說這麼辛苦掙來的錢,應該拿去給我自己買好看的衣服。後來,他竟然把那支筆珍藏起來一次都沒有使用。

結婚兩年後,我和童航曾為一個追他的女孩兒吵了一架,當時氣不過,就給劉棵打電話,劉棵卻給我快遞了一封信。一看,是童航寫給他的,那是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那時,所有的朋友都反對我們結婚,包括劉棵。童航在信中寫道:“我已經和一個不切實際的傻女人結婚了。我很愛她。她把自己用汗水掙來的錢,全花了買給我一支我這輩子都舍不得用的金筆。這樣不惜代價投我所好,讓我看到了愛的本性,我相信自己肯定會好好愛她一輩子。”

當然,看完信,我是抹著淚回的家。手裡提著新鮮蔬菜。我想,那個女孩兒既不會象我前幾年那樣為老公買3000元的金筆,也不會象我現在這樣為老公做一份可口的晚餐,我那麼在乎那個假想敵乾什麼呢?

那時侯,是錢讓我看清了愛情,我曾感激它。現在,它的意義為什麼非要變質呢?

我恨,恨著它。

23

“一寧,這套房子就給我吧。”

“好啊,咱這房子值200多萬呢,四樓五樓的要不要,可都是豪華精裝!”

“去你的。”

好笑地推了推身旁的一寧。兩個女人無精打采地靠坐在牆根,看著對麵金碧輝煌的“婉莛彆苑”,純粹尋嘴巴快活。一寧的小公寓在本城最貴的樓盤“婉莛彆苑”的正對麵。

今天一寧把我拉出來,說是幫她來個“記憶斬草除根”。與她同居四年的男友,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哈歐分子,他進駐一寧的生活帶來的全部功績,就是把一寧購自1999年的公寓,打造成一個“偽文藝複興期”的消魂窟,而自他走後,一寧決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樓板牆壁之外的東東儘數拔起,就象把有關他的記憶根須儘數拔起,放在驕陽下儘數曬乾。

現在還記得早上那叫來鏟牆剝磚的民工,滿臉驚詫的模樣。民工噓著氣說,你跟錢有仇啊,毀了另類你不覺可惜?

一寧頑強的搖搖頭,鏟!

可是,當鏟下第一張牆紙時,我著實看到一寧的臉龐被結結實實刺痛了一下。隨即,整套公寓煙塵彌漫,大量熏衣草牆紙伴著牆灰紛紛剝落,牆紙的灰燼摸上去乾而硬,與它貼上去時的柔糯手感截然不同。一寧當時喃喃著,是的,四年了,該結束了,如果有一方不懂栽培,再柔糯的情感也會象冷卻的石灰漿一樣變僵變硬。

看得出,她很傷心,可是我沒有去安慰她。一來,我了解這個好朋友,再難過的事情,她需要的是你的支持,不是同情。二來,我有心事,這裡塵埃紛紛,讓這幾天就感情特彆纖細的我神遊其間。

我能想誰,除了童航,我能想誰。

童航曾經在我26歲生日的時候給我買了一輛白色的“小綿羊”(小摩托車),我非常高興。尤其是開始的時候,一早醒過來,正要為早上上班擠車發愁的時候,突然想起我有“小綿羊”了,就特彆高興,悠然一種感謝之情,狠狠地摟著他。

可他一點不解風情,為了多睡兩分鐘,從我的手臂裡掙%e8%84%b1出來,背對著我又進入了夢鄉。過了幾分鐘,他似乎醒了,我又去抱他,他卻骨碌一下坐起來,急急地說:“昨晚看你車很臟了,我趕緊下去給你擦一下還來得及。”

我無話可說,覺得咱老公真挺好,但就是若有所失不爽快。

生活繼續著。

直到有一天,我的“小綿羊”在路上和另一輛車刮蹭了,在等交警來的過程中,我突然發現,在“小綿羊”後輪下方的擋塵皮上,有一條灰塵被保留著,在灰塵上有人用手指寫著,“女孩,我愛你。”我的心情,那個好啊!

回去的路上,我繞了好遠的道,去新華路那家正宗老字號買了童航最愛吃的鴨脖子回去。童航非常高興,說是那段時間最幸福的晚餐。其間,我問他為什麼擦車偷懶,要留一條灰塵不擦,

他笑著說:那不就是為了有鴨脖子吃嗎?那灰塵都留多久了,現在才等到鴨脖子。

怎麼樣,我們家童航有時候開竅了,真的很浪漫的。

塵埃裡,我回想著我們關於塵埃的故事,心裡甜蜜蜜的。也許,真不厚道,朋友失著戀,我卻想著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奇怪著,這幾天,我和童航的點點滴滴時常重複在腦海裡,名副其實是幸福的折磨著我的腦袋,是幸福,也是折磨,我總覺著這幾天老想著這些事,也不見得是好事。

也許是我缺乏安全感了?

關於他父%e4%ba%b2的事情,童航和我談過,可是沒有深入,雖然童航每天依然同往常一樣快快活活的過日子,可是,我沒有放下心,惶惶的,煩躁的,難過的,我放不下心。

“餘米,你老公來接你了!”一寧大嗓門的嚷嚷,看著我還橫我一眼。看她這樣,我還也怪不得俞蒲了,我的朋友裡,又有幾個喜歡童航的呢?咳!

“明天還要來幫我忙啊,不許叫你老公來接你,我們自己出去吃!”臨走時,一寧拉著我的胳膊象個吃醋的孩子嘀咕著,我笑著跟她做了個鬼臉。%e4%ba%b2%e4%ba%b2熱熱挽著我老公的胳膊就走了。

“今天怎麼知道想著來接我?”我嬌嬌地說,

“什麼今天,我天天想著來接我老婆哩,可,誰讓咱還是人民警察呢。不過,我覺得,以後,是要天天來接你了,那話怎麼說來著,”環著我的腰,童航搞怪的直撓腦袋,

“什麼話?”上去也環著他的腰,我粘的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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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聽我說,”清清嗓子,童航開始學著京調說起來,

“上帝給我一雙腳,教我如何屹立不倒,可我隻學會了————逃跑。

上帝給我挺拔的腰,教我如何百折不撓,可我隻學會了————招搖。

上帝給我一雙手,教我如何去創造,可我隻學會了————乞討。

上帝給我一雙眼,教我如何去發現,可我隻學會了————亂瞟。

上帝給我一個大腦,教我如何去思考,可我隻學會了————睡覺。

上帝給我一張嘴,教我如何喊口號,可我隻學會————搞笑。

上帝終於發火了,說:為什麼拿我給你的東西,總是胡鬨總是搞笑又總是不學好!

我也終於發火了,說:你為什麼要偷了我的肋骨,做成個女人到處亂跑又怎麼都捉不著?

上帝猛的全身一震,————————昏倒!”

一邊說,童航還一邊手腳亂劃,笑的我————竟然流下了眼淚。緊緊環著他,我真的笑著流下了淚,童航他————

“彆哭,餘米,我永遠不會讓你到處亂跑。”

我的童航就是這麼壞,他永遠知道怎麼讓你哭,也永遠知道,怎麼讓你,安心。

24

傍晚的時候,布滿歲月痕跡的小路上開始下雨。

然而雨也不是說下就下的,儘管閃光已經把天空照的青亮亮陰森森,如同老天開了眼,但細小的水點還是隔了很久才從昏黃汙濁的空氣裡析出來,毛毛地落。

高而狹長的小閣樓,鱗次櫛比地突兀在鋪了碎石子的小路上,夾得街道顯得特彆窄,連打把傘經過時都怕被兩旁生遍青苔的牆壁刮傷。

我們現在就住在這條看起來很複古的小街上,是個獨立成戶的二層小樓,這是童航家的老房子。是我提出把市中心120坪米的房子賣掉的,這樣至少我們能暫時湊足將近五十萬,讓童航的父%e4%ba%b2能在本地候審。

賣房子時,童航同意了,卻久久抱著我不出聲。我靠在他的耳邊說,我喜歡住在老房子裡,因為,我是在這裡嫁給他的。童航揉著我的發,笑了。

除了鳥飛過掠起的風響,整條街道隻有淅淅瀝瀝雨點的聲音。一對戀人共撐一把傘從我身邊走過去,傘緣上有幾道暈染似的鮮豔桃紅,像是懶懶的畫師信手潑上的顏料,遭了雨水的濕氣,承不住,滴滴答答往下淌,弄得空氣都散發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