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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心地換了隻手拿電話,另一隻手摸索著一排靠牆的櫃門,就像隻發倩的小貓。

山姍轉而寒暄起來,避開了張積的熱情:“你現在在哪兒忙呢?”

張積說出了自己的位置,又追問了一遍山姍要和他商量的事。

“是關於周末看電影的事情……”山姍欲言又止。

張積頓時聽見一個花瓶在心裡打碎的聲音,難道約會要取消嗎?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就被宣判死刑了嗎?

“你不會是有事來不了了吧?”張積試探道,這是女孩兒拒絕約會的常用借口。

“這倒不是。”

張積耳邊響起美妙的清掃碎片的聲音。

突然,山姍的主管找她有事,山姍讓他彆掛電話,她一會兒就辦完事了。

心裡被勾得癢癢的,張積在快遞店鋪裡漫無目的地東摸西蹭,察看著四周的狀況。等人的時候,五分鐘簡直長得像半小時,張積再換手拿電話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手指上有血跡,他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傷口。

他不由得把視線轉到了剛才碰過的門把手上,那把手上的一抹深色,分不清是什麼東西。

“喂!張積警官,你還在電話旁嗎?”

一下子,山姍的聲音傳來,又驚出張積一身冷汗。

“你這麼一驚一乍的,我都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了。”張積拍拍%e8%83%b8口,定了定神,眼睛順著那個把手一路往店鋪內掃去。

“周末看電影的事情我跟淩薇說了,她說她也有興趣,我帶她一起去行嗎?”

平白無故多了一個電燈泡,張積自然不會高興,可淩薇又不同於其他人,於是張積假裝比山姍更高興:“太好了,淩薇小姐平時不怎麼娛樂,一起出來玩玩也好。”

“你答應就好,我之前還怕你生氣呢!那就這麼定了,我去告訴淩薇,再見!”

“我怎麼會生氣……呢!”張積話隻說到一半,山姍就掛了電話。

張積苦笑著收起手機,一句話能講完的事,居然讓他等了這麼久。

順著地上的痕跡,張積小心翼翼地摸進了店鋪,來到三個並列一排的櫃子前,每個櫃子差不多能裝下一個人,不知裡麵藏了什麼。

張積給自己壯了壯膽,開始逐一打開櫃子。

第一個櫃門很乾淨,裡麵堆滿了一隻隻褐黃色的紙箱,拆開一看,張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箱子裡竟是滿滿當當的白色袋裝粉末,雖然還沒鑒定裡麵裝的是什麼,但心裡猜得已八九不離十了。

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張積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清點起數量來。一箱約裝了近兩百袋,一個櫃子裡就放著八隻紙箱。這些東西的數量和價值,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張積挪步來到第二個櫃門前,發現門上有淡淡的痕跡,他試著用手指沾了沾,是血跡,並且已經乾涸凝固了。

櫃子裡依然是八隻紙箱,箱子裡毫無空隙地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從箱子全部沒有密封的情況來看,這些物品不可能是客戶代為快遞的,而是屬於這家快遞公司的東西。張積心想:一定又是走私的違禁品。

第三個櫃門,同樣有汙損的痕跡,當他打開第三個櫃門時才明白櫃門上那些血汙的真正來源了。

和之前兩個櫃子裡的箱子不同,第三個櫃子裡的八隻箱子,全都裹著厚厚的黑色膠帶,包裹得嚴絲合縫。

看著這樣的包裝,張積不知為何想到了“滴水不漏”這個詞。在櫃子內部的側麵,印著一隻清晰可見的手掌,幾滴淌下的鮮紅液體,讓掌形變得更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對於箱子裡裝的東西,張積有了可怕的猜想。他戴上手套,拿起桌上的一把美工刀,劃開了其中一隻箱子的黑色封膠帶,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反胃的惡臭,隨著劃開的口子一湧而出。

幾簇花白的頭發隨著扒住箱口的手套,一起被翻出了箱子外,張積如觸電般縮回了手,拿起槍對準箱子,雖然早有預料,可雙腳和嘴%e5%94%87還是止不住地打戰。

身後傳來響動,一個人站在了張積的身後。

“誰?”張積轉過身,不知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那人看見張積手中的槍,呆若木%e9%b8%a1地戳在了原地。

“你不用怕,我是警察。”張積亮明了身份。

“我隻是來發快遞的。”來者是一個身著便裝的中年男人,一隻手腕上貼著幾條肉色的膠布,像被什麼動物抓了一把似的。

“警官,你出了好多汗,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張積驚恐地看了眼櫃子,緩緩垂下了持槍的手臂。

“這裡好臭啊!櫃子裡有什麼?”中年男人邊問邊走向櫃子。

“你彆過來。趕快打電話報警!這裡發現屍體了。”張積連忙轉身把櫃門都關上,對中年男人毫無防備。

中年男人偷偷靠近張積,從後腰拔出了一個扳手。

突然,張積似乎想到了什麼,背對著中年男人問道:“你說你來發快遞,但是你的包裹呢?”

中年男人冷笑了一聲,張積隻見一道反光閃過櫃門,他慘叫一聲,握槍的手連同身體一同癱軟下來,耳邊“撲通”一下,是槍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同事打不通張積的電話,遂趕去了快遞公司,發現了受傷的張積。張積的後腦勺被打開了一個口子,所幸隻是皮外傷,縫了幾針就出院了。雖然伴有輕微腦震蕩,但不影響行動能力。

襲擊張積的人尚未搞清楚,雖然張積看到了對方,可是對方的麵容經過偽裝,所以憑張積提供的描述難以展開搜查。

現場還有另外一具屍體,一具被切成碎片分裝在紙箱裡的男屍。據DNA比對結果,死者是真正的快遞公司老板,名叫王偉初。被害的原因可能與他發現了後院的毒品交易有關,被殺人滅口,這也基本可以排除他撥打那幾通預告命案報警電話的可能性了。

曾經冒充快遞公司老板的陳泉的底細終於摸清楚了,他曾因為涉嫌販賣色情光盤,被治安拘留過。而另一方麵對於淩薇前男友蔣博文的調查,發現蔣博文也在相同時間被治安拘留過,社會關係上有了重疊的部分。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可能是在拘留所裡結識的。假設他們兩個人商議後決定合作,秘密進行毒品的生意。也許是在生意經營上產生了分歧,陳泉在蔣博文開車時打去了電話,一定是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導致蔣博文和淩薇一同經曆了那起車禍。

那麼襲擊張積的又是誰呢?

張積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休養在家又閒得無聊,就想起了曾經和山姍相約看電影的事情。

為了找一個能夠接送自己的人,張積拖著孟大雷一起去看電影,說是給老孟找了和淩薇多接觸的機會,實際上是為了讓老孟當他的司機,約會後開車送他回去。

山姍又叫上了淩薇,三個人簇擁著淩薇的輪椅邁步走進了電影院。

選片的時候來了麻煩,選愛情片吧,張積和山姍的關係顯然還沒發展到那種程度,四個人一起看有些尷尬。選恐怖片,大家又擔心孟大雷心臟受不了。看喜劇,怕張積笑起來腦袋上剛縫合的傷口崩線。放映表上選無可選,隻有觀看悲劇了。

買票,入座,音樂響起時,燈光熄滅,孟大雷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淩薇,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愁眉不展的孟大雷心想,這電影情節和案子比起來,簡直就是無病呻[yín]。

他把自己圓滾滾的身體陷在軟包座位裡,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才發現手裡也全是汗。也許是體質的關係,在暖氣充足的室內,他特彆容易出汗。

孟大雷左顧右盼了一番,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部悲劇電影的劇情中無法自拔,好像隻有他完全沒有進入觀影的狀態,這本來就是場他不該來看的電影。

所有掌握的嫌疑犯都死了,凶手隻可能是“黑”了吧。

電影裡的女主角突然咋呼了一聲,觀眾席裡發出一陣微弱的唏噓聲,孟大雷朝著淩薇的位置看去,她的旁邊是張積雪白的腦袋,被繃帶纏得很大,很好認。

一個在淩薇生命中消失的男人,是否要讓他在淩薇的心中也消失呢?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時,孟大雷就打消了要告訴淩薇有關蔣博文真實身份的念頭。

說或是不說,對淩薇現在的生活狀況不會有任何改觀,不如就讓自己替她保存著吧。孟大雷試圖讓自己進入電影中去,不知不覺就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差不多電影散場了。※思※兔※網※

孟大雷和張積跟在兩位女士後麵,打算找一家餐館給張積補一補。

“張積頭受傷了,要不我們找個有豬腦的飯店,給他補補腦。”吃喝玩樂的話題,是山姍的最愛。

“不用豬腦,不用豬腦。”張積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孟大雷笑道:“彆再搖你的頭了,小心腦漿晃出來。”

張積悄悄拉拉孟大雷的衣角,說:“淩薇小姐知不知道她男朋友的事情?”

孟大雷搖了搖食指,剛要回答,恰巧淩薇回頭,忙做笑談狀。

淩薇笑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馬路上嘀嘀咕咕什麼呀!張積警官,你行動不便,不用拿著外套,搭在我輪椅上吧!”

“好的。”

“對了,張積警官,你的頭是怎麼弄成這樣的?”出事之後,張積一直未跟山姍聯係,所以她們今天看到張積受傷的樣子,都詫異地叫了起來。

張積威猛地挺了挺%e8%83%b8,自誇起來:“就在我發現那幾箱碎屍的時候,歹徒偷襲了我,我來不及開槍,就被砸了好幾下。陰險的歹徒居然從後麵打我,我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你開槍了嗎?”山姍問。

“沒有,”張積心虛地笑道,“我還來不及掏槍。”

“你的槍沒被搶走吧?”淩薇的臉微微有些抽搐,她的手捏著張積衣服癟塌塌的口袋。

張積應道:“嗯。因為槍離過手,而且少了顆子彈,所以我的手槍被收回去檢驗了。”

那顆被淩薇偷偷取走的子彈,正安靜地待在家中的抽屜裡。

如果襲擊者就是“黑”,沒有奪走張積的槍,就十分合理了。

孟大雷縝密地考慮著各種因素,而他沒有注意到,淩薇偷偷瞄了眼他的後褲腰上,那天在警局取槍時,老孟正是將槍插在這個部位。被汗水映襯出朦朧不清的槍形,淩薇知道,老孟帶著槍。

“我們今天喝酒吧!”淩薇拉拉山姍的手,撒嬌道。

“真的假的?你行嗎?”山姍從沒聽淩薇說過喝酒的事情。

“我不行,有孟警官呢!”

老孟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哈,會找靠山了啊!我有張積,誰怕誰啊!”山姍衝動地領著大夥兒,衝進了一家酒香四溢的飯店裡。

孟大雷和張積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隻得舍命陪姑娘,無可奈何地在酒桌前坐了下來。

淩薇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