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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他還很高興地跟我說,以後下班可以提早半小時回家。”提到丈夫工作時,於滔妻子的回答沒有了先前的利落。

對於滔離奇死亡的動機孟大雷一直無法明白,毫無汙點的童年以及穩定的工作狀況,都不可能是導致這次死亡的原因。在見到於滔妻子後,孟大雷發現了唯一的疑點。

喪夫之痛在這位裝扮時髦、光彩照人的妻子身上沒有一絲痕跡,在孟大雷過往的調查中,通常警察來複查自己丈夫的死因,妻子總會問長問短,緬懷之情令她們想了解去世家人生前的每一件事,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可於滔的妻子一丁點兒都不關心丈夫的事,她心事重重地想攆走孟大雷,所以她的每一句回答都簡短而且讓人無法接話,逐客的態度十分明確。夫妻之間的關係,也可見一斑。

孟大雷不想多和此女糾纏,他走出弄堂時的心情就和弄堂牆上的性病廣告一樣惡心,沒想到今天第一個調查對象,是位紅杏出牆的寡婦。

“出軌?”孟大雷的嘴裡突然蹦出這兩個字。

想象於滔留在軌道外的斷手,不正是暗喻“出軌”的意思嗎?

弄堂通行的道路一個月前剛被翻新,過江隧道的工程建設使得原本根基飄搖的棚戶區,全部成了不宜居住的危房。而從隧道鑽出的汽車和公交車,對棚戶區的犧牲視若無睹。

孟大雷慢慢走向地鐵站,他想起於滔上班應該乘坐過江公交,並不需要搭乘地鐵,這絕不會是意外事故。他的妻子居然沒有懷疑丈夫的死亡地點,或者說她不願去懷疑,因為自己出軌行為而自殺的丈夫,於滔的妻子選擇了緘默。畢竟依靠於滔的收入,是絕對買不起剛才孟大雷在於滔遺孀身上看見的首飾的。

如果調查結果真的隻是一位為愛殉情的丈夫,那麼多起離奇死亡的背後,是否真的站著一位可怕的凶手呢?

隻有了解了所有被害人的背景後,孟大雷才願拋棄這個想法。潛意識中,他期望著能夠與正凶直麵交鋒,而不是在療養院裡過碌碌無為的退休生活。

再度走訪上泰大廈的命案現場,想看看魚缸殺人的離奇現場能不能給自己點兒靈感。

從上泰大廈氣派的旋轉門走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孟大雷鬆了鬆衣領,從褲袋裡拿出小藥丸,囫圇吞下兩粒。

一整個下午對巨獅文化主編夏文彬的調查,讓他錯過了吃藥的時間,不過收獲還是頗豐的。

孟大雷撥打了警局內部的電話,對同事說:“我馬上就回來了,麻煩先幫我查一件事情。”孟大雷要核實關於夏文彬的一件事。

死者夏文彬在四年前剛剛被晉升為主編時,利用自己職務上的權利硬生生逼走了一個私下結怨的同事,卻不料這個同事是家中的經濟支柱,住院的嶽父及上學的孩子,每個月都有大筆的花銷。丟了飯碗,這位同事心灰意冷,離職後的第四天,在家自殺了。

這件事一度鬨得沸沸揚揚,死者的家屬跑來巨獅文化大哭大鬨,矛頭直指變相開除他的夏文彬,當時死者家屬的過激行為被上泰大廈的保安製止,但幾乎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夏文彬的所作所為。

最後自殺者%e4%ba%b2屬將巨獅文化和夏文彬告上法庭,要求嚴懲罪魁禍首夏文彬並進行經濟賠償,最終法院認定離職和自殺之間不存在普遍的因果關係,死者家屬被判敗訴,而巨獅文化通過調解,自願支付一筆賠償金給死者家屬,才得以讓此事告一段落。

這些都是剛才在巨獅文化公司內閒聊八卦時聽到的消息,來源渠道不是很可靠,所以才需要再次核查。

現在,孟大雷正是要去核實當初這位自殺者,是用了哪種自殺方式。因為這其中,可能包含了一係列死亡案件的潛在規律。

“還有,”孟大雷補充道,“還記得那個墜樓身亡的唐澤森嗎?你們找一找他前妻和孩子去世那次事件的資料,我想看看。”說完,孟大雷掛了電話。

他之所以不願意%e4%ba%b2自去唐澤森的家裡走一趟,主要是因為唐澤森是淩薇的鄰居,孟大雷不願意出現在她的麵前,讓自己分心,他自嘲地低頭瞧了眼自己這身打扮,更不願意像個落魄的流浪漢出現在淩薇眼前。

因病退居二線的未來,孟大雷一想起來就憂心忡忡,討厭的孤獨感,一定會讓一個人的日子變得不好受。他總感覺在有好感的女人麵前底氣不足,刻意與之保持距離。

孟大雷發現自己竟能夠理解夏文彬自殺的同事,失業並不僅僅帶來經濟危機,而是失去人生價值的可怕念頭,就像傳說中那種落地即死的鳥,它的生命是為飛翔而生,如果不能飛翔,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孟大雷發現自己正走在這個案件冗長的甬道上,看起來隻是一條平坦小路,也許下一個路口轉角,將會彆有一番洞天,孟大雷似乎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異樣的分子,他的最後一案,遠遠不止表麵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警局裡,頭一次獨立麵對凶案的張積,已經被肩上的擔子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他也是實在無暇顧及老孟的心臟病,一心期待孟大雷能趕快回來為他分憂解難。

擺在他們麵前的命案,已經超出了正常思維能力的範疇。

和孟大雷的推理一樣,被主編夏文彬逼走的同事,在自家的陽台上結束了生命。算上被燒死的陳泉,和寧夜小說裡的死者一樣,三名看似意外身亡的死者,他們的過去都與命案有所糾葛,而死者們的死法和小說中描寫的一致。

第一個死者唐澤森當年妻兒被歹徒殺害的案件,張積為孟大雷找來了當時的結案報告,兩名最終落網的歹徒承認搶劫的犯罪事實,對將唐澤森妻子推下樓一事也供認不諱,但兩名歹徒一口咬定那隻是意外,麵對歹徒手中的凶器,唐澤森的妻子反應激烈,拉扯中被推下樓身亡。

但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兩名歹徒否認殺害了唐澤森的女兒。據驗屍報告記錄,唐澤森的女兒是被人捂住口鼻,導致呼吸困難窒息死亡的。最終,兩名歹徒因為入室搶劫殺人,性質惡劣,被判處死刑,上訴二審後維持原判,被執行槍決。

孟大雷對此感到困惑不解的是,為什麼兩名歹徒至死都不願意承認殺死唐澤森的女兒呢?在死刑不可逆轉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固執地否認一起謀殺呢?

小細節上的停滯,對案件的整體推進影響不大,單看每個案件,都處於模棱兩可的朦朧地帶,容易迷失在凶手設下的迷宮中。孟大雷在迷宮華麗的大門前退後一步,雲山霧罩的迷宮全貌一覽無餘,謀殺的軌跡如天空劃過的流星般明顯。

可孟大雷還缺少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一件能夠串聯起幾起案件的金鑰匙。

從頭到尾地讀了一遍寧夜的小說,孟大雷更是將寧夜小說所說的人物“黑”與案件緊密聯係起來了。嫌犯的裝扮宛如書中的形象,幾名被害人的死法與書中的命案也極為相近,溺死、墜樓、焚火無一例外地出現在了現實生活中。不僅如此,更具說服力的是,書中情節除了作者寧夜外,不論書裡書外,所有知曉情節的人,都已死於非命,除了“黑”一個人之外。

不對!臥軌自殺的於滔,完全和本書無關,他又為何喪命呢?

不過,所有死者的內心,都有黑暗的過去,在麵對“黑”的時候,這是最大的弱點。

孟大雷希望張積能夠從風行快遞處有新的斬獲,否則他真不知該用哪種語言告訴所有人,追查的嫌犯是個憑空捏造而又真實存在的小說人物了。

孟大雷看完整部小說後的最大改觀,就是再無疑心地將所有意外事件定性為謀殺案偵辦。寧夜的小說開拓了孟大雷不少思路,在對命案現場搜查到的證據進行整理分析後,凶手短時間內殺死夏文彬的方法,終於被孟大雷抓到了破綻。

一件被所有人都忽略的東西,起到了關鍵作用。在案發現場時,孟大雷曾看到過泡在魚缸裡的屍體手中握著某件東西,那其實是他的手機,隻是現場太過古怪,所以一個泡在魚缸裡的人拿著自己的手機,一點兒都不讓人感到奇怪。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可假設死者是為了去撿手機呢?凶手也許是開玩笑似的將他的手機丟入魚缸,死者慌忙趴到魚缸上麵伸手去撈,凶手趁機按住他的腦袋,灌了他幾口水。受到刺激後,導致死者夏文彬猝死,身體自然跌入盛滿水的魚缸裡了。

這個假設更有兩個有力的證明條件:一、對於一名混跡人際圈的主編來說,儲存了所有社交電話號碼的手機,絕對有讓他不顧一切去撈的價值。二、正是死者之前有間接害死同事的經曆,所以才讓他的身體經受不住突然刺激,凶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輕易地迅速殺死了他。

在現場找到的灰燼,確認是寧夜小說的文稿,可孟大雷讀完全部文稿,並沒有發現文稿有缺失。難道凶手殺人真的隻是為了調包文稿嗎?為了篡改小說結局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不惜犯下多重謀殺案,真是個凶殘而又滴水不漏的難纏對手!

上級已經給了指示,因為本案偵破難度頗大,孟大雷又是從一開始接手案子的,所以特準他辦完此案再回醫院治療心臟病。而在警局內部,孟大雷職務的調動工作已經展開了。雖然沒人正式通知孟大雷,可這確實是他的最後一案了,不管他願不願意。

手邊的六四式手槍,黑色光澤中隱藏著惴惴不安的躁動。這一次,孟大雷會打破自己的紀錄嗎?

灰色離彆

在能夠看到“風行快遞”招牌的地方,張積回想著漸漸被梳理出來的案情:淩薇聽出了前陣子預告命案的報警電話和淩薇男友蔣博文車禍前接的最後一個電話,是同一個男人打來的。張積還記得,當初調查報告上說,報警電話正是從風行快遞店裡打出去的。

也許是蔣博文與毒販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才讓他命喪車禍的。案件中凡是和風行快遞沾上邊的人,都沒有落得好下場,這地方讓人感覺很奇怪。

張積拉開槍上的保險栓,邁著小碎步走向了快遞店麵,從門上灰蒙蒙的玻璃朝裡看去,一覽無餘的店鋪裡不見人影。

他一試,居然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

沒有搭檔在身邊,想起之前案件的慘象,還有孟大雷危言聳聽的警告,心裡難免會自己嚇自己。他的手在口袋裡握緊槍,才敢踏進店鋪裡。

誰知,才跨出了一小步,褲兜裡調成振動的手機就嗡嗡作響,被嚇了一跳的張積,憤憤地罵道:“不知道人家在執行任務嗎!”

正想劈頭蓋臉訓一頓來電者,卻發現電話是山姍打來的,他把%e8%85%bf從店鋪裡收了回來,先接電話。

“張積警官,我是山姍,想和你商量件事,你看行嗎?”

“不用這麼客氣,你直說吧!”張積邊打電話,邊往店裡走,轉了個圈,店裡沒有異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