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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今天拚個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忽然,眼前一個物體掠過。

什麼東西?

寧夜以為又是誰在襲擊他,一縮身子,擺出戒備的姿態,怒視著物體飛來的方向。

一輛為街口書報亭投送報紙的郵車,在寧夜的視線中揚塵而去。

那團東西,原來是郵局的員工扔下的最新報刊,寧夜被什麼內容所吸引,竟入神地看著捆紮整齊的報紙。

書報亭老板熟練地解開繩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寧夜聊著報紙的內容:“最近這座城市真不太平呀!居然連警察局裡的犯人,都會被活活燒死。”

寧夜還記得自己文稿中描寫的字句:人像火柴一樣,被熊熊點燃,直至燃儘。

報紙的頭版上,正印著一具燒毀嚴重的屍體,報紙一角附著死者的名字,寧夜看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死者竟是寧夜心目中的頭號嫌疑人——快遞公司老板,那個偷看他小說的人。

真的有人像寧夜小說中最新所寫的場景那樣死去,那些文稿剛剛被搶走,而且在此之前沒有人看過。

套用推理小說中的一句名言: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事情之後,剩下的,即使多麼不合常理,那也一定是真相。

“年輕人,這是最新的報紙,你要不要買一份?”書報亭老板勢利地看了看正白讀他報紙的寧夜。

就像寫小說時一樣,寧夜完全進入了自己思維的空間中。既然所有現實中的嫌疑人都已死去,那麼真正幕後操縱的人,或者說“人物”,就隻有“黑”了。

寧夜想著該如何從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創造的人物呢?

不遠處的轉角喧囂四起,風裡飄來的幾句傳聞說是警察抓住了一個搶劫犯,寧夜急忙拐過街角,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衫的男人被兩位大塊頭警察壓在了地上,男人身旁的人行道沿邊正撂著他的文稿。

“‘黑’!‘黑’!”寧夜呼喚著仍在掙紮的男人。

那個男人就像沒有聽到一般,撒潑地大喊大叫:“警察打人啦!大家快來看,警察打人啦!”

寧夜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先一把抱起文稿,跪在地上想看看這男人的臉。

“你不是‘黑’?”完全一張陌生的臉。

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神經病!”

“同誌,你乾什麼?”警察喝止寧夜再靠近,並命令他把文稿放下來。

“這是我的東西,就在剛才被這人搶走了,還有我的皮夾。”

“你叫什麼名字?”

“寧夜。”

“寧夜?”兩個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對他說,“你必須跟我們回一趟警局了。”

“為什麼?”

“我們刑警隊找你老半天了。”兩個警察生怕他逃跑似的,一左一右將他送上了警車。

寧夜迷失在了自己的作品中,他這一秒的生活充滿混沌、黑暗、冰冷,極寒從四麵八方而來,茫茫然出現一條道路,他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完全辨不清哪條才是通往光明之路。

身為一名小說家的寧夜,建立的唯一底線是:絕不接受自己的作品被篡改,無論是誰!

光禿禿的梧桐樹枝上,還殘留幾片枯黃的樹葉,寧夜雙眼眼神渙散,看著車窗外一棵棵快速倒退著的梧桐樹,腦袋一片空白,停止思考的發呆其實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前方的街道有點兒塞車,司機拉響警笛以便快速通行。寧夜被警笛聲驚醒了,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原來在警車上。

唯一的懷疑對象——快遞公司老板死亡,激發了寧夜深藏已久的另一種猜測。

所有人的意外死亡,都和寧夜書中描寫的橋段一模一樣,可是除了寧夜以外,所有看過書的人全都死了,那麼對情節如此熟悉的人,隻有書中的人物——“黑”。

在寫這本書的時候,寧夜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本書雖然是他寫的,但那些字似乎都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自然而成的。換而言之,這本書就像是另一個人在替他寫。

在創作構思之前,寧夜就決意要讓“黑”在本書中死去,這位能夠與另一個世界交流的偵探,為了自己的命運,或許從小說的世界來到了寧夜的世界,打算篡改這部小說的結局。這完全可以構成將所有看過小說的人殺死的動機,這樣“黑”就可以永遠活在自己撰寫的小說世界裡了。

“‘黑’,你真的來到這個世界了嗎?”寧夜掃視著窗外每一個他不認識的路人,心潮澎湃。

假設主編夏文彬不是死於意外,那麼,這樣高明的犯罪手法,確實符合“黑”的一貫作風。

在寧夜曾經創作的“黑”係列小說中,查明真相的“黑”已經找出了凶手,然而這名罪大惡極的罪犯鑽了法律的空子,連警方都拿他沒有辦法。

一個月後,這名罪犯溺死在自家的臉盆中。

這不是意外,是“黑”一手策劃的製裁。

儘管這名罪犯掩飾得很出色,可“黑”仍洞察了這名罪犯惶惶不可終日的負罪心理。這名罪犯和死者是朋友,因為債務糾紛起了殺心,他將死者請到了自己家裡,趁其不備把他的頭摁入馬桶裡,將他活活淹死了。

而後,罪犯製造出死者在洗澡時意外跌倒的假象,又為自己製造了完美無缺的不在場證明,一切都是天衣無縫,但是“黑”卻可以從死者的瞳孔中看見真相,可沒有證據就無法定罪。

有一次,“黑”在與這名罪犯的交談中警告了他,任何殺人案件都會有破綻,或許有一天罪證就會突然出現。

聽了“黑”話中有話的警告,這名罪犯天天都要洗上好幾遍馬桶,生怕在殺人時有證據殘留在上麵。馬桶被擦得一天比一天光潔亮麗,而這名罪犯卻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

終於過了一個月,這名罪犯在恐懼中死去。警方第一時間得知了他的死,因為在這一個月中,警方安排了專人對他進行跟蹤盯梢,希望能夠找到線索。

所以他的死,警方首先懷疑為謀殺案,可解剖驗屍結果為肺水腫導致的急性呼吸衰竭。雖然死法奇特,可他真的是淹死的,而且沒有任何暴力造成的外傷,甚至這段時間裡沒有一個拜訪他的客人,警方隻得以意外宣告本案嫌疑人的死亡。

“黑”在心理上的暗示,才是致命的殺人武器。“黑”知道這名罪犯總擔心事跡敗露,在與這名罪犯交談時,“黑”有意無意傳遞著馬桶可能成為證據的信息。所以這名罪犯購買了最強力的去汙劑——硫酸,他天天用高濃度的硫酸清洗自己的馬桶,他相信就算再有遺留的證據,也會被腐蝕得無影無蹤。

長此以往聞著硫酸氣體,造成了呼吸係統方麵的後遺症,肺水腫便是其中的一樣,從而造成了和溺死一樣的驗屍結果,而使用殆儘的硫酸和腐爛洞穿的馬桶,都成了角落裡被遺忘的證據,誰又會想到這名罪犯是死於謀殺呢?

這就是“黑”攻心至上的謀殺,和夏文彬的死亡方式如出一轍。

寧夜不禁對懷裡的文稿心生畏懼,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小說,更像是一本殺人的指南,究竟是誰讓書中的命案成了現實?

車停了下來,寧夜發現抵達的正是報紙上陳泉被燒死的那所警局。真的像小說裡說的那樣嗎?

“人像火柴一樣,被熊熊點燃,直至燃儘。”

推理小說家與生俱來的好奇心,推著寧夜進入這所正在施工整修的老警局。

藍色火%e8%88%8c中的救贖

陳泉的死亡如果隻是心臟病突發或是其他疾病暴斃的話,不至於被登上早報的頭版頭條,他的離奇死法,在警局建成以來是前所未有的,連資格最老的刑警,都聲稱陳泉的死,是他這輩子都聞所未聞的案件,外界甚至揣測是靈異事件。

一位沒有攜帶任何危險品的男人,在隔離的密室中,像一根火柴般自燃而亡,可陳泉的言談舉止根本就沒有要自殺的跡象。這個地球上,那麼殘忍地把他燒成一堆焦炭,隻有傳說中的火焰神才可以辦到。

於1942年建成的西區警局大樓,由於年久失修,外牆已是千瘡百孔瘡痍滿目,市局批撥經費對西區警局大樓外牆進行徹底整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近日,外牆整修的工程才剛動工,大樓所有窗戶都被搭滿整座大樓的腳手架遮蔽了陽光,無休止的噪聲更使大家工作分心不少。

因為與幾起案件有關,並且涉嫌毒品交易,警方輪流審訊著陳泉,但不可想象的命案就在戒備森嚴下,發生在這座被綠色隔離帶包裹的警局大樓四層審訊室內。

一位負責陳泉口供的警員如實說道:“昨晚我把陳泉一個人留在審訊室後,有事離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在走廊上發現審訊室的門縫下冒出了煙,等我衝進去時,陳泉已經變成了一具焦屍。”

“你離開的時間大概有多久?”張積帶著這位警員走向起火的那間審訊室。

“五六分鐘左右,但肯定不會超過十分鐘。”因為局裡有規定,不允許將囚犯單獨留在審訊室裡超過十分鐘。

張積和警員來到了案發的審訊室門口,張積右手握住門把手,試了試門鎖,依然完好,內側的門把手有些被熏黑。隨後,他走進審訊室,將手伸出窗外檢查外麵的鐵柵欄是否牢固,檢查結果依然無懈可擊。

“你確定離開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出入這間審訊室嗎?”張積問身邊的警員。

“完全可以肯定。我離開時特意從外麵鎖了門。”警員十分肯定。

張積看著地上死者陳屍處的白色描線,整個人像被扒了層皮一樣,整整小了一圈。

“這一定是謀殺!”

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張積很肯定這次事件不是意外,就和之前幾起事件一樣,從表麵上看,毫無懷疑是謀殺案的理由,作為意外死亡卻又有怪怪的感覺。

但陳泉在警局的審訊室裡自燃而死,這種怪怪的感覺占據了張積的整個大腦,進而轉化成了深深的懷疑。

“有誰會在警局的審訊室裡殺人呢?更何況,死者的身上和審訊室裡,都不可能藏下這麼多的易燃物。”所有進入審訊室裡的人,必須接受嚴格的搜身檢查,這位警員也曾對死者進行了例行檢查。

罪犯最多隻有十分鐘的時間,要潛入守衛森嚴的警局,並燒死一個活生生的成年男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張積抬頭看見了門上安裝的監視器,指著它問道:“昨晚這個開著嗎?”

“開著。”

“走,我們去監控室看看,究竟是誰放的火!”

張積手一揮,往地下監控室走去。

十幾分鐘以後,翻出當日監控錄像的張積,就和身邊的那位警員張大了嘴,對著監控屏幕老半天緩不過神來。

“你看清了嗎?”張積問道。

警員搖搖頭。

“那我們再看一遍。”

屏幕裡的影像倒退,停止,開始正常播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