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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在空白頁上停留良久。

寧夜突然像被附身似的跳了起來,推開稿紙,將手中的筆丟開。

今天的寧夜十分反常,他用力按住太陽%e7%a9%b4,感覺裡麵似乎有另一個自己欲破殼而出,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精神疾病。

今天的寫作狀態和以往有著很大的不同,一直主宰情節發展的寧夜,今天卻不受控製地撰寫著他的小說,雙手仿佛在另一個大腦的操縱下,自己書寫出新的章節。

事實上,梳妝台上的那張健身卡,是寧夜故意留下的伏筆,他預先構思的大綱,是讓“黑”順著這個線索追查凶手。

誰知,成稿的情節竟是“黑”做出了出乎作者意料的動作,竟無視留下的線索。

這是多麼詭怪的一件事啊!

筆下的小說人物,仿佛%e8%84%b1開了作者的韁繩,有了自己的靈魂一般。

怎麼可能?

寧夜自嘲地笑了笑。

今天的靈感乍現讓寧夜自己都摸不著頭腦,筋疲力儘的寧夜重新抖擻精神,揉了一把疲憊的臉,再一次坐回文稿前……

“我才是這本小說的主宰,我才能決定‘黑’的生死!”

張積接到老孟出事的電話,就立刻趕往搶救老孟的人民醫院。

在快遞店門口與老孟分開後,張積帶著支援人馬趕回快遞店,同時他接到了兩起與命案有關的報警電話調查結果,出租車司機唐澤森和主編夏文彬死前,接警中心的係統顯示分彆接到過兩個報警電話,電話號碼屬於風行快遞公司,而電話內容都是關於兩位死者即將死亡的預言。

原本外界一直認為是單純的自殺案件,就這樣被畫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張積還來不及看同事送來的“風行快遞”的材料,以及之前兩位死者詳細的驗屍報告,老孟入院的電話就打來了。

一位剛上完夜校的學生正巧碰見了老孟追擊嫌犯,可老孟卻不明緣由地倒地不起,於是學生撥了急救電話。

老孟被查出患有嚴重的高血壓,引發後天失血性心臟病,若不是搶救及時,很可能因為心力衰竭而死亡。

經過一番搶救後,孟大雷緩了過來,醫生限製了他的行動,不準他離開病房一步,需等待確診報告後會診商議治療方案。

惦記著案情和淩薇的老孟,耐不住急性子,跟醫生打起了馬虎眼:“醫生,你看我的病你在查,我的案子我也在查,要不我們各查各的,誰先查出來就先辦誰的,你看行嗎?”

沒想到醫生把臉一板:“如果你找死我沒意見,但彆拉高我們院的死亡率。”

張積趕到時,被說得啞口無言的老孟鐵青著臉,躺在病床上翻著一遝文稿。

“你好點兒沒有?你的病是不是挺嚴重的?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差?”

“不是我臉色差,是讓醫生氣的。”老孟一見張積,就連忙聊起案情來了,“我追的那小子一見警察就跑,沒準就是那兩起案件的凶手,你彆忘了跟下去,一定要抓到那小子。”

“已經開始搜查那小子的房間了,相信很快就會有頭緒。”張積更關心的是老孟的病情,“你什麼病?怎麼會跑著跑著昏過去的?”

“沒事,你小子彆大驚小怪的,小病一樁。”說著,老孟偷偷地把病曆卡塞進了枕頭下麵。

“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怕你住院,又沒媳婦,到時候要我照顧你,就會耽誤了查案。”

“就你一個黃毛小子還照顧我?你省省吧,我看你連內褲都是你老媽幫你洗的吧!”老孟對於自己接班人的培養,有時會顯得十分苛刻,越是他偏愛的年輕人,越是會得到他難以忍受的抨擊。老孟自己清楚,他的病隨時都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可淩薇還不知所蹤,他絕對不能就此放棄。

老孟的損人功力絲毫未減,張積也就放心了,亂成一團的線索就像隻刺蝟,讓老虎都無從下爪。

他把揣在懷裡的驗屍報告亮了出來,對老孟晃了兩下:“彆以為你躺醫院裡就算休假了,這案子你還得看看。”

張積替老孟在背後墊起枕頭,好讓他靠坐在病床上。可驗屍報告還沒看完,孟大雷已經坐不住了,那張元氣未複的臉上寫滿了驚歎號。

之前兩位死者的死因,都有著蹊蹺的地方。第一位死者肋骨骨折,導致脾腎臟被刺破而亡。但疑點有兩處,一處是經法醫驗屍,發現死者的肋骨在死前已經折斷,從斷處傷口的骨骼分析,他的肋骨骨折的時間至少比死亡時間早了一天。

他真正的死因判定為,從一樓窗台翻下時,墜地時的外力造成已經骨折的肋骨戳穿內臟而死。另一處是在死者的血液裡,發現了鹽酸曲馬多片的成分,這是一種能夠麻痹中樞神經的止痛藥,藥效長達好幾小時。

這解釋了為什麼死者能忍受肋骨骨折後每一次呼吸所帶來的劇痛,並且這樣過了整整一天,而他的妻子絲毫沒有察覺。

第二位死者夏文彬的驗屍報告上,死亡原因一欄填著:乾性溺死。

看著這四個字,孟大雷不禁支腮沉思起來。

“什麼叫乾性溺死?”張積看孟大雷的反應,就知道這四個字裡大有文章。

孟大雷正了正身子,向張積解釋道:“用大白話來說,乾性溺死其實是一種猝死。死者在落入魚缸的時候,受到冷水刺激的皮膚或者咽喉部,引起神經係統的反射或者痙攣,以前看書的時候我記得這種情況有個專業術語,現在都忘光了……反正結果就是死者肺裡還沒灌滿水,就因為心跳停止或者休克導致窒息死亡。”

驗屍報告推翻了孟大雷原本認為死者被人按入魚缸中殺害的假設。要將一個清醒中的成年男子製伏在魚缸中淹死,沒有兩個以上的健壯男人是難以辦到的,況且以現場的情況來看,根本沒有時間來實施犯罪。

“如果是猝死,保安看到的那名在夏文彬辦公室逗留了十五分鐘的黑衣男子,就完全有足夠時間殺人了。”張積隻想到了其一,沒想到其二。

最重要的是,真要殺人,誰會想到用魚缸來殺人?真有人會想出這麼不切實際的殺人手法並實施嗎?

“你明天把第二位死者夏文彬辦公室裡的證物清單拿來給我,另外你再去找第一位死者唐澤森的妻子聊聊,問問她知不知道她丈夫死前的幾天有沒有和什麼人接觸過。”孟大雷礙於身體原因,跑%e8%85%bf的活兒隻能讓張積全包了。

“你抓緊把病治好,我倆趁早把案子破了,我還準備請假去相%e4%ba%b2呢。”

“嘿!你小子懂不懂尊老愛幼?我都住院了你還催!是我的死活重要還是你那些個素未謀麵的相%e4%ba%b2女孩兒重要?”

“我媽最重要。”

“關你媽什麼事?”

“她就怕我像你一樣打光棍,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著我們張家傳宗接代的事情。”

“我受不了了!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子。”孟大雷捶%e8%83%b8頓足,故意做心絞痛狀。

“你彆來這套,要是誰跟你提起淩薇,你跑得比我還快呢!”張積壞壞地笑道,“聽說你昏倒的時候,還叫了人家的名字。”

“你小子彆造謠啊!”孟大雷推了張積一把,一張紙片從張積的口袋裡滑落出來。

“什麼東西?”

抖開紙片,孟大雷和張積兩個腦袋湊在一塊兒,看清了紙片上寫的是“寧夜”兩個字。

“這是在上泰大廈辦公室,死者的辦公桌上那疊文稿的作者名字,我正準備去找他聊聊情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孟大雷睜大了眼睛,從張積手中奪過那遝文稿,仔細地閱讀起來。他讀了一會兒後,開始有選擇性地隻讀描寫命案的部分,最後他拿著其中的幾頁稿紙,問張積道:“你還記得前兩個死者的死法嗎?和這本書上寫的如出一轍。”

張積抓抓後腦勺:“可這就是現場桌子上的那份文稿啊!還沒有出版呢!”

孟大雷頃刻間有種被從天而降的物體砸中腦袋的感覺,不知結果是好是壞。手裡邊密密麻麻寫滿字的不是文稿,是兩條人命被殺的原因。

可這種感覺,孟大雷實在不懂得該如何向張積去表述。

突然,病床邊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蜂鳴聲,像是在發出警報,而孟大雷毫無征兆地舊病複發,死命拽起%e8%83%b8`前淺藍色的病服來。

“醫生……醫生……救命啊!”張積發瘋般地跑向值班室。

光潔如玉的醫院大樓外,一位身著白色大褂、戴著大口罩的醫生健步如飛,好像夜晚的急診室裡出了大事。

但仔細一看,這名醫生卻是朝著醫院大門外而去,茫茫夜幕下,他究竟要去哪裡呢?

白褂醫生走出一段路,幾輛黑色的轎車從身邊經過,駛進他身後的醫院,白褂醫生警惕地扶了扶口罩低頭趕路。

走遠之後,他回望轎車裡的那些人安靜地走進醫院大樓,才從容地摘下口罩,露出孟大雷那張圓溜溜的臉蛋。

孟大雷知道自己的心臟病,已經不適合刑警的工作了。病曆卡上的那幾個字,幾乎宣判了他職業生涯的終結。與其說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職業修養,不如說是老孟對生活的寄托消失的恐懼。

一個年近不惑的老刑警,沒有婚姻,沒有家庭觀念,沒有太多的社交娛樂,他隻是日複一日地追查案子,每日在成遝的卷宗中醒來。

當孟大雷看見自己的病曆卡時,就能預計之後的常規流程。會有警局的領導前來探望,詢問他的病情,並強烈要求他開刀治療。開刀出院後,他會被安排到不痛不癢的文職工作上,從此與破案無緣,直到退休,碌碌無為。

用孟大雷自己的話來說:這不是慢性自殺嘛!

孟大雷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感到規律而有力的心跳,他自我安慰道:應該沒什麼事了。

可誰都知道,他逃出院,是把命提在了手裡。

孟大雷自言自語:“就算要閒死我,至少也等我破了這個案吧!”

當看到張積的紙條上寫著“寧夜”這個名字時,他總算揪住了這幾天來發生的案件的源頭。在第二名死者夏文彬辦公桌上的文稿,正是推理作家“寧夜”的最新作品。

可近期接連發生的死亡案件,都與這本書上描寫的極為相近。依老孟的看法,這本還在創作中的書,看過的人一定寥寥無幾,假設死亡案件與此書有關,頭號嫌疑犯就是本書的作者——寧夜。

這是一個思維定式,是凶手的陷阱。就好比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理所當然,如此輕而易舉推理出的結論,會是兩起匪夷所思的命案的凶手所為嗎?

孟大雷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現在要查的不是寧夜,而是與本書相關的所有人員。他又信心百倍,完全不像一個剛經曆生死的人。正是他的這份固執,才讓張積願意為他在醫院裡頂包。在這位年輕搭檔的心裡,孟大雷是他無法企及的事業高度,他的靈魂就像是為破案而生的。有這樣一位前輩,才得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