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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負麵情緒。這是人類還活著就無法避免的結果。

可白川鄉連一點點負麵情緒存在的痕跡都沒有。

是他們有什麼特殊的方法嗎?如果有,能不能應用到更廣的地方?——咒靈誕生自人類的負麵情緒,如果沒有負麵情緒,自然就不會再有新的咒靈出現。

想到這裡的夏油傑呼吸一窒,很難不意動。

但已經知道這裡的村民對自己抱有不知由來的戒備,他當然也不會貿然行事,而是打算借著“調查”的名義,暗中探查一番,再想辦法見機行事。

婉拒了村長的引路,夏油傑獨自進了山林,打算派普通人看不見的咒靈去幫忙調查。

站定在一小塊山壁前,他抬起手,看似最無害的遊魚模樣的咒靈便懸浮在空中,輕飄飄地晃來晃去——

追蹤者的呼吸亂了。

“果然,你們能看得見,對嗎?”

夏油傑轉過身,看向躲在樹後的兩個小小的追蹤者。即便疲憊,臉上也習慣性地揚起溫和的笑,甚至為了讓自己顯得沒有威脅,而特意蹲下來,與雙胞胎女孩平時。

“不用害怕,這是我的咒靈,不會傷害你們的……啊,抱歉,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夏油傑,是個咒術師。”

視線迅速掃過二人腳上沉重的鐐銬,他愈發放柔了聲音,耐心地勸慰。

“其實我也能看到這些,我們是一夥的哦?所以,有什麼我能幫到你們的嗎?彆擔心,這個是不用花錢的,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第104章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聽說了今天會有咒術師到白川鄉, 所以特意溜出來,想看看那個外來人是什麼樣的,再決定要不要向對方求助。

她們其實並不知道“咒術師”是乾什麼的,隻是偷聽到村民的隻言片語, 說是能消滅魔鬼的, 非常厲害的存在。

因為神女大人的緣故, 原本被視作一切罪惡之源的她們, 如今在村民嫌惡的目光下, 卻受到了庇護——村長讓她們老老實實呆在角落的破屋裡, 等他糊弄走那個咒術師。

本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在恐懼,恐懼她們是真的“魔鬼”,終有一日會被正義的使者消滅。

可神女大人說, 她們不是。

“魔鬼?不是哦。你們隻是擁有普通人沒有的才能而已。”

在華美的屋中, 神女大人被困在朱紅格籠之後。剛剛結束了午間與村民的一次會麵,她像是吃飽喝足後犯困的貓咪, 懶洋洋地不想動彈,連聲音都是軟綿綿的。

囚籠的鑰匙被村長藏了起來,隻有少數幾個男人清楚在哪裡。

籠裡有床, 也有衛生間和沐浴的地方,用漂亮的古樸屏風圍了起來, 作為遮掩。而食物和其他東西, 則通過一個隻有五六歲小孩能通過的洞口。

以白川鄉如今的居民來看, 也唯有被虐()待了一年多,過分瘦小的雙胞胎能勉強出入。

菜菜子沉默地收拾殘局, 美美子則讓對方枕在自己的膝上,小心翼翼地用木梳梳理那頭泄了一地的漂亮長發,用長期不說話而導致的沙啞嗓音, 艱澀地讚美。

被溫柔且不含粘稠(穀欠)望地對待,是件讓人感到愜意的事,夏目沙羅慢慢合上眼,小聲嘟囔的話近乎夢囈。

“……咒術師。等事情結束,就去……找個咒術師……吧……”

對於沒有父母.沒有家庭.沒有任何依靠的孤女來說,沒有什麼比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更切實有效的了。

在來到白川鄉後,她知道涼子在一年前逃走了,也知道這兩個遭受了漫長折磨的女孩是涼子的孩子。

那麼,等一切都結束之後,就讓缺人缺到恨不得變成八爪魚,又特彆有錢的咒術師協會來接手這對雙胞胎吧。

這是夏目沙羅所能給予她們的,最好最快從地獄爬上去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迎接什麼結局,失控的詛咒到底會帶她走向哪裡。但至少,至少有一個也好——真正獲得了幸福的,白川鄉的女孩。

去證明她們本該擁有的可能性,去見證名為“白川鄉”的地獄的毀滅。

哪怕不是“夏目沙羅”也可以。

………………

…………

……

菜菜子和美美子決定相信夏油傑。

這個年輕的.還隻是少年的咒術師,雖然個子高挑,身材也充滿了力量感,是容易讓她們感到恐懼的類型,可那雙墨玉般漆黑的眼睛,在看到她們的時候,隻有不忍與溫柔。

吃過的太多的苦頭,讓分辨惡意成為了身體的一種本能。

顫唞著伸出手,雙胞胎一左一右地攥住了夏油傑的襯衫衣角。她們懷揣著巨大的勇氣與期待,仰頭看向少年時,眼中甚至有不顧一切的決心。

“請您……救救神女大人……救救……我們!”

——那眼神是對生的渴望。

讓夏油傑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天內理子的那句“想要和大家一起活下去”,想起了她隨後被子(弓單)貫穿的頭顱。

“好。”他微笑著,鄭重地回握住女孩的手,輕聲承諾,“這一次,一定會救下你們的。”

不過在那之前,派去偵查的咒靈已經帶回了情報,讓看起來最可愛的遊魚外型的咒靈守著雙胞胎,夏油傑優先就近處理了引起白川鄉異動的那隻一級咒靈。

背對著菜菜子和美美子,藏起自己的表情,他抬頭咽下那顆咒靈球,手心為了強迫吞咽和抑製住反嘔的衝動,而死死捂住嘴。

沒有人知道,在以這種方式收複咒靈的同時,夏油傑會看到一些零碎的記憶殘片。來自壯大咒靈的負麵情緒的提供者。

客人的為所欲為,村民的貪婪吸血,以及最多的.那些將一生與靈魂都埋葬在白川鄉的女孩。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臉也夾在裡麵一掃而過——還是被困在籠子裡的樣子。

詛咒所夾帶的記憶,凝聚了當時擁有者的情感,精神接收到的如洪流的衝擊,換在現實裡也不過短暫的眨眼功夫罷了。

一隻手按著眉心,略微恍惚的夏油傑還沉浸在那段記憶的殘韻中,直到雙胞胎發出害怕的驚呼,他才意識到,契約的咒靈回應了他的心緒,不知不覺爬上了人間。

不同於為小女孩特意挑選的外貌無害的遊魚咒靈,半截身子鑽出地麵的咒靈攻擊性,姿態猙獰醜惡,是誕生自人們對在逃連環殺人案凶手的恐懼。

……它回應了,主人被攪動的殺意。

熟練地深呼吸,克製地壓下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夏油傑抬手將咒靈收回去。當他再度與神色惶恐的雙胞胎對上視線時,便又恢複了一貫的溫和與沉穩。

“久等了,已經祓除掉咒靈了。好啦,菜菜子.美美子,走吧?——去救你們的‘神女大人’。”

分明還是個不該知愁.意氣風發的少年,可微笑垂眼時,卻不知便多了幾分玉佛般的氣度,溫潤而悲憫,又維持著稍高姿態的俯瞰和距離感。

甚至讓人一時間分不太清,這到底是他的本性如此,還是麵具戴久了就與血肉融為一體.摘不下來的偽裝。

可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而且那份強大如此耀眼,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觸的希望。

她們咬緊牙關,為夏油傑帶路。

………………

…………

……

好不容易把咒術師調虎離山,被迫推遲今日與神女大人會麵的村民,在夏油傑離開後不久,便迫不及待地湧入了那間被刻意掩藏的屋子。

感覺到有相當強大,甚至存在感不比名取周一和夏目貴誌弱的存在靠近了白川鄉,對這個“巢”開始感到厭倦的夏目沙羅,難得振作起了精神,有心情陪她可憐的供養者打發時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側身靠在朱紅柵欄上,她低頭看向簇擁過來的人。

一個個神情狂熱,眼珠微微鼓起,口中說著可憐的祈求垂憐的話,聽起來卑微至極,動作卻強勢而不容拒絕,如同嗅到血()腥()氣.失去理智的野獸。

“神女大人”?

明明是想隨時分食吞下肚的玩()物吧。

不論男女,白川鄉的人永遠也不懂得什麼是“愛”——既沒有人願意給他們,他們空蕩蕩的%e8%83%b8口也根本不存在那樣寶貴的東西。

也因此,愈發渴求得不到的存在。

即便沒有夏目沙羅將這裡選做她的“巢%e7%a9%b4”,白川鄉也或早或晚,終將滅亡於自己永不滿足的(穀欠)望。

夏目沙羅很樂意做那個推動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的人。

任由數不清的手纏繞上自己的肢體,仿佛從地獄深處伸出的白骨,試圖將她拽下,夏目沙羅用一種奇異而天真的笑,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少年咒術師。

“你還好嗎?我聽到你的心在求救……絕望.疲倦還有憤怒。你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嗎?”

穿過朱紅柵欄間的隙縫,越過徹底失去理智的信徒,她俯下`身,向夏油傑伸出手。

“已經沒事了——請握住我的手吧。”

*** ***

神明般平靜而寬容的應許姿態,非人的美麗,雪白的肌膚,豔()色的袖,像軟蟲似蠕動的人群,以及那紅得刺眼的格籠,共同構成了夏油傑對白川鄉最大秘密的初印象。

第105章

即便是多年後, 夏油傑也很難剖析清楚當沙羅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明明身處朱紅格籠,明明正在被貪婪如吸血藤般的人死死纏繞,明明需要求助的是弱小的她那一方才對——為什麼, 她卻如此理所當然地俯身向自己伸手?

如同撈起一段即將溺死於深海的沉木。

夏油傑還在遲疑時, 跟在他身後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仗著有遊魚咒靈在左右, 忍無可忍地衝了上去, 惡狠狠地要撕開那些人纏在夏目沙羅身上的手。

人群這才終於從夢中被驚醒般, 意識到了外來者的闖入。

他們當然是要反抗的, 隻是普通人的一切舉動在被特級咒術師驅動的咒靈麵前,連紙糊的老虎都算不上,比踢開腳邊的一粒砂石更輕鬆。

被遊魚咒靈默契地護在一旁, 雙胞胎不由駐足, 呆呆地看著顛覆她們目前所有認知的碾壓式戰鬥,看著那些被輕鬆擊倒在地的“噩夢”本身, 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也漸漸染上薄紅。

咒術師……如果這就是咒術師的力量,那……那她們以後,也可以變得這麼厲害嗎?

厲害到再也不會被鎖在籠子, 再也不會被套上鐐銬。

殊不知自己這下踢到鐵板的白川鄉村民,最終獲得了垃圾的待遇, 讓咒靈清掃到了角落裡。

他們神誌不清地疊成一堆, 呼吸微弱, 動彈不得,隻能看見數不清的肢體扭()曲地交()纏在一起, 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