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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那豔冠天下的清麗容顏。

「玲瓏夫人」阿廣驚呼,那叫喚由驚訝轉為驚恐,末了瞪大眼、捂著自己喉間,鮮紅的小圓點,茶葉梗釘在他身後的粗柱裡。人,喝了一輩子的茶,怎曉得讓茶葉梗殺死是這般滋味喉間滿溢著茶香甘甜。

「禍從口出,真是血淋淋的教訓。」那縷幽魂吹了吹手捧的清茶,淺嘗一口,用力摔碎茶碗,涼掉的龍井真是難以下咽。

「你是誰」九老板緊盯著人深吸口氣,這話問得他自己都覺得蠢,他比誰都更清楚眼前那人是誰,隻是愈清楚,愈知道這事絕不可能發生。

「殺人鬼,從寒潭底爬出來的殺人鬼。」那縷幽魂抽出冷森長劍,亮晃晃的令眾人心底一寒,那劍,天下人皆知,沉於碎雲淵底的逆水寒,而那人,死於十六年前的顧惜朝。

「顧…顧公子」九老板逼著自己猛吸氣強自鎮定,發顫的雙%e8%85%bf快撐不住自己,他比誰都認得那人,不隻一次陪著步莊的前任女主人到潭邊憑吊,終年雲遮霧罩的碎雲淵,唯有天晴時自鐵索橋上朝下看,才能見到沉在潭底的那人,十六年來憑著凍徹心肺的寒潭保持屍身不腐,那人,一如當年。

「你都這麼大啦小…阿…九……」那縷幽魂緩慢的說了那三個字,逆水寒閃電似的連殺三人,議事廳裡飄散著一股令人作惡的血腥味。

「顧公子!!」九老板急呼,隻不住的發顫,對著那人,他阻擋不了心底的害怕,即使那人在笑,笑在眼裡、笑在心裡,笑得讓人發寒。

「我一個人在潭底好寂寞,所以上來找些人陪陪……」那縷幽魂低聲的咯咯笑著,又有兩人倒下,議事廳裡隻剩九老板一人。

「你可以召告天下,我,顧惜朝,回來了!!」

霍玉海握緊了手裡的飛鴿傳書,心底是一陣莫名的興奮,阿九,終究是沒將消息傳遍天下,僅飛鴿傳書給常樂會龍頭後便自儘了,自儘,是因為他深深的覺得對不起步莊的女主人,不管是哪一任,自儘,是因為他清楚明白的體驗到,殺人鬼回來了,武林絕對是腥風血雨,而他,不想活得生不如死……

霍玉海是激動的,十六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重新跳動,打從沉在寒潭底的那具屍體失蹤後,他不由得期盼起來,期盼著或許有天,還能再見到那人。

懷藝葬在寒潭邊,所以他能常常到碎雲淵探她、探他,撫著石碑,他想念的是她亦是他。懷藝死時的那份怨、那股恨,他明白,他理解,她終於還是知道了真相,她終於還是不得不死,即使不是%e4%ba%b2兄妹,懷藝讓%e4%ba%b2信出賣時那神情,像極了那人……

十六年了,霍玉海沒有一日不悔恨,不,其實不算悔恨,他從沒後悔過殺了那人,因為他該死,那感覺是遺憾,遺憾為何不能早點認識那人,遺憾為什麼找不到任何理由讓那人能不死。十六年了,他不再是當年懵懵懂懂的年輕人,十六年過去,他是威震天下、權勢滔天的常樂會龍頭,孤寂,是他僅剩的一點折磨,興奮,則是偶然、零星的火花。

坐以待斃不是常樂會龍頭該做的事,所以他傳令天下,格殺無赦,他能殺他一次,就能讓他再死一次!!這一次,他會令那人灰飛煙滅……

「可惜,十六年了,武功一代不如一代呢……」幽幽冷冷的嗓音傳來,霍玉海驚嚇的猛抬起頭,那縷幽魂斜倚在門邊,足踩兩具屍體,守衛來不及揚聲就這樣慘死,誰會想到,那人看上去瘦得僅剩一把枯骨,卻能輕鬆的踩死兩人

「顧大夫!!」霍玉海%e8%84%b1口而出,那縷幽魂眼神亮了亮,陰毒殘忍。

「你那聲顧大夫真是叫得我膽顫心驚的,托你的福,這兒…差點就不跳了!!」那縷幽魂指著自己心口,又像是讓自己惹笑般咯咯兩聲,模樣很是天真。

「不管發生過什麼,你仍是玉海心底的那位顧大夫。」霍玉海誠實,再見那人,一如當年的模樣,很多回憶不由自主的湧上心頭。

「我承受不起,武學、醫術你啥都不行,倒是狼心狗肺你學得十足十,青出於藍,好厲害啊!!」那縷幽魂冷笑兩聲。

「顧大夫……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你為何不安份些何苦為難自己」霍玉海長歎口氣,常樂會再不是當年的商行,而是武林第一大幫會,論權勢,連少林、武當都忌憚他,顧惜朝就算活了回來,又能如何螳臂擋車。

「怎麼打算千裡追殺我嗎真有意思!!我等你來殺……」那縷幽魂握著冷森長劍挺近,直抵霍玉海心口。

「連雲寨的,既然你還喊我顧大夫,那我就不得不顯露幾手讓你瞧瞧,何為豺狼心性、凶殘手段,什麼叫做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趕儘殺絕……」那縷幽魂湊近霍玉海耳邊低聲笑了兩聲,陰陰冷冷的氣息籠罩,不由得讓人寒毛倒豎。

「告訴你的%e4%ba%b2朋好友,任何跟你霍玉海沾上一點關係的人,準備好後事,等著我顧惜朝一個、一個慢慢殺,就從步莊開始……」那縷幽魂陰森的笑了兩聲飄遠,霍玉海情急想拉住人,握到的卻是冷森的劍刃,鮮血直冒。

「步莊的人都是無辜的,他們全是當年跟著懷藝的!!」霍玉海心底泛起一陣怪異的情感,這人,才是顧惜朝啊!!殺人如麻、冷血無情,屠城滅莊,在他眼裡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喔這樣啊那你叫懷藝出來,她說不能殺的人我就不殺。可惜……你的救命符早埋在寒潭邊了,可惜啊……」

4

步莊的一把大火燒得鐵手一陣心煩氣惱,五天五夜的大火,整座莊園付之一炬,二十八條人命,無一生還。鐵手盯著仵作呈交上來的報告,步莊上下,除了女主人玲瓏、丫環巧巧及翠喜,還有九老板之外,全都活活燒死,共計二十一條人命,另有三人則是趕來救火的鄰人,讓人一劍穿心。鐵手愈看臉色愈漸凝重,怒氣不息的一掌拍在桌上,上好的紫檀木便這樣硬生生讓他劈斷,足見他心頭的氣憤。

「二師哥。」追命站在一旁,他是頭一次見到鐵手發這麼大火,他們四師弟裡頭,就屬二師哥鐵手個性最為沉穩內斂,可這件案子,讓這位名震天下的捕頭動了肝火。

「你看他做了什麼事」鐵手一字一句,他深知那人的脾性,也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是心裡多少還是存有希望,那幾年相處的日子裡,也看著他變乖學好,誰知道一轉眼,風雲變色,甚至變本加厲。

「也…也不一定是病鬼做的……」追命乾笑兩聲,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果然就看鐵手橫了他一眼。

「通令全國衙門,將他緝捕到案。」鐵手寫著公文,此事不能不管,追命尷尬的想阻止,倒不是他存心護短,隻不過……叫其餘衙門去緝捕那人,不是叫他們去送死嗎

「鐵遊夏,你氣胡塗了嗎叫那些蝦兵蟹將來送死追命比你冷靜多了!!」顧惜朝冷笑聲傳來,就見著一名青衣白袍的年輕人,神清氣爽的跨進廳裡,天下間,他想到的地方,沒人能攔阻的了!!

「顧惜朝!!」鐵手站了起來怒瞪著人,顧惜朝白袍的衣襟、袖口上染有點點紅豔血花,血開的花,追命適時的橫隔在兩人中央,他太明白這兩人的能耐,一旦真動起手來,肯定是你死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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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乾的好事」鐵手將公文扔到顧惜朝眼前,他以為他變了,豈知一點都沒改,錯了!!是變得更喪儘天良。他怎麼可以下得了手步莊甚至可以說是他自己的基業,一把火,二十多條人命,他眼都不眨一下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瞧大宋破敗成如此,哪天讓金國還是蒙古給滅了,還得當個亡國之奴,倒不如送他們一程,早死早超生,下輩子找戶好人家。」顧惜朝咯咯笑著,十六年來曬不著日光,他膚色白得幾近透明,頸子、手背透著血管甚至還有些泛青。人,一如當年那般清逸俊秀,可整個人看上去,渾身透著股寒氣,美則美矣,卻如惡鬼般讓人毛骨聳然。

「瘋子……」鐵手低聲罵了一句,任誰瞧見了如今的顧惜朝,都會不由自主的心底一陣發寒,那人太瘦、太白,顯得雙眼更大、更亮,隱隱還透著股陰狠凶殘的火光。

「鐵遊夏,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大夫,這都讓你瞧出來了,原來我是個瘋子」顧惜朝肆無忌憚的笑著,低低的、柔柔的,可語氣裡的苛薄、譏諷更勝當年。

「病鬼……你做的太過份了……」追命低喝一句,他和顧惜朝感情一向很好,可再怎麼好,他骨子裡仍是六扇門裡明是非、講道理的追命,雖然同情顧惜朝的遭遇,但與鐵手一樣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

「過份報一劍之仇有什麼過份六扇門好公正啊!!我殺人要償命,霍玉海殺我卻可以逍遙法外」顧惜朝冷笑兩聲,鐵手與追命兩人同時臉色一變。

「病鬼,你彆不講理!!我們也是在救活你之後,才知道當年是霍玉海逞凶殺害你的!!」追命急著解釋,顧惜朝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崔略商,連你都不相信的話,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買帳我顧惜朝是瘋子不是傻子!!」顧惜朝冷哼兩聲,怒極反笑。

「是!!我是不信!!當初大師兄和世伯為了大宋的基業著想,暫時放過霍玉海我也很不服氣,但在金國、蒙古的壓迫下,常樂會確實是宋國的支柱。」追命跟著也氣極。當年,顧惜朝遭霍玉海殺害,這案子其實很快就讓無情給偵破,隻是他遲遲不逮捕人歸案,追命也很氣很不服,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霍玉海將常樂會治理的很好,不管是武力與財力兩方麵,都讓長期受到壓迫的宋國暫時鬆了口氣,好幾次金國的兵馬壓境,都讓常樂會的義軍給擋在邊關外。

「好個權宜之計,本來,你們要犧牲誰都不關我的事,不過這回,死的是我!!這口氣,我咽得下」顧惜朝雙眼火光更盛,他恨透了霍玉海,乾脆,連六扇門也一塊兒恨上。

「冤有頭、債有主,你就算再怨、再恨,也不該拿其它人命來填!!」鐵手沉聲警告,顧惜朝瞪著人,好個鐵遊夏,十六年前就愛教訓他十六年後還是這個脾氣

「我第一天濫殺無辜了嗎十六年過去,鐵遊夏你老啦是不是要一件件細數讓你回憶、回憶我乾過哪些缺德事」顧惜朝走近鐵手瞪著人,呼出來的氣息讓人不由得一陣顫栗。

「顧惜朝!!你膽敢再……」鐵手怒不可扯的暴喝一聲。

「枉殺一人!!你就廢了我嘛……鐵遊夏!!你還以為是當年掂掂自己的斤兩!!」顧惜朝反手一掌,白牆穿了一個細瘦如爪的掌印。雖然他少了十六年,不過真要比拚起功力,他自認絕不會輸給鐵手。

「顧惜朝!!」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