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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快似電光的閃進二人中央,他心底明白,今日過後,這兩人是敵非友了。

「高興,你們就在一旁看戲;不高興,我不介意多殺幾個人!!」顧惜朝看了追命一眼,冷笑兩聲轉頭便走。

「顧惜朝,跨出這扇門,你我從此恩斷義絕!!」追命沉聲喝了一句,顧惜朝回身掃了他一眼冷笑。

「很好!!隻不過做我的敵人,我懷疑你們能撐多久……」

5

盯著顧惜朝離開的背影,追命說不上來,其實是有點痛心,那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離開時,他是卸去一身輕功,緩緩的、慢慢的一步拖著一步離開。也隻有在此刻,才會驚訝的察覺,顧惜朝是那樣的消瘦,依舊是帶著一身病痛的跛子,他的驕傲、他的自負,他的殺人如麻、他的心狠手辣,全是一種假像,一種為了隱瞞他其實受了很重、很重的傷,獨自%e8%88%94著、療著的偽裝。

「唉……救活他,不知是對是錯……」鐵手長歎,追命驚疑的瞪著人,鐵手苦笑的搖搖頭,追命誤會他的意思了。

「我不是後悔救活他,隻是,清醒…他不一定快樂……」鐵手又歎一口氣。其實追命也明白,對他們而言的十六年,對顧惜朝來說隻不過是彈指間的一夜,隻是這一夜天地整個反轉,醒過來,失去了一切,包括他最在乎的那人……

「如果戚大哥在的話,他…他就不會這樣了……」追命悶悶的說著,鐵手看他一眼,有時最珍貴的事物往往就在眼前,擁有的人永遠體會不了那種失去的痛楚。

「也許吧!!半年前不救醒他,或許他還會好過一點……」

半年前,毀諾城,碎雲淵……

三不管小鎮,不大不小剛剛好百戶人家的小鎮,原本是窮鄉僻壤,可因為臨近某處,這十多年來是愈發的興旺。鎮名叫三不管,實在是窮鄉僻壤透了,沒人願管,後來是興旺過頭,人人想管,最後是各方勢力互相製衡,終於形成如今三不管的局麵。

小鎮上有兩間客棧,一間道聽塗說小館、一間八卦樓,還有一棟三層高的酒樓,文武英傑,酒樓的老板是個女人,叫袁萊。本來開在臨安城,可是渾身銅臭的女老板是哪裡有錢賺便往哪裡鑽,文武英傑又開到這個地方來。

三不管小鎮會愈來愈興盛,唯一的原因正是它靠近毀諾城,走出小鎮半日,便可以到達那終年冰冷的碎雲淵寒潭,一把削金斷玉的寶劍、一個名滿天下的魔頭,十六年來便這樣安靜的沉於潭底。

「老板,常樂會的人馬來了!!」店小二小招擦了擦手,臟兮兮的抹布隨便的披上肩,湊到袁萊身邊嘀嘀咕咕。袁萊搖著團扇,一扭一扭的踱到窗邊,碎雲淵這裡終年雲遮霧罩,也不知道她那把扇子是在些什麼。

「常樂會的龍頭也算愛管閒事!!老往這兒跑,碎雲淵寒潭哪一天不死人還不就是為了爭那把撈又撈不起來破劍!!」袁萊哼哼兩聲,語氣卻十分嘲弄。其實,袁萊還清楚常樂會龍頭為何老往這兒跑的真正原因,那個替他一心一意打理家業的老婆,就葬在寒潭邊,也不曉得那裡的風水有什麼好

常樂會大紅轎子停在文武英傑門口,一雙小巧蔥綠繡花鞋踩了出來,純白虎皮披掛身上,輕移蓮步,淡青色衣擺忽隱忽現,一雙美目望了望酒樓,輕聲的笑了起來,那一抹笑,讓酒樓大廳裡飲酒的人們不由得癡了。

「老板……常樂會龍頭的新夫人真是…很眼熟啊!!」小招回過神,揉揉鼻子皺起眉,看那女人側身站在門外,略傾著頭張望,模樣有些天真可愛,可容貌卻有種驚天動地的美,難怪常樂會龍頭會在原配死後,立刻迎娶她,是男人都敵不過那一抹笑。

「是眼熟啊!!讓人忍不住的想狠刮她兩巴掌……」袁萊橫了小招一眼,這人是瞎了嗎那女人長得有七成像死在潭底的那個家夥,看了十多年了,還認不出人來

「哎呀!!是喔……」小招猛點頭,真的有七八成像那個死在潭底的家夥。

「老板。」門外那個女人跨了進來,笑眯了眼,袁萊看著更想刮她兩巴掌,生平就討厭愛裝瘋賣傻的女人,但更討厭那種天真無邪到真傻的女人,偏偏眼前就有一個。

「跟你買酒。」那女人掏出一綻金子,闊綽的出手再三顯示,這女人吃米不知米貴,一生無憂養在深閨的大小姐。

「找不開啊!!」小招盯著人傻笑,拎了壺醇酒給她,那女人微斂起彎彎秀眉,有些為難,後又展開笑顏。

「金子,我不要了!!你拿走吧!!」那女人開心的抱著酒離開,留下小招、袁萊,盯著那綻金子發傻。

常樂會龍頭,一身灰衣灰褲,靜默的站在潭邊,伸手輕撫著墓碑。十六年了,他年年都會陪著妻子到這兒來散心,妻子死後更葬在潭邊,他不常來,常樂會掌握了大半個江湖,跺一跺腳,武林都會震蕩不安,隻是權勢滔天又如何高高在上的常樂會龍頭,竟會是個眼底流泄寂寞,連說個知心話的人都不剩的可憐人

他喜歡來這裡,碎雲淵寒潭,有太多回憶葬在這裡,還記得那人笑、還記得那人嗔,還記得那人眼底最真誠、最熾烈的恨。長歎口氣,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一切,可最後他卻隻能站在寒潭旁,輕撫著墓碑追憶。

「海哥……」清甜的嗓音叫喚,回頭那一瞬間有些恍忽,她真的愈來愈像那人,隻是愈像,愈明白她不是那人。

「玲瓏,過來。」伸出手,溫柔的牽過人,領著她走到墓邊。

「她是懷藝,我妻子。」輕撫著墓碑,深情的目光卻飛遠。

「………海哥…,懷藝姐姐為何會死在宅子裡」玲瓏生卻卻的疑問著,霍玉海看了看她彆過頭去,那雙眼睛明亮溫馴,竟與記憶中全不符合,他仍是偏愛那飛揚跋扈、睥睨天下的神情。

「彆再過問這件事,聽話!!」霍玉海撫了撫玲瓏微卷的長發,記憶裡他總是追著那人的背影,而如今,是玲瓏乖巧、聽話的跟隨他。

「我聽人家說,寒潭裡有人」玲瓏墊著腳探頭探腦,以她的身形、站的位置,根本瞧不見什麼東西,更何況飄在潭麵上的濃霧終日不散,寒潭裡是不是真有那個人、那柄寶劍,都像是傳說般吸引她。

「回去吧!!」霍玉海輕聲說著,拉著玲瓏一步一步走回鎮上,碎雲淵太寒,凍徹心肺的寒。

6

武林平靜久了,自然而然便有些新人急於冒出頭蠢蠢欲動。十六年來,江湖裡平淡的幾乎快淡出鳥來,算了算去僅僅隻有武林第一美女息紅淚出嫁,稱得上是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之後,一些小門小派林立,很快的又讓常樂會肅清,當年的連雲寨與常樂會合並,雷厲風行聲勢滔天,常樂會龍頭為人公平公正,武林大小事務掌管的井然有序,隻是愈平靜,愈讓人不安,近幾年碎雲淵畔常有人比試動武,爭的無非是一柄利劍,削金斷玉的逆水寒。

「龍頭,探子回報有幾路人馬在寒潭旁對峙。」一名深紫衣衫的男子湊到常樂會龍頭身旁低身說著,玲瓏張大眼,好奇的頻頻東看西看。

「不死心由他們去!!普天之下沒人能取出逆水寒。」神色平淡的回答,末了更長歎口氣。

「沒人辦得到連海哥也辦不到」玲瓏天真的問著,常樂會龍頭望著她笑了笑,眼底卻深藏著一股怎麼也抹不去的寂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寒潭極冷,潛進去必死無疑。」深紫衣衫的男子代答,玲瓏微擰起秀眉,對她而言,天下間沒有常樂會龍頭辦不到的事。

「派人去一趟,彆讓人在潭邊驚擾……」

文武英傑,江湖中人最愛聚在這裡,不論是臨安城還是三不管小鎮,文武英傑的燉肉、醇酒,道地的口味永遠不會變。

一名少年跨了進來,本來文武英傑來來往往的人馬眾多,誰也不會多注意他一下,隻不過女老板盯著人倒抽一口氣,讓大廳裡的眾人不由得看向那個少年。身形高挺,筆直的像一柄利劍,隻瞄一眼就注意到他有隻很圓很亮的眼睛,就一隻,過長的留海硬生生遮掉了他的左眼,頭垂的有些低,不怎麼有氣勢,橫看豎看就是個普通的少年,充其量就是身形高了些、模樣俊朗了點。

「客倌!!喝酒」小招笑的很愉快,領著那個少年步上二樓,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少年要了幾碟小菜和一壺溫酒,望著窗外發傻。

「娘,你看那人,長的好怪!!」臨桌的一個小孩兒不停的扯著他娘%e4%ba%b2的衣袖,一雙大眼在少年身上溜啊溜,其實他並不是長得怪,甚至還十分好看,無奈左眼瞳仁泛白,空空洞洞啥都看不見。

「彆看!!這就是報應!!你若是不聽話,也會像他一樣!!」那個被換娘%e4%ba%b2的美婦,出言教訓著小孩,嗓音卻稍嫌宏量,少年聽見,頭垂得更低。

「嘴上不乾不淨的說些什麼閒話信不信我割了你兒子的%e8%88%8c頭,再戳瞎他一隻眼睛」甜甜膩膩的嗓音緩緩傳來,一名黃衫少女一步一步走上樓,一蹦一蹦像隻小花雀,大大的眼睛又圓又亮,開不開口,%e5%94%87邊老帶著笑意,但眼神卻甚是凶狠的瞪著那對母子。

「一個小姑娘怎麼說話這麼沒教養心思這麼歹毒」一旁的漢子不由得出言教訓,黃衫少女身影一閃,啪的一聲就是一個巴掌,力氣不大傷不了人,可那鮮紅的五指印比刀劍更凶狠。

「妳!!」二樓裡的眾人,除了那個少年外,全都站了起來。

「果果!!」又一個年輕人悠閒的走上來,鬼靈精的雙眼掃了掃,眾人不由得心狂跳,武林裡會讓人喊“果果”的隻有一個,唐門的天之驕女,毒死人不嘗命,吃不得的糖果!!唐隆月的掌上明珠,唐果。

唐果得意的笑了笑,讓唐隆月這種%e4%ba%b2爹捧在手心裡,她哪有可能不無法無天眾人目光又移向她身旁的年輕人,俊朗斯文,可是渾身邪氣,用不著猜就知道他是唐門少主唐漠,不是冷漠的漠,而是沙漠的漠。自從關中神醫門被滅之後,唐門的聲勢更盛,倒不是因為下毒的手段更高明,而是,再也沒有名醫救得了讓唐門毒殺的武林中人,再加上唐隆月與溫家小姑奶奶溫豔的關係,唐溫兩家無疑是與常樂會平分秋色。

「想教訓她,可以!!我不會插手,不過請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唐門那個莫名其妙、心術又不好,再加上極度護短的掌門是她%e4%ba%b2爹!!」唐漠笑笑的警告著,聳聳肩的坐到少年那桌,看了看臨桌那對母子,裝模作樣的長歎口氣。

「下回,說話要三思,有些人是不能得罪!!」唐漠自顧自的倒了杯溫酒,淺淺的抿了一口,揚指一彈,酒水竟向那小孩兒潑去。

「大哥!!」少年後發先至,急竄一步抱開那個小孩兒,椅子上冒出一陣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