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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意就好。”漫不經心回了一句,董鄂烏蘭順勢坐下,靠在木欄微眯著眼。順治也隨之坐在她身邊兒,歎了聲“春天似乎都要過去了”。

她沒心思與他嘮嗑,隻剩下大概三天的時間了,況且古代的藥真的有神到那麼準時置人於死地的麼?她不確定,所以不能冒這個險,三天時間,夠麼?

董鄂烏蘭微動手指,垂眸道,“萬歲爺你愛我麼?”

順治正在與她叨念晚膳最好做上一道糖醋魚,可是他不愛那麼大的醋味兒,又說到湯品究竟是金玉羹還是雪霞羹呢,他正思索的起勁兒,冷不丁耳畔兀的響起這麼一句話來,順治聲音驀地一滯,他徐徐扭回頭看著身畔的女人,她今日穿了淡薄的淺綠色袍子,腦袋低低垂著,正好可以露出小半截纖細的脖頸。

這不是她第一次問這句話,可順治不能否認每次聽到這句話心裡就會有種灼燙的感覺,不可能不開心的,這表明她其實是在意他的是不是?每每思及此他莫名的會從心靈深處傳出一股悸動……

他伸手把她圈入懷裡,柔聲道,“有些話朕是想留到最美好的時機再去給你提,你再等等,半個月足矣,最多亦不會超過一月,到時候朕會把所有最好的都彌補給你,此後年年歲月裡,春日朕可以為你描摹畫像,夏日就去山莊避暑怎麼樣?到了冬天,咱們就一起在院子裡堆雪人,堆很多很多,戴著旗頭的是你,另一邊是朕,還有好多留著小辮兒的阿哥公主們……”

董鄂烏蘭窩在他懷裡,幾度欲打斷那些話,可順治太認真,不知不覺中,她竟也被他給繞進那些美好的畫麵裡。

他語調輕柔,仿佛一幕幕場景都近在眼前。董鄂烏蘭毫不懷疑有假,曆史上的順治遇到心愛之人之後一度亦是用情至深,從穿越到這個時代開始,她就沒把順治的後宮和娃娃放在心上,作為娜木鐘時亦從未將妃嬪若有似無的挑釁當過真,她是個現代人嘛,犯得著跟個以種馬為榮的帝王較真麼?

如今看來,她倒是有把一個純粹的種馬調~教成癡情漢的可能性,隻是,她要回去的念頭沒被動搖過,更遑論如今且算她願意留在這裡也必是死路一條,但順治竟是怎麼都不肯說那三字,什麼再等半月或者一月,她沒有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人散(四)

董鄂烏蘭不敢用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隻會令人生疑,順治之前都是申時就準備回宮,今兒個他足足又拖了半個時辰,與她在園子裡耳鬢斯磨,董鄂烏蘭見他動作也不過分,便由著他。

天色漸暗,再過半刻都可以起燈了,順治摟著她,手指牽繞著她耳邊散下來的額發,低喃道,“朕真得回了,再不走宮門就得落鎖,乾清宮一幫子奴才們該急得火燒眉毛了。”

他雖這麼說著,卻沒見著一絲動作。

董鄂烏蘭挑了挑眉,她不大喜歡他這般說腔,整得似是她把他給捆綁住不讓走一樣,董鄂烏蘭與他拉開幾許距離,扭頭道,“萬歲爺%e8%85%bf腳長在自己身上,我可沒生拉硬拽不是?”

“這就生氣了?”順治一笑,作勢又要把她身子摟過來,董鄂烏蘭偏躲過去,板正了臉色,“這隻是實話實說而已,何來的生氣之說?”

“嘖嘖,那朕可真就走了。”語罷就立起身子一副往外走的模樣,董鄂烏蘭背對著他懶懶出聲兒,“慢走不送。”

順治當真往前行了幾步,可即將跨出垂花門時又頓住了步伐,他回過頭,董鄂烏蘭憑欄靠在刷漆的柱子上,泛紅的霞光灑在她周身,他隻能遠遠瞅著她的側臉,卻看不清容顏,蹙眉深思片刻,驀地,他鬼使神差的縮回即將邁出去的右腳,回頭繼續往亭子那兒行去。

董鄂烏蘭趴坐在涼亭邊兒一長條木椅上,她在回想以前和室友們八卦的一些愛情三十六計,亦或者怎麼蠱惑男人的必殺手段。趕明兒順治再來尋她,就來爭分奪秒的開始試驗吧。她曉得順治這人其實挺受彆個兒追捧的,像娜木鐘之前的種種舉動,他麵兒上不動聲色,想必心裡頭還是挺得意的,如今隻要使勁兒的膩歪他估摸著能行……

她這邊正在謀劃就聽見身畔碎碎腳步聲逼近,音很輕,似行得極慢,她以為是書雁或是琦芹催她進屋來著,遂慢吞吞道,“再歇息會子我自己個兒就進屋了,你們莫擔憂,不過倒是可以幫我點兩盞六角燈籠過來。”她說著伸頭往下探了探,涼亭後邊兒有一處極淺的花池,幾條花斑錦鯉活潑的在裡頭遊來遊去,她哼哼一聲,自言自語細聲道,“你們倒是自由自在得很。”

半晌都未再聞身畔傳來回聲,董鄂烏蘭扭頭,“怎麼……”結果竟看到順治好生生的立在背後,她猛地話語一頓,差點兒閃了%e8%88%8c頭。

順治衝她嗬嗬一笑,十分自便的行到他身邊,學她把頭往外伸了伸,數了數池中花斑錦鯉,隨意道,“原來你歡喜自由的感覺,怎麼,覺著宮中不自由?”

哎喲喂,董鄂烏蘭沒閃著%e8%88%8c頭,這會子卻要被自個兒的口水嗆著了,古往今來,宮中帝王似乎都比較忌諱這個話題,畢竟在他們看來,能入住皇宮那是無上的榮耀……可這會子她還真不是在吐槽皇宮就是一囚籠,因為,對於她來說,整個清王朝都是無形的枷鎖!

“哪兒能啊,我隻說笑不是,這錦鯉其實才不自由呢,被圈養在這一小塊兒池子裡,遊個片刻就到頭了。”董鄂烏蘭連連衝他報以一笑。

順治鄙夷的斜眼睨了她一眼,“那改明兒叫人把這池子給擴大十倍好了。”

董鄂烏蘭默,隻是開個玩笑能彆當真麼?果真天子一句話忙壞底下百姓吶!

咕噥了句“以後再說吧”,她方要問都這時辰了,怎的又去而複返了?可話還沒問出口,就聽順治搶先歎了一聲,語氣無不滄桑道,“自由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兒?”

他負手於背,端正了身子,麵朝黃昏天際,眼神直視前方。

自由是什麼滋味?董鄂烏蘭側身盯著他這般模樣,突兀的生出幾許莫名的感受來,有憐憫也有茫然。從前她固然是百般自由的,但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穿到了紫禁城才曉得以往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平等自由尊嚴,那都是這裡不可能有的東西,所以她渴望回去,儘管她身旁有個一心想與她白頭偕老的男人……

可順治呢?他打小就是皇族子孫,不管入關前還是住進皇宮,這日子大抵過的都挺沒意思的,皇宮麵積是不小,可怎敵得了外麵天高海闊,或許從出生到如今順治就沒享受過一天自由的感覺吧?想想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憐……

董鄂烏蘭想安慰他,絞儘腦汁卻搜不出可以寬慰的詞句來。

順治見她磕巴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低低笑了一聲垂眸看她,“對於從來就不曾擁有過自由的人來說,自由不過就兩個字而已,想來你也與朕一般都不知自由為何物,所以也沒甚可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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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對於她來說不是這樣。董鄂烏蘭彆過頭不與他對視,他不明白她那個時代,所有的人都是自由的,她很想念那種感覺,她很稀罕……

“自由麼?”耳畔又傳來順治輕輕低喃這兩字數遍,董鄂烏蘭沉默不語,驀地手心被一股溫暖包裹,她隨之揚起下巴,順治眸子裡都是斑斑點點的笑意,他罕見的衝她眨了眨眼,爽快道,“朕倒是很想感受這自由之感,因此,朕決定今夜不回宮,你想乾些什麼朕都隨你去……”

董鄂烏蘭抽了抽嘴角,夜裡黑燈瞎火能乾些什麼?兩人提著燈籠在街尾遊魂順便嚇嚇人麼?

顯然順治慢半拍的也意識到這一點,他皺了皺鼻子,“你那什麼眼神兒,大不了就在此擺上一桌佳釀美食,你且捧本書,朕對月吹首曲子怎麼樣?”說著他神采飛揚起來,磨了磨手掌躍躍欲試,並高聲直接朝東麵大喊一聲,“來順兒,去尋隻笛子來。”

可憐來順回“誒”了一聲兒,老久才滿臉冒汗的捧著隻竹笛訕笑著小步跑來,“萬歲爺,這兒哪有什麼精致的笛子啊,您要不急,回宮裡把那玉笛取來就好,這竹笛怎麼著也配不上萬歲爺是不……”

他話還未說完,順治就一把奪了過去,橫著眼睨他,“囉嗦什麼,朕看這笛子……”垂眸一看,順治一滯,最後勉勉強強道,“這笛子啥材質不重要,關鍵是看吹奏人厲害不厲害。”

來順兒連連稱是,“能被萬歲爺拿著把玩吹奏真是這笛子的福氣,也是那棵被砍來的竹子的福氣。”

董鄂烏蘭歪在欄杆上看這兩人一唱一和,還真和看戲差不多感覺,估摸著從古至今主子和奴才都是這般和諧的相處模式。後頭書雁琦芹相繼捧了些薩琪瑪和玫瑰糕過來,又熱了一壺果酒擺置著。來順兒得知順治沒打算回宮,雙?%e5%94%87囁嚅半刻愣是沒吐出一個字眼兒,就眸色哀怨的瞅了董鄂烏蘭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說紅顏禍水魅君心似的,董鄂烏蘭見他愁得要死不活那樣兒,竟覺得好笑得緊。

順治這關頭真沒了平常那架子,用帕子抹了抹就湊到嘴邊開始吹奏了,許是太久沒試練過這玩意兒,幾個音都是結結巴巴忽高忽低,董鄂烏蘭沒忍住,剛塞進嘴裡的糕渣子噴的裙擺上都是。順治可瞧不得她這樣兒,橫眼瞪了一記,他不滿道,“不過日久生疏而已,朕這個厲害著。”

大約又倒騰了半刻左右,總算能勉勉強強聽出韻律來,這曲子聽著耳熟,董鄂烏蘭絞儘腦汁兒想了半天才忽然記起來,嗬,可不就是司馬相如給卓文君作的鳳求凰麼,這曲子伴著佳話倒是膾炙人口,隻是又有幾人在乎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順治吹奏的漸入佳境,音律清亮悠遠,曲調婉轉。周圍懸著的燈籠隨風輕微搖擺,董鄂烏蘭視線盯著眼前的一盞燈籠,思緒也隨之飄渺起來。

一曲奏罷,順治晃著右手在她眼前搖擺了好幾下她才回神,董鄂烏蘭抬眸看著他,卻見順治一臉滿足喟歎,“果然朕吹起笛子來不是一般的風姿倜儻,瞧都把人給聽癡了!”

董鄂烏蘭默,這難道就是天子的優越感?因為皇帝最大,誰都不敢反抗隻敢恭維所以就當真覺著自己天下無雙了,不過單就論著曲子來說,還是不錯的,但她在現代隨便下載一首就比這個現場版的強得多好麼?

因為下定決心在最後幾日極儘所能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