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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不會吧,不然怎麼留給後世一段纏綿悱惻的宮闈秘史。

突然董鄂烏蘭就有了勇氣,告訴他真相吧,她其實並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所以才不能給他回應,這樣會不會就不會那般難受?

握緊了酒杯邊沿,董鄂烏蘭深吸一口氣,喚了聲“王爺”,卻被對麵的博果爾揮手打斷,他被酒水嗆得咳嗽數聲,整張臉酡紅,半刻才緩和道,“你不要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因為……”博果爾突兀慘然一笑,“因為這兩杯酒水裡其中一杯是下了毒,你自己選的,不要埋怨我,烏蘭。”

他似乎是有些醉了,半趴在桌上,眸子迷蒙的看著她,眼裡笑意彌漫。

董鄂烏蘭確實被嚇了一跳,她垂首掃了眼自己瓷杯裡剩了一半的酒水,又看了眼他的,突然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怨他麼?其實還好,反倒是心裡一下子沒那麼愧疚了呢!

博果爾靜靜的盯著她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忽的抬臂把所有桌上的酒杯酒壇子都拂了下去,他勃然大怒,踉蹌著站起身子,雙臂撐著木桌俯視著朝她大吼,“為何不哭不鬨不生氣,你怎麼不罵我卑鄙無恥?為什麼不?”

地上偌大的破碎聲響在耳畔,刺耳得厲害,再加上博果爾的暴吼聲,董鄂烏蘭直覺雙耳一直傳來嗡嗡之音,她表麵雖然冷靜,其實隻有自己知道,她也有些害怕,如果這次死了,她是不是又要再度滯留在這個坑爹的清朝,是不是又要開始圍著他和順治打轉?

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不是麼?

董鄂烏蘭抬起頭,仰視著赤紅著雙目的博果爾,淡然一笑,“這樣挺好的,我一向自私,就算知道你會被全天下嘲笑和不恥,我還是毅然把你推向了如此深淵,而如今你卻給我留了一半活路,還是用你自己的命給我留的,真的挺好的。”

她說完,一把持著瓷杯將未喝完的酒水一口飲儘,將瓷杯倒扣在桌上,縮了縮肩,對著日頭豔陽眯了眯眼,“本來我想給你說個事兒,可是事到如今說不說已不重要了,倒是若我死了,你就告訴……”頓了頓,董鄂烏蘭思及自己就算這次死了也擺%e8%84%b1不了係統啊,還是得回來的不是麼?原來遺言都可以不用留的,她搖了搖頭,再歎,“也罷,我沒有遺言。”

良久都無人接話,她扭回頭,卻發現博果爾竟不知何時就立在了她身側,目光近乎沉醉的一直盯著她。驀地,他伸出雙手將她樓進懷裡,將下巴擱在她肩上,笑了笑,“傻瓜,騙你的,我怎麼舍得你死,隻是借機告訴你,母妃她……總之,你今後事事留心且好,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不能再把你保護的好好的。不過皇上大約更周到才是,倒是我腦子都迷糊不清了……”

溫熱的淚水漸漸浸濕輕薄的袍子,有的滑落在她頸間,董鄂烏蘭呆怔的聽他在耳畔細細講述,一時真不知作何反應,那酒水裡究竟有毒還是沒毒?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不知說什麼,如此折騰就算她一向淡定也是有些反應不及。博果爾此時把她摟得更緊,她脖肩濕意越發厚重,他繼續篤聲道,“今日便是我博果爾見你最後一麵,從此千山萬水,我們就此緣斷,休書我會擬好交給……皇上,你自是不用擔憂。”

董鄂烏蘭起身離開他的懷抱,不知為何,她的心像是飄在半空,有種忑不穩的感覺。從進入王府,博果爾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暈乎乎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被他如此鬨騰幾番,她竟有些憶不起重點了。

閉眼細細捋了一遍,耳旁博果爾淡淡道,“你且離開罷,我不想看著你的身影消失在我視線,便不送。”

董鄂烏蘭抬眼,他已經背過了身,仿佛一瞬間,他們真的好像就可以斬斷所有的一切關聯,從此山水再不重合。

這應該就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結果,董鄂烏蘭抬腳往前踏了幾步,卻猛地頓住,她終於想起來了,其實下毒還是未下毒都不重要好麼?艱難的吞噎口水,董鄂烏蘭盯著他的背影,稍有緊張道,“你……千千萬萬不要死,世人口中謾罵不恥的是我,又與你何乾?你會再遇到一個深愛你你又深愛的女子,到那時,你或許會覺得相比之下,原來我是那般的不堪呐!真希望會有那麼一日……”

博果爾始終未轉身,他的背影那麼堅定。董鄂烏蘭對曆史上博果爾的死亡很有芥蒂,她真的很怕一切過後,仍然還是變成那樣的結局。

她立了半晌,博果爾始終未回話,董鄂烏蘭默默杵著不動,仿佛得到他的肯定後她的心才能稍稍安定。

“嗯。”終於,前方傳來一聲嘶啞的回應。

恍惚中,董鄂烏蘭好像看見他的背影細微晃蕩了一下,待她定睛再瞧,便再也尋不出仔細了。董鄂烏蘭扯%e5%94%87微笑,終於再度重拾腳步……

來順和書雁都在府外候著她,書雁率先瞧見她出了府,立馬迎上去攙住她,倒是來順眯了眯眼皮兒,磨磨蹭蹭的挪到她身邊,嗡聲道,“敢問夫人可是能回去了?”

董鄂烏蘭許久不曾碰酒水,頭居然有幾絲暈意,點了點頭,她不想與來順拌嘴,便任書雁扶著上了馬車,啟程。

馬車軲轆聲陣陣兒響,越往繁華的地兒走,外頭喧嘩愈盛,書雁為她輕輕揉著太陽%e7%a9%b4,她倒也舒服了許多。

歪歪的靠著,董鄂烏蘭情不自禁的開始想起方才的所有事情來,她是真鬆了口氣兒,隻要博果爾想開,一切都變得簡單了,她不用再擔憂因她原因而無辜斷送一條性命,這樣隻要努力讓順治對她說出那三字,她就可以順順利利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再也不要回來……

眯著雙眼,淺淺困意襲來,董鄂烏蘭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但睡眠極淺,不知多久後,轎外突的響起一道吆喝聲,她受了驚,忽的一下就睜開了眸子。

大口深呼吸數次,董鄂烏蘭捂著%e8%83%b8,蹙眉抿%e5%94%87。想了片刻,她一把拂開帷幔,衝外邊的來順急切道,“按原路立刻回襄%e4%ba%b2王王府,快些。”

來順騎在一匹棕色馬兒背上,他本就瞧董鄂烏蘭不大順眼,再就是萬歲爺擺明了就是要納她為妃的模樣兒,他來順可以不顧及這個女人之前的事情,可眼下怎麼還能掉頭回去找人家襄%e4%ba%b2王?這還真是不把咱萬歲爺不放在眼裡啊,思及此,來順怪腔怪調“嗬嗬”笑了一聲,輕聲道,“奴才想,指不定萬歲爺都在院子守著您回來了,依奴才看,咱還是加緊趕回去唄。”

董鄂烏蘭扯著帷幔越想越是難以心安。當時博果爾與她說其中一杯酒水有毒時神色並不似作假,但後來卻又道都是騙她,可是,現在孰真孰假她都已經分辨不清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遭遇這種事情難免難堪,更遑論古時風氣不比現代,博果爾是真的想得開還是欺騙她而已?

如此一想,董鄂烏蘭哪還能在等,隻得十萬火急道,“你且快點回王府,再不回去襄%e4%ba%b2王若已不測怎麼辦?”

來順臉色一僵,立馬收了原先幾分郎當樣兒,當即下了旨令往回趕。

這時的速度比此前要快許多,馬車齒輪碾壓地麵的聲響不絕於耳,董鄂烏蘭聽著更是心急火燎,她隻能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事情不會還是發展成這個樣子對不對?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曲終(三)

董鄂烏蘭去而複返,門衛雖奇卻不敢言,她急匆匆行至清瀾亭,站在短拱橋上大鬆一口氣,那抹背影斜靠在亭側紅柱旁,雖看著清瘦,卻……還是活生生的……

咬著下%e5%94%87,董鄂烏蘭旋身,事已至此,她沒有與他再次見麵的必要了。

再度啟程時,來順徹底沒搭理她,估摸著以為自己個兒是給被耍了,但他還曉得身份尊卑,隻敢在心裡罵罵咧咧幾句過個乾癮。^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回到了東街的小宅子,才在書雁陪同下踏進內院,董鄂烏蘭就瞧見順治站在青蔥桃樹下,身著一襲簡單的靛藍色袍子,他似聞見聲響,扭過頭,單眉微挑,隨即又轉了回去背身對她。

地上謝了的桃花瓣早就碾落成泥,樹上竄出了小小的青澀小桃子,董鄂烏蘭揮手對身後書雁擺了擺,示意她退下,然後往前行去。

走得近了,她立在他背後,觸手碰了碰垂下枝丫上的一顆小桃兒,小果子毛茸茸的,有些紮手。

順治等了半晌,見身後人沉默不語,心下惱怒,沉了片刻乾脆旋身睨了她一眼。

董鄂烏蘭索性收回了手,給他行了禮,淡淡道,“襄%e4%ba%b2王說會把休書給萬歲爺。”

她看到他身子一僵,久久沒有回複。

莫名的氣氛在二人身畔靜靜流淌,董鄂烏蘭也不知該說什麼,她很不喜歡如今的情況,三個人都像陷進了深深泥沼一般,怎麼都%e8%84%b1不了身。可是明明誰都沒有錯不是?博果爾喜歡的是真正的董鄂烏蘭,不是她。順治倘若不是明白真正的董鄂烏蘭已經不在,又怎會願意把她留在身邊?

所以,最後所有的過錯都出在她身上是不是?隻有她不在了所有的問題才能夠解決吧?

董鄂烏蘭仰起頭,順治雙眸迷蒙,不知究竟看向何處,又或者在想些什麼。她在心底長歎一聲,上前兩步擁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e8%83%b8`前。真相隻有他知道,所以他背負了博果爾對他的怨恨,也承受了世人的謾罵和不解。

值得麼?

她很想問這個問題,可每每將要開口卻怎麼都問不出來,那個答案她想聽的,可是覺著聽了自己是不是又會動搖?經過娜木鐘那一世的洗禮,她好像越來越狠心了。

他的手緩緩觸上她的背,輕柔的拍了拍,似在安慰她,“沒事,一切已經過去了。”

眼眶裡一陣酸澀,董鄂烏蘭往他%e8%83%b8膛裡蹭了蹭,怎麼可能過去了?一切根本就還沒有開始不是麼?

順治許是瞧著她心情起伏太大,拉著她去街上遛彎兒散心。

說實在的,穿越到這裡她還真是一次都未好好的在繁華街上晃悠過,二人都是尋常百姓裝扮,隻不過麵料上自是比過往路人好上數倍,守衛亦著尋常裝束分散在他們身側保護。

若是往常,董鄂烏蘭必定是看什麼都新奇,可眼下她隻覺街上吵吵鬨鬨,著實擾人清淨,她興致缺缺,想回去宅著,卻見順治臉上緊繃的神情鬆動不少,再一思及他這段時日積累的壓力太重,便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