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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圈養(一)

襄%e4%ba%b2王府今日忒熱鬨,從守門的門子一直到上下奴婢仆人,個個兒都喜笑顏開春風拂麵。這主要是前些日頭他們都不敢大聲兒談話,亦不敢互相打趣露個笑臉,怕的就是被王爺給逮著鬨得他心情不愉快,但時下可大不一樣,昨兒三更時分福晉就突兀的醒轉過來,王爺總算露了多日未見的笑顏,他們做下人的也可以不用再繃著一張臉了吶!

水琤照王爺的吩咐,去小廚房熬了點兒粥給福晉送過去,她一路走來,處處皆是歡聲笑語,仿佛剛從陰霾的冬日跨到春天一般,她怔了片刻,才重新邁開步子進了廂房。

董鄂烏蘭被服侍著躺在榻上,她一醒來便又吐了大口血,染得白色裡衣和團花錦被上都暈開了血花兒,她沒什麼力氣說話,彼時博果爾守在她身邊,眸子紅得像兔子眼似的,胡渣兒都生了出來,整個人憔悴極了。可她才醒來,腦子不是很清醒,呆了半晌才逐漸的折騰明白當前情況。

她慢慢捋清了前後因果,就算博果爾如今這般受虐模樣兒,她也很難給他好臉色。因為董鄂烏蘭怎麼也不曾想到他竟如此大的膽子,居然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強行帶走,先是在她茶水裡放了藥粉,然後待她徹底醒轉,得,那都是差不離七八個時辰之後了,他們的馬車也已軲轆行至郊外,早出了城門。

博果爾早有預謀,她自是防不勝防,再者,董鄂烏蘭著實不曾預料他那般的性格居然會做出這類出格的事兒,要放在順治那人身上,倒有幾分如此的可能性。

博果爾接過水琤手裡的那碗小粥,%e4%ba%b2自端坐在一側榻上,舀了一勺兒粥,放在嘴邊吹涼,才慢慢喂給至她%e5%94%87邊。

董鄂烏蘭扭頭避過去,因昏迷幾日她雙?%e5%94%87乾枯的都起了褶子,蒼白的臉瘦削得眼睛都微陷了下去。

廂房裡很安靜,就他們兩人,晨間有迷蒙薄霧,兩扇小窗關得嚴嚴實實,是單禦醫夜間診治後交待的,道是人才醒來虛弱得很,萬萬彆又受涼染上傷寒的好。

博果爾見她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樣,也不惱,畢竟這次真是他對不住她,右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他重新舀了一勺,軟聲道,“你都暈迷了好幾日,再不吃點兒流食身子怎的熬得住?”

他將勺子湊近她%e5%94%87畔,卻被她揮手扇開,她的力氣太小,軟綿綿的,沒把勺子揮掉倒折騰得整個人都歪在一旁。博果爾大急,忙把手裡的小碗兒擱置在一旁紅木桌上,俯身向前把她歪倒的身子給撈起來扶正。

她烏黑的秀發因著身子的緣故,瞧著都減了光澤,人也輕飄飄的,抱著都沒幾兩肉,博果爾心疼得緊,卻知道她從來都是表麵溫婉內心倔強的女子,與她根本強來不得,歎了一聲,博果爾無奈道,“這樣,我讓水琤進來喂你好不好?我出去。”

這番話說得極其溫柔,聲輕得幾乎怕嚇著了她,光聽著就盛滿了濃濃的寵溺,可董鄂烏蘭卻覺得特彆無力,她的行為舉止已經完全表明了二人絕無成就佳緣的契機,明明誰都看得明白,怎麼博果爾就總是不願承認事實放棄她?

董鄂烏蘭回過頭,眸子深深的注視著他,張嘴吐了個“你”字,卻發現嗓子沙啞的厲害,一發音咽喉處扯得生疼。

博果爾迅疾的倒了杯溫茶,把她摟在懷裡慢慢喂了幾口,董鄂烏蘭這次沒拒絕,老老實實就著他的手咽了點兒水,事後才幽幽抬眼,平靜盯著他道,“你乾脆休了我吧!”

身子猛地一僵,手裡的杯子差點都穩不住的斜倒,雖說博果爾很快回了神緊緊握住茶杯兒,可還是濺了幾滴水珠子在錦被上。他還摟著她的身子,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一埋首就可以看到她的眸子,那麼沉冷的瞅著他。

博果爾頃刻覺得周身都竄起一股陰森的寒意,她一定不知道他多麼盼望她醒過來,亦不知曉他多麼期冀她一睜眼眸子裡倒映的人就是他,為此他不眠不休守在這裡,就連一不小心打個盹兒都會忽的驚醒,生怕一時不察她的手就慢慢失了溫度……

她總說他執迷不肯清醒,可她呢?

佯裝鎮定的將她平放在榻上,博果爾僵直的立起身子,匆匆避答道,“我喚水琤進來伺候你。”語罷,立即迅疾的三步並作兩步走出了屋子去找水琤。

水琤作為董鄂烏蘭近前的丫鬟,自是守在門外邊兒,她見王爺失魂落魄的踉蹌出了房門,連連上前攙扶住他的胳膊,怎料卻被他揮手避開,水琤右手懸在空中有點尷尬,可看著王爺臉色如斯慘淡,她斜眼瞟了門內一眼,微微有些失落,說到底,咱王爺到底又能為誰心傷呢?

得了王爺指示,水琤進屋伺候福晉,隻要那人不是博果爾,董鄂烏蘭沒理由拒絕,最要緊的是她還不想死,就算死也不是這個時機。

忒配合的用完了一小碗兒暖粥,董鄂烏蘭就有些乏了,她見水琤忙碌著收拾托盤,蹙眉問道,“我這究竟害的是什麼病?你且如實跟我說說。”

水琤聽得身板兒一僵,才緩緩側身喏聲回,“回福晉,那單禦醫道您沒還什麼病兒,再調養數日,便無大礙了。”

沒什麼病至於三天兩頭一直吐血麼?董鄂烏蘭心裡暗暗腹誹,果然這年代大夫技術都還不夠先進,等人死了指不定都還愣頭愣腦不曉得哪兒出了錯呢,她思及此,不由呸了兩聲,這話可太不吉利了,她可千萬彆沒完成任務就死吶!

服侍福晉躺下,水琤拿著托盤往廚房行去,心裡頭一時竟有些酸痛難忍,方才她看著福晉那般模樣,突然就覺得好生內疚怎麼辦?更準確的說,她是既愧疚又害怕,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當初會怎麼抉擇?

水琤恍了半天神,才猛然被一股風給冷醒,時間怎麼可能會重來,終究隻是妄想罷了!

……

要說宮裡頭誰的消息最靈,皇宮上下宮女兒太監一致認為,這萬歲爺身旁的那位公公來順兒是算得上其中一位的,沒辦法,人在萬歲爺麵前兒受寵,四麵八方的人爭相巴結,人麵廣,自然手頭上消息來得快。

此刻,人麵廣的來順心裡也頗為不安寧,萬歲爺近日為南方的一貪汙案忙的焦頭爛額,其中貌似牽牽繞繞了不少碰不得的朝廷高官,咱萬歲爺年輕,許多事兒得依仗那些朝臣,也明白有些事情就算揣著明白也得裝糊塗,那抹窗戶紙可捅不得,可亦不能委屈百姓吶不是?所以最近幾天,那南書房進出的大臣們來來往往,早朝才下,好幾位大臣就又進去直到現在也沒能出來。

來順不懂政治,他糾結的是另一回事兒,清晨賊早那時候,他就收了襄%e4%ba%b2王福晉醒轉的信兒。

然後吧,他伺候萬歲爺上朝前,心裡是有些躊躇是否需要把這一茬兒給如實稟了,可私心來說,他瞅著萬歲爺已經夠忙碌了,再插上這事兒可不鬨騰得厲害了,於是他就決定,隻要萬歲爺不問,他來順兒就不主動說。

約莫晌午過了,那幾位大臣才從書房裡魚貫而出。來順待幾人都離開,才整了整袖子進去伺候著。

他推門進去,門“吱呀”鬨出了點兒聲響,萬歲爺似聞所未聞,繁忙的瀏覽翻閱著各類宗卷,都未抬頭賞他個眼神兒。來順攏著手退居在一側,安安靜靜的立著。

大概到了晚膳的點兒,他正考慮著是不是該給萬歲爺提個醒兒,卻見順治頭也沒抬道,“今日可醒了?”

萬歲爺的聲音聽起來疲倦得厲害,聽得來順臉上都皺出了褶子,他心裡一咕咚,得,咱萬歲爺果真沒忘,終究又是轉回到了這問題上。他縱有千萬般不願回答,也是不敢有所隱瞞,隻得如實答道,“回萬歲爺,昨兒半夜就醒轉了,聽說單禦醫還過去診治了一遭,隻道是福晉大好了,再靜休幾日變成!”

不停翻飛書頁的手戛然而止,平時聽慣了“未醒”那兩字兒,如今聽了這回答順治竟有些不知所措來,他愣了半晌,幾乎不敢置信,又追問了一遍,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順治心裡突的覺得很是輕鬆,就連朝上的那堆破爛事兒他也覺得沒那麼糟心。

或許是終於可以麵對麵問出個究竟了吧?順治為自己此刻激動的心情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思¤兔¤網¤

將卷宗合上,順治起身,不容置疑道,“現在立刻馬上出宮去襄%e4%ba%b2王府。”

“萬歲爺,這,您還未用晚膳呢,身子要緊吶……”來順張口結%e8%88%8c,雖意料到這襄%e4%ba%b2王府總歸是要走上一趟的,可咱萬歲爺實在太過急切了點兒,他還想再儘職儘責的規勸兩句,萬歲爺已經繞去屏風後直接更換衣物了……

好吧,勸了也是白勸,來順兒將最後幾個字吞進腹裡,憂傷的歎了聲氣,這董鄂氏究竟給咱萬歲爺灌了啥迷魂湯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雪呐,鵝毛大雪*^_^*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圈養(二)

順治再度蒞臨襄%e4%ba%b2王府,聲勢是比上次大了點兒,正門的一位門子恭敬的屈膝行禮將萬歲爺迎了進去,心裡頭卻禁不住開始猜測,這福晉才醒,人就後腳跟了過來,嘖嘖嘖不想偏都好難吶!

博果爾這次在前廳拜見了順治,心頭的滋味兒卻比上次更為苦澀,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更遑論萬歲爺隻是要見一麵福晉,他又豈敢不從?

要說這會子順治的心裡也不大好受,麵前站著的人是他兄弟,若他不是居於這個位子上,迫於流言蜚語博果爾就算拒絕也不是沒有道理。順治順著長廊往前走,邊行邊嗟歎一聲兒,如今他真的深深有種仗著皇權強人所難的意思,可若非那些信箋,他又怎會做出此等出格之事。終究到底,他也隻想解開心結而已。

因著上次來過,順治對這路子還依稀存有印象,離得近了,足下步伐便情不自禁緩了下來。此次不能與上次相提並論,那時董鄂烏蘭未醒,他不覺尷尬,亦不會緊張忐忑,可眼下那些久遠的感受都隨風飄來,一直闖進心尖尖兒裡。

緩步行至廂房前,順治頓了頓腳步,才叩門進去。

裡麵水琤正守在床榻邊兒,順治略掃一眼,摸約是董鄂烏蘭醒後用了點湯又睡下了。水琤本以為是王爺不放心又%e4%ba%b2自來了,正納罕為何還叩門,一回眸,天,這踏進門檻的哪是王爺來著,分明是皇上吶。

她嚇了個機靈,慌忙起身行禮。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