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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反倒看得博果爾微微避開視線,拱拳道,“回皇上,她染了重疾,人還未清醒,恐怕是無法見駕。”

因著本就是事實,儘管博果爾不喜董鄂烏蘭再與順治生出牽扯,可欺君卻是大罪,他必須如實稟告。

“可算嚴重?”順治凜神皺眉,話語裡聽不大出關切的意味。

博果爾心頭一滯,這話確實問出了他心頭最擔憂的部分,如今最大的不是畏懼董鄂烏蘭生了何種頑疾,而是壓根就無法判斷出她究竟為何吐血為何暈厥。

他麵對順治的追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可料想貴為九五之尊,指不定有法子不是?便一五一十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順治越聽眉擰的越深,他手搭在椅背,細細回想當日董鄂烏蘭暈倒時的情形,也是突如其來的口吐鮮血,爾後不省人事,倒與博果爾描述的狀況完全符合。但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很快就醒轉過來,但彼時單禦醫也是為對此診斷出個所以然來,後來眾人注意力自是被“失憶”一事所轉移,便忽略了此事。

看著博果爾如今的這般模樣,順治料想董鄂烏蘭的情況許是嚴重,便側聲對來順耳語幾句,無非是給送些精貴藥材和通傳太醫院的大幫子禦醫通通瞧上一輪。順治交待完畢,也理不清心下究竟是何滋味,總之好像有很多種情緒糅雜在一團,叫他也開始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期望著什麼?亦或是去猜測那個結果到底是什麼?

他幾日前很是激動,也很衝動的直接趕來襄%e4%ba%b2王府,但打沒見著人,回去一個人琢磨了幾輪,順治心頭的那股熱血仿佛慢慢給冷卻了下來。那三封信他看到了,當時的心情他現在都還能感受得一清二楚,滿腔的不可置信,鋪天蓋地的質疑以及直刺心尖的痛楚……

他想問個明白,卻不忍重新去讀一遍那三封信。那裡的真相他覺得自己完全淪為一個笑柄,順治寧願認為這是那個叫董鄂烏蘭的女人的惡作劇,可是字跡呢?那三封信的字體如出一轍,的確是娜木鐘的筆跡……

廳裡三人一度陷入沉默,順治出神片刻,意識逐漸清明,他微微闔上眼,靜了半晌起身,衝博果爾道,“那朕便回宮罷!”說著便往外率先行了兩步,所經之處,身後都是一片跪安行禮,順治直視前方,腦海裡兀的閃出娜木鐘朝他莞爾一笑的容顏,還有董鄂烏蘭嚶嚶大哭時的模樣,這兩者無論如何都是找不出一絲相似之處的,但不知可否是心理作用,他竟覺得有那麼點類似了!

晃了晃頭,將腦子裡的所有畫麵驅逐,順治右腳踏出王府門檻,卻硬生生頓在半空,他僵愣片刻,終是喟歎一聲,將邁出的右腳收了回來,走至恭送聖駕的博果爾身前,輕聲道,“朕可否離開之前見她一麵?”

雖說這話說的客氣,是個問句,但萬歲爺的話誰敢拒絕?縱使博果爾不願也不能拒絕。將順治領至董鄂烏蘭的院子,博果爾目送他推開門扉行了進去,心微微顫乎個不停,他始終不懂他的兄長,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此刻他卻陡然覺得情況真的不容樂觀,皇上是不是也開始對董鄂烏蘭產生了興趣?

拉開的門扉再度合上,博果爾捂著%e8%83%b8口,臉色烏白,他其實也恨,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愛上彆人,他也是。而且,那人是他的兄長,甚至他們之間還有倫理以及皇室尊嚴等諸多問題,怎麼能夠呢?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三封信(四)

暖陽被阻隔在門扉之外,兩麵小窗大敞著通風去味兒。

屋子裡的下人門都給攆了出去,順治站在門前,瞟一眼床榻上微微鼓起的錦被,一時竟有些不敢走上前。

床側雕花欄木遮住了視線,看不清她的臉,順治頓了半晌,終於抬足走至床榻邊兒。

他立在一側,遮住了窗外投射進來的幾米日光,她的臉瞬間沉浸在一片陰暗中。順治仔仔細細瞅了她兩眼,真真兒的不像,她和那個她……

順治足足看了她半刻,才緩緩移開視線,轉頭去看窗外的天空,春深了,外頭樹木的葉子都浸了油似的,綠的很有光澤。他突然間真的有點鬨不明白自己,他既希望娜木鐘是真正的離他而去,又希冀這裡沉睡著的人是她的延續,這種矛盾的心情,實在夠折騰人!

怔怔站了不知多久,他重新回眸看了眼董鄂烏蘭,她還處於昏睡之中,臉色果真難看,原先豐潤的臉頰深深凹了進去。順治細微皺眉,他有聽博果爾簡易的道了幾句她的病情,心裡也存了幾分疑慮。

歎了一聲,順治深深盯著她,低聲喃道,“你究竟是誰?”

……

董鄂烏蘭覺得自己好像沉睡了許久許久,她偶爾意識似乎是清醒的,隻是腦子裡會閃過許多畫麵,娜木鐘的,這具身體的,還有那些隻存在於二十一世紀的電腦建築高速公路。有時候她自己也會混淆自己到底是誰,但混淆過了也能理清楚自己的狀況,她很想清醒過來,可是身體好像不受控製一般,怎麼都睜不開眼,再後來,她就漸漸沉浸在無限的黑暗裡。

博果爾這幾日簡直忙得心力交瘁,太醫院數得上號的禦醫源源不絕的都來診了一度脈,但結果仍是與之前一般無二,昨日他甚至放出消息大求民間高醫,也有幾個聞聲前來的,其中有數名就是來混個場子,但中間也有名聲遠播千裡之人,但還是一無所獲。

說真的,博果爾幾乎瀕臨絕望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亦不再封鎖董鄂烏蘭生病一事,旨在盼望突然出現個高人能解她的奇異病症。而如今的襄%e4%ba%b2王府,也完全成為朝廷官員和天朝百姓們侃侃奇談的時下話題,隻道是襄%e4%ba%b2王對福晉一往情深,苦求良醫診治愛妻,那王府門檻都快被各色各樣的人給踏破了吶!

這事兒就連皇宮也是傳得熱鬨,滿宮宮女兒們近日嘮嗑基本都討論的這茬兒,連著來順兒都一個不小心聽到了好幾回,他聽聽就罷了,一哂了之,這有些事情其實也就這麼著,本來平淡無奇的,可一傳十十傳百,那還了得,估計整得連最先搗鼓這原話的都不敢認了。

來順兒歎了一聲,往西邊的南書房行去,萬歲爺正在裡頭和朝上幾位大臣討論要緊事兒。他走了一會子,還是忍不住嗟歎一聲,這襄%e4%ba%b2王福晉的病症當真是挺奇葩的,按理說就是一挺悲情的事兒,可如今大家討論的重點卻拐了彎兒,個個都道襄%e4%ba%b2王是個癡心人,誇他如何之好,可誰管顧那董鄂氏還躺在踏上受著病痛折磨呢,哎,真是怪可憐的咾!

穿過一長條廊簷,拐了個彎,來順正好瞅見幾位大臣從書房踱了出來,他趕緊頓住步子,垂首待幾位過去消失在眼皮子裡後,才重新走進書房裡去。

他進去打尖兒請了安,才發現萬歲爺以手撐著額,眉目染了幾分倦色。來順從旁邊兒宮女手上接過溫著的參茶給端過去,體貼道,“萬歲爺,這身子要緊,您先喝點兒這參茶好好補一補吶!”

順治沒出聲兒,過了半晌才慢騰騰撐開眼皮子,掃了眼擺在桌麵上的那盅參茶,略帶沙啞問道,“她今兒個可醒了?”

來順躬腰垂目道,“尚未醒轉。”

“嗯”了聲,來順見萬歲爺眉擰的死死的,撐著額頭的手收回來平擱在書桌上,雙目盯著那本擺在前麵兒的摺子,摸約過了半刻鐘,愣是沒瞧見萬歲爺批閱一個字。心底喟歎一聲,來順雙手交握在一都,無奈極了。

這萬歲爺先頭口中問的自然是那襄%e4%ba%b2王王妃,可來順真的挺納罕的,此前襄%e4%ba%b2王把那董鄂氏從宮中接走時,咱萬歲爺可不是這模子,那時候他在一旁瞧著,實在覺得萬歲爺真心挺高興的,眉梢都染上了幾分喜意,可這才多少時日,怎的咱萬歲爺都對那女人給牽腸掛肚了起來?

$$思$$兔$$在$$線$$閱$$讀$$

來順伺候萬歲爺久了,自然能摸透幾分聖上心思,往往不說看個十分,也能瞧出七八分的端倪來,可這次,他是真正的不懂了……

眼睛盯著一處久了,實在酸澀得厲害,順治抬起頭,慣性朝小窗外掃去,那小小的一方格子空間裡,突然閃現出一張甜甜的笑臉,她一直笑著,眼睛月芽兒似的,彎彎的閃著好多小星點。

順治一眨眼,那畫麵頃刻消失了,他揉了揉太陽%e7%a9%b4,總覺得最近自己似乎太容易就想起娜木鐘了,他分明早已把她塵封,如今卻被那些信箋重新激起了點點漣漪,他覺得實在匪夷所思,他想忘記自己在信上所看到的那些東西,可內心卻不可抑止,那些漣漪逐漸擴大,都快演變成驚濤駭浪。

略一遲疑,他從左上方書冊堆裡取出壓在最低的那本藍皮書冊,隨意一番,抽出那三封信箋。

那些墨跡是才書寫不久的,做不得假。三封信筆跡確實出自同一人,連模仿的一絲痕跡都見不著,為此他甚至命人翻箱倒櫃,耗費一天尋出了當年娜木鐘謄寫過的書詞,著實一模一樣,所以那些荒誕的內容都是真的麼?

做了極大的心理建設,順治重新取出其中一封的信紙,強逼自己再看一遍。

%e4%ba%b2愛的順治:

您好!

啊哈,這是我們那裡寫信的格式哦,你可以參考信箋三以作詳細了解QAQ。

下麵……言歸正傳。

我是娜木鐘,也不是娜木鐘,反正通俗的說是娜木鐘的身,彆的時空來的靈魂這樣……你先不要覺得荒誕就撕碎了信紙啊喂,我隻是想告訴你,我馬上要徹底遠離你這個世界這樣……所以,這是正式的道彆TAT。

嘿嘿,壩上草原那時候,我是騙你的好麼?你彆再恨了,無論以前的娜木鐘是什麼想法,我隻想說,當時的娜木鐘心裡是有你的,沒有彆人QAQ……

說實話,寫這封信的時候,我腦子裡會閃現出好多好多那些曾經的畫麵,其實我一直在想,倘若盧溝橋那時候我就這麼消失了那該多好,可惜吶,係統注定事與願違!真心說,以娜木鐘的身份我不想寫太多殘酷的事情,真相都在後麵兩封信裡頭。

我想,你既然能看到這封信,那就代表我真的已經離開了,回到了真正屬於我的世界,那麼,未來的路你要好好的哦,希望偶爾憶起我時不再是恨,而我在時空的另一端,想起你時,亦會嘴角彎彎(笑臉笑臉笑臉)!

偽娜木鐘留

時間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