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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微微抬起,盯著她,突然莞爾一笑,“如果玩夠了,咱們便回去吧。”

博果爾笑得溫潤,渾然不見一絲責怪埋怨她的神色,董鄂烏蘭心底卻陡然冰冷得厲害,她突然不知道究竟該強自扮演下去還是承認算了?這些日子以來,博果爾每日都是要進宮探望的,難道她在不經意時露了什麼餡兒?

沉默半晌,董鄂烏蘭不語,隻是搖了搖頭。

臉上的笑意滯了一下,博果爾絲毫不怒,反而愈加笑著道,“可是,無論你願意與否,我今日便是要帶你離宮的。”

這話說得倒是讓董鄂烏蘭閃了下神,一時竟有些反應不及,博果爾這語氣雖然溫良無害,可裡頭的意思卻篤定得很,憑什麼他以為她就一定會妥協?董鄂烏蘭臉上慢慢凝聚起一股怒氣,她抿%e5%94%87道,“我以為你已經很清楚我們之間就是完了,你又何必苦苦執著?”

聽聞此話,博果爾臉上的笑容頓時儘數瓦解,像碎片一般迸裂開來,他突兀銳聲一笑,僵硬道,“原來,你當真並非真正忘卻過去。”

董鄂烏蘭瞪大眼,靈光一現,原來他也並非完全篤定她在假裝失憶,不過心存懷疑,便順其自然的試探一番,不料她也沒刻意繼續隱瞞。董鄂烏蘭盯著他的眸子,歎了一聲,無力垂下眼瞼,“你不覺得為了留在宮中接近順治,我連這種手段都能做得出來,所以你也不應該再心存期盼了麼?就算死我也必不會回頭的……”

頭沉沉欲墜,突如其來的暈眩感盤旋在腦子裡,愈來愈烈,董鄂烏蘭還想繼續一把扯斷博果爾的執念,但不知怎的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揉了揉太陽%e7%a9%b4,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一片,哪裡是不是不對?董鄂烏蘭已經看不清博果爾的臉色,隻迷糊似聽到他輕聲低喃,“我說過,無論你願意與否,我今日便是要帶你離宮的……”

癡癡看著她沉睡的臉頰,博果爾觸手過去,突然很想碰碰她的臉頰,食指指腹略過她秀氣的眉,他咧嘴一笑,像個得到糖葫蘆的孩童。

合上的門“吱呀”一聲露出一道縫兒,門外有聲音平地響起,她低低喚道,“王爺。”

博果爾才似突然被驚醒,他沒有轉頭,隻道,“進來吧。”

待那人走進身畔,他才漾開嘴角,抬頭注視她,微笑,“謝謝你,水琤。”

水琤低眉佇立不動,眼神微微掃過睡倒在桌上的福晉,心裡微微的苦澀,終究還是背叛她了呢!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後悔怎麼辦?

出了宮門,博果爾將董鄂烏蘭抱進準備好的馬車,用薄毯子蓋住她的身體,衝轎簾外輕聲道,“啟程吧。”

那車夫甩動皮鞭,棕色馬兒前蹄朝上高聲嘶鳴,登時奔跑起來。

馬車軲轆碾壓地麵的聲音聲聲傳入耳畔,濺起的細灰隨風後揚,水琤以袖遮臉,終於看著那輛馬車消逝在眼簾之中,她仍是不死心的盯著消逝的那個方向,就這麼看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側身,慢慢往王府行去,天地之間,她的身影顯得那般渺小,一刹也從絢爛天際中不見了……

襄%e4%ba%b2王府近日的一幫奴仆門都比較輕鬆愜意,主子們不在,把日常雜物都托給了林管家,他們也能偶爾偷個小懶不是?

水琤日日都把襄%e4%ba%b2王的書房整理的一塵不染,今兒個才做完了活兒走出來,就撞上府裡的另個丫頭橙香,她%e4%ba%b2熱的挽著水琤的胳膊往外頭走,嬌笑著道,“姐姐真是勤快,聽說王爺告了幾月的假,估摸著好久才會歸府,姐姐倒是不用天天兒去打掃來著。”

橙香最後一句話是悄悄附在她耳朵旁說的,水琤曉得她是一番好意,也不計較,隻是微微一笑,今日天氣依舊燦爛,襄%e4%ba%b2王帶著福晉離開大約有個四五天了罷,府裡頭的一些花兒都已經開了呢,再過幾日便是盛放的時令了,王爺回來之時指不定恰好能見這番景致吧!

抬頭望天,湛藍的幾乎不見一絲雜質,水琤閉眼感受著溫暖的微風擦過脖頸,心底隱隱生出幾分歡喜。

如此再過三四日,水琤倒沒等到襄%e4%ba%b2王,反而迎來了一位萬萬沒想到的宮中貴人。

主子們不在,皇上卻蒞臨王府,一幫下人們可嚇得夠嗆,就算頂不住也得腆著臉硬上,所幸人萬歲爺雖扳著張臉,亦不至於太難伺候,林管家如實稟報襄%e4%ba%b2王攜著福晉雲遊去了,就見萬歲爺立即旋身,半分都未停留的直接出府,就身邊兒隨行的來順訕訕笑了兩聲,朝林管家交代了句若王爺回來便向宮裡遞個信兒。

恭送聲中,來順巴巴追上萬歲爺的步伐,大氣兒都不敢喘,天曉得究竟又發生了啥事兒惹咱萬歲爺心裡頭不痛快了,這前幾日可好生生的,自董鄂氏被襄%e4%ba%b2王帶出宮去後,萬歲爺還樂了好幾天,結果今早上在那董鄂氏以前住著的暖閣裡溜了一圈兒,咱萬歲爺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折子都還未批閱就急衝衝的出了宮。

來順咋想都搗鼓不出個合理的由頭來,偷瞄了萬歲爺一眼,他臉上的厲色不減反增,眸子幽幽深不可測,冷冽之氣源源不斷往外冒,凍得來順抖了抖脖子,更不敢主動開口插科打諢幾句笑話了。

追著萬歲爺疾步走了一段兒,來順不料萬歲爺突兀的止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衝,又趕緊煞住,連連往回倒退。

“派人去找襄%e4%ba%b2王和……”頓了頓,順治臉上染上一層厚厚的陰霾,他沉聲道,“把他們找回來,要快。”

來順愣了半天兒,才回了個“嗻”字,直到跟著萬歲爺回了宮,來順兒都還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子,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聽錯了,這好端端的,萬歲爺不才準了襄%e4%ba%b2王的告假麼,怎的突兀又要把人給尋回來?

想歸想,不明白歸不明白,但上頭吩咐下來的事兒還是得一絲不苟的去執行,不過這找人是挺夠麻煩的,關鍵是襄%e4%ba%b2王府居然無人知曉王爺福晉去了何地,來順兒這一調查才猛地覺著不對味兒,無論怎麼著也不可能無人知道行蹤不是,這般看來,不像雲遊倒像是逃命私奔似的……

來順琢磨了下,仍舊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無跡可尋怎麼找人?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定然不可取,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轉了兩天兒,來順卻得到個小消息,道是襄%e4%ba%b2王帶著福晉昨日連夜趕回來了。

聽著這消息,來順樂得都快哭了,哎喲喂,他覺著萬歲爺近日臉色越來越寒厲,就隨意的端坐在書房,可他就覺得周遭空氣都化作了冰鉤子,鋪天蓋地似的迎麵砸來,他都嚇得膝蓋骨軟塌塌的了好麼?

待早朝完畢,來順兒連忙給萬歲爺回稟了這事兒,果不其然,萬歲爺換了身衣裳,立馬就下令出宮,而且還忒嫌棄馬車速度太慢,跨了匹駿馬就直奔王府方向而去,嚇得後頭護衛連連也趕緊的巴巴跟上去。

而襄%e4%ba%b2王王府裡,博果爾確實連夜馬不停蹄的帶著董鄂烏蘭歸來,此刻,他滿麵滄桑的在廂房裡走來走去,眸子時不時往床榻上瞅一眼,水琤候在一側,垂低了頭,默然無語,半晌才猶豫著開口道,“王爺,您一路定然疲倦不堪,這兒有奴婢守著,要不您……”

還未說完,就被他抬手打斷,博果爾擰著眉,似乎連一個多餘的字也不想說,隻十分不耐道,“安靜。”語氣中更有一股不加掩飾的斥責味兒。

水琤紅了眼眶,緊緊咬著雙?%e5%94%87不再言語。

單禦醫端坐在床榻側替董鄂氏把脈,漸漸地,他雙眉越蹙越緊,良久才逐步鬆開。將董鄂氏把脈的右手置入錦被裡,單禦醫就聽襄%e4%ba%b2王神色急促的大步而來,語氣緊張道,“單禦醫,福晉究竟是怎樣一回事兒?”

行了禮,單禦醫才回道,“不瞞襄%e4%ba%b2王,下官所診治結論與您之前所請的一眾太醫一般無二,從脈象看來,福晉身體的確全屬正常,無一絲異樣。”

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三封信(三)

博果爾聽聞單禦醫一番話後,臉色瞬息陰雲密布,他當初私自強帶董鄂烏蘭離去時,她人醒來後雖十分抗拒,並一直對他冷言以對,但好在身子尚無大礙。但數日後,偶爾一次爭吵中,她竟突的口吐鮮血,然後整個人臉色煞白,直接昏厥過去。

他們當時正是南下,博果爾自是被嚇得慌了神,連連行駛至附近的鎮上請了位當地大夫,但不知鄉野之人醫術淺薄還是怎的,竟無法查探出董鄂烏蘭的身子狀況,隻道她脈象全屬正常,並無其它病症。

博果爾憂心得日日無法入眠,再待一日,董鄂烏蘭一直沒能醒轉過來,此時的他再顧忌不得其它,立馬調轉方向,日夜兼程的趕回了京城。

而來順兒便是在襄%e4%ba%b2王二人一回來便得了信兒,立馬轉了個向給順治稟告了。

外頭來人通報皇上駕到時,博果爾正在與單禦醫談論董鄂烏蘭的情況,宮裡的禦醫自然個個醫術都是極其精湛的,更何況單禦醫祖祖輩輩便是做的這行,自然更是信得過。可博果爾著實始料不及,他以為鄉野大夫醫術薄淺無法辨明董鄂烏蘭的病症,可居然單禦醫也是這麼個說法,那表明什麼?

憂心得瞅著床榻上瘦了一圈的董鄂烏蘭,博果爾隻覺得心瞅瞅的痛,他不顧一切帶她走,卻不是想害她。如今她這幅樣子說是沒生病怎麼可能呢?可他無法質疑禦醫的判斷,關鍵他已經接連請了好幾位,結果都如出一轍,這可如何是好?

博果爾痛心得很,又聽到前頭稟告萬歲爺來了,神思更是一陣恍惚。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種特彆不好的預感,可那預感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奴仆恭敬將順治迎到前廳,上座,斟了茶。少頃,博果爾就急急趕至,單膝下跪行禮。

來順立在福臨後側,撩了眼皮子瞅了襄%e4%ba%b2王一眼,這人才出去不到十日,身子怎就足足瘦了半圈兒,那臉色更是慘白得可以,嘖嘖嘖!

順治免了禮,端著茶杯默了半晌,才緩緩將之擱置在旁邊的紅木桌麵上,清聲道,“朕想見見襄%e4%ba%b2王福晉。”

博果爾一怔,兀的抬起頭盯著上頭的順治,壓根忘了禮節。

可彆說,這話一說出來,連來順都吃了愣兒,雖著他總有感覺萬歲爺急急來王府約莫與那位福晉是%e8%84%b1不了乾係的,但實打實聽咱萬歲爺把這話給吐出來,那感受可是大大的不同。

順治沒有回避博果爾的目光,正大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