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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掌之上 李暮夕 4382 字 3個月前

身,就擋在了她的麵前,趴著對她做鬼臉,“玩躲貓貓啊?”

“啊——”清河掉頭往床下爬,一彥已經到了她的腳邊,單膝跪地,提了她的腳放到膝蓋上,幫她慢慢套上拖鞋,“小心著點,摔了怎麼辦?”

——根本沒有地方逃。

清河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告訴薑彆,他會信她嗎?他們的關係看上去那麼好。她沒有任何證據,他怎麼會信她?薑彆還出手幫他壓下了那樁事,他那麼相信他,又怎麼會轉而相信她的話?

而且,她並不確定他殺人滅口的真正目的。也許,這後麵牽扯著更大的事情。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她不能說。

清河暗暗下了決心,壓住那顆在%e8%83%b8腔裡激烈跳動的心。

“沒有彆的話要對我說了?”一彥下了床,出門之前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玩味。

清河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她到學校就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素失蹤了。

具體的失蹤時間就是昨天傍晚,警方已經立案,在周圍進行地毯式搜尋。一天一夜過去,沒有絲毫進展。

第二節課結束的時候,清河進了教室,把一彥叫了出來。學生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嚴肅的樣子,不由麵麵相覷。

清河拽著一彥的手,繞過幾棟教學樓,穿過一片假山和花叢,到了後山的那棟廢棄的大樓前。

之前,她就是在這裡看見素的,也是她最後一次和她碰麵。當時,她昏迷了過去,但是依稀記得,一彥是最後見素的人。

偌大的空地上,兩人麵對麵站著。

旁邊的花壇裡,迎春花開得茂盛,晴朗天空下,幽暗的後山也變得明亮了幾分。

清河厲聲問他,“你把她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你還在裝蒜。如果不是你,還有誰?她不過是個小女孩,略施小戒就算了,現在她都失蹤一天了,再不回來她家裡人都要急壞了。”

一彥歎氣,“看來,老師你已經認定她是被我抓了。”

“難道不是嗎?”

“如果真是我,我一定會承認。”一彥笑道,“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呢,她要是落到我手裡,現在肯定一口氣都不剩了。”

“你真的沒抓她?”清河有些不相信,“你老是騙我。”

一彥苦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清河道,“你敢說自己從來沒有騙過我嗎?”

一彥說不上話來。

清河對他的戒心還沒有完全消除,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一彥哭笑不得,“真不是我。”

“真的?”

“看來,我不幫你找到她,你是不會相信我了。”

“你能幫我找到她?”

一彥傲然,“這世上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清河冷笑,“你就吹吧。”

一彥摸摸鼻子,“說假話你不信,怎麼說實話你也不信啊。”

“……你的臉皮還能更厚點嗎?”

“多謝誇獎,愧不敢當。”一彥對她拱手作了個揖,學著電視裡的說話方式。清河正在氣頭上,也被他逗笑了。她笑了會兒,見他也笑著看著自己,忙收了笑容,推了他一把,“快帶我去找人。”

一彥認命,帶著她走出這地方。

要知道素來這裡之前見過什麼人並不難,畢竟這麼大一個學校,人人都是長眼睛的。隻是詢問了幾下,一彥就得到了答案。

“她……當時很氣憤,就一個人去了後山,我們沒敢跟著她。”常在素身邊的淩琳低著頭說。

“是嗎?”一彥隻是隨口一問。

旁邊另外一個女孩琦琦忙道,“是!我們不敢騙你。”

答應地這麼爽快,就越有鬼——一彥打量了她們兩眼,忽然笑了,一眨眼,“可我怎麼覺得,你們就是在騙我呢?”

兩人臉色蒼白,不敢答話。

十九.山上

“不可說?”一彥負手,在她們身邊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決定了?彆一會兒後悔。到時候,想開口都沒機會了。”

琦琦平時就很懼怕他,被這麼一嚇,馬上躲到淩琳背後,“彆……彆……”

淩琳也在不斷發抖,“我們……”

一彥說道,“該不是你們倆抓了她吧?平時總是跟在她身後阿諛奉承,但是心裡,恐怕不怎麼服氣。她比你們有錢,還長得比你們漂亮。女孩子嘛,一時氣憤把人弄死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不關我們的事!”琦琦%e8%84%b1口而出,“她在後山……”等她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一彥細細地審視她,半晌,回頭拉了清河。

醫護室所在的教學樓南麵,穿過一片小樹林就是後山。

上山的路很難走,樹木林立,灌木茂盛,最低矮的地方也有半人高。地上積滿了落葉和鬆子,還有枯黃葉麵下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石頭。山下長滿了銀杏,彌望都是黃色一片,到了半山腰,漸漸被綠色的雪鬆代替。這個時節還不下雪,翠色針狀的葉片中已經冒出了淺藍色的漿果。

走了半個多小時,清河累得直喘氣。經過一棵雪鬆時,樹底下有塊大石頭,她扶著喘了口氣,抬手擦了一下汗。

一彥折返回來,“累了?”

“繼續走吧。”

一彥抓住她的手臂,“天色也不早了,休息一下吧。”

天色漸漸暗了,黑暗吞沒了大地,夕陽貼著山腰的弧線緩緩下沉,隻留一暈金黃色的餘韻,照亮褐色的峰巒。

“這裡晚上不會有狼吧?”清河縮了縮脖子,問道。

一彥笑道,“何止有狼,還有老虎呢。”

“老虎?”清河猛地跳起來,躲到他背後,“在哪兒?”

她柔軟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不由一蕩,聲音也啞了一點,“就在——”他忍不住低低地笑。清河的眼睛還在四周亂轉,過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一把推開他,“混蛋!”

“你不喜歡?”

“見鬼的才會喜歡!”清河罵了聲,在石頭上坐下來。

山上不比山下,氣溫低很多。冷風在林木間穿梭,吹起了她的裙擺。清河掩住裙子,夾在膝蓋裡,低頭整理了一下。原本以為上山的路很短,誰知道走了大半天還沒到。清河現在有點後悔,要在這鬼地方過夜——想想她就渾身起%e9%b8%a1皮疙瘩。

一彥在地上生了火,給她披了件衣服。他出去了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根樹杈。夜色昏暗,清河看不清他手上是什麼東西。似乎在樹杈上還繞著什麼,疑惑地問,“你撿了什麼回來?”

一彥低頭笑了笑,把樹杈藏到身後,到了她麵前,說道,“你猜。”

“我怎麼猜得到?”

“那好吧。”一彥把樹杈忽然拿出,在她麵前晃動。

褐色的枝椏上,隱隱纏繞著一條帶子,就著火光近了點,清河才發現那是一條直徑3厘米左右、色彩斑斕的蛇,正對著她吐出猩紅的信子。

“啊——”清河嚇得魂不附體,滾到了地上,爬了幾步,躲到一棵樹後。

“你——你太過分了!”清河抱著樹乾,恨恨地看著他。

一彥一撇嘴,“有嗎?這是我們的晚餐。現在看著可怕,一會兒煮熟了,香得不得了。”

“誰要吃這種東西!”清河乾嘔了兩聲,看著他的目光越來越詭異,就像看著一個怪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彥蹲下`身子,從靴子裡掏出一柄匕首,就地宰殺了這條蛇,簡單地處理了幾下,就在火上烤起來。樹杈在他手裡靈活地翻轉,烤地“劈啪”作響。一彥哼著首山歌,聲音清亮,在山林間回蕩。

清河在心裡啐了一口:就會賣弄。不過,她也得承認,他的聲音挺好聽的。

“咕咕咕”,肚子很不爭氣地響起來。清河按住它,但是,這玩意兒卻不受她的控製。一彥在遠處大笑,“餓了?新鮮烤好的蛇肉,香噴噴,肉嫩嫩……”張嘴咬了一口。

清河堵住耳朵,香味卻順著她的鼻子鑽進來,口水不斷地從%e5%94%87齒間溢出,清河難受地按住空蕩蕩的小肚子。

頭頂,一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她。抬頭一看,一彥拿著串燒好的肉蹲下來,湊到她麵前,“不吃?”

清河彆開頭。

“真的不吃?”

清河起身拍了拍裙子,直接走開。

一彥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笑了。這一刻,真覺得她說不出的可愛。

夜色越來越深,樹林間傳來“嘩嘩”的風聲。清河睡在石頭上,半夜被餓醒了。她左翻身,右翻身,卻怎麼也睡不著。肚子空地都有些痛了,隻好坐起來。抬頭望了一下天空,漆黑夜幕中繁星點點。

恁般好景致,都被這“咕嚕嚕”的叫聲打破了。

清河煩躁地坐起來,從石頭上跳下來。

空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了,隻剩下零星幾點火星。清河提了裙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篝火架前蹲下來。依著月光看了看,架子上還剩著兩串烤蛇肉。她四處環顧了一下,都沒有發現一彥的影子,心裡做了無數的鬥爭,還是忍不住拿起了一串。

——怎麼都比餓死強。

視死如歸地咬了口,本想屏住呼吸咽下去,誰知,肉到了嘴裡卻意外地香。她一口氣把一串蛇肉都吃光了,又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抓起了剩下的一串。才咬了一口,頭上微微一重,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上麵掉下來砸到了她的頭。

清河摸著頭,抬頭看了看。

上麵什麼也沒有。

她又咬了幾口。

頭上又是一痛。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滾到了她的腳邊。清河拾起來,對著月光一看——這是一顆鬆子。

她又抬頭望去。

這一次,一彥沒有躲,躲在樹杈上拍著大%e8%85%bf直笑,怪聲怪氣地說,“蛇肉好吃不?”

清河惱羞成怒,抓起地上的鬆子就向他砸去。一彥身手敏捷,左躲右閃,都避了過去。誰知,他忽然腳下一滑,身子像鉛球一樣垂直下落。隻聽得“砰”的一聲,砸進了土裡,揚起一陣枯黃的落葉。

清河嚇壞了,手裡的鬆子落了地。

呆愣了會兒,她馬上跑到他身邊。

“你怎麼了?”清河搖晃著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眉眼闔著,清俊安詳。清河癱坐在地上,捧住他的臉,“喂,你彆裝死啊!一彥!一彥你怎麼了?”

可是,不管她怎麼喚他,他就是不醒來,清河想了想,捏住他臉頰的一片肉,正打算使勁擰下去,一彥忽然睜開了眼睛,滾到一邊。

“還以為你會給個香%e5%90%bb,居然想用擰的?”一彥一手疊在腦袋下,斜眼看她,語氣有些不滿。

“你騙我?”清河隨手抓起一把鬆子,扔到他身上。一彥靈活地一躍而起,被她追趕地在林中亂竄。清河追得久了,累得趴在一棵樹乾上休息。忽然,背後有人拍了她的肩膀,“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