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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陸小鳳還會覺得不習慣。三言兩語交代了來意,陸小鳳繼續喝酒,仿佛這葉孤城的彆院的酒特彆醇美。

獨孤一鶴。葉孤城默念著這個名字,渾身甚至燃起了戰意。如今他的劍意不斷攀升,難於寸進,固然是當世無匹,然而,武學一道,哪有什麼真正的巔峰呢?隻有不斷前進,前進,方是正道。

宮九自然感受到了哥哥的無窮戰意。他自然是了解葉孤城的,然而,他清楚的記得,這場戰役,明明應當是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的。而且,西門吹雪也是在獨孤一鶴內力被消耗的情況下,才堪堪險勝。

而今,霍天青已經為他所驅使,沒有人去消耗獨孤一鶴的內力。也就是說,此戰若是公平進行,葉孤城必亡!

宮九的瞳孔猛然收縮了。

他必須阻止。用任何方法阻止。哪怕對哥哥撒嬌耍賴,哪怕暫時禁錮哥哥,也絕對不能讓葉孤城涉險。

宮九心下心思轉了幾轉,前些日子珠光寶氣閣作為他手裡專門的情報組織送上來的第一份情報忽然閃現在他腦海。宮九仿佛抓到了救星一般,心下稍安。

精致的手搭上葉孤城在劍上摩挲的手指。宮九微微用力,將葉孤城的手與他的重劍分離,轉而聚攏在自己掌心“阿城,這次比試,恐怕沒有你插手的餘地了。”

陸小鳳微詫,舉到%e5%94%87邊的酒杯停住了。他放下酒杯,看向宮九。

宮九一根一根的摩挲葉孤城的手指,仿佛小孩子遇見了極為有趣的玩具“前些日子西門吹雪殺了千金劍客謝飛歡,這個謝飛歡,是獨孤一鶴的師弟。這是兩日以前的事情,此刻獨孤一鶴大概已經去找西門吹雪尋仇了。”宮九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有幾分輕鬆愉悅,然而,卻讓陸小鳳倏忽一驚。

“既然如此,獨孤一鶴和西門吹雪之間必有一戰,城主可願觀戰?”陸小鳳放下手中酒杯,難得的一臉嚴肅的詢問葉孤城。

葉孤城有幾分失望的挑挑眉,然而他心知原著如此,也不強求。隻是對陸小鳳微微一點頭“可。”

是日,四人四馬,一路飛馳。

第32章 一夜臥聽風吹雪

獨孤一鶴在等一個人,一個從千裡之外,一人獨行至此的人。他在江湖也有些年頭了,回頭想想,江湖紛擾,哪有人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他能比彆人存活得更好更長久一些的原因,便是因為他比旁人更謹慎一些。

那人撐著一把油傘,緩步而來。是了,他不必炫耀自己的輕功,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穩健,一雙皂色的長靴上,卻滴水未沾。他穿著一身白衣,眉眼卻潑墨似的黑,整個人仿佛一柄利器,肅穆,冷厲,旁人勿近。

西門,吹雪。

自然隻能是西門吹雪。他還未走近,獨孤一鶴便感受到了磅礴的劍意,那劍意年輕卻不肆意,反而是一種無畏。哪怕中途殞命,亦絕不退縮的無畏。

獨孤一鶴的手指一動,幾乎下意識的撫上腰間的劍。他猛然雙手握拳,縱使此刻,他知道眼前的青年殺了他的師弟,然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青年,很好。如果再給這個青年一些時間,不用十年八年,隻需三年五載,這個青年在劍道一途,定然鮮有敵手。然而,他並不打算給西門吹雪這個機會。

畢竟,他殺的,是他的師弟。江湖並不是講理的地方,它從來不會對任何人仁慈,所以,它給每一個人成長的空間都是短暫的。

有些人殞命,隻是還沒有到達成長的巔峰。

思念幾轉,西門吹雪已經在獨孤一鶴麵前站定。他收到獨孤一鶴的挑戰書,便從未想過退卻。哪怕他也自知,如今他距離獨孤一鶴,尚差幾許,而這幾許的差彆,便很可能是致命的。

在西門吹雪看來,劍客生於劍,成於劍,死於劍,豈非也是一件樂事?而誠於劍,誠於心,這便是西門吹雪的道。

“西門吹雪。”獨孤一鶴已經拔出了劍。這是對他的對手的尊重,這個青年,有資格讓他拔劍。

“獨孤掌門。”西門吹雪亦緩緩抽出掌中青鋒,他的麵容是前麵不變的冷,眼中卻燃燒著熾熱的火焰。他在生死的邊緣觸摸劍道,唯有命懸一線,方能破而後立,然而,這江湖,能讓他體味到這種感覺的人太少了。眼前這人,於他是一種挑戰,又何嘗不是一種機緣。

西門吹雪的手很穩,他的劍閃出一點寒芒,銀白的劍光在劍柄處收束,他的劍柄上纏繞著絲絨細線,與時下追求各種華麗寶劍的青年不同。

本朝好劍,富家公子,遊俠武人多佩劍,然而像西門吹雪這般在劍柄上纏絨線的人十分少見,隻是,若仔細觀察,凡是這樣的人,劍法多半不差。

絲絨細線吸汗防滑,平素看不出什麼,生死之際卻往往能注定結局。獨孤一鶴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看向西門吹雪的目光變了。

他從前隻以為這個青年一腔孤勇,雖劍法卓絕,卻難免短於經驗。而今,得見西門吹雪,才驚覺,他一舉一動仿佛都為了劍而生,他此世此生仿佛都是為了印證劍道。更可怕的是,這個以武名動江湖的劍客,還擁有心細如發的品質。

然而,獨孤一鶴沒有退路了,他們隻能之間必有一戰,也隻能一戰。

葉孤城和陸小鳳等人趕到峨眉的時候,這一場比劍已經開始了。

獨孤一鶴的劍,是經年的錘煉。每一處技巧無不嫻熟,明明是劍招,卻偏偏藏秘著刀鋒,明明劍本輕盈,刀本狂猛,獨孤一鶴卻偏偏能將兩者結合得天衣無縫。武林宗師,縱有些微誇張,然而哪能浪得虛名。

葉孤城仔細觀察著獨孤一鶴的招式,也不得不讚一聲心思玲瓏。然後,他第一次看見西門吹雪出劍。

西門吹雪的劍,在於一個字,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然而,在急速的劍招如流星一般連綴而來的時候,葉孤城偏偏看出一種悲壯。西門吹雪完全的大開大合,毫無防守,他一往無前,他全然無悔。

兩個人,使得都是無情劍,然而,人心是否也能如斯無情?

這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毫無疑問,當世兩大高手的以命相搏,焉能不美?葉孤城深深的為眼前這場戰鬥而心旌動搖。他竟覺得眼前這場決鬥很美。在交錯的劍光中,那些執著無畏的眼神,那些毫不退卻的前行,焉能不美?

這一刻,葉孤城忽然理解了西門吹雪。西門吹雪眼中人間最美的景致,不是劍尖吹落的熱血,而是,劍尖搖曳的猩紅背後的勇氣,執著和無畏。

我在天地之間,天地生我,我自敬畏,然而若想令我膽怯,卻是妄想。以掌中之劍,身上之命立誓,神魔礙我,斬破神魔。蒼生阻我,滅儘蒼生。至此之後,天地間無所畏懼,心事所想,無處不往。

長久以來積壓在葉孤城心底的魔障轟然破碎,他仿佛觸摸到劍意的新的邊緣。且不論葉孤城如何,西門吹雪已經刺出了他全力而為的一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葉孤城的眼眸泛出異樣的光澤,宮九死死暗助他一直扶在劍上的手,然而,葉孤城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抹白色的身影,仿佛他劍已出鞘一般。

西門吹雪最強的一招,卻不足以打敗獨孤一鶴。葉孤城眼睜睜的看著西門吹雪慢了一步,而獨孤一鶴的劍已經等著他了,也就是說,當西門吹雪的劍刺透獨孤一鶴的心臟之前,獨孤一鶴必然洞穿了他的喉嚨。

葉孤城看得出,獨孤一鶴自然也看得出。此刻,他的臉上甚至有一絲輕鬆的笑意,仿佛已經勝券在握。將要贏的人,心情總是好的。

然而,是將要贏,而不是已經贏了。生死在於毫發之地,失之毫厘,謬之千裡。

一柄劍,一柄隻有兩指寬,極為細長的劍從西門吹雪背後刺來,斜向下的角度,越過西門吹雪的肩頭,向獨孤一鶴刺來。這柄劍從獨孤一鶴的正麵刺來,給了獨孤一鶴足夠的緩衝時間,獨孤一鶴腰身向後彎曲,身體彎成拱橋的弧度,同時手裡的劍向後支撐,讓他隨之彈起。

西門吹雪得見劍去勢極為剛猛,來不及轉彎,自然,他也不屑於這樣占對手的便宜,所以,他在空中稍微緩衝,扭轉劍勢,將這一劍刺空。

而獨孤一鶴為了躲避西門吹雪後方刺出的那一劍,自然也落了空。一場生死之戰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戰擾亂了節奏,兩個人都是目光如炬的看著那一劍的主人。

然而,半暗的天色裡,早已空無一人。兩人相對一愣,縱身向黑影方向追去。葉孤城微微一愣,也隨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縱去。隻有宮九一人老神在在的在原地,緩緩展開折扇,一副一切儘在掌控之中的模樣。

第33章 坐斷湖戰未休

幾個人追到了一片茂林中。那一身黑影的人閃身進入了樹林,幾息之間,失了蹤影。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追到樹林邊緣,兩人相視沉默。

些微時候,比他們稍慢一步的葉孤城蹁躚而來。自然不是葉孤城比他們輕功差了許多,而是葉孤城較之這二人,動身稍晚。這三人哪一個不是當世高手,僅僅是這幾息的差彆,就可以差出百米。

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之所以能到達今日的高度,和心境密不可分。執著於仇恨並不是他們的本意,隻是生而承擔,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做。

此刻,他們已經曆經一場生死,再執著於此毫無益處。“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獨孤一鶴收回了拔出的劍,長劍入鞘,獨孤一鶴整個人都仿佛收斂了光華,變得平和無害。大巧不工,大音希聲。獨孤一鶴不愧是一代絕世劍客。他走向了和西門吹雪完全不同的路,他的道,更為平實,然而,他已經走了這麼遠,早已證實了他當初走的路,並沒有錯。

西門吹雪抿緊了%e5%94%87,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三年後,我定當與君一戰。”他追求極致,卻也不是莽撞之徒。他永遠承認自己的不足,並且,一直為這些不足而不斷努力。而今,他知曉自己並不是獨孤一鶴的對手,然而,他無畏,且正在不斷努力。

和葉孤城一樣,西門吹雪的一劍封神,也並非平白而來,這背後滲透的艱辛險阻,何足為外人道。

兩人相對抱拳,各自彆過。陸小鳳攔截了轉身欲走的獨孤一鶴,獨孤一鶴歎了口氣,對他提起當年的舊事。至於陸小鳳得知真相之後反應如何,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