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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兒臣並無任何意見。”

太後笑意淡薄,慢慢點頭道:“皇後還算賢惠明理。雖然帝王納妃是最尋常之事,但你終究還是皇帝的結發妻子,之恩亦是正宮嫡子。往後這後宮無論再多多少人,都不會對你們的地位構成任何威脅。”

麥羽臉色有些蒼白,隻勉強撐著麵上的微笑。卻聽見旁邊安森深吸一口氣道:“母後,朝中近日有大事要辦,兒子實在無暇顧及其他,還請母後寬限些時日。”

太後凝神須臾,“近日朝中大事,哀家多少也聽袁肅提過,自然,前朝之事更為要緊。不過,這事兒你也要放在心上。”她瞥一眼麥羽,微微加重了語氣:“不要讓哀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催促你們。”

回去春華宮的路上,兩人一路默默。麥羽見安森眉心糾結,麵色沉重,多少也是不忍。她晃一晃他的手,極力擠出一個笑容:“你苦個臉做什麼呢?該愁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安森低頭望她,歎道:“羽兒,此事我會另想辦法應付,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麥羽懂得的點一點頭,正琢磨著說些彆的來轉移這個話題,卻忽然想起白天與安伶那一席話來。她自是不便直接說起碰見孟葉一事,便隻佯裝關心安伶的婚事,拐彎抹角的問了幾句。安森倒也頗有興致,兩人隨意聊了一聊。之後麥羽話鋒一轉,隻似無意一般道:“袁家如今這勢頭,怕是都連孟家都蓋過了吧,”

安森麵上不見任何波瀾,隻淡淡一笑,“袁氏乃文官,孟氏乃武將,倒也無謂誰蓋過誰。”

麥羽見他不露聲色,索性攤開來道:“可是今日小妹說,較之袁家,孟家已是‘日薄西山’。”

安森微微一凜,蹙眉道:“小妹竟這般多嘴……”他頓一頓,卻又轉而問道:“隻是她如何會平白與你說起這碼子事來呢?”

麥羽不料他細究起這個,不覺一怔,卻也不敢說謊,隻得避重就輕道:“說來今日也好巧,我下午剛從你那裡出來,便分彆碰見了小妹和孟葉。小妹大約是有感而發,便與我說了這番話……”

安森越發皺了眉頭,“你碰見孟葉了?”

麥羽有些心虛,“是……是的。”她支吾片刻,又欲蓋彌彰的解釋道:“什麼……什麼也沒有說……”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暗罵自己心慌之下,言辭竟笨拙成這般。安森沉%e5%90%9f少頃,側目看她一眼道:“沒說就好。沒事了,我們走吧。”

彈劾

朝會之上,百官齊聚的正元殿越發高大雄渾,懾人心魄。左都禦史袁肅麵向儀仗護衛,正朗聲宣讀一封文書,朝廷眾員皆肅靜而立,惟有袁肅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朝堂大殿上空清晰回蕩。

袁肅宣讀完畢,轉向安森,將彈劾文書高舉過頭頂,雙膝跪下道:“懇請皇上聖裁。”

安森緩緩翻著彈劾文書,聲音沉靜無波:“曆來內憂外患,不可同舉。朕因顧全大局,許多不淨之事,或寬宥,或隱忍,總之是按捺不發。而如今,南北二國皆已俯首稱臣,也是該肅清朝政的時候了。”他手一揚合上文書,沉%e5%90%9f著道:“孟萬裡素來傲慢張狂,然而念其功大於過,朕一直不忍苛責。其卻不知收斂,多年來擁兵自重,結黨營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致激起眾怒。而如今,眾卿既是聯名奏彈,朕實在無法再視而不見了。”

袁肅在旁適時推波助瀾道:“孟萬裡心思糊塗,愧於皇上恩寵。”

安森徐徐搖頭作惋惜狀,“朕昨日已下令逮捕孟萬裡,但……終究一代名將,功勳卓著,饒是如今驕縱無忌,以致盛極而衰,朕亦深念其功,不忍加以極刑。爾等百官今日既在此,朕亦想一聽諸位覲言。”

安森昨夜派人突襲將軍府,將孟萬裡在毫無反抗的情形下帶走,並將蓄意打壓孟萬裡的風聲一夜之間吹遍文武百官的耳朵。因此,縱然他此刻在朝堂上冠冕堂皇的拋出這一番話,卻也根本無人敢替孟萬裡說半句好話。

惟有孟葉的身影忽然從低頭曲背一片沉寂的群臣中閃出,他聲音沙啞而疲憊,有不欲掩飾的焦急:“皇上!家父為國儘忠一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皇上念及家父昔日忠心,手下留情!”

安森不露聲色的目光在孟葉身上停留片刻,淡漠道:“朕若不念其舊功,你以為你此刻還能安然無恙的在這裡說話麼?”

孟葉並不喜歡也不擅長結交朝臣,加之家族本就是首屈一指的榮光,也根本無需看旁人臉色,然而少年得誌,到底也是惹人嫉妒的。此刻被安森一句話堵回來,一時怔了怔,連忙又要申辯:“皇上……”

“好了!”安森冷聲喝斷他,“朕未言株連已是格外開恩,你卻如此不知感恩,更毫無避嫌之意!”

肖向中亦站在眾臣之中,眼下見孟葉冒冒失失的闖出去,他不禁暗捏一把汗。正急著,卻聽見安森道:“肖尚書有什麼要說的麼?”

安森講話素來慢聲細語,並不肯輕易表露了情緒,肖向中為官多年,如何不知。此刻哪裡還敢抬頭,冷汗涔涔間,卻感到孟葉焦灼期待的目光朝他投射過來。他如何不明白孟葉的意思,況且狐死兔泣,他心裡何嘗又不是心急如焚。然而,卻絲毫不敢出半句求情之語,隻低頭道:“臣……臣……沒有什麼要說的……”

安森聞言不覺微微揚眉,似饒有興致一般,直盯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此刻,你要明哲保身,也是無可厚非。姑且,也算你悔悟吧。”

其餘諸大臣聽了這一番對話,越發低頭不敢多說。安森目光緩緩掃過一遍眾人,遂起身沉聲道:“眾卿既無異議,那便先削去孟萬裡的爵位和全部官職,下獄留待候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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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葉心情沉重的回到府上。昨夜一番鬨騰,府邸上下已是人心惶惶,亂作一團,他也無心理會,亦是不知如何去收拾。肖蓓聞聲出來,見他這般魂不守舍,連忙攙扶住他,孟葉勉強一笑,轉身在旁邊最近的椅榻上坐下,長長歎氣。

肖蓓亦陪著他坐下來,輕撫著他的脊背安慰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皇上今日怎麼說?”

孟葉滿心無措而茫然,幾乎要哭出來:“革職……下獄……留待候審……已經知道的就這些,接下來還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肖蓓稍事鬆了一口氣,%e8%84%b1口道:“還好,沒有抄家或誅連……”

孟葉聞言不覺蹙眉,側首道:“還好?”

肖蓓話一出口亦覺失言,尷尬的支吾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父%e4%ba%b2沒有被一並問罪,還能在外頭想辦法,總歸比一並投入大牢要好多了。”

孟葉苦笑兩聲,“你父%e4%ba%b2……罷了,不指望他了。我實在沒想到,他竟那般絕情,為了自保,竟然絲毫不幫爹爹說上兩句話。”

肖蓓愣了愣,慌忙辯解道:“爹爹不可能如此!或許隻是他的權宜之計,小不忍則亂大謀,若連爹爹再有個什麼,那你……還有你父%e4%ba%b2,便真真是孤立無援了!”

孟葉木然的搖著頭,“皇上還特意問他,有沒有什麼要說的,他說……沒有……”

肖蓓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連聲道:“那是皇上的離間之言啊!你若因此怨了爹爹,才是正中下懷了!”

孟葉黯然歎息,“就算如此,他也太……”他側目看一眼肖蓓,疲憊道:“罷了,他終究是你父%e4%ba%b2,我不該在你麵前說他的,不說便是了。”

肖蓓深深望住孟葉,良久亦附和道:“的確,現在不是怨自己人的時候,亦不該明知是計,卻偏要落入圈套。趕緊想辦法救人才是上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孟葉滿目愴然淒涼,不斷搖頭,“從前有爹爹在,所有的事情皆是他一手包辦了……官場人情冷暖,世故深淺,我自詡高潔,從不曾涉足半分。如今陡遇這般險惡情形,我縱然心急如焚,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肖蓓連忙安慰他,“你不必如此絕望,不過是留待候審而已,尚未定罪之前,一切都還有轉圜也說不定。我從前曾聽爹爹說過,禦史縱然可以提出彈劾,可是也必須等皇上裁決,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定罪。史上諸多彈劾案,皇帝認為不當而予以否定,甚至給彈劾人斥責論罪的,也是不少的。”

孟葉雙手緊緊握拳,咬牙道:“自從東北歸來,袁禦史便是皇上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袁家更是風頭無兩,怎會被斥責論罪?我總覺今日皇上那些話的意思,是要鐵了心對付爹爹,儘管眼下尚是留待候審,但接下來的事……總覺得……隻會越來越糟。”

肖蓓握住他的手,眼裡隱有忿忿之意,“袁家算什麼東西?從前也是看你父%e4%ba%b2臉色過日子的,縱然如今攀上皇%e4%ba%b2,招搖一時,卻也不曾蓋過孟家。你父%e4%ba%b2對社稷貢獻空前,多年來一直也僅是一人之下,皇上總得顧忌幾分,若不然,也難免不會落得個卸磨殺驢的惡名……”

兩人正發愁的商量著,肖向中正巧進來了,聽見了肖蓓的最後兩句話,不覺冷笑道:“皇上連父兄都能下得去手,還能顧忌一個臣子麼?”

肖蓓見到父%e4%ba%b2,連忙起身上前。孟葉猶豫片刻,也還是起身來迎接了。

肖向中示意兩人坐下,隨即對孟葉道:“今日朝堂之上,並非我不願幫孟將軍。我們已結為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可能有什麼私心旁騖。隻是彼時情形,實在不容意氣用事。”

孟葉苦笑,隻道:“我明白,但是爹爹……也的確需要我們的幫助。”

肖向中毫不猶豫的點頭,滿眼誠摯道:“孟將軍,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如今的形勢十分嚴峻,皇上處心積慮多時,就是為了打壓你父%e4%ba%b2的勢力。如今既已得手,便斷不會輕易收回旨意。”

孟葉頹然的癱在椅背上,喃喃道:“如此說來……是沒有辦法了麼?”

肖向中眉心緩緩聚起,片刻道:“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肖蓓與孟葉一聞此言幾乎異口同聲:“什麼辦法?”

肖向中若有所思的淡淡揚起%e5%94%87角,“去找麥羽。唯有她,或許能讓此事有一絲轉圜的機會。”

孟葉驚異片刻,卻失望的重新躺回椅背,按著額角搖頭道:“前朝之事,哪裡有她插話的餘地?後宮妄言政事,是多大的忌諱和罪名,皇上一言九鼎,又豈是一個女子三言兩語可以改變的。罷了罷了,於情於理,此舉都甚是不妥。”

肖蓓眼裡有微妙的光芒閃爍,須臾,她轉向肖向中道:“爹爹此言,可有什麼依據?”

肖向中凝眸少頃,淡淡笑道:“不妨一試,或許真的可以也說不定。”

孟葉不斷搖頭,“如此勉為其難讓她去勸說皇上,萬一惹惱了皇上,到時候非但爹爹救不出,連她也陷於困境 ,豈非更是作孽了!”

肖向中斜目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