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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奴才也不是特彆清楚,隻知前幾日京城燈會,長公主帶著小皇子出宮玩耍,燈會人多,一個不小心,就給走丟了……”

安諾沉思片刻,又倏地抬眸,咬牙道:“皇上素來詭計多端,你確定這不是他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仆從有些急了,“殿下!皇上日前已下令封鎖京城,隻許進不許出,都在挨家挨戶的搜了!皇上氣不擇言,那日還怒斥了長公主,長公主急得直哭呢!唉,長公主本就沒帶過孩子……”

安諾眉頭緊蹙,微微擺手道:“好了好了,這事我有數了,你先回去繼續跟進此事,一有動靜立刻回報我。”

仆從點頭應下,又問:“殿下還要繼續前往南晏國麼?”

安諾眼角冷冷一擠,“自然。此事有詐,不可輕信。”

麥羽見安諾心事重重的回來,不由好奇追問,安諾卻隻以政事惱人等情由草草搪塞過去。麥羽雖然心存疑惑,然而追問不得,卻也隻好作罷。直到次日一大早,兩人用完早膳剛走下樓,便看見有官兵在客棧顯眼處張貼什麼。麥羽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張皇榜。

安諾還未來得及阻攔,麥羽已三步並兩步的竄上前去。細看之下,才見那張皇榜原是一則尋人啟事,上麵的畫像是一個幼小孩童。當麥羽看清那孩童的相貌,霎時便驚惶得麵如土色,那不是旁人,正是她%e4%ba%b2生的孩子——之恩。

安諾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她身邊,較之她的慌亂,越發顯得他的神色篤定無比。安諾攬住她的肩頭,淡淡道:“你完全不用擔心,此事必是假的。”

麥羽猛然回頭,難以置信的望著他,“這上麵有皇上的印璽,怎麼能是假的?”

安諾耐心道:“我自然不是說皇榜是假的……”他若有所思片晌,終於還是道:“昨日下午那人來告訴我的便是這件事,當時我本還半信半疑,可今日一見這告示,卻確定是假了。”

麥羽並不細問他判斷真假的依據,反而隻狠狠掙%e8%84%b1他,不可思議的搖頭道:“你昨日就知道,你竟然昨日就知道!若不是告示貼出來,你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

安諾見她激動,連忙穩住她道:“我怎能隨意告訴你呢!這樣模棱兩可,又未經推敲不能確定的事情,我為何要以訛傳訛呢!”

麥羽一步步往後退著,用陌生而疏遠的眼神望著他,“就算你不確定,終究也是這樣嚴重的事情,你難道就不能先告知了我,然後再一同斟酌真假麼?可你絕口不提,就跟沒事兒人一般,那樣漠不關心!我早該想到,到底不是你的孩子,事不關己,自然是無所謂!”

這話實在刺心,聽得安諾連麵色也變了。默然須臾,他苦笑道:“之恩雖然不是我的孩子,卻也是我摯愛之人的孩子,即便我沒有為人父的經驗,又何曾怠慢過他半分。羽兒,你或者生氣,也不該說這樣的話。”

麥羽哪裡顧得上聽他絮言,隻轉身上樓回了客房,開始收拾行李。安諾連忙跟過去,麥羽隻道:“我要立刻回去!”

安諾急了,一把按住她,“這事根本是假!為的就是騙我們回去,若你中計,便隻能是自投羅網了!”

麥羽心急火燎的揮開他的手,怒道:“你憑什麼說是假的!”

安諾耐著性子解釋道:“宮中丟失皇子本是隱秘之事。可安森一邊封鎖城門大搜,一邊又到處張貼啟事,連咱們這邊境之地都沒有漏掉!你可想而知,此刻必是全國每一個角落都能看到了。他故意鬨出這樣大的動靜,弄得人儘皆知,難道你不覺得他這一係列的動作,顯然是在吸引誰的注意麼?”

麥羽又氣又急,毛躁不已,轉身道:“你心裡已認定如此,所以由此倒推回去,必然也隻會得出這般的結論!丟孩子這樣的事情,能開玩笑麼!”

安諾靜靜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歎道:“羽兒,你對安森的了解還是不夠啊!”

麥羽心頭一刺,遂也不再理他,隻兀自低頭收揀衣物。安諾實在忍不住,一把將她拉過來,疾聲道:“羽兒,你愛子心切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如今關心則亂,已經喪失判斷力了!”

麥羽用力推開他,煩躁道:“你知道什麼!你才是隻憑自己的主觀胡亂判斷!”

安諾見她如此,也隻得暫時收口。待她神色稍緩,才敢輕輕擁住她,柔聲道:“好了,好了,羽兒,我們不要這樣。”他沉沉歎氣,手勢亦緊了一緊,悵悵道:“羽兒,此時此刻,我多想與你也有自己的孩子……”

麥羽微微閉目,輕歎道:“那……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做得到麼?”

安諾死死咬著嘴%e5%94%87,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麵%e5%94%87俱是蒼白,惟有%e5%94%87上一排牙印清晰畢現。良久,無奈點頭道:“罷了。走吧,我們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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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駒快馬日行三百,這般馬不停蹄的趕路,僅十日之後,兩人便風塵仆仆回到了京城。

馬車駛入城門的時候,安諾麵無表情的看了麥羽一眼,“若事實證明安森的確是在騙你,你會原諒他麼?”

麥羽隻平視前方,淡淡道:“可我必須跑這一趟,以儘人母之責。否則我不會安心。”

安諾偏著頭望她一會兒,忽地笑出聲來,“羽兒,其實你亦是懷疑的,不過是早已心存歸意,恰逢此刻,正好得一個正當的理由……求之不得吧。”

麥羽目光微微閃爍,片刻轉頭注目於他,認真道:“安諾,你拋棄榮華,割舍至%e4%ba%b2,隻為與我遠走高飛。這份情意,我銘刻在心,也自當全力回報。那日我一時情急嘴快,口不擇言,並非是有意,你彆放在心上,亦彆想太多。”

安諾神思有些恍惚,許久沒有說話,隻擁緊了她,默默%e4%ba%b2%e5%90%bb她的額頭。半晌,他長長一歎,卻轉而安排道:“我會一人進宮去應付安森,你先回自己家裡等著。相信你一回家,便知真假了。”

麥羽麵上有深深的倦意,卻也沒有異議,隻疲憊點一點頭,隨口道:“好。”

安諾見她這般,便也再不說話。直至馬車一路駛往麥府,安諾將她送至府前,看著她進門,遂才獨自一人策馬直奔曙光城而去。

安森見到他時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口氣亦冷淡平靜得仿佛他從未出走過一般:“你可回來了。”

安諾亦抬眸打量安森,他眼裡哀愁隱隱,麵容也倦怠而憔悴。安諾心頭一時百味陳雜,有些目不忍視,然而隻遲疑一霎,他卻定一定神,仰頭冷笑道:“我若不回來,豈不枉費了皇兄這一番殫精竭慮。”

安森也不置可否,隻轉而道:“你此番不告而彆,原委給你的那些事情,朕已第一時間找人替了你。”

安諾淡然一笑:“意料之中。其實本就如此,因為皇兄心裡很清楚,沒有什麼人是不可替代的。”

安森倒也波瀾不驚,“你倒很懂得觸類旁通。”他頓一頓,又道:“知道你們回來,朕今日一早便將之恩送往麥府了。羽兒這會兒一回家,必然就能見到了,也好早些教她放心。”

安諾怔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你……竟然跟蹤我!”

安森不以為然道:“你既能派人暗中刺探宮中情況,又何必介意朕跟蹤你。”

安諾沉%e5%90%9f片刻,微笑道:“原來什麼都瞞不過皇兄。不過,皇兄隻怕也是黔驢技窮了,竟利用自己的孩子來出此拙劣之策,也實在下作了些。而且,我可是一眼就看穿了。”

安森目光有些凝滯,卻冷冷道:“你看不看穿有什麼要緊,隻要羽兒認為是真的便行了。孩子總是父母的牽掛,血脈相連,就算走得再遠,也割舍不了的。”

安諾麵色微變,有隱隱的焦灼和薄怒蘊在眉心,“是麼?可你當真以為,她就一點不懷疑麼?”

安森不緊不慢道:“既然懷疑,卻也還回來。你怎麼看呢?強人所難總是不好的,逃避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這一點,你心知肚明。”

安諾強撐著微笑,“強人所難的隻怕是皇兄吧!旁的不論,皇兄這般不擇手段,想必換了誰都不會高興吧。”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安森眉宇微微一揚,“無妨,隻要人回來,其餘的事都可以從長計議,用不著你操心。”

無路可退

許是一早得了消息的緣故,家裡人對麥羽今日的乍然歸家也並未有太大的驚喜和意外,仿佛她隻是出門片刻,並不曾走遠一般。不過是簡單過問了這月餘的起居近況,其他的皆是沒有多言。而麥羽這廂,見之恩活蹦亂跳的一切安好,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之餘,也隱隱明白了安森這番費儘心機的安排。然而當著家人的麵,卻也不便多問,隻一如往常不提。

隨後,麥羽便拉著姐姐麥嬌往庭院閒坐敘話。惟有這樣毫無拘束的獨處,不必偽裝,坦誠泰然,鬆快得如釋重負。如此,那些在積鬱%e8%83%b8口數日,幾乎快壓得人窒息的話語才得以於此傾訴一二。

麥羽半躺在楠竹長椅榻上閉目默然了許久,再睜開眼時已有些恍恍惚惚,隨口問道:“家裡最近怎樣?”

麥嬌嘴角掛著一抹似一切都了然於心的淺笑,徐徐道:“家中一切都好。之恩也一直住在宮裡,直到今早才著人送來,說是因為——你今日會回來。”

麥羽亦自嘲的一笑,“我早該知道,一切……都在皇上掌控之中。”

麥嬌秀眉輕輕一挑,淡淡道:“你知道就是了。”她微微側目注視麥羽片刻,又意味深長的問道:“你素來喜歡遊山玩水,可是這一趟回來可是,卻覺得……你並沒有很高興。”

麥羽一時答不上來,隻喃喃道:“是麼……”

之後兩人卻一齊沉默下來,雙雙攤在長榻上,茫然仰望這初夏明媚而晴好的藍天。微風帶來庭院荷塘清幽的香氣,如此寧和安靜的午後,仿佛一合眸便會生出昏昏欲睡的意味來。靜默良久,麥嬌終於還是忍不住,露了憂色道:“看來,你終究還是放不下。而且還有之恩……”

麥羽一直側首凝視旁邊碧色荷塘,恍若未聞一般,突然伸手一指道:“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麥嬌不覺蹙眉,“羽兒,我跟你說話呢!”

麥羽一臉怔仲而麻木,隨手拔過一把柳葉,在手中一片一片的撕扯著,“我都聽見了,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事到如今,實在已是無路可退了。”

麥嬌猶豫著道:“你未嘗不可以回到皇上身邊,其實皇上也一直……”

麥羽本還倦倦的發著呆,聞言立刻支起身來,用力的搖著頭:“姐姐,不可以了……已經不可以了……”

她不斷重複的說著,不斷搖頭,似要極力說服自己一般。片晌,似用儘了力氣,才長長籲出一口氣,閉目重重躺回長榻,不再說話。

正巧這時晴翠一溜小跑的過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