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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有了幾分早春的景象。這廂,東北之戰的部署亦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三日後,朝廷順利集結精兵十萬,浩浩蕩蕩的朝著東北出發了。

臨行前一晚,麥羽將一個平安扣放到安諾手心,“這是我在咱京城香火最旺的大佛寺求來的,經大師行了開光儀軌,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討來的。據說在戰場上佩戴此物,便能刀槍不入,大殺四方。最重要的,可保佩帶者平安。你出征前將記得它係在身上,直到你凱旋歸來,一刻都不許取下來。”

安諾含笑低首,見那羊脂玉製成的平安扣潤白無暇,隻用一條紅絲繩係著,底下垂著流蘇,簡單卻彆致。安諾歡喜的合攏手掌,“大多數戰士出征前,妻子都會送上一枚%e4%ba%b2手縫製的平安符,保佑丈夫能平平安安回到自己身邊。羽兒,你是這個意思麼?”

麥羽含羞一笑,握過他的手來,“我一直不擅長針線活兒,%e4%ba%b2手縫製實在是不能了。不過這個吉利結至少還是我%e4%ba%b2手打的,雖然粗陋些,可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勉為其難的係上吧。”

安諾忽然想到安森那方繡著羽毛的絲帕,心頭不覺又緊了一下,可麵上還是笑的,“你的心意我自是欣然接受的。我一定會回來,你放心,我也舍不得你啊。”

麥羽鼻子無端一酸,忽然就撲到他懷裡,淚光盈盈道:“不但要回來,也不許缺胳膊少%e8%85%bf的。”

安諾笑著點一點她的額頭,“傻瓜,你竟舍得這樣咒我。”

麥羽含著眼淚仰起頭來,“你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安諾忖度著道:“我們事前做了周密的策劃和部署,打算半月左右拿下。交戰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這樣的大隊人馬行軍東北,一趟過去便得耗上近一月時間。我估計,若一切順利的話,三月之內可以回來。”

他認真回答的模樣極是迷人,麥羽忍不住伸手去撫摸他的臉,他五官深邃分明,俊美絕倫,深幽藍眸中,卻惟惟倒映出她的身影。麥羽癡怔的望了他許久,終於極力斂了淚意,亦是認真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打算著,等你一回來,我們就成婚,好麼?”

安諾怔怔的望著她,似是不敢相信。麥羽嫣然笑著,等他的目瞪口呆終於化作欣喜若狂,這才順著他緊攬過來的手臂依依投入他懷裡。安諾擁了她好一會兒,又不放心的握住她手臂激動搖晃,連聲道:“真的麼?是真的麼?你真的想好了麼?可不許反悔的!”

麥羽含著笑輕輕點頭,柔聲道:“對不起,過了這樣久才答複你。”

安諾驚喜交加,幾乎要掉下淚來,緊緊抱著她顫聲道:“羽兒,為了你,為了你的承諾,我一定會平安無事。你等著我,一定要等我回來……”

凱旋

朝廷出兵東北之後,朝中諸事便交由幾位內大臣代理,因尋常事宜皆有交代在先,各內大臣倒也無需多費心思,隻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如此,百姓的日子也自是平靜且安寧。這般一日日的過著,冬日的積雪不知不覺已消融殆儘,卻是春回大地,桃紅柳綠,鶯歌燕語,萬象更新。直到四月暮春,終於是傳來了禦駕的消息。

平定東北的捷報自是要趕在禦駕回京前張榜告民,除此之外,通政司的文官們也將皇帝如何回歸的始末以最為冠冕的語言描畫渲染,一並昭告天下。這樣的好消息,一經放出便迅速傳遍了東曙國的大街小巷,百姓驚愕之餘,更多的卻是歡忻鼓舞,甚至自發的歌功頌德。皆言曆經這半載動蕩,卻惟有如今的皇上才能為東曙國帶來和平。

麥羽聞此消息,在家中足足悶了兩日,任憑家人怎麼急怎麼問,都始終一言不發。

故而這日晚上,待家裡人齊齊睡下了,麥嬌便悄悄溜到麥羽房間。房間裡尚有幽暗光線,燭台上火苗一跳一跳的閃著,麥羽隻茫然躺在床上,兩眼直直望著床頂雕花,一陣陣的發呆。

麥嬌往她身邊躺下,輕歎道:“班師回朝就在這幾日了,你打算怎麼辦?”

麥羽微微閉目,“姐姐早點休息吧,我也累了。”

麥嬌見她不欲理睬,不覺越發焦急,掰著指頭連連發問道:“若皇上知道你和四王的事,他還會接受你麼?你答應四王歸來便成婚一事,如今還算數麼?皇上能讓你們在一起麼?此等種種,你怎麼也該打算著啊!”

麥羽眉心蹙了幾絲紋路,遂即睜開眼來,側目望著麥嬌,“那姐姐覺得,我該作什麼打算,才是萬全之策呢?”

麥嬌語塞片刻,“萬全之策……自是沒有,不過是二者不可得兼,孰取孰舍罷了。”

麥羽秀眉越發緊鎖,反是淒然苦笑:“孰取孰舍?我如今可還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你方才說的那些問題,不是沒有在我心中浮現過,然而我什麼也不敢想,也根本想不下去。”

麥嬌沉%e5%90%9f著歎道:“其實……這也主要取決於皇上的態度……”

麥羽目光一跳,卻紅了眼眶,聲音亦哽咽了,“我日日夜夜的思念他,卻也不敢奢望他真的能回來……而事到如今,我本是該歡天喜地的迎接他,卻因自己一念之差……我……我還有什麼顏麵見他……”

麥羽背過身去,以被子蒙著臉,淒淒的哭著。麥嬌見她這般,也不覺難過,隻得安慰道:“罷了,是姐姐不好,不該逼你去思考那些難解之事。想來本也是世事難料,難免隨波逐流,豈是一己之力、一廂情願可以抗衡的,順其自然吧。”

麥羽愁腸牽動,已是越發不可收拾,哭得語不成句:“我實在想他,我多想去見他……可我哪裡還敢見他……”

麥嬌輕輕按拍著她的肩頭,歎道:“看你的意思……是後悔同四王在一起了麼?”

閨房的本就熹微的燭火最後跳閃了兩下,終於是徹底熄滅下來。麥羽不聞不問,隻顧死命揪著被子,蒙頭痛哭,再也不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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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駕歸來那一日,京城振奮如同過節一般,旌旗蔽日,鼓樂齊鳴。森嚴齊整的禦林軍於城門兩側分道而立,禦林軍身後,俱是京城夾道迎接的雀躍民眾。凱旋歸來的大軍諸將,便在這空前擁簇中,策馬依序而行。

安森一身戎裝登上城樓,早已等待多時的百官立刻上前行跪拜大禮,緊隨其後的安諾將一冊墨敕交至立於百官前列的左都禦史袁肅手上,袁肅當即展卷宣讀。

那是安森%e4%ba%b2筆寫好的禦詔。一則論功行賞,對本次參戰的將領兵士,皆賜爵一級,外加數額不等的金銀嘉獎;二則恩惠天下,以慰百姓顛沛之苦,除免去全國各家各戶均一年賦稅徭役之外,更開國庫濟民,對普通百姓亦行銀錢田地、布帛穀物等各色賞賜。

宣讀完畢,臣民齊齊叩拜,三呼:“吾皇萬歲!”

同時站在安森身邊的,還有他事先已安排人接回等候的母%e4%ba%b2和妹妹。十年後的家人重聚,更是要一一冊封來詔告天下:原為先帝婉妃的母%e4%ba%b2尊為莊儀太後,妹妹安伶封為孝和長公主,胞弟安諾則封為承佑王。至此,自是各歸各位。

當晚曙光城張燈結彩,大擺筵席。慶功宴設在曙涵宮正前方的廣和殿,安森主位而坐,太後坐在右邊,安諾和妹妹安伶則坐在左邊。太後雖年近不惑,然而昔年傾國傾城的風華卻依舊不減,反是多了時光積澱後的淡然和沉穩。長公主安伶已近桃李之年,早已生得如花似玉,明豔絕倫。中間的安森和安諾,亦是風姿俊逸,耀如春華。而兄弟倆此刻同坐一桌,那如出一轍的容貌身材卻依舊教人渾然難辨,就連近在咫尺的大臣們,也隻靠服飾的不同來區分彼此。一家四口這般端然而坐,儼然已是這宴席上最是美不勝收的風景線。ω思ω兔ω網ω

隨後大臣們輪番上前敬酒,安森興致不錯,自是一一賞臉。一輪應付下來,多少也有些醉意了,此刻身子已斜斜靠在禦椅扶手上,一手支著額角,微微出神。

而這時,白天在城樓上宣讀禦詔的禦史袁肅,也帶著兒子袁光正走到安森麵前預備敬酒。安森一見是這兩人,倒也坐直了身子,含笑端杯道:“麻煩了袁卿這十年,朕實在該要好好謝你。”

袁肅慌忙委身道:“皇上的囑托乃臣的榮幸,怎敢當‘麻煩’二字。臣這十年間,一直按皇上暗中的吩咐,將太後和長公主安置府中,萬事小心,唯恐辜負皇上信任。彆提外人,就連鄙府裡麵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事到如今,總算是順利向皇上交差了。”他滿臉慰籍的笑著,隨即舉杯:“這杯酒,臣先乾為敬。”

安森微笑頜首,“袁卿辛苦了。”亦端盞一飲而儘,又看向站在袁肅身邊斯文俊秀的年輕人,關切道:“光正在翰林院一切還順利吧?”

袁光正供職於翰林院,年方二十出頭,卻才情過人,連氣質亦是儒雅溫潤。此刻他正有些心神不寧,卻聽見安森忽然主動關心,連忙恍然道:“托皇上的福,一切順利……”他有些緊張,仿佛言猶未儘,欲言又止。父%e4%ba%b2袁肅側首看他,微微頜首以示鼓勵。袁光正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突然下跪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安森不知何故,不覺詫異:“光正有話好說便是,何必行此大禮。”

袁光正深吸一口氣,“皇上,太後與長公主在府上十年,家父平日公事繁忙,也時常叮囑微臣代為照料。如此十年下來,微臣便與長公主日久生情,故微臣今日在此,鬥膽求娶長公主,懇求皇上成全!”

安森微微沉%e5%90%9f須臾,卻轉頭朝太後笑道:“母後,果真有這事麼?”

太後微笑道:“這事你不去問伶兒這個當事者,怎麼反來問我呢?我也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到底怎麼回事,自然要他們自己才說得清楚。”

安森遂朝安伶笑問道:“小妹,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你便說兩句吧。”

安伶滿麵嬌羞,隻紅著臉不斷點頭,“要說的,光正都已經說清楚了,我同他一樣,惟盼大哥成全了。”

安森遂也了然,於是收回目光,這才望著袁光正笑道:“既然你與伶兒兩情相悅,如今又在這樣的場合開口求娶,足以見你誠意。朕為人兄長,自然也是高興的。”他側首望一眼一旁慈愛含笑的太後,微笑道:“此事想來母後心中也早就有數了,朕還能說什麼呢,如此,朕便先允下了。你起來吧。”

袁光正喜不自勝,連連叩拜道:“謝皇上成全,謝皇上成全!”

在場大臣們目睹了此情此景,自是紛紛向袁肅和袁光正舉杯道賀,且不說攀上皇%e4%ba%b2是何等得意榮光之事,單看坐在那裡的長公主安伶,也是十足千嬌百媚的美人一位。袁家得這般兩全好事,如何不羨煞旁人。

待袁家父子退回座位之後,太後低聲對安森道:“其實我與伶兒事先已翻過黃曆,下月十五,是個好日子。”

安森眉峰一揚,不覺微笑道:“伶兒這樣心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