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幄,設計應對,卻也不止一次提起,說並無十足把握。奴才雖然愚鈍,幫不上什麼忙,可皇上若真有個萬一,奴才哪怕不惜一切,也要設法保全皇上性命。所以,佐遠山離開之後,奴才便立刻前去,送皇上服下假死藥一劑。如此,便可將垂危的元氣持續數日,且體征表象卻是氣息全無,形貌僵冷,與死亡無二。”

安諾有所觸動,不覺撫案歎道:“佐遠山也並非是不拘小節之人,可惜十年養晦,一朝得手,難免有些飄飄然,才至此百密一疏。”

吉如豐和顏微笑中帶著幾分%e8%83%b8有成竹的自信,“奴才存心瞞天過海,自是也作了周全的準備,佐遠山即便要查,奴才也有旁的法子。”

安諾沉思著道:“所以後來你又偷梁換柱,以一具假的棺柩下葬,也無人發現。”

吉如豐點頭承認:“其實當日奴才心裡也沒底,隻因那一劍傷著了根本,而假死藥又並非萬能,若一下子過去了,再如何的神藥也是無力回天。也虧得皇上是習武之人,功底極好,才得以多延些時日。”吉如豐慢慢低下頭去,卻露出些許疲憊之色,“這些日子以來,皇上不僅養傷養元,更要避人耳目,以防叛黨餘孽知皇上尚在人世,會前來暗算,故此事直至今日,都隻有奴才一人知道。”

安諾大致明白了,恍然道:“的確,皇兄多年來鐵腕治國,恨他入骨的人絕不止一個佐遠山。即便佐遠山已除,那段日子朝中大亂,也正是叛黨餘孽、亂臣賊子蠢蠢欲動之時。若給他們知道昔日威震四海的皇上如今命懸一線,毫無反抗之力,必會有人前來加害。如此,便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再要了他的命。所以,倒不如在暗中以逸待勞,養精蓄銳,既不會有性命之虞,又可看清許多事,之後再一並發作,方好一擊即潰。”

吉如豐緩緩微笑,“殿下睿智。其實約在一月前,皇上便已安好,卻又恰逢北彌國來犯之事。皇上得知之後,隻說此事必然另有隱情,須暗中觀察一段時日,不便在此時作輕舉妄動。”

安諾已弄清此事來龍去脈,便一聲冷笑道:“皇兄一如既往的周密謹慎,還連帶了身邊的人,都快成精了。”他瞥一眼吉如豐,遂道:“此事我知道了,即刻過去便是了。”

隨後安諾便帶了羅冰和杜克前往曙翠園的朝露閣。雖然事先也聽吉如豐詳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但推開門真切的見到安森好端端坐著,羅冰和杜克還是一時驚怔得說不出話來,直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幾乎連滾帶爬的撲到地上,連連跪拜道:“蒼天庇佑,皇上萬安!”

安諾亦有些怔怔。雖然十年不見,那一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臉,安諾也並不覺得有多麼陌生。然而縱然容顏未改,那眉梢眼角卻俱已積澱出深鬱冷峻之色,目光沉沉,不怒自威。當年積慮謀位之時,舉手投足都還略顯生澀的青稚少年,如今,已然蛻變成了成熟且完美的帝王。

安諾收回神思,卻也跟著跪下,“皇上萬安。”

安森目光掃過他們三人,有意無意的在安諾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抬手道:“都起來吧。此事的前因後果,吉公公應該跟你們講清楚了,朕也不再多說。”

羅冰連忙道:“皇上無恙,實乃臣民之幸,社稷之福。”

安森輕點一下頭,接著道:“朕今日召你們前來,暫不言其他,隻為此次北彌國來犯之事。朕觀察多日,知朝中必有內應,一直在暗中操縱此事,才令東北之戰如此潰不成軍,淪陷在即!”

安諾也道:“臣弟一直追查此事,苦無頭緒,還請皇上指點賜教。”

安森看他一眼,微微凝神,“敢做這件事的人,必然有足夠的手段隱瞞,自是不會被輕易查出來。”他正了正身子,沉聲道:“所以,朕打算%e4%ba%b2征東北。一則鼓舞士氣,二則深入了解情況,探聽虛實。屆時,你們三個也要跟著。”

三人聞言都有些意外,安森卻也不多作解釋,隻緊接著交代了好些出征的準備事項,並要求三人全力準備,儘快出發。三人自是領命欲告退,安森揚手準了羅冰和杜克退下,卻叫住了安諾。

兄弟

安諾瞥著羅冰和杜克躬著身子退出去,這才轉過身來,淡淡一笑:“皇兄還真是彆來無恙。”

安森指一指身旁的木椅,“坐下說話吧。”他神色稍事柔緩,又問道:“這些年在外頭,一切都還好吧?”

安諾也不與他客氣,便隨手拉過木椅坐下,懶懶道:“托皇兄的福,一切都好。”

安森反而含了幾分笑意,“當年誤會,你還在耿耿於懷麼?”

安諾聽他這樣說,也不覺揚眉一莞,“說起當年誤會,可當真是教人無名火起。從皇兄當年劍指帝位的那一刻起,小弟便誠心誠意的支持你,後來又全心全力的輔佐你。可也萬萬沒想到,你竟會那般猜忌我,叫我如何不生氣?”

安森點頭微笑,“當年之事,你從頭到尾都參與了,若你真起異心,這中間有多少的機會,何需要等到後來呢?這個中情由,朕都明白。”

安諾亦無謂的一笑,“皇兄心思素來難以捉摸,我也是過了很久,才明白皇兄誤會是假,借題發揮、要我暗中在外備防才是真。可是皇兄,若我一直不開竅,或者乾脆背叛你,你可有想過退路麼?”

安森隻依舊笑意淺淺,“若是這點默契都沒有,也枉費你我身上的同樣血脈了。”他片刻微微正色,沉%e5%90%9f著繼續道:“當年離間你我之人,正是佐遠山的心腹。佐遠山遁逃之後音信全無,朕遍尋不著,正在擔憂,這才想到將計就計,將你放逐在外。一則亂他視聽,二來……也作萬一之防。”安森隱隱透出幾分無奈和黯然,歎道:“四弟,為了大局,朕不得不這樣做。本也打算著,處理完佐遠山便立刻將你尋回,卻不曾想到,朕與他的這一對峙,竟會長達十年之久!彆說你,就連母%e4%ba%b2和妹妹,不也因為此事,避身在外這些年麼?”

安諾沉默了許久,聞得安森言辭懇切,他反倒覺得有些無話可說了。隻好問道:“那母%e4%ba%b2和妹妹現在在哪裡?”

安森慢慢搖著頭道:“現在暫不告訴你,等我們從東北回來,自會有人將她們帶回宮來,各歸其位。”他言至此,也不覺喟歎:“如此,也總算可以了卻一樁心事了。”

安諾還想再說什麼,安森卻斂了斂神色,隻道:“好了,家事固然%e4%ba%b2切,然而當下迫在眉睫的,還是國事。”

安諾長籲一口氣,點頭笑道:“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勞心。小弟愚鈍,時常都六神無主,‘為君難’一說,我也算真切體會到了。我沒有一日不盼著你兒子快些長大,好讓我早日撂掉這沉重挑子。”

安森眸光忽地閃跳一下,有幾分微微的悵然失神,安諾見狀也識趣的收口不提,卻聽見安森道:“你倒也不用太過謙虛,朕聽吉公公說了,說你做得極好,隻是對朝中諸臣了解尚且不夠,難免不會影響某些事情的判斷。不過,已經極為難得了。”

安諾輕輕搖頭,沉思著道:“此次北彌國之事,那老二竟想在東北割據為王,意欲分裂東曙國,當真是教人惱怒。”

安森閉目道:“老二自己是絕不可能想出這招的,必是有朝中奸佞,內呼外應,勾結一氣。”

安諾眉間有些薄薄的倦意,歎道:“我自是知道有內應,可已經查了這麼些日子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安森凝神思忖道:“這也是朕必須等到出兵之日才能現身的緣故。北彌國早已與我國簽訂和平協議,如今驟然來犯,自是盯朕不在的空子。在此關鍵當口,若朕貿然出來,那奸細必會變更計劃。那我們,還如何能打他個措手不及呢?”

安諾緩緩點頭表示讚同,亦道:“皇兄放心。這期間的安排部署,皇兄儘管交代,小弟出麵去辦便是。”

安森頜首平靜一笑,卻轉而道:“其實此番迎戰,朕打算還用一人做將領。”

安諾詫異:“誰?”

安森緩緩道:“孟萬裡之子——孟葉。”思兔在線閱讀

安諾不覺蹙眉,恨道:“孟萬裡那個家夥,當真是囂張過頭,好幾次的當眾頂撞我!我真是忍無可忍,真想削了他那爵位,好給他個教訓!”

安森輕輕搖頭,“切不可這般沉不住氣。孟萬裡攬權跋扈,結黨營私,朕也已忍他很久。這般無法無天,若隻是削爵,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安諾聽出他話中隱意,吃驚道:“皇兄難道是想……”

安森也不多說,隻擺手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待你們大致準備妥當,便帶孟葉來見朕,然後直到出兵之前,都將他軟禁起來,切不可讓他出去走漏了消息。”

安諾點頭應了,又琢磨著道:“不過孟萬裡那兒子倒是個簡單的人,有勇無謀,便於使喚。若委以此任,他也應該會欣然前往。而且……”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問道:“莫非皇兄認為,北彌國來犯之事與孟萬裡有關?”

安森不置可否,慢條斯理道:“倘若如此,有他兒子衝鋒在前,那孟萬裡或多或少的,也難免不會束手束腳吧。”

安諾若有所思道:“可是東北局勢的傾頹極是微妙,孟萬裡縱然統帥三軍,卻也不是能任意調兵遣將的。”

安森微笑清冷,“你可知早在兩年前,孟萬裡便打算與兵部肖尚書結為%e4%ba%b2家,兩人串通已不是一日兩日了。孟萬裡在朝勢力絕不容小覷,朝中或明或暗的,他的黨羽已接近半數了。另外,其中有沒有駐守東北的將領們,此時也並不好說。”

安諾甚是驚訝,“兩年前?可據我所知,兩家至目前為止,也並未有聯姻之舉。”

安森若有所思的微微凝眸,“此事原因頗多,一時不便累述。總之,就是這麼回事了。”

安諾點頭,“不過我還有一事擔心,萬一此事真與孟萬裡有關,那孟葉得知後,會不會在戰場上倒戈?”

安森目光如炬,不以為然道:“若此事真與孟萬裡有關,那可一定要第一時間讓孟葉知道才好。”

安諾一時不解,疑惑道:“此話怎講?”

安森%e5%94%87邊清淡笑意冷冷蔓延,“孟葉為人也還算端正,可若他知道自己的父%e4%ba%b2竟有這等謀逆之舉,企圖分裂國土。以他那剛烈的性子,就算是拚了命,也必會捍衛自己對家國的忠誠。”

安諾恍然而笑,“我明白了。皇兄這樣說,想來一定是深疑孟萬裡了,既是如此,那孟葉自是必須上陣的。”

安森緩緩點頭,沉思道:“疑歸疑,卻也並不能肯定。所以追查幕後主使一事,還得繼續,隻是暗中進行便好,切不可打草驚蛇。此人既是做得如此隱秘,想來也是作了兩手準備,打算著萬一不成,也可退而安享現狀。而就目前而言,朝中也的確經不起大的動蕩。所以就算查出奸細,也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