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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事情,個中緣由還得勞煩四殿下%e4%ba%b2自道來。”

杜克一臉不屑的睨了麥羽一眼,輕蔑擺手道:“小皇子不來,還有什麼好說的。罷了罷了,下次再說吧。”

麥羽倒也不大介意那兩人的貶損鄙薄,然而聽他倆張口閉口拿孩子說事,雖不知其故,心底卻也緊了幾分,不覺望向吉如豐。然而吉如豐卻隻低頭不語,並不予以回應。

麥羽隻得偷望一眼安諾,卻見他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神情絲毫不見意外。他今日一身藏青色長袍,配上玉色腰帶,頭戴白玉鑲綠寶發冠,較之安森,卻更多出幾分閒逸悠然的姿態來,瀟灑倜儻,風華絕代,與那日凶狠的蒙麵山賊模樣早已判若兩人。

麥羽遂朝安諾施禮道:“見過四殿下。”

安諾點頭微笑,更故作恍然一般,連忙起身道:“嫂子怎好這樣客氣,這個禮本該是小弟來敬嫂子的。”他一臉熱情,又拉過身旁的椅子來,走到麥羽身邊,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嫂子請上坐!”

麥羽怔了好一會兒,苦笑道:“我無名無分,怎擔得起這樣的稱呼。殿下見笑了。”

安諾搖頭笑道:“兄長厚愛嫂子是毋庸置疑的,無名無分不過是形勢所迫,若非如此,嫂子今日——定是正位中宮之人。”他遂壓低聲音,附耳道:“那日冒犯,見諒。”

羅冰和杜克見安諾這般殷勤抬舉,自是也不敢再為難,隻得勉強笑笑,不再說什麼。

直到麥羽坐好,安諾方才自己也坐回去,正色道:“今日請嫂子前來,的確有一事相議。聽聞嫂子一年前為兄長誕下一子,現養育於貴府。”安諾頓一頓,卻又勾%e5%94%87一笑,“當真是辛苦嫂子,也委屈了嫂子。隻是那孩子是兄長唯一的骨血,將來自是要繼承大統,還請嫂子做好準備。”

麥羽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回過神來連忙推諉道:“孩子目前還小,這等大事,隻怕……”

安諾擺手阻止道:“嫂子不用擔心,目前我會暫以輔佐幼子的攝政王之名代為理政,等未來小皇子年長,再行登基不遲。”他見麥羽遲疑不語,又道:“其實,我也隻是遵從兄長的心願行事。嫂子試想,若是兄長還在,這孩子不也會如此麼?”

麥羽心中倏然一陣抽痛,宛如利劍穿心,幾乎滯住了呼吸。她極力穩住,沉%e5%90%9f片刻輕歎道:“既是如此,便照殿下說的辦了。隻是,等孩子長大,請尊重他自己的選擇。”

安諾揚眉一笑,“那是自然。”

隔日下午,麥羽在外頭鋪子買了些東西回家,快到家宅時,卻聽見後頭有人揚聲喚:“麥姑娘!”

麥羽扭頭,竟是安諾笑意深深的朝她走來,麥羽心中沒來由的猛一跳,卻故作鎮定道:“殿下也在附近?還真是巧。”

安諾笑道:“倒也沒有那麼巧,我在此等你很久了。”

麥羽愣一下,忙道:“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了,還有什麼不妥麼?”

安諾大笑,“麥姑娘還真是見外,連我想來看看侄子,也要阻止麼?”

麥羽低頭默然片刻,複又輕歎道:“的確是我想多了,殿下請隨我來吧。”

安諾跟著麥羽進了麥府,麥羽隨即喚過晴翠耳語幾句,晴翠轉身進屋,很快便領了之恩過來。之恩剛會走路,還不甚穩妥,直跌跌撞撞走到麥羽身邊,一頭撞進她懷裡,甜生生的叫:“娘!”

安諾一旁瞧著,亦是不覺莞爾,遂也走上前去,伸手道:“來,讓叔父也抱抱。”

之恩湛藍的眼眸疑惑的望著安諾,觀察打量好一會兒,又回頭看看麥羽,最後將臉藏到麥羽懷裡,再不肯抬起頭來。

安諾哭笑不得,“怎麼會這樣?”

麥羽連忙拍哄著之恩,隨口道:“孩子有些認生,你不要介意。”

安諾伸手揉一揉之恩細軟的栗色頭發,笑道:“安森抱他也會這般麼?”

麥羽眸光倏忽一黯,安諾這隨意一句話,叫她聽來卻萬般刺心。她強忍住心酸,咬%e5%94%87好一會兒才淒然歎道:“自然是不會,他雖然不是經常來,但孩子與他從來都十分%e4%ba%b2近。”

安諾望住她驟然失色的容顏,片刻溫言歎道:“麥姑娘,你還這樣年輕,往後的日子自是長得很,若是一直這般消沉下去,不論對你自己還是對這孩子,都不是什麼好事。”

麥羽有些恍惚而失神,不覺緩緩抬起頭來,隻見安諾逆光而站,溫潤陽光照在他頎長的身形上,投映到地麵留下長長的陰影。他此刻和顏悅色的模樣,像極了安森,幾乎就要叫她以為仍是安森在同她說話。她越發心如刀絞,撐不住的彆過頭去,不去看他,也不讓他看到自己已然淚流滿麵的模樣,連聲音也透著蒼涼入骨的無奈和絕望,瑟瑟發抖:“我哪裡還盼得了什麼好事,我往後的所有日子,也不過是一日日如行屍走肉一般,煎熬下去罷了。”

她緊抱著之恩,晃晃跌坐在黃楊木椅上,將臉深埋進之恩小小肩頭,哭得悲切而不可抑製。安諾在旁怔怔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上前遞上手帕,歎道:“罷了,是我不好,不該這般隨意,生生提起姑娘的傷心事來。”

晴翠見狀連忙將之恩抱過來,麥羽這才接過手帕,輕輕拭著眼淚,極力平靜心緒,“讓殿下見笑了。”

安諾搖頭笑道:“你喚我名字就好,自家人不用那麼生分。”

麥羽遲疑片刻,卻道:“可是殿下那日喚我嫂子,這會兒卻喚我姑娘,當不當是自家人,我也無所適從。”

安諾笑得意味深長,“那句嫂子不過是喚給旁人聽的,我本人自然更願意喚你姑娘,因為姑娘無論怎麼看,都是碧玉年華的少女模樣。”他頓一頓,又道:“那……安森喚你什麼?”

話甫一出口,安諾亦感失言,見麥羽垂眸黯然,不覺暗自懊惱,連忙道:“對不起,我並非有意……”

麥羽輕輕搖頭,已然平靜道:“他同我家裡人一樣,都是喚我羽兒。”

安諾鬆了一口氣,喃喃重複道:“羽兒……”他軒一軒眉宇,%e5%94%87角笑容飛揚如微風,“那,我也喚你羽兒好了!”

殷勤

秋風掃落葉間,蕭索的氣息也愈加濃馥。麥羽依舊成日待在家裡,很少出門,這樣一日日的看著時光潺潺,倒也漸漸緩緩的%e8%88%94舐了傷口。而這些日子,更多了一個變化,便是安諾越發成為了麥府的常客,幾乎隔個兩三天便會到訪一趟,既逗玩之恩,也對麥羽噓寒問暖,甚是關懷。而麥羽既不言拒絕,卻也保持著客氣而疏淡的距離,恭而有禮。

隻是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麥連奕終於忍不住了,這日看著安諾逗留大半日終於離去的背影,麥連奕不覺憂道:“這四王坐鎮朝廷,如何這樣清閒,成天往咱家跑。”

麥羽斂眉片刻,慢慢道:“四王來看之恩,卻也是沒有理由趕他走的。”

麥連奕歎了口氣,“他到底是來看之恩還是來看你,你心裡沒數麼?羽兒,這些皇%e4%ba%b2貴戚的麻煩,你是再也不能沾染了。”

麥羽轉過身去,“爹爹想太多了,我哪裡還有心情來惹這些是非,能夠安穩此生便好了。”

麥夫人在旁聽了也道:“老爺,四王來看之恩也是理所當然的。羽兒已經這樣辛苦,實在無需再給她什麼壓力了。”

麥羽本正往自己房間走,聞言心頭不由一酸,便加快了腳步,很快便走出正廳。麥連奕目送她的背影消失,這才回過頭來,朝夫人歎道:“我是男人,我自是知道男人打的主意。四王若是看之恩,一次兩次倒也罷了,可他三天兩頭的往咱家跑,比從前皇上還殷勤!這來回一趟,怎麼也得一個多時辰,男人絕不會平白無故的熱情周到,他耗費那樣多的時間和精力,必然沒有那麼簡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麥夫人沉靜的麵容上半分驚詫也沒有,反而輕輕一笑,“老爺知道男人的主意,我卻知道女兒的心思。不知老爺可否察覺,這些日子羽兒的情緒似乎要緩和些了。”

麥連奕怔了一怔,片刻倒也恍然,卻道:“可我並不覺得羽兒愛上他,頂多便是對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生出了些許錯覺罷了。”

麥夫人搖一搖頭,“無妨。錯覺也好,隻要她能重新振作起來,比什麼都要緊。”

麥連奕凝神沉思了好一陣子,還是點頭認可了:“罷了,我的確是不願再見她以淚洗麵的模樣。你說得對,隻要女兒開心,比什麼都要緊。”

此後幾日,麥羽都有些鬱鬱的生著悶氣,越發不欲多說話,家裡人倒也習慣了,橫豎隻由著她。而這日午後,一家人剛用完午膳,安諾便又出現了。

麥羽忍不住悄悄覷了一眼麥連奕,麥連奕倒也神色如常,隻隨便客氣了兩句,便起身回房。而隨後,麥夫人及麥嬌竟也都跟著離開了。

麥羽微有意外,卻也懶得多想,遂轉向安諾,隨口寒暄道:“最近政事還忙麼?”

安諾不覺莞爾,“怎麼?幾天不見,可還想我了?”他湊近她,嬉皮笑臉道:“還是你關心我。”

麥羽皺了眉頭,正色道:“請注意你的言辭,我並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

安諾眸中黯了一瞬,卻立時褪去,轉而笑道:“難得今日這樣秋高氣爽,我打算帶之恩到外頭玩玩,你不會拒絕吧?”

麥羽沉%e5%90%9f片刻,還是點頭道:“去吧,千萬小心些。”

安諾挑一挑眉毛,歪著頭看她,“聽你的意思……你不去?”

麥羽輕輕搖頭,猶豫著道:“我放心你,所以便偷個懶了……”

安諾擺手一笑,“你若因為忌諱旁人閒話而推三阻四,那必然是你心中,首先就不坦蕩了。再說了,我哪裡懂得帶孩子呢,自然要你同去的。”

麥羽並非反駁他不得,她從來是靈牙利齒之人,若較起真來,安諾也不見得就能占上風。然而話到嘴邊那一刻,心裡卻突然鬆懈下來,倒是不想說什麼了。她稍稍抬首,便對上安諾含笑的眉眼,朗若春花秋月一般。她竟一時怔怔,眼前的笑容那樣張揚而颯爽,有漸欲迷人的耀眼;渾然不似安森,便連展眉揚%e5%94%87的時候,那笑意都帶著沉沉鬱鬱的憂愁。

於是鬼使神差的,她便半推半就的答應了。帶著之恩,隨了安諾坐上馬車,一路緩行而出。

馬車悠悠停歇之時已近傍晚,安諾一手扶著麥羽,一手又抱過之恩,將兩人一齊護下了車。所到之處卻是一片開闊山地,目光所及都是大片大片花團錦簇的山茶花,如霞如錦,在本就有些錯落的地形間,猶顯次第鮮妍,綴著漫山遍野間層層疊疊的綠葉,散發出清香陣陣,在這百花凋殘之季,越發顯得姿態高潔。

麥羽一手牽著之恩,立在夕陽溫潤餘暉下,有些愣愣的發怔,不覺道:“山茶樹樹采山坳,恍如赤霞彩雲飄。看多了雍容華美又嬌貴的人工栽培茶花,這樣大片的野生山茶林,卻是更令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