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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安森麵色微微難堪,隻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安森默然直待宮人退儘,才低聲道:“母%e4%ba%b2受傷,都是兒子連累的。”

婉妃輕皺蛾眉,緩緩歎道:“若說連累,我如何又沒有連累你呢?都是一家人,不用說這樣的話。可是森兒,你有什麼事多少也該跟我說一聲,叫我這樣擔心,又這樣意外。”

安森忽然覺得酸楚,心中撐了許久的委屈一陣陣刺激著眼眶,不覺將臉埋入婉妃懷中,極力忍道:“兒子知道了……”

婉妃慢慢撫著他同自己一樣的深栗色頭發,語氣極是溫柔慈愛:“森兒,你如實告訴我,這個局你從何時開始布的?布了多久?”

安森遲疑的伏在母%e4%ba%b2膝上,閉目須臾,終於還是開了口,緩緩而道:“我一年多前便開始在朝中物色可以幫助我的人。滿朝文武,我不可能也不需要拉攏所有人,自然隻要那最有分量的。但是最有分量的人,卻不見得會幫我。比如趙陽,他是父皇一手提拔,從來死忠於父皇,我自知動不了他,便也不白費力氣。然而趙陽也有不足,便是一向有功自己攬,很少讓底下人出頭,弄得手下副將怨氣深積。我於是暗中留意他的手下,從中擇了掌管兵力最多的羅冰和杜克,稍加試探。不出所料,那兩人對趙陽不滿已久,於是,我才跟他們一拍即合。接下來便是孟萬裡,我留心了他許久,此人手握重兵,資曆地位在朝中首屈一指,自私凶悍,橫行無忌,就連從前父皇,也不得不顧忌他幾分。若能得這樣的人支持我,必是事半功倍。隻是孟萬裡早已官至極至,功名利祿很難再打動他。我花了許多工夫來搜集孟萬裡相關的訊息,終於了解到一件事,便是孟萬裡年事漸高,他唯一的兒子卻尚且年幼,他一直擔心自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兒子又羽翼未豐,將來會任人宰割,半生創下的功勳化為烏有,所以便早早的開始為其子鋪路,然而畢竟是未來看不見的事情,心中到底放不下。於是我用他兒子的前程許諾,答應拿世襲罔替的國公之爵謝他,如此,他也很快答應了。”

婉妃靜靜聽著,丹%e5%94%87竟也慢慢揚起,點頭道:“森兒,你能看出他人的弱點,並在那最薄弱之處著手,自是一擊即中。”

安森輕輕搖頭,“我並沒有看穿他人的本事,隻是比旁人多幾分留心而已。就像老二從小由父皇帶在身邊撫養長大,書畫更由父皇%e4%ba%b2自傳授,那一手字跡幾乎一模一樣。”安森也微微一笑,那%e5%94%87角的弧度與母%e4%ba%b2如出一轍,“或許天助我也,有這等用處的老二,竟是個沒有主見和腦子的!我讓四弟稍加蠱惑,隨便唆使了幾回,他便真的聽了。如此,我便悄悄將遺詔改二為三……”

婉妃明眸盈盈一跳,搖頭打斷道:“連諾兒也參與了麼……那,諾兒有沒有覺得委屈?”

安森連忙解釋道:“母%e4%ba%b2多慮了,我從一開始便問過四弟,是我做還是他做,他很清楚的回答我,說我心思慎密,讓我來做。如此定下之後,許多事情我才讓他出麵,好方便一些。且四弟性子張揚,桀驁不馴,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旁人也少些意外。同樣的話,如果換了我去說,那老二說不定就會疑心了。”

婉妃沉%e5%90%9f須臾,輕歎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諾兒是自家人,並且你未來的路,也少不得他的扶持和輔佐,可不要弄出什麼誤會來才好。”

安森趕緊道:“母%e4%ba%b2放心,我自是不會薄待了四弟。”

婉妃這才點點頭,綻出豔如春桃般的笑靨,“如此就好。”她片刻眼睫微垂,又語重心長道:“孩子,你殫精竭慮至今,真是辛苦你了。然而母%e4%ba%b2不得不告訴你,天子難為,你既選擇了這條路,往後的日子,或許會比今日更為艱難。你從前藏匿鋒芒,沒有人把你當作目標,雖然受些欺淩,卻不至有生命之虞;而如今你一鳴驚人,敵人,會在一夜之間冒出來。且不說皇後和珍妃在朝中都有盤根錯節的勢力,便是那些老臣們,甚至從前尚且各自為陣的,如今,或許都會聯合起來對付你。那必將是比往日險惡百倍的爭鬥,一旦你措手不及,便是萬劫不複,你可明白?”

安森隻默默沉%e5%90%9f,直至婉妃說完,才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輕輕道:“我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母%e4%ba%b2放心。”

婉妃低眉看一看自己臂上傷口,擔心道:“你不要以為容易。尤其是那佐遠山,絕不是好對付的,你此番玩弄利用他,之所以得手,很大程度是因為他一時輕敵。而經過此事,他必已恨你入骨,也必會想辦法一雪前恥。昨夜行刺之事,便是那佐遠山派人乾的,這次是我,下次或許就是你妹妹,或者你彆的%e4%ba%b2人。總之為了複仇,他會無所不用其極,而我們,卻並不是每一次都有昨晚的好運。”

安森若有所思的低頭沉默,良久,艱難開口道:“我哪裡還有彆的%e4%ba%b2人,不過隻有你們三個而已,無論如何我都會竭我所能來保護你們。母%e4%ba%b2,要不然,我送你和妹妹暫且出宮避一避,待我解決了佐遠山,解除了眼下的危險,我立刻接你們回來。”

婉妃望住他須臾,複又轉首看向旁邊桌案,歎道:“你去把上麵那張紙條打開來看看。”

安森納悶的取過來,卻是一張疊得很小的紙條,有顯見的被利刃穿透的破口,打開來,上麵鮮紅鮮紅的隻用血寫著兩個字:“十年。”

安森一眼便認出來,恨恨道:“是佐遠山的字!”

婉妃點點頭,細聲細氣道:“隻是你可明白他的意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是他給他自己,也是給你的期限。以佐遠山的抱負,怎會隻滿足於丟幾件暗器進來,殺一兩個人這樣簡單?他必會回來尋仇!隻是如今淨身而逃,短時間內生不了大事,才隻能作一作這類無聊滋擾,而你讓我們出去避,要避多久?幾日?幾年?或者……十年?”

安森微微不屑,“他打算著十年,我卻未必要等他十年。明日起,我便開始傾全力緝捕他,必不讓他有機會生事。”

婉妃不置可否,隻道:“母%e4%ba%b2在宮裡後麵這幾年,雖是不多言語,但許多事,卻越發看得明白。早在佐遠山將珍妃獻於你父皇那會兒,我就發覺不對,後來五皇子出生,我便越發懷疑,或許……五皇子,根本不是你父皇的骨肉……”

安森陡然聞得此言,不覺驚得瞪大了眼睛,“有這等事?”

婉妃淡淡一莞,卻牽動桃花般的眉眼也彎出極美的弧度,“我自然是沒有證據,不過,你可以慢慢去查,畢竟五皇子現在還小。隻是,若事實果真如此,你便更要當心了。”

安森悶悶走出長寧宮時,羅冰和杜克依然候在外頭,見安森出來,立刻拜道:“皇上!”

安森微一頷首,示意他們跟上前來,稍走出一段距離,才回頭對兩人道:“追捕佐遠山之事,朕打算交由你們負責,這件事的嚴重性你們應該清楚,實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兩人齊道:“謝皇上信任,臣必不辜負。”

安森點一點頭,沉思著道:“其實你們也知道,先帝的死因也好,佐遠山的遁逃也好,許多關乎根本的事情,朕並沒有告訴孟萬裡。孟萬裡這個人向來桀驁,心思也多,在朝中頗有權勢,到底是要防一防的。不比你們……”

杜克亦是感慨:“臣等在趙將軍手下默默無聞多年,幸得皇上看中,一手提攜,才能有今日。皇上大恩,臣等沒齒不忘。”

安森頜首,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知道便是了。孟萬裡此次與朕合作,雖也算完滿,然而他心裡對朕,未必就沒有旁的想法,當然朕也一樣。然而孟萬裡在朝勢力深遠,如今朕又剛剛即位,內憂外患頗多。朕會下大力氣整肅朝綱,也必須要籠絡孟萬裡,許給他更多的恩惠。或許你們,也會暫時不如他。朕不得不這樣做,你們不要太多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隻需記住,來日方長。”

羅冰連忙表態道:“臣明白。皇上既是深謀遠慮,臣也自是不會爭這朝夕長短。”

安森微笑,“如此,甚好了。”

煎熬

佐遠山焦頭爛額的坐在和政堂裡,眼盯著牆上的軍事地圖,手指緩緩的揉著額角。

旁邊的心腹小心翼翼道:“這四王忽然要宣戰,可是想複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佐遠山煩躁道:“複仇?複仇是假,謀位是真。三皇子從前為君強勢,周邊諸國也頗是忌憚,如今這一死,不少人便坐不住了。四皇子,也不過是又一個聞風而動的罷了。帝王家沒有%e4%ba%b2情,隻有利益。”

他感慨完畢,遂才轉頭吩咐道:“去將孟萬裡叫過來。”

孟萬裡直過了兩個多時辰才姍姍而來,一進門便一眼掃見了牆上的地圖,不覺了然一笑,也未等佐遠山開口,便冷冷道:“佐太師不計前嫌請來老夫,想必已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了吧。隻可惜老夫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也不好,這戎馬之事已不想操心了。”

佐遠山斜睨他道:“孟將軍身為東曙國最高將領,豈能這等貪生怕死,想當年三皇子用世襲罔替的爵位相誘那會兒,孟將軍想必是說不出這等話來吧。”

孟萬裡頗是不以為然,隻懶懶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轉眼十年,佐太師老了,老夫也老了。這等重任,老夫自是擔不起了。”

佐遠山冷冷勾起%e5%94%87角,“縱然如此,孟將軍卻也不用太過自傷。我一早聽說,令郎年少有為,勇冠三軍,孟將軍虎父無犬子,如今後繼有人,當真是令人羨慕。孟將軍既以年高為由推%e8%84%b1,那讓令郎來接替孟將軍出戰,也不是不可以啊。”

孟萬裡冷笑一聲,“承蒙佐太師看得起,可惜犬兒大婚在即,無暇分/身,佐太師還是另尋他人吧。”

佐遠山不依不饒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令郎大小是個將軍,怎可這般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心懷羈絆,如何能成大事?”

孟萬裡也不予理會,“隨便佐太師怎麼說吧,老夫還要回去為犬兒籌備婚事,便不陪太師敘舊了。屆時我會與太師送上喜帖一張,還望太師賞臉才好。”

孟萬裡說罷便揚長而去,佐遠山勃然變色,正要拍案發作,卻忽見一個年輕身影匆匆進入和政堂,一走上前即半跪道:“末將孟葉,參見國師。”

孟萬裡全然不料孟葉竟然前來,驚了半天才道:“你……你來做什麼?”

佐遠山頓時來了興致,不禁站起身來,對孟葉一番打量,含笑點頭道:“原來竟是少將軍,當真是一表人才!”

孟萬裡忍住怒氣,壓低聲音吼道:“沒事跑來宮裡做什麼?馬上給我回去!”

佐遠山揚一揚手,和顏悅色道:“少將軍來了必然有事,但說無妨。”

孟葉也沒理孟萬裡,隻向著佐遠山道:“是,末將此番前來,向佐太師請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