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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一招一式俱是陌生而淩厲,佐遠山有些招架不住,又驚又懼間,不覺出口罵道:“妖孽,你哪裡習來的這等邪術!”

安森無心與他言語,長劍一揮又向他刺過去。

佐遠山勉強的躲閃著,退至一片圍欄前,卻忽然將身子一縱,將圍欄借力一踩,瞬間便躍至泰祀殿的寶頂,當即逃之夭夭。

安森怔了一霎,連忙也縱身追去,佐遠山飛簷走壁,眨眼便出了曙光城,安森哪裡肯罷休,隻緊緊跟隨而去。

直逃至郊外人跡罕至,佐遠山開始播土揚塵,狂風大作,安森被迷了眼,幾乎看不見他的身影,隻得憑直覺勉強追著。直過了約半個時辰,風沙漸靜,才發現佐遠山竟是杳無蹤跡了。

四麵八方皆是林木山丘,無邊開闊,根本不知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番外(安森之三)-正位

安森回到自己的長寧宮時,羅冰已恭候在此,一見到安森便急急迎上,“三殿下!你可算回來了,佐遠山呢?”

安森有些疲憊,隻無精打采的坐下來,“跑掉了。”

羅冰怔了好一會兒,急道:“殿下怎能讓他跑掉呢,留了佐遠山,必是後患無窮啊!”

安森輕輕一歎,搖頭道:“那也沒辦法,佐遠山武藝高超,又老奸巨猾,我已經儘力了,卻還是沒能給他最後一擊,隻能日後再想辦法了。不過他負了傷,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來生事,倒也不必擔心他會破壞計劃。”安森言至此,不覺略一環顧,“沒人發現你來吧?”

羅冰答道:“沒有。按殿下的吩咐,杜克已在殿下和佐遠山離開時便派重兵暗中把守禦書房,四殿下和二殿下隨後也到了,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安森微微頜首,“老二沒有疑心吧?”

羅冰不屑的笑笑,“完全沒有,四殿下一直跟著他,又在他耳邊蠱惑了好些話,他此時不知道多麼%e8%83%b8有成竹呢。”

安森按一按眉心,惟恐遺漏般的反複思索好一會兒,又道:“趙陽那邊沒什麼問題吧?”

羅冰連忙道:“殿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趙將軍明日,鐵定是起不來的。”

安森點一點頭,“如此,一切都該是安排妥當了,今晚我要%e4%ba%b2自去禦書房守著,你和杜克留在長寧宮,保護我母妃和妹妹的安全,順便也防著皇後和珍妃她們生事。最後一晚了,絕對不能出什麼差池,否則真是前功儘棄了。明日早朝宣讀遺詔之時,你和杜克,還有孟萬裡,你們三人務必要在場。另外為防萬一,兵馬也必須要備下。”

羅冰欠身道:“是。”

次日曙涵宮的正元殿濟濟一堂,外有朝廷棟梁重臣,內有五位皇子,皆是齊齊到場。而後宮嬪妃除了皇後作為代表之外,尚且年幼的五皇子也由其生母珍妃陪伴著,一同出席。

皇後一身素白喪服,還在哀哀切切的哭著,旁邊她的%e4%ba%b2生兒子——二皇子安宸,已掩不住意滿誌得的模樣,有一聲無一聲的安慰著她。

皇後見人到齊,遂清了清嗓子,聲淚俱下道:“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惟留遺詔一道。本宮今晨已在諸位皇子及年高德劭大臣見證之下,一同將遺詔取出。”

隨後皇後當著在場眾人的麵打開錦盒,取出以金絲帶束紮成一卷的明黃色詔書,略帶遺憾道:“遺詔本該由先皇最是為信賴的趙陽將軍宣讀,然而趙將軍自先皇崩逝以來,一直鬱鬱不舒,至舊疾複發,臥床不起,故才委托其%e4%ba%b2信部下羅冰將軍代為宣讀。”

皇後一邊抽泣一邊將遺詔遞到羅冰手上,收回來到時候一個沒站穩,身子搖搖欲墜一晃,竟撞到旁邊依次序而站的安森。皇後嫌棄的側目一瞥,不覺低聲斥道:“沒頭沒腦的,離本宮遠些,妖孽!”

安森低頭斂眉,默默退後兩步,口中低低道:“皇後娘娘傷心之餘,千萬注意身子。”

皇後覺得無趣,隻白他一眼,再不理會。

羅冰離得近,見聞此情此景,不覺擔憂的偷望一眼安森,安森隻兀自淒淒抹著淚,也並不看他。

羅冰遂解開束紮遺詔的絲帶,鄭重其事的打開來,揚聲宣讀道:“……三皇子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和平謹慎,才識俱優,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

正元殿鴉雀無聲,羅冰抑揚頓挫,一字一句的將遺詔全部宣讀完畢,便膝行到安森麵前,將遺詔高舉過頭頂,“吾皇萬歲!”

杜克緊跟著參拜道:“恭賀吾皇榮登大寶,吾皇萬歲!”

皇後驚怔如遭雷擊一般,連眼淚也忘了流,隻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安宸緊接著反應過來,“你……怎會是你……妖孽!你做了什麼!”

他口中罵罵咧咧,更朝著安森撲過去,羅冰倏地起身,一把拽住安宸,“放肆!皇上在此,膽敢如此無禮!”

羅冰乃武將出身,安宸自是掙%e8%84%b1不能,隻拚命蹬踢著,作困獸之鬥狀。大皇子安楷在旁見著也不覺皺眉道:“雖說有些意外,但父皇既是最終選中三弟,也必有父皇的理由。二弟自是應該以父皇的旨意為重,怎要如此激動失控,成何體統!”

四皇子安諾是安森的孿生弟弟,兩兄弟長著一模一樣的麵孔,渾然難分。此時他本是毫不意外的悠然微笑,卻無意間覷見珍妃正小心翼翼環顧周遭。安諾立刻道:“啟稟皇上,國師佐遠山一知先帝駕崩,竟意圖謀逆竊國,臣弟已經將他收拾掉了。”

珍妃聞言腳下不覺一軟,連身子也忍不住晃了一晃,年僅四歲的五皇子安默見狀連忙將母%e4%ba%b2緊緊拖住。珍妃忍住心悸勉強緩過神來,額上卻俱是冷汗,一張嬌容掩不住的驚恐不安。而一旁被羅冰製住的安宸見狀,不由麵露擔憂牽掛之色。

安諾將這兩人反應看在眼裡,隻輕笑不語。

大臣們還未從立新帝的意外中回過神來,又聽見突然抖出佐遠山這事,不由喧嘩起來。老臣顧興率先發難道:“此事疑點太多,難以叫人信服!而且三皇子是否真能擔此重任,還有待商榷!”

一直沒有吭聲的孟萬裡此時眼角一斜,“豈有此理!立儲之事乃先皇做主,怎有你臣子來插手的規矩!僭越犯上也要有個限度吧!”

孟萬裡擁兵自重,一貫驕橫,在朝中飛揚跋扈多年,無人敢挫其鋒。此番見他忽然力挺安森,眾人皆是驚詫不已。

顧興畢竟是老臣,到底也紋絲不亂,冷冷道:“孟將軍此言差矣。廢嫡立庶這種不規矩的事,在曆史上本就時常引發爭議,因朝臣諫阻而最終取消皇令的事,也是有的。”

孟萬裡冷笑道:“原來如此!顧大人身為皇後叔父,這等事竟然沒有輪到二皇子,想來心裡會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吧,疑點也好,廢嫡立庶也好,不過是護著自家人的借口罷了。隻是,老夫這個中間人,倒還真不讚成以嫡庶來論英雄,所以先帝立賢不立嫡,自是半分錯也沒有!”

孟萬裡隨即轉頭回來,亦朝安森深深一拜,“皇上萬歲!請皇上上座!”

安森本是不露聲色的一直沉默著。此刻也終於伸手接過羅冰手中的遺詔,緩緩道:“羅冰,杜克,朕封你們為驃騎將軍,接管趙陽將軍手中兵力。趙將軍既是身子不好,以後便不用操勞戎馬之事了。”他隨即又轉向孟萬裡,“鎮國大將軍孟萬裡,現加封一等公爵位,世襲罔替。”

三人皆拜道:“謝皇上隆恩。”

顧興氣得發暈:“這外臣封爵從未有過世襲這樣的規矩,更莫說世襲罔替!三殿下急於籠絡孟將軍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卻不帶這樣胡來的!”

安諾也不以為然的幫腔道:“顧大人也太迂腐了,張口規矩閉口規矩。規矩也是從前的皇上定的,從前的皇上定得規矩,如今的皇上如何就定不得了?”

滿朝文武怔怔望著這一切,終於漸漸明白過來。趙陽和孟萬裡本是朝中分庭抗禮的大將,趙陽手中兵力大多數分在他兩個部下羅冰和杜克手中。羅冰,杜克,更加上孟萬裡,這三人手上幾乎集中了朝廷六成以上的兵力,而這位眾人印象中似乎總是逆來順受的沉默少年,竟不知何時,在所有人都不知情之下,已將這三人攬至麾下!

大臣們多是盤算的高手,眼下如此形勢,皆知是大局已定,於是陸陸續續的拜倒下去。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皇後見此情形,幾乎昏闕過去。

安森眼角瞥到她幾欲崩潰的神色,便冷冷道:“先帝後妃,除婉妃之外,皆從即日起,搬至位於赤山的行宮——蕭蕪宮居住,不得有子女探望或陪同。”

皇後又驚又怕,連聲道:“赤山離京城一千多裡,蕭蕪宮更是荒廢近百年,與冷宮無異。先帝後妃,毋論%e4%ba%b2疏,都是你的長輩,你……”

安森微微皺眉,側目橫睨了她一眼。

她戰戰兢兢的住了口,再不敢說下去。安森在她麵前,從來都是忍氣吞聲,連說話都不會大聲的孩子,卻從未見過他那樣陰冷蝕骨的眼神,直教人發自內心的生出瑟瑟寒意來。

羅冰淡淡一笑,“皇上仁慈。”

安森緩緩走到金漆雕龍禦座邊,正襟而坐,一手抖開先帝遺詔,正色道:“今日眾卿在此見證,朕承皇天之眷命,入奉宗祧。日後亦有賴群公卿士,共圖新治,永綏天極。”

番外(安森之四)-後患

大臣陸續散去之後,羅冰這才敢露出憂慮之色,上前對安森低聲道:“皇上,臣有一事稟告,婉妃娘娘她……”

安森麵上本已有深深的倦色,一聽這話不由大驚,“她怎麼了?”

羅冰低頭道:“昨日深夜有刺客潛入長寧宮,使暗器傷了婉妃娘娘,所幸並無大礙,隻傷著皮肉,臣已經第一時間請太醫包紮過了。隻因今日大事,臣唯恐對皇上造成困擾,故隱瞞到現在才……”

安森聽得心急如焚,不等他說完便朝長寧宮急急而去。

婉妃左臂纏著紗布,半躺在床榻上,她麵容有些蒼白,眉心微微蹙起,仿佛心事重重。她本就是嬌豔傾城的絕色佳人,此刻桃花一樣的美眸又晶瑩欲落,這般嬌嬌柔柔的纖弱模樣,再加上一身淨白素服,如一枝梨花春帶雨,更顯楚楚動人,美得仿佛落入凡塵的仙子。

安森匆匆而入,疾聲道:“母%e4%ba%b2!兒子來遲了。”

婉妃聽見安森的聲音,勉強坐起身子來,歎道:“你總算回來了……難怪你這些日子老是不在,原來是為了這事。”

安森在她床頭坐下,隻望著她受傷的手臂,輕輕搖頭道:“這事說來話長,倒是母%e4%ba%b2的傷怎麼樣?”

婉妃如絹長眉帶了幾分似嗔非嗔的蹙結,澄澈如水的湛藍雙瞳直直盯住安森。片刻卻嫣然一笑,漾起兩頰淺淺梨渦來,“太醫來看過了,沒有大礙。也多虧了你一早算到有人會來報複,讓這兩位將軍徹夜守著長寧宮,否則這會兒……我或許不能在這裡與你說話也不一定。”

羅冰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