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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要是喚他們,他們不見得會聽見呢!”

順元見他這樣膽大,不覺有些怒了,目光亦是朝他腰間掃了一眼,見他沒有佩劍,才稍事鬆了口氣,“你想做什麼?”

安森如何看不出他眼神細微走向,隻莞爾一笑,“其實,父皇就算叫來侍衛,也是沒有用的。所謂的大內高手們,兒臣也都看過,皆是不過如此。沒有帶武器又如何,兒臣來見父皇,自然是不能帶武器的。不過——兒臣赤手空拳也能以一擋百,父皇一定還不知道吧。”

順元聽他言辭越發瘋狂,遂疾步朝殿外走去,安森也不動聲色,冷眼看著他走出泰祀殿的大門,才迅速啟步追上,閃電般衝到他身前,將他去路完全擋住。

順元驚異於他敏捷身手,多少也有些緊張了,口中卻怒斥道:“你這個逆子!你想造反麼?”

“造反?”安森冷冷一笑,遂低頭望住自己右手,驀然舒展開五指,又倏地狠狠握拳,冷然道:“拜父皇所賜,兒臣若再不造反,便真真是無路可走了。”

順元驚恐的望著他,回過神來便開口要喊。安森眼裡俱是淩厲赤紅的殺意,再無一絲軟弱和猶豫,不等順元呼救出聲,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起了右手,並攏的五指仿佛一道鋒利匕首,直直朝著%e4%ba%b2生父%e4%ba%b2的心臟插過去。

一掌穿心。順元轟然倒下,掙紮片刻,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一代帝王,黯然退場。

安森無力的倚在曙天殿的漢白玉雕龍立柱上,茫然仰望著夜空劃過的一道道霹靂,那雷電的光影間或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令得他本來清秀的麵容,分外的光怪陸離。

何時開始的大雨傾盆,他竟是渾然無覺。隻感到有猩紅色的液體自他手中流過,一點一點的滴落下去,與地麵的雨水混合、再被衝淡。

再衝淡,卻也帶著紅色。

良久,他極力支起身子,用染血的手背拭去臉上的淚痕,嗅到那樣血腥的氣味,從未有過的嗜血筷感便迅速在他奇經八脈蔓延開來,他的嘴角,竟勾起了冷冷的弧度。

最後一滴淚從眼尾滑過,他開始緩緩擦拭手上鮮血。至此,那個總是低眉順眼的溫和少年,便永遠死去了。

番外(安森之二)-謀變

佐遠山匆匆而至時,大雨已經停了。

安森慢聲細語道:“佐太師怎麼來了?”

佐遠山一麵環顧四周,一麵隨口道:“三皇子還真會扮無辜,難道不是你故意放來消息,引老夫前來的嗎?”

安森淡淡掃他一眼,“佐太師紅口白牙的,胡說些什麼呢。”

佐遠山冷笑一聲,“無妨。你不承認就算了,皇上呢?”

安森秀美麵龐淒淒然滑落一滴清淚,“父皇……駕崩了。”

佐遠山麵色驟變,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他緩下神色,冷冷道:“三皇子可真是雷厲風行。”

安森一下一下的抹著眼淚,“佐太師何出此言?”

佐遠山厭煩的看著他,“你可不要告訴我,皇上是暴病而亡吧?”

安森也不置可否,隻施施然轉身,“佐太師請隨我來。”

佐遠山壓根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倒也毫不戒備,便隨了安森走著。一路血腥的氣息漸濃,終於,順元帝的帶著餘溫的遺體,乍然眼前。

佐遠山縱然是身經百戰,見了此情此景也不由驚愕得瞠目結%e8%88%8c。他怔了好一陣子,抬首見安森一副我見猶憐的羸弱模樣,哀哀慟哭,聲淚俱下。佐遠山忽然如被當頭棒喝,幡然醒悟,遂即後退兩步,咬牙道:“你……!”

安森見他要走,伸手便拉住了他,驀然止了眼淚,冷聲道:“佐太師要去哪裡?”

佐遠山一麵掙%e8%84%b1一麵恨恨道:“我不會中你的計的。”

安森哪裡肯放他走,隻扭住他不疾不徐的道:“佐太師既然來了,還能輕易走得掉麼?父皇死在你麵前,你要如何解釋?”

佐遠山聽他這樣說,反而是笑了,“如此說來,三皇子你今日在這裡,又能解釋得清楚麼?”

安森莞爾輕笑,“所以我才找來了太師啊!佐太師,如今你我在此便是人證,若是再製造些物證,人證物證俱在,那父皇又如何不能是暴病而亡呢?”

佐遠山眉峰緩緩揚起,似笑非笑道:“真是看不出來,平日最是溫和恭順的三皇子,竟包藏著這般蛇蠍之心!難怪你父皇那般不喜歡你,如今看來,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安森也不理他嘲諷,隻問:“佐太師覺得如何?”

佐遠山半咪了眼睛,打量他良久,疑道:“可是老夫不明白,你謀害皇上對你有什麼好處?這皇位可是怎麼排也排不到你。”

安森漫不經心道:“排不到也無妨,順應天意吧。倒是父皇告訴我,他昨日擬好了遺詔,選中了五弟,我不過多問了幾句,他便出言斥責,我這心裡窩火,便一時沒有控製住……”

佐遠山聽到“選中五弟”幾個字,麵上不禁掠過一絲滿意的笑容,卻也並不是特彆相信,便追問道:“此話當真?你可彆想跟我玩什麼花樣!”

安森反問道:“那太師倒說說,我可以玩什麼花樣?”

佐遠山冷哼一聲,“三皇子的打算,老夫怎麼知道。隻是在老夫看來,這種成全旁人的善事,三皇子未必會願意做。”

安森皎若秋月的麵龐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成全彆人,也就是成全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佐遠山不覺皺眉,遂狠狠逼視他道:“三皇子,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最好如實招來,否則,彆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安森淡淡一笑,“能說的我都說了。其實太師既是這樣懷疑,卻又隻是站在此地猜來猜去,能有結果麼?何不先將眼前之事處理畢了,再與我一同前去將遺詔翻出來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若是遺詔的內容不遂太師的心意,在昭告天下之前,我便也知恩圖報,再幫助太師想彆的法子就是了。”

佐遠山看了他許久,“你……真的不爭權位?”

安森微微閉目,露出不耐之色,“其實我要請太師幫忙的,也不過是眼下之事,太師卻偏要扯上皇位之爭。太師大約也知道,我素來好靜,權位這些東西,怎麼會讓我上心!”

佐遠山終於慢慢點頭,口中卻陰狠道:“三皇子,你心思再深,也不過是個孩子!老夫今日便暫且信你,也幫你這個忙,不過——你若棋行險招,想在老夫麵前耍花樣,便當心跟你父皇一樣躺在這裡!”

隨後佐遠山便同安森一起料理了順元帝的遺體,並以佐遠山國師的名義,發布悼文,詔告滿朝文武,稱順元皇帝暴病身亡。

朝中嘩然一片,懷疑四起,但苦無證據,也終沒有鬨成氣候。

兩日後佐遠山約了安森一道進入了禦書房。佐遠山身為國師,禦書房的侍從們自是不便阻攔,隨後兩人掩上門,安森便從壁上一幅竹報平安水墨畫的背後,翻出了裝在錦盒裡的遺詔。

佐遠山迫不及待的接過來,在禦案上鋪開,他浮光掠影般掃過當中長篇累牘的套話,直到那最為關鍵的幾個字跳入視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三皇子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和平謹慎,才識俱優,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

佐遠山麵色瞬間陰冷如積雪寒冰,陡然側首望向旁邊的安森,安森隻一臉似是而非的淺笑,遠目窗外秋色如畫,目光悠哉悠哉,卻半分都不落在遺詔上。

佐遠山氣得發抖,手指惡狠狠的指著安森,眼裡陰毒憎恨幾乎要噴薄而出,“你……你這妖孽,竟敢利用老夫!”

安森一舉手便撥開他的指頭,淡淡道:“父皇要那般心口不一,我也沒有辦法,隻是這遺詔,可千真萬確是父皇的筆跡。”

佐遠山恨得切齒,一字一頓道:“不——可——能!皇上最是防你,絕不可能立你為儲!除非他瘋了!”

安森不屑的皺眉道:“父皇明明暴病身亡,怎是瘋了?佐太師心裡再失落,也不可這般口無遮攔!這白紙黑字的,就算想否認也不能啊!”

佐遠山稍事平靜,沉聲逼問道:“三皇子,你到底搞了些什麼鬼?”

安森目光亦是森冷下來,“佐太師堅持認為我搞鬼,意思便是不認這遺詔了?”

佐遠山麵容陰暗扭曲得近乎可怖,咬著牙道:“三皇子好大的膽子,弑父謀位,當真是喪儘天良,信不信老夫立刻揭穿你!”

安森不以為然的彆過頭去,慢條斯理道:“你早在踏入曙天殿的那一刻就該揭穿我,說不定還會有人信你幾分。然而事到如今,你事情也掩蓋了,檄文詔書也發布了;而我,從頭至尾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你覺得滿朝文武,是相信我多一些呢,還是相信出爾反爾的你多一些?”

佐遠山閉目片刻,複緩緩沉沉的點著頭,“你先在曙天殿謀害皇上,再引老夫前來,一邊扯得我%e8%84%b1不了乾係,一邊又謊稱皇上擬好了五皇子繼位的遺詔,一逼一誘,終於使我同你一起編造了這個彌天大謊。待老夫發現遺詔寫著傳位於你之時,卻是木已成舟,我若翻供,便是出爾反爾,反倒落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罪名。好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真是高明極了!若非%e4%ba%b2眼所見,老夫真是不敢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竟能想出這種事來!”

安森麵色陰霾積沉,“太師事情做了話也說了,想反悔也來不及了。要麼兩敗俱傷,要麼息事寧人,你自己選吧!”

佐遠山眉頭凝著深深的戾氣,“你休想讓老夫打落牙齒和血吞!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一開始也說,若是遺詔不遂我的心意,我還可以再想彆的辦法。好在這滿朝文武,尚無人知曉這遺詔的內容,既是如此,不管這遺詔是真是假,老夫必不會讓其麵世!”

安森的%e5%94%87畔掛著笑意,聲音卻冰冷得毫無溫度,“是麼?事到如今,太師莫非還以為一切儘在掌握麼?”

佐遠山輕蔑的目光倏然閃出淩寒的殺機,“那若今日老夫替皇上作主,以你欲偽造遺詔為由,將你斬除掉又如何呢?反正默默無聞的三皇子,也沒幾個人會在意的。”

安森隻拿眼角斜睨著他,冷冷道:“佐太師說得這樣輕巧,好像我是那手無縛%e9%b8%a1之力的人一樣。”

佐遠山冷笑出聲,也不與他多說,隻慢慢將遺詔收回錦盒中,再放歸原處。隨即回身,正色沉聲道:“此地不便動手,你我現在便去曙天殿,勝者回來處理這遺詔,或撕毀,或公布,如何?”

安森不覺微笑,“佐太師既然邀戰,我自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佐遠山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搖頭道:“三皇子,你的武藝是老夫教的,你的水平老夫也清楚,不過爾爾。如今膽敢應戰,老夫很是意外。”

安森轉身走到門邊,“太師,說不定,還有更意外的。”

曙天殿風聲呼嘯,卷起沙塵陣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