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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發生了,你再氣再恨,也隻能接受事實!”

麥羽掙開父%e4%ba%b2,“這事這樣莫名其妙,待我去問問安森到底怎麼回事?”

“羽兒!”麥連奕急得大喊:“白紙黑字的,你看不懂麼!”

麥羽不屑的將檄文扔在地上,一腳踩過:“一張破紙,通篇胡言亂語,有什麼好看?”

麥連奕見她情緒已有失控,隻想著暫時哄住她,忙道:“好好好,就算是胡言亂語,可宮裡現在亂得很,你先彆去……”

話音未落,麥羽已奔至房門,下一刻,背影便從麥連奕的眼前消失無蹤。

曙光城各宮門的守衛同往日相比,渙散得有些教人匪夷所思,麥羽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便順利進了宮,她極力抑住心頭的翻湧的惶恐和忐忑,想著儘管如此,安森也一定還在,他半句話都沒有留下,是斷然不會就此丟下她不管不顧的。

也惟有那點僥幸,能撐著她繼續前進了。

曙華門到曙涵宮這段路,她原是走得極熟。然而今日,縱然她一路疾奔,卻愈加覺得道阻且長,如在天邊,越欲接近,越是遙不可及。

麥羽剛走到曙涵宮的廣場前,便遠遠看見四個人從裡麵走出來。

也都是她熟悉的人,羅冰,杜克,孟葉,還有吉如豐。

四人亦都同時看見了她,皆是愣了一下。

杜克同羅冰對視了一眼,隻搖頭歎氣,無奈不語。

而孟葉,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她。

麥羽無暇理會,兀自隻朝吉如豐走去,“吉公公,安森呢?”

她直接%e8%84%b1口喚了安森的名諱,事到如今,哪裡還記得拘禮了。

吉如豐微微閉目,悲戚的搖了下頭:“麥姑娘回去吧,皇上不在了。”

麥羽身子猛地一晃,竭力按捺心底的顫栗,“你……什麼意思?”

吉如豐語氣早失了往日的熱忱,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兩日後便會下葬,麥姑娘若還念及往日情意,便來送一程吧。”

麥羽半眯著眼睛,定定的盯住吉如豐,隻覺耳邊送入的話,眼裡看入的人們,俱是那樣不真實。她恍惚著神思,片晌,卻仍然本能的抬%e8%85%bf往裡走去。

“麥姑娘!”吉如豐側移了一步,攔住她道:“還是彆去了。”

麥羽沒有看他,隻拚命搖著頭,“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何要這樣說?”

吉如豐還待說什麼,孟葉卻上前一把拖住了她,滿眼皆是痛心,不解和失望:“來吧,我帶你進去看看。”

“孟將軍!”吉如豐皺眉,衝孟葉搖搖頭。

孟葉側首看了吉如豐一眼,輕輕歎了口氣,遂不再理會的拉著麥羽進去了。

噩耗

安森的靈柩清冷安放於曙涵殿的偏殿中,而一旁獨自守靈的,正是五皇子安默。

這個麵色白淨的十四歲少年,正著一身的麻布孝服,低頭靜靜坐著,眉眼間還帶著些局促和拘束,他顯然還並不習慣這裡,無論是這個地方,還是這些人。

安默聽見動靜,抬首見孟葉和麥羽進殿,不由有些怯生生的,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孟將軍怎麼又回來了?這位姐姐是……”

孟葉也不解釋,隻指了指旁邊的靈柩,苦笑道:“讓她看一眼好嗎?”

安默有些為難,小聲道:“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孟葉勉強笑了笑,“你說可以便可以的,殿下。”

安默遲疑片刻,卻還是點了頭:“那好吧。”

孟葉轉向麥羽:“來吧。”

麥羽強撐起精神,鼓起全部的勇氣走到靈柩前,深吸了一口氣,朝裡麵望去:

隻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孔雙目緊閉,嘴%e5%94%87的顏色同麵色已渾然不分,俱是慘白得隱隱泛出青紫,如同枯槁一般,而脖間一道深深的破潰開口猩紅得觸目驚心,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從那裡流走了一般。

她伸手過去,觸及他的眉眼,他容色依然無雙,隻是,毫無溫度,毫無氣息。

淒涼冰冷,寂若寒灰,那是死亡才有的形貌。眼前的人,絕不會是還活著的人。

她自小學醫,輕易便能判斷出來。

再不能微笑,再不能說話,再不能那樣包容她,縱容她,那樣溫柔的疼她愛她……他就這樣永遠躺在裡麵了,今生今世,天人永隔。

麥羽腳步踉蹌,隻本能而茫然的往後一步步退著,隻覺瞬間天昏地暗,眼前萬物亦是混沌一片,顛乾覆坤,倒海移山,直教她頭暈目眩,惡心發冷,難以言狀的恐懼和刺激,讓她幾乎失去了知覺,一雙眼驚惶的大大睜著,卻空洞無神得如同滯水一般,竟是流不出淚來,甚至連或許該有的哭喊和尖叫,亦仿佛是喉嚨被巨石堵住,一張口反而啞口。

孟葉本以為她會撫靈痛哭,這會兒已將手巾都掏出來,卻見她哆嗦著連連後退,他連忙伸手扶住她,她身子幾乎癱軟下去,孟葉連聲喚她,她也毫無反應。孟葉一時無措,連忙回頭朝安默頜首以示告辭,攙著麥羽向外走去。

安默在旁看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見兩人要走,也連忙起身,擔心道:“要不要幫忙?”

孟葉連連擺手:“不用了,你還是去守著吧,我送她回家。”

馬車一路顛簸著回府,麥羽卻隻怔怔坐著,雙眼茫然放空,無話,亦無淚。

孟葉終於忍不住,長歎一口氣道:“你難受,便哭出來吧,彆憋壞了。”

麥羽毫無反應,全然渾渾噩噩,恍若無人。

孟葉自嘲般淒苦一笑,“好不容易見到你,怎也想不到會是這般境況。”他斂眸想了想,“大約……有一年多沒有見麵了吧。”

麥羽依然似沒有聽見他說話一般,隻兀自的恍惚無神著。

孟葉微有尷尬,半晌,方才低低道:“日子還是要過的,你也彆太傷心了,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我。”

麥連奕在家裡擔心得如坐針氈,終於見孟葉半扶著麥羽回來,便趕緊疾步上前攙過。麥羽搖搖欲墜,隻晃晃悠悠的朝父%e4%ba%b2懷裡歪去。

麥連奕忙扶她坐下,孟葉搖頭長歎,遂將情況大致與麥連奕道了一遍。

兩人說話的聲音甕甕不絕的貫入麥羽耳中,她並沒有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卻依稀感到人聲鼎沸,嘈雜喧囂,又覺心中哽塞如堵,似要窒息。連帶她自己,仿佛也%e8%84%b1離了軀殼,靈魂漂浮遊離在半空,受著孤苦無依的煎熬,視線更是忽而漆黑一片忽而明晃紮眼,巨大的悲痛和哀戚內外交煎,令她終是眼前一暗,不省人事。

孟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麥連奕慌亂了手腳,滯了一步卻也衝上前去,接過她毫無意識的身子。隨後府中眾人聞聲前來,七手八腳將麥羽抬上床榻躺好,緊跟在後的麥連奕趕緊上前來為麥羽聽脈。

麥連奕閉目把脈了似乎許久,臉色越發陰沉,孟葉看得心急如焚,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她什麼情況?”

麥連奕嘴%e5%94%87一顫一顫的哆嗦著,好一會兒才道:“她受了刺激,要多休息。”§思§兔§網§

孟葉納悶的望著麥連奕陰沉麵色,疑惑道:“隻是這樣麼?”

麥連奕鐵青著臉:“……是的。”

孟葉微微鬆出一口氣,“若真如此,倒也不算大礙。”他見麥連奕麵色難看,也不便多問,隻默默站在床頭呆望著麥羽毫無顏色的麵容,陣陣出神。

麥連奕埋首弄完手裡的事,見孟葉仍然呆站,便道:“實在是麻煩孟將軍了,耽誤了這樣久,還是先回去吧。”

孟葉回過神來,卻隻往後挪了幾步,苦澀笑道:“我不會礙著麥大人的。”他回頭看向麥羽,滿眼掛不住的憂慮:“她這個樣子,實在叫人擔心極了。”

麥連奕也不與他多說,“那我出去弄藥了,你先坐會兒吧,一會兒她姐姐會過來幫著照看。”

孟葉呆滯的點一點頭,便默默坐下來,隻怔怔望著麥羽,直到麥嬌推門進來,孟葉才抬首勉強一笑以示招呼。麥嬌亦沒有多餘客套,隻輕一點頭,便兀自坐到麥羽床頭,沉沉籲出一口氣。

孟葉默然好一會兒,突然對麥嬌道:“記得那一次,我來這裡找她,她不願見我,卻讓你來推托。這個中的緣故,我一直不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麼?”

麥嬌愣神片刻,便也如實說了:“並非她不願見你,隻因上次你來,她正值身懷六甲,況且,那會兒皇上也在,所以……實是不太方便。”

孟葉淒楚一笑:“原來是這樣,那我的確是不該來。”說罷他轉頭又看向麥羽,見她一直閉目昏睡,卻一臉揮之不去的驚懼悲痛。孟葉看著揪心,忍不住又道:“你爹爹方才把脈,隻道是受了刺激,可為何卻昏迷了這樣久?”

麥嬌側首看他一眼,皺眉道:“孟將軍還是先回去吧,若實在不放心,待她醒來,我第一時間差人告訴你。”

孟葉苦笑,“我不說話了還不行麼?”

說話間麥連奕推門而入,身後的晴翠丫頭端了大碗小碗的藥湯也跟著進來。麥嬌眉心一動,便起身接過晴翠的藥湯,順便對她耳語了幾句。

晴翠連忙點頭應下,遂轉身匆匆出門。麥嬌回來重新坐下,往麥羽頭頸下塞了兩個軟墊,以稍稍撐起身子來準備喂藥。這般一動,加上藥湯熏人的氣味,麥羽竟也迷迷糊糊動了幾下眼皮,終於緩緩睜開眼來。

麥羽一雙大眼如同蒙了一層灰紗,晦暗迷蒙,縱是茫然而努力的睜著,也依舊毫無神采。惟有乾涸泛白的嘴%e5%94%87一張一合,口中喃喃癡語:“安森……你不願來看我了……你竟然……會不要我了……沒有關係,那我來看你好了,我去看你……”

她一麵說著,一麵掙紮著要從床上起身,孟葉見著痛心疾首,一咬牙便上前拚命將她摁回去,急聲道:“他不在了!他死了!你都%e4%ba%b2眼看見了,還不肯接受麼?”

麥羽身子倏然一縮,仿佛瞬間被拽回無底冰窖,不覺瑟瑟發抖,卻一下一下的搖著頭,“不是,不是這樣,那是夢……明明隻是一場噩夢啊!”

她全身劇烈的顫唞著,隻覺錐心刺骨的疼痛,來勢迅猛得似乎要撕裂她的身體,蘊了許久的眼淚也終於崩潰般傾泄而下:“他明明說好再來看我,怎能這般言而無信!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突然的……死了……”

麥羽掩麵悲聲慟哭,一旁的麥嬌見狀也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麥連奕隻呆站著看著她,眼神木然,半句話也沒有。

孟葉聽著她淒慘哭聲,幾乎心痛得支離,隻得不停的為她拭著眼淚,笨拙的勸道:“你哭出來,便也就清醒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

這時房門被推開,卻是肖蓓高挑的身影匆匆閃入。

肖蓓進門便瞧見孟葉滿目疼惜的為麥羽拭淚,心下極不是滋味,然而一走近見了麥羽那般衰殘憔悴的模樣,卻也有些被嚇到了,呆呆好一陣子才道:“你……怎麼了?”

麥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