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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蹙眉,卻也無心解釋,隻簡單道:“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肖蓓咬一咬牙,索性把心一橫,追問道:“我聽爹說,你爹之所以把她推薦到皇上身邊,是因為不願她跟你在一起,是這樣麼?”

孟葉怔了一下,隨即苦笑道:“沒想到你竟然也知道這件事。”

肖蓓見他應得這樣爽快,不覺越發難過,“所以……你還不死心?”

孟葉微微歎了口氣,“我也不知從何說起,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回事的。我跟麥羽……遠沒到那個地步,爹爹當時也是多心了。”

肖蓓癡癡望著孟葉出神沉思的模樣,清潤陽光灑落他一身,越發襯得他眉清目朗,豐神俊秀。肖蓓忽然有些恍惚,隻覺他近在眼前,卻又那樣遙不可及。她眼中一陣酸脹,低聲道:“但你還是喜歡她的吧?”

孟葉眼睫微動,不覺遠目天際,好一會兒才輕輕道:“我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無法回答你。”

孟葉說罷扭頭要走,肖蓓深吸一口氣,疾走兩步攔在他麵前,鼓起勇氣道:“但是我不明白,為何在孟將軍心中,我就那般比不上她?”

孟葉一時給問得怔住,不禁皺眉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也實在不必說這樣的話。”

見孟葉始終言語冷淡,肖蓓愈加委屈,幾乎掉下淚來,“其實不必我說,孟將軍自己也能看出來,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你,連見都不願見你,你何苦還要這樣放不下她……”

她哽咽失聲,滿腹說不出的淒楚不甘,一時間俱是洶湧而上,終於將她逼得淚如雨下。孟葉沉沉歎氣,隻得默默遞上手巾,隻覺心中無法言說的疼痛,已讓他再也無力回應什麼了。

麥羽對孟葉來家裡找她這件事情頗覺坦然無謂,安森一問,她便也輕描淡寫的如實說了。安森聽罷麵色微沉,然而當著麥羽的麵,倒底是沒有說什麼。

次日天剛一亮,安森便動身回宮。循例上完早朝之後,便召了羅冰和杜克前往和政堂議事。

“讓你們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兩人麵麵相覷,猶豫著道:“回皇上,並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安森仿佛意料之中一般,隻閉目揉一揉額角,倒也沒有苛責,片刻緩緩沉聲道:“既是如此,就不得不作好最壞的打算了。十年將至,到時定是一場惡戰,你們為此,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攻不下,守總是做得到的吧。”

杜克鬆了一口氣,回道:“此事是微臣無能,自要承擔這一重任,退而作另一手準備,皇上不用擔心。隻是那老家夥,當年便是皇上的手下敗將,就算他尋上門來,約也鬨不出什麼花樣來。”

安森聽他輕敵,不覺皺眉斥道:“今時不同往昔,斷不可這般掉以輕心!昔日他在明處,知己知彼,自是百戰不殆。而如今他躲到暗處,朕卻在明處,他暗地裡的險惡盤算,朕也不得而知,若不做好萬全打算,他一旦發難,必將措手不及!”

羅冰悄悄瞪了杜克一眼,然後恭恭謹謹一拜,道:“自是一切聽皇上安排。”

安森這才點點頭,又道:“說來,老五那邊怎麼樣了?”

杜克擦了把汗,小心翼翼道:“按皇上的意思,一直在監視中。五王和從前一樣,每日都練武習字,並無什麼動靜,亦是沒發現有可疑人物接近。”

安森眉峰微微一揚,“還在練武麼,練得怎樣了?”

杜克伺機奉承道:“那般的功夫,唬唬旁人倒也行,在皇上眼裡,那是看都不夠看……”

安森不置可否,隻沉思著道:“老五如今也不是小孩了,那些個監視的人,隻怕是早就被發現了。所以朕打算,改換孟葉去監視他。”

羅冰和杜克皆是一怔,羅冰反應過來急忙道:“皇上!孟葉身居要位,派去那邊監視,萬一他……”

安森目光如炬,不容置疑的道:“無妨!就放心讓他去,料他也不敢無事生非。不過——”安森微微沉%e5%90%9f,又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他隨行帶去的人中,安排上一兩個耳目罷。畢竟事發之前,都得讓他待在那邊。”

新生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麥羽臨盆之時正值盛夏,暑熱炎炎,即便是正常過著日子的人們也是有些耐受不住的。更何況那正在分娩的產婦,和她的家人。

分娩之痛足以讓任何一名擁有良好控製力的成年人喪失一切理智,直教人徹底的失控,崩潰到極致。

距離最初的陣痛已過去了一天一夜,麥羽淩厲淒烈的慘叫聲自產房內不斷傳出,安森驚痛得百爪撓心,在產房外慌亂的不停踱著步,不住朝麥連奕發問:“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好好的麼,怎麼會這麼久!”

麥連奕隻得喏喏應付著,他何嘗不是焦慮萬分,一麵擔心著女兒,一麵亦還要裡裡外外的忙碌,加之本就炎熱無比的天氣,更是讓他大汗淋漓,幾乎體力不支。

麥羽撕心裂肺的哭喊一聲淩厲過一聲,聽得教人不寒而栗,安森心急如焚,幾乎按捺不住的要往裡衝,麥夫人見狀趕緊攔住他,“皇上,您萬萬不可進去哪!”安森有些發抖,艱難收住腳步,麥夫人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麥連奕忙碌的身影,亦是心躁難安。

痛苦的生產過程一直持續了整整兩日,在參湯和催產藥的輪番作用下,一聲清亮的啼哭終於劃破眾人焦慮的等待,麥羽誕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安森怔怔地看著手中全身通紅不斷蹬踢著的小嬰兒,健康漂亮,十分惹人喜愛。若不是那響亮的啼哭聲在即將破曉的黎明格外清晰,他幾乎是不敢相信,這個初生的小小嬰孩,便是他生命骨血的延續,是他同深愛女子愛的結晶,一想及此,他竟不由得喜極而泣。

安森將孩子抱到麥羽枕畔。麥羽縱然力竭得幾近虛%e8%84%b1,然而一見到如天使般可愛的孩子,也不覺欣慰而笑。安森伸手緊握住她濕汗黏黏的手心,好容易道上一句“辛苦你”便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麥羽微微頜首,輕輕勾一勾他的手指以示了然,虛弱笑道:“看著我們的孩子平安出世,任它再大的痛苦,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安森眼淚險些掉下來,再也懶理周遭眾目睽睽,便俯下`身去%e4%ba%b2%e5%90%bb她。見他忽作這般%e4%ba%b2昵之態,本來還是滿麵喜色的麥連奕不由得笑容驟僵,卻隻好默默的帶著其他人等出了房門。

麥羽有些羞澀,蒼白如紙的麵上泛起點點紅暈,她身子尚且無力,隻能極其輕淺的稍事回應。兩人廝磨好一會兒才依依分開,麥羽側目便瞧見安森血絲密布的雙眼,不由心疼道:“這兩日都沒休息麼?”

安森一邊為她擦拭額上的汗水,一邊淺笑:“換你你可睡得著?”

麥羽故作失望的撇撇嘴:“本想問你可有趁這兩日想想孩子的名字,可瞧你這個樣子,定是沒有著落了。”

安森手勢頓了一瞬,旋即笑開道:“其實我本來實是無暇去考慮這個,但是方才將孩子抱到手中那一刹,卻突然間有了想法,”安森頓一頓,片刻款款含笑道:“愛妻之恩,生死而肉骨也。我們的孩子,便喚作之恩,你覺得怎樣?”

“之恩?”麥羽凝神片刻,遂展顏而笑,“好是好,隻是有些出我意料,我本以為你會選諸如‘明睿’或是‘仲謀’這樣的字眼,方能圖顯你宏願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安森神色微正,沉%e5%90%9f著搖了搖頭,出神片刻方%e8%84%b1口道:“是麼?我隻想著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麥羽嗤之以鼻的笑笑:“若是愚且魯也能到公卿的話,那便非得要你這樣的爹不可了。”

安森微笑著輕拂開她鬢邊幾縷濕黏的亂發,又斂目凝望著懷中圓圓乎乎尚還懵懂無知的初生嬰孩,語氣不覺溫柔呢喃:“這個孩子,是我們的長子,我自然是想過要委以大任,但是……”安森微微搖頭,眼中忽又流露幾分深遠憂愁,“我實在害怕會給孩子帶來負擔和罪過。說來也極是矛盾,我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麥羽聽得似懂非懂:“那許久以後的事,便不要在此時就煩惱著了。你說得沒錯,無災無難,亦是我的期望;至於公卿與否,那該你管的事,我也插不了手,便落個清閒罷。”

安森這才釋然的含笑頜首:“那,就叫之恩麼?”

麥羽點點頭:“我覺得很好。”

在家裡人的悉心照料,還有安森那不斷送來的珍稀貢品的密集進補之下,麥羽身子恢複得既快又好。事到如今,可愛無邪的之恩給整個麥府帶來了無儘的歡樂,麥家兩位老人沉浸在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中,對這個意外得來的外孫無比的疼愛,也漸漸的,不那麼抵觸麥羽與安森的關係了。而麥羽更是整天的圍著之恩轉,一麵與家人其樂融融,一麵也得安森間或三五日的便來陪她,如此無牽無掛,也甚是愜意。

如此寧靜無憂的日子,自是流逝得飛快,轉眼間,之恩便已足兩月了。

這日安森來到麥府的時候暮色已濃,便同麥羽一齊哄了之恩睡下,才將燭燈點上,麥羽尚有些不舍的趴在搖籃邊上,細細的端詳著之恩粉雕玉琢的小臉。安森在旁見著,亦情不自禁地擁緊了她已恢複如初的小腰,將下巴抵在她肩上,依依與她靠在一起,燭台的紅光掩映搖曳,滿滿的充盈了整個房間,氣氛極是溫馨美好。

安森靜靜的摟著麥羽,卻時不時的側頭看她一眼,見她一直笑意盈盈,似心情極好的模樣,才小心的在她耳邊輕輕道:“羽兒,你想不想跟我回宮去住?”

麥羽笑容微微凝住,慢慢道:“你上次好像說過,在堂堂正正娶我之前,不會勉強我留在宮中……已經不算數了麼?”

安森輕輕歎氣,“我是說過,不勉強你。但是如今,你自己……想不想去宮裡呢?”

麥羽默默的撥弄著之恩藕節似的手腕上係著的金鎖,搖頭道:“我覺得如今這樣,很好。”

安森一時語塞,隻得輕握住她的手,同她一齊看著搖籃裡熟睡的之恩靜靜不語。良久,他%e5%90%bb一%e5%90%bb她的側臉,輕輕道:“羽兒,過不了多久,我或許就不能隔三差五便來看你了。”

麥羽眼神一跳,身子亦是僵了一僵,不覺側過身子望他,問道:“為什麼?”

安森目光沉沉如灰,隻幽幽歎道:“最近……事情特彆多……”

麥羽聽得皺了眉頭,便從他懷裡掙%e8%84%b1出來,淡漠道:“之恩已經平安出世了,你心裡若是懈怠些,我也沒有辦法。既然如此,自是不勉強了。”

安森本欲辯上幾句,卻瞧見麥羽已是滿臉不高興,隻得暫時收聲,見她再沒說什麼,才小心將她又攬過來,輕聲道:“我疼愛之恩,不光因為他是我的骨血,更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母%e4%ba%b2是你啊!”他鬱鬱歎氣,片刻又繼續道:“我滿心歡喜的盼著這個孩子,以為我們的感情會因此更加牢固,卻沒想到……反是被你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