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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側,朕又覺萬般慶幸。”

他其實並未回答,麥羽實是清楚。心思不由得微微轉動,隻覺安森高處不勝寒至此,也實是得不償失。

安森打斷她飄渺神思,微笑道:“一刻鐘到了麼?”

麥羽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笑,遂上前起針。空蕩殿內極是安靜,仿佛隻聞得她的心跳聲如鼓,麥羽不覺心中愉悅,不禁頑皮起來,“皇上,有一點疼可要忍住……”

安森莞爾一笑,“朕怎會怕疼。”

安森的笑容如瑰麗的魏紫牡丹,麥羽隻覺無限心馳。

麥羽請脈完畢便回了自己房間。然而沒過多久,安森卻又從清平殿出來,獨自走回到和政堂裡,在那隻屬於他的富麗威嚴的金漆雕龍禦座上茫然而坐,卻猶顯他的身影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吉如豐趕緊奉上茶水,一麵磨墨一麵道:“奴才還以為皇上歇下了,皇上這般席不暇暖,實是辛苦。”

安森隨手翻著案上折子,自嘲一般道:“辛苦倒也不至,不過是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罷了。”

吉如豐笑著打趣道:“皇上是心懷佳人不能寐吧。”

安森手勢一頓,片刻側首遠目窗外滿月如鏡,鬱鬱一歎,終是無言。

吉如豐見狀識趣的收了笑容,沉思片刻,方試探道:“奴才本以為,皇上想要了她,是一件太容易不過的事。”

安森本是癡癡出神,聞言連連搖頭,“不可不可!”回首目有嗔色的睨了吉如豐一眼,“怎可那樣魯莽,嚇到她可怎麼好!”

吉如豐垂首低低一笑,“皇上賜下那般貴重之物,又許了這樣多好處,莫非皇上還以為,她當真是渾然不覺麼?”

“她心思自是透亮,不過是裝作不知,”安森沉沉歎氣,“朕並不確定她的想法。”

吉如豐斂眉而思,“其實皇上倒不如直接告知了她,也好落個明白。”

安森悵然搖頭,有幾分灰心喪氣,“朕隻怕她萬一不願,卻又不得不從……又有什麼意思。”

吉如豐望著安森,隻掩不住的擔憂,“若皇上隻一時興起,倒也罷了,然而奴才瞧著皇上那樣在意她,奴才隻怕皇上已是不能自已了。”

安森黯然出神良久,“你既早已看出來,何必還來問這一句。”

吉如豐搖頭沉%e5%90%9f,“奴才萬萬想不到,皇上竟會動心至此,這般患得患失,實在不像皇上的作風。”

“朕也知不妥,隻是……”安森欲言又止,卻終是沒有說下去,“吉公公,朕希望你能明白。”

吉如豐默然半晌,後斷然跪下深深一福,“奴才自然明白,若皇上執意如此,奴才並無話可說。隻是……恕奴才直言,奴才不知皇上這一時之快,會給未來帶來多少羈絆和牽掛。而這些羈絆和牽掛,在一些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卻是不宜擁有,否則,隻會害人害己啊!”

安森眼中悲哀夾雜恨意,一時奔騰翻湧,煎熬交困。他全身不可遏製的發顫,左手那被狠握得將欲碎裂的玉瓷茶杯竟晃蕩得灑出茶水,濡濕了一桌案的奏折,右手兩指緊摁住額角,頹然埋首。許久的恍惚後,終才艱難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朕……必然小心護她。”

吉如豐怔了俄而,旋即微笑,“奴才明白了,”繼而垂首道:“既然皇上心意已決,那奴才——為皇上竭誠便是了。”

吞聲不言

幾日後的一個上午,孟葉終於又趁得早朝的空檔,將麥羽叫了至曙涵宮廣場北角講話。孟葉身著一襲深紅色朝服,腰束鑲象牙四色革帶,煞是風儀嚴峻。麥羽猶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朝服繡紋尚是桀驁猛虎,如今已換作矯健花豹。孟家這般炙手可熱,連階累任,朝中已是無人能及。

值此盛暑之時,這一身隆重雍榮輕易便能拘得人汗如雨下,孟葉卻也顧不得了,急急在額上拭了一把,抱怨道:“見你越發不容易了。我求了吉公公好幾次,他都推說不便,今日終是拗不過,才勉強答應通傳這一聲。”

麥羽琢磨著吉如豐好像並未對她提過,心下不由疑惑,卻也不便在此道來,隻笑笑:“那你有什麼事麼?”

孟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迫不及待問道:“你最近怎樣了?你爹見你這幾日沒有去太醫院,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方便常過來曙涵宮這邊,便托我來看看,隻是我也很難見到你……”孟葉的聲音有幾許不易察覺的滯澀,“真是擔心極了。”

麥羽哭笑不得:“不過就是幾日沒去太醫院,他卻又急開了。是皇上前些日子換了小全子來做這拿藥煎藥的事情,便省去我這一趟了。”麥羽雖是無奈,卻也有些歉疚,歎道:“本來的確該是要跟爹爹講一聲的,隻是他太愛自作主張橫生枝節,我怕他一旦知道,又會覺得皇上起疑心或者彆的什麼了。上次的事情你也知道,無端端鬨這樣大的烏龍,弄得我好是難堪。我實在是不敢與他多說什麼了。”

孟葉自是從不質疑麥羽的話,儘管並未聽得很明白,卻也深以為然的點著頭,“總之你沒事便好了。”

“那是自然。”麥羽嫣然一笑,“也要多謝你關心了。”

孟葉亦笑:“這麼客氣,”隨即看了眼四周,悄悄問道:“皇上沒為難你吧?”

麥羽笑著嗔他一眼,“皇上何時為難過我了,你也被我爹給傳染了?”

孟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片刻又道:“你爹既是拜托我來看你,你多少也去回他個信兒吧,他急得團團轉,想必是擔心極了。”

麥羽沉%e5%90%9f片刻,無奈歎氣,“好吧,我去便是了。”

麥連奕見麥羽前來,趕緊拉著她到了太醫院後堂,一關上門坐下來,劈頭便怨道:“爹爹快要擔心死了!”

麥羽眉心凝著幾絲不舒,“我沒事,爹爹彆再杞人憂天了。爹爹此前還讓我少與孟葉來往,自己卻一會兒叫他署名,一會兒讓他傳話的,孟葉行事又不知個低調,每次都惟恐彆人看不見似的,總有一天會給他惹出點事兒來。”

麥連奕也有些生氣,“即便沒事你也該時常過來,跟爹爹多少道一聲平安吧,這麼久沒個消息,你是要把我急死麼!”

麥羽趕緊分辯:“禦前隨侍哪裡是說走就能走的。況且本也無事,何苦作這無謂的奔波。”

麥連奕不禁皺了眉頭,“可憐天下父母心,現在的你又怎會明白。宮裡無事則已,有事便是要命的大事,那代價哪裡是我們可以承受的。宮裡人人小心自危,難不成都是沒事找事麼?”

麥羽一時訥訥無言,她並不敢多說什麼,尤其怕一個不小心,將深埋心中那似是而非的曖昧情愫流露半分出來。

麥連奕未注意她微妙表情,又道:“話說你這會兒出來,經皇上允許了麼?”

麥羽點點頭,“皇上正跟吏部幾個大臣議事,這事吉公公知道,也算皇上允許了吧。”

麥連奕麵色微變,“吉公公知道跟皇上知道能是一回事麼!你怎還是這般隨意,爹爹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這不比得家裡……”

麥羽連忙又解釋:“皇上最近鬆容不少,不會有事的,而且這幾天皇上政務甚是繁忙,該是顧不上我。”

麥連奕搖著頭長長的歎了口氣,瞪著她正待繼續訓話,卻忽見她淡淡描畫過的眉眼流盼盈盈,不由得眯眼細一打量,瞧得她清眸如水,麵若桃花,不經意間已出落得越發嬌俏水靈。麥連奕目光不由焦灼起來,一種難以言說的莫名擔憂和隱隱恐懼陡然間浮上心頭,沉%e5%90%9f片刻皺眉道:“麥羽,你平日又沒有彆的事,就不要塗脂抹粉了。”

麥羽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從來都這樣麼,爹爹你怎麼了?”

麥連奕隻覺焦慮,卻一時也無從說起,隻道:“脂粉汙顏色。乾淨整潔便好了,花枝招展做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說什麼!”安森剛聽完吉如豐的稟話,不由惱意莫名,“這個孟葉這般不知避嫌,實在是太沒有規矩!”

吉如豐笑了笑,“孟將軍倒是很關心麥姑娘……”

安森大是不悅,橫睨他一眼,“你沒有彆的話了麼?朕還能不知道!”

吉如豐沒想到安森竟然動氣,隻得訕訕收口,好言勸慰道:“皇上息怒,不過就說幾句話,很快就回來了。”

安森心下煩躁,又無從發起,向殿外瞅了眼對吉如豐道:“你出去瞧瞧,彆讓走遠了。還幾句話,這樣久都不見進來。”

吉如豐忙道:“是,奴才這就出去瞧瞧。”

待吉如豐趕到殿外,兩人早已不見蹤影,一直候在大殿門前的小全子也隻說見兩人一起走了,卻不知去了哪裡。

安森聞言隻冷冷迸出兩個字:“去找。”

小全子忙不迭的應了趕緊出殿。安森這般罕有的語氣陰鷙,一旁本想說些什麼的吉如豐見狀也隻好閉嘴。

然而小全子帶著另兩位小太監遍尋了皇宮,也沒有尋著,最後隻得空手返來向安森回稟。

安森左手狠狠摁住禦座的雕龍刻花扶手,用力得手骨節都隱隱發白,“沒找著?太醫院呢?宮門那邊呢?”

小全子甚是膽顫,抖索著道:“常見的地方都找過了,不常去的也找了,就是沒見人。奴才也到各個宮門問了,確定是沒有出宮。”

安森幾乎要拍案而起,“那就去內侍府叫上一隊侍衛來找!再通知各宮門守衛……”

“皇上!”吉如豐終於忍不住插嘴,“麥姑娘自己會回來的!皇上實在無需這般慌亂,如此大動乾戈的搜人,讓那些宮人們要怎麼看呢。”

安森一怔,泄氣般頹然往椅背上靠去,吉如豐朝戰戰兢兢趴在地上的小全子遞一個眼色,小全子趕緊磕頭退下,安森也恍若未覺一般,直惘然了許久,才輕輕道:“孟葉帶著她不知去向,你叫朕如何還坐得住?”

吉如豐微一沉%e5%90%9f,道:“或許臨時又去了彆的地方,或許已在回來的路上,而小全子他們剛好錯過了。但是無論哪種情況,都絕不會是皇上所擔心的那樣。”吉如豐頓了頓,肯定道:“孟將軍——不過是一廂情願。”

麥羽實則也並未外出太久,稍事絮叨之後,麥連奕也催趕讓著她快些回去,反複的告誡她要謹慎行事,不要無端端的惹來麻煩。待她快步趕回,安森已再次與大臣聚在了和政堂閉門議事,麥羽站外頭偷聽了會兒,貌似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本想第一時間去向安森報到解釋的她也隻好退下,心裡還想著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太醫院跟父%e4%ba%b2多聊一會兒。

麥羽正這般的想著,一轉頭卻看到吉如豐出現在身後,遂巧笑試探道:“皇上沒有說什麼吧?”

吉如豐歎氣道:“姑娘快跟皇上解釋去吧,奴才……也挨罵了。”

麥羽心裡咯噔一下。坐立不安的捱到了酉時,估摸著大臣們這會總該是散了,這才攜了醫藥箱,向清平殿走去。

過了這幾個時辰,安森此時已然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