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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平靜,見麥羽進來,也隻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笑。見他笑容攝人,麥羽不由紅了臉,慌忙撇開了目光,低了頭隻開門見山的解釋道:“皇上,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去哪裡了?”安森打斷她,卻似乎也隻是隨意的一問。

麥羽卻也回得淡定:“回皇上,麥羽去了一趟太醫院。”

安森眉心蹙了一下,深幽眼眸裡藏不住的懷疑,“太醫院?”

“是。”麥羽垂首。她並不畏懼他的反問,她自認並沒有做錯事情,更沒有說謊,自然是無需恐慌,“因皇上當時忙於政事,故隻得先與吉公公說了。”

安森帶了幾分怫鬱的目光中儘是質疑,他深深注視著她,仿佛一定要從她眼裡抓出些信息來,片刻道:“可是吉公公並不知道你去了哪裡,還以為你就在殿外,而且,也並不是你去告訴他的。既是你自己有事,何故要讓彆人來代言?”

麥羽知他誤會了,卻也試著解釋:“並非如此,因孟將軍有要事找我,便請吉公公代為傳話了。但是後來麥羽去太醫院,是一個人去的。”她刻意回避了是父%e4%ba%b2讓孟葉來尋她的事實,這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麥連奕從來避之惟恐不及,她自是也不願給父%e4%ba%b2惹這個麻煩。

不料安森卻緊追不舍,“是什麼事情?”

麥羽躊躇片刻,“是……私人的事情。”

安森眉間凝了幾絲不舒,“你的意思是,你私人的事情朕便無權過問了?”

麥羽垂眸,“個人小事,不敢驚擾皇上。”

安森慢慢點著頭,又盯她片刻,“好,那你去太醫院做什麼,朕總可以問了罷。”見麥羽無言,又道:“小全子問過了今日當值的李太醫,他並沒有看見你來過。”

麥羽一愣,她的確是沒有從太醫院正廳而過,也沒有去藥局這些個公共區域,隻直接到了父%e4%ba%b2平日辦公的西廳,而父%e4%ba%b2又當即將她帶至後堂關門說話……似乎,的確是沒有其他的太醫看見她。麥羽一時百口莫辯。

安森見她傻眼說不出話來,目光有了幾分冷意,“所以,你在說謊。”

麥羽覺得冤枉,不由有些惱火,“皇上這般逼問,也並非就真要探清麥羽到底去了哪裡,不過是想從麥羽的話中找出漏洞罷了。皇上若是認定了麥羽說謊,那麥羽無論說什麼,皇上必然是不信。”她頗是負氣的抬起頭來,倔強的與他鋒芒相對,“儘管沒有人證,但我的確沒有說謊。”

見她竟然出言頂撞,安森不覺訝異,卻斂了目光,搖著頭道:“朕很想信你,可你方才言辭閃爍遮掩,對朕百般戒備,即便是沒有說謊,也必是……回避了一些事吧。”

麥羽心裡驟然一沉,她茫然的看著安森,見他神情語氣皆是淡漠,不禁頓生涼意,冷漠刻骨的距離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她這才明白,安森真正便是眾人口中那個敏[gǎn]而多疑,令人捉摸不定的皇帝,即使是這樣相對,也很難從他臉上讀出些什麼。從頭至尾,他的心思,她其實半分也不曾知曉。麥羽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清醒,那清醒澆滅了她對安森剛升起的那一絲期盼和希翼,讓她無比悶堵難受,隻覺自己那般心意綿綿,那般記掛牽念,真真是一場太過可笑的癡心妄想。

麥羽不再辯解,隻默默跪下來,朝安森深深一拜:“皇上明察秋毫,麥羽無話可說。”

空曠的清平殿良久的靜默著,安森眉頭擰得死緊,隻靜靜的注視著她,半晌,他彎腰扶起她來,低聲道:“你起來吧。朕彆無選擇,隻能信你。可是,朕很失望。”

麥羽差一點就哭出來。安森輕描淡寫的“失望”二字狠狠紮在她心上,仿佛利刃劃過一般生疼,她緊緊咬住下%e5%94%87,拚命忍住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她極力藏起聲音的哽咽,“是,是麥羽錯了。”

定情

麥羽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間,夜已漆黑,她也無心點燈,隻就著依稀透進屋來的月光跌跌撞撞摸到案桌前的木椅,才慢慢坐下。這般發著呆,方覺%e8%83%b8中有些揪疼,五臟亦好似被撕扯一般,心忽地柔軟,隨後一階一階向下墜著,止不了也停不下,仿佛就要徹底墮落而去。

究竟從何時而起的呢?是初初那日的驚鴻一瞥,還是那有意無意的留心關顧,又或者,是那日日相對,寸寸光陰而積攢出的牽掛?

皆是不得而知了。隻知今晚他這一番誤解,反將她多日來隱埋於心的情感全數抖出,她素來是曠達不羈的女子,還從未試過這般痛徹心扉。

隻一想到他,不,她並未刻意去想他,卻自然而然的,心裡都是他,揮之不去,如影隨形。甫一驚覺這一點,便難過絕望得幾乎掉淚,滿心俱是無所適從的羞澀和惆悵。那樣遙不可及的他,連想都不能想的他,她為何偏偏要去想!她那一腔柔情,滿腹情思,才剛剛萌芽,便注定是付之東流了。

她一陣無力,身子搖搖欲墜的朝著案頭歪過去,案頭有些紛亂,醫書混雜著她平日消遣時看的閒書,都不甚齊整的隨意翻散著,麥羽這一頭紮得猛了,前額竟狠狠撞上一本倒扣在桌麵的書上,生硬的書脊毫不留情的硌上她皮肉細嫩的額頭,痛得無言。她不由惱怒,隨手抓過那書來,發泄般狠狠擲到地上,一時心頭煩亂更覺委屈,恨不得猶自大哭一場。

遂也懶去梳洗了,撲到榻上和衣而臥,輾轉反側許久,終是蒙頭痛哭,直至破曉。

一夜無眠之後,天色漸亮,卻也不得不爬起來,麥羽對鏡梳妝,才發現自己雙眼已桃樣紅腫,臉色亦是疲憊憔悴,她以脂粉細細遮掩,費時許久,卻不過欲蓋彌彰。

欲蓋彌彰,想及上次自己妝容花掉努力掩飾不讓他看見時,他也笑著說了這四個字。

還說,即便如此,也是好看的。

麥羽心頭一酸,忍不住又淚水潸然,殃及了方才描畫好的妝容也融掉不少。形影相望半晌,她反是笑了,這一臉殘容,與此刻心裡的淒涼,倒也相映成趣。她默默的再拿了脂粉,一點點遮去麵頰斑駁,然而眼眶愈加紅腫。她長長一歎,狠狠合上梳妝奩,罷了罷了,不過就是這般了,看見又何妨,遂隨意收拾了一下,朝著和政堂去了。

去得稍稍有些晚了,和政堂大門緊閉,連吉如豐也垂手候在外頭,自然又是有要事待議。麥羽越發悵然,他是憂著天下之憂的君王,每日那樣多的人,俱是仰著頭巴望著他。國情,軍情,那樣多關乎數以萬計人身的大事皆懸於他股掌之間……她怎會想要占據他的心思?

麥羽%e8%85%bf腳有些綿軟,連忙伸手扶住一壁紅漆牆麵,勉強支撐住身子,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她,她難過得渾身發抖。

吉如豐一轉頭瞧見麥羽,不由一愣,“麥姑娘怎麼了?”

麥羽立即背身彆頭過去,自憐自艾倒也罷了,給旁人這一問,她更覺委屈,忍不住又濕了眼眶。

吉如豐見狀心下已然猜到七八分,趕緊將她拉到一旁,小聲道:“姑娘這個樣子,給那些大臣們看到可怎麼好。”他斂眉片刻,問道:“皇上昨日說你了麼?應該是不會罷。”

麥羽搖頭不語,她不敢說話,知道自己一開口,必然會忍不住哭出來。

吉如豐等不到回答,隻好往和政堂瞅了一眼,歎氣道:“皇上這會兒正忙著,等那些大臣散了,再說吧。”

約過了半個時辰,和政堂沉重的金漆大門才緩緩打開來,五六位大臣半躬著腰退到門邊,轉身出門即恢複高視闊步的姿態,吉如豐趕緊低頭恭送,麥羽一時來不及正容,隻得閃身躲在吉如豐身後,幸而那些個大臣也並不看他們,隻兀自大搖大擺而去。這些臣僚麥羽大都不認識,隻瞧著官服上的繡紋,便知必是重臣。

麥羽深吸一口氣,對吉如豐道:“那我去端茶了。”

吉如豐點點頭。麥羽半刻鐘後回來,安森已不在和政堂,卻見吉如豐一臉鬆快的笑容,道:“麥姑娘,皇上清平殿有請。”

麥羽心頭猛跳了兩下,問:“什麼事?”-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吉如豐笑得鼓勵而和善,“奴才不知。但姑娘放心,應該不是壞事。”

麥羽隻得先應下來。雖有幾分緊張,但更多是期頤,她想見他,依然想見他。

清平殿自是安靜寧和的氣氛,遠遠見安森坐在靠窗的椅榻上,麥羽心頭卻一陣突突亂跳,她放慢腳步,極力平靜下來。即便心情再亂,禮數卻還是不能少的,她走近委身屈膝,“皇上。”

安森回頭,“你來了。”見她跪地不動,又道:“這裡沒有彆人,不用拘禮,朕從前不是說過麼。你快起來吧。”

溫和的聲音一如從前,麥羽卻覺恍惚得虛無,隻呆呆的跪著,不動不答。

安森隻當她使性子,遂含笑上前,伸手道:“好了,朕扶你起來。”

麥羽也不回應,隻低低垂首,安森伸手空待好一陣,隻得彎下腰去,一手輕托起她的下頜來。然而一看到她的臉,他%e5%94%87畔滿滿笑意卻頓時凝住。

她一雙眼睛紅腫不堪,滿麵疲憊和憔悴,猶帶著似乾未乾的淚痕,昨日額上碰傷的新印痕在她蒼白麵色映襯下清晰畢現,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安森神色有些慌亂,“朕並沒有怪你,你何故這般置氣。”

麥羽滿心難過說不出口,淚水終是潸然而下,安森連忙扶她,她也隻覺%e8%85%bf腳發軟,一時竟無力起身,隻得任由他攙著,她半掛在安森臂彎裡,眼前那渴望的氣息和溫度唾手可得,她幾乎呼吸不能,神思恍惚著,忍不住就順著那越攏越緊的雙臂紮進他懷裡。

身子瞬間被緊緊摟住,似漂泊許久終得港灣,心幾乎要融化,身體已然無力,隻這般不顧一切的癱軟在他懷裡,抵在他%e8%83%b8`前,她哭得不能自已。

安森呼吸有些局促,一手卻慢慢撫著她有些散開的秀發,聲音極是輕柔,“好端端的,哭個什麼?”

麥羽嗚嗚咽咽,越發將腦袋深埋進他懷裡,哭泣道:“麥羽明知不該有這樣的心思,卻是怎樣都控製不住,越想起便越覺得絕望極了……”

安森緊緊攬住她,“朕懂得的,今後……必不叫你絕望。”

麥羽一怔,這才慢慢抬起頭來,隻見安森凝了神色,深深望進她的雙眸,微睇綿藐間,眼神溫柔之至婉如清揚,%e5%94%87角若有似無的笑靨帶了罌粟般豔紫妖紅的魅惑,刻意那般的撩人心懷,直要拂去她心中芥蒂一般。她麵上掛著眼淚,隻傻傻道:“是真的麼?”

安森微笑著點頭,語氣越發溫柔如春,“自然是真的。”他拉了她一道坐下,一邊輕輕拂開她的額發,一邊溫言細語的哄她:“昨天是朕誤會了你,你彆再生氣了。”

麥羽愈發哭得一發不可收拾,隻不斷點頭,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森無奈,再次將她攬入懷中,“朕已知道你昨夜沒有睡好,其實朕也沒有睡好,這些日子,朕都沒有睡好。”安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