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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良將 南宮凡水 4303 字 3個月前

背於身後,小踱了幾步,腦中無數想法齊齊過了一遍,最終將目光再次定格在黎文羽的身上,“你的意思,左旗為了掩蓋自己的詐死,所以殺這些知情的將士封口?”

黎文羽沒說話,她的本意是想這麼說,可當話從皇帝的口中說出時,連她聽著都覺得實在說不過去。但是她此刻不說話,也就是並不否認這種荒唐可能性。

“若真是那樣,左池會放任他這麼做?再等著你借機救出顧延卿,在大殿之上乾著急乾瞪眼,卻連半句話都擠不出來?最後,功虧一簣?”果然,皇帝也覺得自己的說法幼稚的可笑。

“……”黎文羽一時詞窮竟是不知如何往下接。

皇帝提起筆,隨意的在案上的宣紙上揮舞了幾筆,低著頭,緩緩說道:“待這件事查清,不論是誰做的,朕都會給死去將士一個說法!”他說的輕鬆,卻擲地有聲,無可動搖的鏗鏘。

黎文羽心中一顫,皇帝的意思是:就算是她,怕是也難逃死劫。

放下筆,皇帝默然注釋著自己寫下的字。黎文羽目光略轉,清楚看到齊排的兩字,‘軍、國’。

有軍,才有國。

走出宮門的那一刹那,黎文羽整個人差點軟到在地,還還有一邊的元春扶著。誰能知道,就在剛才,她早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

禦攆走的很慢,似乎是為了保證完全的穩定,以防黎文羽感到絲毫的不適。

皇帝還是那個皇帝,以國為本的明君,對她寵愛有加的哥哥。但是隻要一旦有證據指向她,她知道皇帝會毫無疑慮的殺了她。

毫無疑慮的!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天色已有些暗下。顧延卿坐在桌邊,桌上擺滿了可口的小菜,但他的麵前卻隻放著一個玉雕的酒杯。那些菜,分毫未動。

黎文羽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臉上揚起柔和的微笑,就像曾經有過的短暫幸福一樣,就像一切擾人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延卿怎麼不吃菜呢?”她夾起記憶中顧延卿最喜歡吃的菜色,放在他的碗中。

顧延卿沒有抬頭,淡淡的看著移到自己碗中的菜,木訥的提起筷子,機械的吃入嘴中。

黎文羽的笑意有片刻的暗淡,但半刻之後又被她重新撐起。顧延卿依然在誤會,並且沒有要原諒她的意思,能坐在這裡不過是兩人之間的約定罷了。但是她不會放棄,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她是愛他的,比任何人都愛。

放下筷子,黎文羽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延卿可想過,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言語之中儘顯幸福。

顧延卿機械的動作微微一頓。那是他的孩子,不管他信不信,都是他的孩子。這已經是不可更變得事實。

搖搖頭,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甚至沒想過會和黎文羽有孩子,從來沒想過!

倒插門的皇家女婿,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是他顧家的後。想到這裡,心中又是一番自嘲的苦笑。

自從懷了身孕,黎文羽整個人都懶懶的,經常是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睜開眼,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他睡過的地方還殘留著一絲餘溫。

“駙馬呢?”黎文羽坐在鏡前,元春熟練地幫她梳理著頭發。

“回公主,駙馬很早就出去了。”元春答道。

竟然多呆一會都不願意麼?黎文羽似若無聲的微歎一聲,“你也知道他去了哪?”

“駙馬穿著官府,該是進宮了。”元春如實說著。

第二十三章 決裂

顧延卿確實進了宮,要求皇帝撤回風瓦原的龍騎兵,重新派大軍戍守。皇帝想了想,終是準了。這一來一去,勢必又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從宮中出來,顧延卿沒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了一趟軍營。以至於黎文羽再看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中踏過一般,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黎文羽坐在榻上,閉著眼靠在軟墊上,門扉大開,溫暖的陽光直射進來,灑下一片耀眼的餘暉。籠罩在黎文羽的身上,美的有些不真實。

如此安靜祥和的一幕,被眼前突然擋住的一片陰影完全打破。黎文羽動了動眼睛,緩緩睜開略顯迷茫的雙眸。

一肘支撐著,坐直了身子,她毫無畏懼的直麵顧延卿黯若冰霜的雙眸。濃濃的殺意頃刻從他的身上噴薄而出,直逼著黎文羽而來。

她小挪了一下`身子,脖上已多出了一把鋒利的長劍。隻要她稍動分毫,或是顧延卿的手微微一抖,立刻就能劃出一道血印。

但是她一點也沒怕,她想顧延卿可能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即使沒有證據,他也能第一時間篤定是黎文羽下的招。王成楠不會泄露,她很堅信。因為她的手上,有他一家人的性命。

可就算這樣,顧延卿也不會真的下手殺她。完全不會。

聞聲而至的下人圍滿了門口,焦急的不敢靠近。

“出去!”黎文羽命令道,看那些下人為難一片,又沉聲說了第二遍,“都出去!”

很快喧囂聲被擋在了門外,隔開屋內水深火熱的一片境地。

“千百將士的性命,在你看來,算是什麼?”他的聲音在顫唞,身體也在抖,是因為憤怒。咬著牙,像是極力在壓製要將黎文羽殺而後快的衝動。

他到底還是知道了,其實她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

“我隻知道,我要救你。”黎文羽仰著腦袋看他,風輕雲淡的表情像是在與他嘮家常。她隻顧得及他,彆人的性命,千千萬萬都與她無關。

“救我?哈哈……!”顧延卿笑了,笑得張狂不羈,笑得憤世嫉俗,笑得雙目赤紅,恨不得將眼前這惡毒的女人千刀萬剮!驀地,他的笑聲驟停,猙獰著臉色,聲音極儘震破樓霄,“我顧延卿的命幾斤幾兩,竟然要用千百條性命來換?!”

“所以,你才該好好的活著,不是麼?”

黎文羽的淡然和顧延卿的盛怒,像是同一處天下的冰雪和烈陽。無法相容,一觸即發。

“好好地活著……?”顧延卿頹然的倒退兩步,那把原本架在黎文羽脖間的長劍隨著他身體的後退一並離去,被他狠狠地丟在了地上,“你知道麼,這些將士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都是人!你能知道麼?!”

眼角驀然滑落的水滴,與他那倔強的麵孔,與他從來堅強不屈的性格,與他蓬勃樂觀的朝氣,格格不入。

男兒不輕彈的淚水,都經不起這般痛楚吧?

“夥房的老王,早已經到了退伍的年紀,可他還是舍不得走,留在了軍中。小趙,今年才接到的家書,說是生了個女孩,做了父%e4%ba%b2。下個月就是除夕,除夕啊!還有……還有很多!”他溼潤的眼眶,似能破水燃起一簇火焰,一直燒到黎文羽的心裡,“你想過麼,你體會過麼,那些不久前還好好活在身邊的人,就這樣,因為你的一聲令下,全死了。死了!”

黎文羽的坐姿始終沒變,安靜的聽著顧延卿的咆哮。顧延卿說的沒錯,她沒想過,也沒體會過。因為在她的眼裡,除了顧延卿早已彆無他人。若是哪一天失去了顧延卿,她應該會比他體會的更深刻。

刺入骨髓的深刻!

她不想體會那種感覺,所以選擇了犧牲更多地人。

滿腹的怒氣被儘數傾吐,顧延卿終於在瘋狂中找回一絲理智。看著麵無表情毫無悔意的黎文羽,他隻恨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衝動之下殺了她。

“黎文羽。”他的聲音恢複到以往的冷峻,“你真的,很自私!”一字一頓,每一個字眼他都咬的極深。

“所有人都可以這樣說我,但是你不行!”什麼樣的責怪她都可以接受,偏偏這句話,不可以。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他活著。

“我不行?你還覺得是為我好麼?可笑!”顧延卿諷刺的笑道,“你讓我背負這千百條性命,一輩子受愧疚與不安的折磨,日日不得安寢,睜眼閉眼便看見那些無辜冤死的亡靈。你這是為了我?”

“我當然是為了你!你要讓我看著你死?我告訴你,我做不到!”

“冥頑不靈!”

揮舞的手臂劃下一道自此兩不相乾的怨念,顧延卿轉身,踹門而出。

“延卿!”黎文羽知道,他這一走怕是再也不會回頭、此時此刻,她再也無法堅持自己的孤傲,費勁全身的力氣跑過去抓住他堅實的手臂。妄想阻下那勢必要離去的念想,然而,事實給予的衝勁將她狠狠地拋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滾開!”這是顧延卿臨走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帶著不可原諒的憤怒,毫不留情將她沾滿了鮮血的手甩開。

後腰磕上粗鈍的桌角,一股鑽心的痛頓時湧上小腹。黎文羽清明的意識漸漸渙散,沿著桌邊慢慢癱倒在地。

“孩子……來人……”全身的力氣在逐漸%e8%84%b1離,冷汗很快浸濕了發稍和裡衣,可她沒有力氣叫人,出口的聲音小到入微。

孩子是顧延卿的羈絆,她得留住孩子!沒有孩子,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顧延卿,顧延卿……那是她徹底昏迷時,腦中反複叫喚的名字。

耳邊是窸窸窣窣的小聲交談聲,黎文羽動了動身子,頭腦一片刺痛。

孩子……

“孩子?!”忽然闖進來的兩個字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公主!”是元春。

黎文羽哪裡還能有思緒分辨忽然抓住自己的人是誰,她睜大了黯然渾濁的眼睛,死死的揪住眼前人的手臂,“孩子呢?孩子呢?!”

“公主,你冷靜一點啊,孩子沒事,沒事。”元春努力把聲音放倒最柔,連聲哄道。

“……沒事?”模糊的神智被空洞的眼神出賣的一乾二淨,“孩子沒事……顧延卿走了,他走了……”

元春焦急的看了身邊的老太醫一眼,老太醫心領神會,趁著黎文羽慌神的契機,給她紮了兩針。黎文羽再次沉沉睡去。

老太醫歎了口氣,“這次是保住了,可公主一直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輕則早晚得丟了孩子,重則……!”說到這,老太醫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重則怎麼樣?”元春問道。

“重則,母子雙亡。”

“那可如何是好,太醫,你可得救救公主啊!”

無奈的搖搖頭,“不是我不救,心藥總還得心藥醫啊!”

再醒過來的時候,黎文羽安靜了許多。元春扶著她在諾大的花園裡走了走。

不過幾日光景,這公主府又隻剩下她一人。

或許是她錯了,她本該換一個辦法,不該殺那麼多人。現在顧延卿恨他,連她自己也終日擔心著會被查出。

可她真的錯了麼?她想留住顧延卿的人,她想留住他的性命。可她想儘了辦法,留住了他的性命後,她轉眼便再也留不住他的人了。

他的人,他的命,她注定隻能留住一個?

憑什麼?!

平日不見蹤影的小黑,在花園裡亂竄著。元春凶神惡煞的啐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