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1 / 1)

乾爹 香小陌 4354 字 3個月前

邊做邊拍,同時就在頻道上開始放映。本子由他自編自演,而且,這個節目在棚內使用的所有道具、家居裝飾、布景,全部是他%e4%ba%b2手製作。籌備的那幾個月,一宿一宿熬夜,房間堆得像批發市場玩具城倉庫。他設計了全套玩具紙樣,%e4%ba%b2手縫出各種小獅子小恐龍小綿羊。

某一個場景,攝影棚內布置成房間式樣,牆上掛了許多充滿童趣的老照片。

孟小北自己精選相片,有他幼年在西溝與孟小京的合照,還有少年時代他與亮亮大偉戴著絨線帽子勾肩搭背三人行的美好回憶。他惦念的朋友家人,就以這種方式進入鏡頭,跟他一起上了電視。

拍攝一整天,三幕戲,小演員都累壞了,孩子換了三撥,棚子後麵休息室裡呼呼地睡著一群孩子。孟小北是男主,沒有替補,累得喘成狗,嗓子沙啞,狂喝胖大海。

每次拍完節目,部裡主任領導攜一個班子的人出去公款吃喝,犒勞辛苦有功的人員。

飯桌上,孟小北大大方方和人敬酒乾杯,聊天。

台裡一位領導偶然間問:“小北,看你在棚裡設計的那麵照片牆,有些是以前在大西北山溝裡拍的?你去過?”

孟小北點頭道:“在陝西岐山山溝裡拍的,我出生在那兒。”

領導問:“你在那裡出生?父母做什麼的?”

“你父母也是最早參加大三線建設那批老職工?”

“都是老三屆啊,我和我的哥哥也是,我們這一代人啊,咳!”

領導再次端詳孟小北,那眼光就不一樣,充滿同路人的感懷知遇。這也是文/革過來的曆儘波折的一代,如今在社會上混出頭了,就想要提攜後輩。領導說,“我大哥當年也是響應國家號召,去到四川大山溝裡一座槍炮廠,乾了二十多年,身體都垮了,一輩子沒出來。他為了讓他孩子能出山,把他兒子送出來交給我們帶,所以我侄子一直跟我們家過,像我半個%e4%ba%b2兒子。”

“你父母現在還好?還在山溝裡嗎?”領導很關心。

“他們廠子工人後來都出來了,家屬宿舍搬到西安。我和我弟考到北京的大學,我父%e4%ba%b2前兩年交通意外,已經去世了。”孟小北說話時,非常之平靜。

領導略吃驚,麵露遺憾:“啊,是這樣……”

孟小北現在已經能很平和、鎮定地,在飯桌上向旁人講述家裡二十年間的際遇,淡淡然然,也看不出特彆的壓抑悲痛。席間一片靜默,隻有筷子碰撞杯盤發出的清脆心聲。幾個同事靜靜地聽,偶爾發出嗟歎唏噓,感歎人間悲歡,世事無常。

領導都是見過世麵的人物,會識人相麵,喝酒,點點頭:“你父%e4%ba%b2也值了,養出兩個兒子都爭氣,沒給父輩丟臉。”

“小北,咱們台裡旅遊部,準備做一個野外旅遊風光互動式節目,在陝西甘肅新疆取外景,需要幾名能吃苦又活躍的外景主持!我認為你最合適,你來找我!一定要來啊,我一定要用你!”

孟小北坦白說他主持這方麵沒有經驗,不是廣播學院出來的。然而那位領導隻吃過一頓飯,就看上他了,認定他談吐閱曆氣質適合這類節目,一定要找他合作。

結果,孟小北又認了一個“乾爸”。

孟小北覺著,他爸爸建民這個人,一生勞心勞力,特愛操心嘮叨,人都過世了仍是這樣,可能一直在天上瞧著他呢。他爸爸仿佛是擁有某種人格魅力,這種父輩堅韌性格的影響力,綿延深遠,潤物無聲地打動許多人。無論對他,還是對孟小京,冥冥中像是一直在保佑他們哥倆,畢業後這兩年一切都順風順水。

他們兩兄弟,甚至僅僅因為父%e4%ba%b2意外身故,業內前輩們同情憐惜,就無形中獲得許多額外工作機會,孟小北自己都不曾料想到。

孟小北在大學最後一年,基本足不出戶,不邁出校門,就用專注瘋狂的上課考試、趕各科畢業作品,充實自己的時間精力和情感世界,抵消內心隱隱彌漫的煎熬。喪%e4%ba%b2之痛,是後勁十足的,因為每個人都有爸爸,無論這人在與不在,心裡一定空留著那個位置。每個男孩內心都埋藏著深刻的景仰崇拜,父%e4%ba%b2地位重如泰山,是人生的偶像。小北少年時對待家人的彆扭隔膜,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在乎自己在山那一邊的地位。

孟小北平時也看不出任何異樣,不悲悲戚戚。他性格仍是活潑開朗的,額頂開天眼,有一束光芒照亮屬於他的天地。

班裡女生偶爾在背後談論,孟小北家裡有人去世了嗎?孟小北胳膊上一直戴個黑紗,戴了有一年吧?

每每夜深人靜時回想,他會忍不住想描繪一下父%e4%ba%b2年輕時模樣。所以,孟小北是自從孟建民走後,開始比較多地畫他爸爸,以前沒畫過。

孟小北大學畢業之際,孟家四女找了個適當機會,圍在二老身邊,慢慢講出事情真相。

孟家老爺子老太太,是在長子過世一年之後,才最後知道真情。知道得太晚,人早就沒了,歸於一抔黃土,老太太甚至沒有大聲哭出來,填滿皺紋的眼眶裡光芒黯淡,望著她信任的大女兒:“你說,你哥哥,人抹有了?”

老太太慢慢掉落幾行眼淚,歎道:“俺還以為,他是病又重了,病得不好了,所以你們都瞞著。”

老太太隻是人年紀大,心思還是細密的,%e4%ba%b2人之間永遠有那樣一絲心靈感應。她兒子一年沒打電話來,任幾個閨女怎麼編瞎話糊弄她,她是有感覺的,其實早就察覺建民出事了。她原本以為兒子病危了,所以是有思想準備的。

這是孟奶奶唯一的兒子,一輩子沒在父母膝下儘孝,她也一輩子沒機會再拉扯扶持她這大兒子,留在世間多享受幾年子孫的福祉。

兩個老的還是相當堅強,沉默地捱過喪子之痛,隻在夜深沒人處偶爾掉幾滴淚。老太太迅速將全副感情轉移到她大孫子身上,她的大北北就是生活裡全部樂趣希望。放手那些留不住的,緊緊抓住那些仍在身邊的孩子!

孟小京中戲畢業,當時學校推薦他留京,有希望進入北京某著名話劇院。

然而權衡再三,考慮家中情況,孟小京最後決定回西安。他把人事關係放到西安的劇團,後來若乾年就一直在當地。一半原因是方便照顧他媽媽,另一半原因是丈母娘那邊兒一直盯著他,家有嬌妻,速歸!

馬寶純車禍後逐漸痊愈康複,身體沒有大病,唯手臂留下一點殘疾,不太靈便,生活基本能自理。

馬寶純後來,就一直仍住在他們廠的家屬大院,沒有搬家,也不願來北京。

她倘若來北京,就一個人兒,人生地不熟的,無論回娘家還是住在婆家,都是個淒淒慘慘的寡婦。寡婦最觸人黴頭,久之再與她婆婆相看兩厭,還不如住在自己家,落個輕鬆自在,廠裡有退休金和醫保,衣食無憂。

孟小京畢業後開始大量接戲,演員青春有限,二十幾歲就是最美時光。

這一接戲,難免與媳婦發生矛盾——聶卉不準他跟女演員拍%e4%ba%b2熱戲!

演戲,尤其是進入到九十年代的國內演藝圈,哪有不拍情情愛愛鏡頭的?不是文/革排樣板戲。

大量的瓊瑤劇武俠劇偶像劇生活劇,陸陸續續興起,電視屏幕上越來越開放。甚至就連主旋律抗日劇,都要為英雄男主身邊一左一右至少配兩個女的,打仗之餘,在陣地後方烏煙瘴氣地搞個三角戀愛。

聶卉說,反正不要讓我在電視裡看見你有%e4%ba%b2熱鏡頭。

孟小京說,我還不是大牌呢,人家陳道明那個級彆,敢跟導演發飆摔劇本,當場就在現場改本子,他說怎麼演導演就怎麼拍,全組聽他一人調度指揮,我不是啊!導演讓我怎麼演我就得怎麼演,我沒權力說我不演這個那個的!

聶卉說,那這個戲你就彆接了,你接彆的劇。

孟小京說,按你這個標準,所有的言情劇偶像劇生活劇,我都不能接!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聶卉撅嘴道,那你就隻接那些不給你配女炮灰的軍旅劇抗日劇,不行嗎!

孟小京說,我長得也不夠“軍旅”,我就不是張豐毅周裡京那型的粗獷硬漢。媳婦,你這樣,你老公這輩子就彆想紅了!

聶卉說,我本來就不想讓你“紅”。

聶卉這一句話,給孟小京事業定了調子。她原本就反感演藝圈裡那些事兒,這也就是與孟小京是高中初戀,彼此對待對方仍保留一份初始的純真。倘若是後來認識個演藝圈出來的帥哥,聶卉還未必看得上眼,覺著都不乾淨。

經紀人有一回琢磨將孟小京和他們當地一個年輕小明星湊一對,搞個稍微有爆點的緋聞,炒作一下,讓孟小京從一個“演員”的位置往“明星”那圈子裡鑽一鑽。結果還沒等聶卉發火,丈母娘先發話乾預,咱們本地還有人敢和我們家姑爺搞緋聞?誰?!

因此,孟小京幾年一直默默無聞演戲,大紅大紫是甭惦記了,倒也不愁沒有本子。他拍了許多民國劇,抗日劇,主旋律的,還有西北風的鄉土農村劇。

孟小京這時仍是未婚。按當地習俗,孝子應為父%e4%ba%b2守孝三年,三年未到不宜結婚,%e4%ba%b2家母心裡挺急的!

晚上應酬完,孟小北踏著一地月色星光,邁進家門。

客廳小燈開著,椅背上搭著某人的風衣圍巾。孟小北心頭一熱。

他男人仰麵躺在臥室大床上,衣服都沒%e8%84%b1,正裝西服,四仰八叉一躺,呼呼地睡著!

屋裡亂著,兩人都忙得不著家沒人收拾家務。孟小北跌進大床,半邊身子立刻砸到少棠身上,砸得少棠“嗯”了一聲,眯眼瞟他一下,老虎沒發威,繼續睡。

於是,這倆人就一個仰,一個趴,都懶洋洋不想動彈,就這樣一聲不響,又睡過去一小時。

孟小北支起一隻眼:“噯,眼瞅著邁向老夫老夫七年之癢了。”

少棠閉目養神:“哼。”

房間裡光線昏暗,孟小北趴著,端詳少棠平靜的側麵,問:“咱倆在一塊兒多久了。”

“從十六歲我跟你說我喜歡你,快八年了。”

孟小北自問自答。

他犯個小賤,抬起一條%e8%85%bf,搭在少棠%e8%85%bf上,用自己大%e8%85%bf輕輕地蹭少棠XIA身。挺久沒做,蹭了幾下,少棠就有反應,西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