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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爹 香小陌 4308 字 3個月前

少棠:“……誰養誰?”

孟小北重複三個字:“我養你。”

孟小北想得挺明白,電話裡一字一句地講道理:“我%e4%ba%b2爸,隻是我半個爸爸,孟建民的另一半——其實是另一多半兒——都是屬於孟小京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靠他、花他的錢,我沒那麼大臉。”

“你呢,少棠,你是我乾爸爸,你更不是%e4%ba%b2的,養我十年我也夠賺了。做人不能太貪掏礦也不能把礦芯兒都挖空,我更不能一輩子就吃你的花你的錢讓你養我一個廢物、小媳婦兒。”

少棠:“……老子也沒介意養你這廢物、小媳婦。”

孟小北粗聲道:“老子介意成嗎!誰是廢物麼!……你比我大,以後你終究會老,我一個男人我如果不能自立養家什麼都不行,將來你從部隊裡退休,你們密雲北戴河療養院裡就又多出一老乾部,就是你。我不會讓你那樣,大寶寶你放心,十八歲以後咱兩個就是我掙錢養你、疼你,給你買房子住。”

電話另一頭,孟小北的“大寶寶”半晌都沒說出話,%e8%83%b8膛喘熄聲沉緩深重,消化這一席話都消化了很久,毫無心理準備。

……

交稿結款那天,孟小北左思右想,沒告訴父母,也沒有打電話叫他學校裡幾個哥們,獨自一人赴約。

他把全部上千張畫稿大圖整理打包,捆好,提了一隻大號紅藍編織袋,就跟趕火車似的。他臨走在家門口轉了轉,不放心,又上了一趟樓,從廚房抽屜裡摸出一把菜刀。覺著菜刀太大太顯眼了,於是拎了一把西瓜刀,夾在隨身手包裡。

怕對方再忽悠他不給錢,出門談生意麼,得讓自己狠起來。

孟小北走在鐘樓附近大街上,戴帽子墨鏡,大短褲配趿拉板,指間夾了半截煙。

肩上扛一口編織袋。

腰裡彆一把西瓜刀。

後來的若乾年,孟小北在行內與人見麵談事兒,都是這麼一副不修邊幅的行頭。他也算自成一派。

這是他第一次管人要錢“收賬”。

一手付錢,一手提貨。

那出版商和部門編輯早先已經閱過分鏡頭本和底稿,這次仔仔細細清點墨線稿的頁數,點頭:“好,太棒了!我們馬上就排版製作,開印,趁熱打鐵,爭取開學不久就在各個書攤鋪開上市!”

“賣得好,咱們繼續合作。如果賣得不好,可能就沒有第二套書了。”

孟小北收到用牛皮紙捆紮的一包錢,十元一張的票子。

他點錢時緊抿嘴%e5%94%87,大氣鎮定,其實手指尖摸到人民幣大票獨特的肌理紋路就開始抖了,沒與這麼多錢%e4%ba%b2密接觸過,差點兒把腰包裡藏的刀抖掉地上……

一直到走出來,站到陽光下,孟小北茫然地大步徘徊在街上,聽見遠處鐘樓撞響聲聲轟鳴,落霞與群鴉天邊遊蕩。天際被染成嫣紅色,像他出生那一年西溝山梁上的顏色。

孟小北攥著腰間的一包錢,另隻手時不時摸到包裡的西瓜刀,不停地傻樂!

他突然停步,跑到街邊小賣部想打電話,結果呼到少棠的CALL機上沒有回應,在公用電話等了十多分鐘也沒等到。孟小北實在太激動,無法抑製,在小賣部門口像個瘋子轉來轉去,最後買了一根長長的關東糖叼在嘴裡,才心滿意足地走開。

他掙錢了。

五百塊是多麼大一筆,他數款都數了十分鐘,沒見過滿把十元一張的大票,就好像小時候跟乾爹一起打牌手太壯一下子抓了滿把的主,主太多樂暈了都攥不住啊!

他知道他爸這樣的陝汽第一批老職工每月工資福利津貼所有的加在一起,是一百四十元左右,軍隊下屬兵工廠重工業工人是當年工資很高的。他媽媽在電話室值班,工資隻有他爸一半。相對而言,商業一線職工就低很多,百貨商場售貨員每月或許能拿到一百,他們區糧食局職工每月才拿八十五。那年代電視明星都掙得不多,報紙上報道過,《紅樓夢》幾位主演每集片酬才六十元。

五百元畫酬,這是孟小北用自己一雙手掙到的第一筆“巨款”,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北北加油~ 下一章北鼻和大寶寶見麵,不廢話了~

感謝小喂喂魚的手榴彈,感謝alice、ehuier92、煤礦小北、喵公主她媽、鳳梨、amoya、長發亂飛的地雷抱抱大家!

進擊的北鼻!【哈哈哈哈

第62章 野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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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野鴛鴦

孟小北當晚揣著一摞錢回家,直接爬到上鋪,把錢啊刀什麼的一股腦塞到他枕頭被子垛下麵。他在上鋪折跟頭,拿大頂,結果天花板不夠高他小%e8%85%bf直接戳到房頂身子直直地拍下來!他掛到床邊再滾回床上,抱住枕頭,把枕頭當做他小爹的臉,“啵啵啵”狂%e5%90%bb,興奮和滿足感無法名狀。

馬寶純在廚房熬中藥,滿屋彌漫濃苦的藥氣,絮叨她倆兒子:“沒治了你們哥兒倆,都不著家,也都不複習功課,整天不知在忙什麼。這眼瞅要高三了,我看連大本都懸,咱們本地大專能錄上咱家這哥倆嗎?”

孟建民最近臥床休養吃藥,也管不起兩個蔫兒有主意又有腳有%e8%85%bf的大兒子。馬寶純說:“孟小北就是畫畫兒,回家來誰都不理一聲不吭關起門畫……還有孟小京,你真行,跑到咱西安市話劇院跑龍套?你倒是幫你老媽也跑跑龍套啊!我每禮拜值五天班還照顧你爸忙得四腳朝天孟小京你要是能在咱家多跑個龍套端個水熬個中藥,你就是咱家最寶貝的兒子!……”

當爹的在床上樂。孟建民喘著粗氣開玩笑說:“咱家老二奔著電影明星的路去呢,將來沒準兒真能考北影。”

馬寶純大大咧咧道:“就他,嗬嗬嗬,他還能考‘北影’?……你是說咱北城外的西安皮影劇團嗎?咱這個也是‘北影’,我看這個‘北影’靠譜。”

馬寶純洗好一隻香瓜,在抽屜裡翻:“噯,咱家西瓜刀呢?”

“咱家的刀怎麼失蹤啦?!”

孟小北在床上聽見,打滾樂:“噯媽,咱家的刀嗬嗬……”

孟建民夫婦當年絕想不到,他家老二最後能考取哪裡、走上一條什麼路,當然他們也沒想到孟小北後來能混成什麼樣。

晚上孟小北將刀悄悄順回廚房,到父母房裡,乖兒子低頭抿嘴將錢如數上交:“爸,媽,我在外麵掙了幾個小錢。”

孟建民馬寶純看著床上攤開的這一紙包的錢,當真完全沒有想到,這是你畫畫掙的?……你畫什麼畫兒能賣到鋪開來一床的票子?

孟建民眼睛睜圓了,然後又眯起來,臉側笑出兩片深刻的皺紋,不相信,內心又挺激動:“孟小北,北京j□j城樓上那幅毛/主席像,畫那一幅畫你知道酬勞才多少?……組織上給那位老畫家才一百五十元錢!”

孟小北嘴角一彎,笑出幾分年輕人的意氣風發,高昂著頭:“時代早就不一樣了,您就彆提當年那些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馬寶純把老花鏡拿出來戴上,反反複複數那一遝錢:“小北你你你現在就畫這個了?錢是掙著了,你掙你媽我半年的工資,可你高三功課都快廢了怎麼辦?”

孟建民擺手讓媳婦打住,彆說。

孟建民伸手拍拍孟小北肩膀,半晌道:“兒子你挺有本事的,有才。你爸現在也不敢說拖你後%e8%85%bf的話了,我特彆怕像當初擋了孟小京的路那樣、再耽誤了你們哥倆……小北我這樣跟你說,你爸能力有限,也幫不了你什麼,將來怎麼發展,就靠你自己去闖。你要是真有這本事,你就靠畫畫兒也能養家立業一輩子,真的!你自己把將來的路想好。”

兩口子把這錢存了一張存折,開戶用孟小北名字。

孟小北客氣了一句:“您看病花那麼多錢,給您買藥吧。”

“彆,我不用你的,廠裡給我報銷。”孟建民笑說:“錢存你名下給你留著,你爹媽絕對不貪汙你掙的一分。擱倒你手裡,你就全都買煙糟踐了!”

孟小北一驚,腳蹭小%e8%85%bf:“啊?……人家哪有麼!”

孟建民嘲笑道:“你以為,你爹聞不出你身上時不時一股子煙熏火燎味道?你抽哪個牌子我都聞得出!你在北京抽‘香山’還是‘大前門’?”

孟小北低頭伏法,笑得乖順討好,趕忙巴結老爸:“嗬嗬,我一般就抽香山麼,省錢。大前門太貴,我乾爹他抽大中華,可上檔次了!爸爸下回我買一條大中華孝敬您!!”

孟建民頓感欣慰,揉他腦瓢:“行了行了!以後記著買煙孝敬你乾爹。”

孟小北這話可沒敢應,垂下眼,心想我以後買房孝敬小爹……我想和少棠“成家”。

孟建民還不忘低聲囑咐:“兒子,跟你商量個事。你掙錢這事我們知道就可以,彆在孟小京那兒顯擺。你也知道你弟這人特彆要強,他跑一天龍套三塊錢、五塊錢,領一個盒飯,你一下子就拿回來五百,我怕他心裡不平衡,接受不了,精神壓力太大。你不要說,好吧?”

孟小北點頭:“我知道麼,我不說。”

自從孟小北來西安後不久,他瞞不住話,終於還是將他父%e4%ba%b2的病告知少棠。

少棠也對孟家老太太老爺子交待了孟建民的病情狀況。當然,沒敢描述得那樣邪乎,隻說受了工傷肺部有少量積水,現在吃藥休養,絕沒敢提每年做一回肋膜穿刺這類手術,聽了太讓人難過。

孟老太太還是牽掛她這苦命多災的兒子,即便是常年不在身邊互為依靠,兒子在心中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位置已經逐漸被大孫子北北所取代……孟奶奶晚上,有時坐在床頭,看台灣家長裡短的肥皂劇,《一剪梅》、《星星知我心》什麼的,看著看著,被電視裡情節觸動,慢慢就流下眼淚,用袖子猛擦,悲從心中來,“俺的苦命的兒啊……建民啊……”

少棠從北京給孟建民寄過不少補品、營養品,還專門找專家打聽哪種藥最好、肺積水病人吃什麼能減輕症狀。少棠往家裡寄過進口的深海魚油螺旋藻蛋白粉,東北大香菇各種山珍,還有營養品口服液。

暑假臨近尾聲,少棠借出差辦事機會,來了一趟西安。

那天一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