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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傍楓正在一株大樹下的雜草叢生裡蹲著,小小的身子在高高的野草叢裡慢慢慢慢地挪著,在她旁邊,還蹲著一個侍女,兩人皆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知在做些什麼。

燭淵想來閒著無事,便走到了小傍楓身後,濃重的黑影遮住日光落在小傍楓和侍女眼前,侍女在抬頭之後驚得跪到了地上,恭敬道:“見過巫神大人。”

居居居然又見到了巫神大人,跟著傍楓小姑娘,總覺得遲早有一天要把膽子嚇掉。

小傍楓在侍女說話之時也昂起頭來看高高的燭淵,卻在看到燭淵的時候小嘴往下撇,憤憤道:“燭淵阿伯,你把我的蛐蛐都嚇跑了。”

侍女生怕小傍楓會惹巫神大人不高興,而且現在王上又不在,下意識地便想去捂小傍楓的嘴,卻被燭淵一記淡淡的眼神讓她的動作僵在了半途,隻聽燭淵道一聲“退下吧”,侍女才惴惴不安地離開,離開時想回頭看看卻又不敢,隻能一直低著頭離開。

其實她想不明白,和善的王上和這個怎麼看怎麼冷冰冰的巫神大人是怎麼相處的呢?

燭淵沒有說話,小傍楓將嘴巴往下撇得更厲害了,“燭淵阿伯,你賠我蛐蛐。”

“真的要我賠?”或許是因為說了要給龍譽一個孩子的緣故,燭淵忽然來了興致,低頭看著小傍楓那張和曳蒼長得極為相似的小臉,挑了挑眉。

“要!就要你賠!”小傍楓依舊扁嘴。

“那好。”

隻見燭淵右手五指輕輕一勾,不到半刻鐘時間,小傍楓麵前堆了一小堆蛐蛐屍體,少說也有幾十來隻,堆成小山似的,誰知小傍楓居然不怕,反而兩眼放光,以一種膜拜的眼神看了看燭淵,而後站起身將斜掛在肩上的小小布袋拿下來,然後又蹲下`身,打開小布袋,將一隻隻蛐蛐屍體撿進小布袋內。

在看了小傍楓將蛐蛐屍體裝了滿滿小布袋後,燭淵實在不解,“裝這死蛐蛐有何用?”

“阿爹說,隻要傍楓把阿娘縫給我的這個小布袋裝滿蛐蛐之後,傍楓就可以回家了。”小傍楓伸著胖嘟嘟的小手認真地將最後一隻死蛐蛐撿進小布袋,再認真又笨拙地將布袋係上。

“……”曳蒼的品味,什麼時候由驢變成蛐蛐了,“想回家了?”

小傍楓扁嘴不說話。

“不說話那我走了,把你自己扔這裡了,小心蛐蛐來找你報仇。”說實在,他的阿妹不在,讓他自己和一個丁點大的娃娃說話,還真是不習慣。

小傍楓果斷地抓住了燭淵的褲%e8%85%bf,依舊扁著嘴,“想阿爹和阿娘了,可是阿爹和傍楓說過,傍楓來了王都就不能說想回家,也不能說想阿爹阿娘,要和譽阿娘好好玩,等阿爹來接傍楓時才能回家。”

“那你這袋死蛐蛐帶回家時都全爛了,你阿爹不認賬怎麼辦?”燭淵忽然覺得好笑,在小傍楓麵前蹲下了身,這才看清那小布袋上歪歪扭扭地繡著的圖案是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女娃娃,不禁想到了龍譽,想到了她給他縫的衣服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給他納的鞋不是短了就是長了,真是……拙劣啊。

小傍楓立刻一副委屈得快哭的模樣。

“扔了,明天我送你回家,到了你家門口再給你整一袋。”其實,他不會哄娃娃。

“真的?”小傍楓立刻兩眼放光,眨巴眨巴著眼盯著燭淵,“阿伯你可不能騙人,騙人要當小狗的!”

“嗯。”……小狗?

“傍楓最喜歡燭淵阿伯了!”於是,粘了一身泥灰草屑的小傍楓抱住了燭淵的脖子,高興得像對待曳蒼那樣在燭淵臉上用力地吧唧一口。

燭淵一愣,看著小傍楓在草叢裡活蹦亂跳。

遠處,龍譽慢慢走來,心裡反複想著的是閣羅鳳的話,以及燭淵在跨出大殿時那微頓的腳步,即便動作再細微,她還是注意到了。

她想要到聖山走一趟,她想要找一個人。

193、我願意等

翌日巳時。

閣羅鳳帶著青葛離開了王都,哥方樁和阿石臘%e4%ba%b2自送他出王都,龍譽站在城牆上看著閣羅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裡,一向瑩亮的眸子很是黯淡,仿佛心中若有所思一般。

青葛因閣羅鳳在燭淵麵前受到的輕視而極為憤怒,他始終做不到殿下所說的心靜,或許這就是他和連風的差距,明明就是一樣的年紀。

“青葛,何須怨惱,那巫神大人說的話,句句實話,句句在理。”相較於青葛的憤怒,閣羅鳳倒顯得不像當事人一般,麵色平靜且沉穩。

“殿下——”青葛本想說什麼,張張嘴卻是沒有繼續,隻是咬了咬牙,整了整自己的態度方再度開口,“青葛急躁,失了殿下的麵子,甘受殿下怪罪。”

“麵子?”閣羅鳳忽然抬頭,透過頭頂層層疊疊的枝葉看苗疆湛藍的天,“在蒙舍存亡麵前,麵子有何用?”

青葛緊了緊拳頭,雖極為不甘,卻不得不承認現實,“殿下不是要取得苗疆的幫助嗎?為何這麼快就回蒙舍了?”

“被拒絕了不是嗎?”閣羅鳳突然自嘲地笑了,“難道你沒看出苗疆實際的決斷之力還是在巫神大人手上嗎?他已經是在明明白白地拒絕幫蒙舍了。”

那個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巫神大人,那淺淡的笑意背後,似乎藏著巨大而又可怕的力量,那一雙涼涼淡淡的眼睛,似乎隻要一眼,就能把人心中所有的想法看透。

若是能得到他的相助……

“可殿下之前不是說……”不是說縱是死也定要得到苗疆的幫助?然這樣的話,青葛卻說不出口,他雖覺得那個所謂的巫神有著不可小覷的力量,但他卻無法理解殿下為何非選苗疆這一弱小的民族出手相助,可這是殿下的決定,他一向遵從殿下的意思,即便心有不解,也不會反對忤逆。

“我說過,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要得到苗疆的幫助,即便是死,我也願意。”閣羅鳳平靜地把青葛說不出口的話說完,卻不見他麵上有絲毫失落不甘的神色,反是一臉的堅定,“我在等,等一個人的決定。”

或者說,他在賭,若贏,蒙舍定能一統西南,若輸,便隻能靠他自己的力量,即便不能一統,至少也不再讓百姓飽受戰亂之苦。

“回蒙舍吧,出來一月,我擔心二弟把王宮搞得一團亂。”閣羅鳳倏地握緊手中韁繩,將手中馬鞭揚了起來。

就在他手中馬鞭“啪”的一聲甩到馬%e8%87%80上,駿馬撒蹄開跑時,一道帶著嘲諷的笑聲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原來在大哥眼裡,我是如此的不堪。”

閣羅鳳眉心一擰,驟然勒馬,駿馬因著突然的緊勒而將前蹄高高揚起,險些將閣羅鳳摔下馬背。

“殿下!”青葛驚呼,一時竟忘了去看這突然出現的人是何人,隻駕馬往閣羅鳳的方向衝過去,可他的馬才奔出一步,隻見一把彎刀飛過,割過馬匹後%e8%85%bf膝彎,馬匹轟然跪地,青葛猝不及防地從馬背上滾落到地。

看到青葛墜地,閣羅鳳將眉心緊擰,握著手中韁繩勒著坐下馬匹慢慢往回轉身,緊緊盯著那不出聲響而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的人。

“二弟。”閣羅鳳坐在馬背上看著站在斑駁樹影中的一襲白族打扮的男子,那個僅比他小一個時辰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深褐色的瞳眸中不知是何情感,“你跟蹤我?”-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不,不是跟蹤,是關心大哥的去向而已。”白族男子將飛劈出的彎刀收回,淺笑,“大哥這麼滿懷希冀地來苗疆,現下看來,似乎是失望了呢?”

閣羅鳳眼神驟然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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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閣羅鳳離開後一個時辰,龍譽裹了個小包袱,牽了她的黑馬也離開了王都。

就在龍譽駕馬離開王都有一段距離之後,她的眉心慢慢慢慢地擰緊,就在她的眉心擰緊得不能再緊時,她驟然勒馬,轉身,瞪向身後的方向,怒道:“阿哥!你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原來,自她出了王都城門後,燭淵也駕著一匹馬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單單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可,“你還帶著小傍楓是什麼意思!?”

單單是他自己就算了,他身前還坐著小不點的小傍楓!且小傍楓還一副樂嗬嗬的模樣!?

“這路就這麼一條,我不走這條路我能走哪條路?阿妹憑何說我跟著你呢?”燭淵一副笑%e5%90%9f%e5%90%9f的模樣,駕馬來到與龍譽並排的地方,歎了口氣一副無奈的口%e5%90%bb接著道,“阿妹,小傍楓可是曳蒼的女兒,而且還沒到我的大%e8%85%bf根高,你這醋缸子爛得不是地方啊。”

燭淵說完,走馬超過了龍譽停下的地方。

龍譽一愣,而後才明白過來燭淵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由更怒了,“王八蛋!你居然笑話我!?”

居然笑她吃小傍楓一個丁點大的娃子的醋!

龍譽怒喝完,趕馬去追燭淵。

小傍楓抓著馬背上的鬃毛,探出頭往後看,而後興奮地兩%e8%85%bf踢著馬身,雀躍道:“阿伯阿伯快快跑!譽阿娘拿著鞭子來打你了!”

“哎呀呀,阿妹這是要毆打%e4%ba%b2夫哪!”燭淵也一踢馬肚,偏不讓龍譽追上。

燭淵的馬揚起的塵土飛了龍譽滿臉灰,氣得她牙癢癢,恨不得抓燭淵來揍一頓,於是將馬鞭甩得更頻繁,可前幾年還笑話燭淵不會騎馬的她,這會兒倒是如何也追不上他了,不管她將馬鞭甩得如何猛,她與他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不遠不近之間。

“燭淵你停下!不然我追上你我定揍你!”龍譽愈追愈覺得不服氣,憑什麼就連駕馬他也超過她了!?明明她還可以笑他騎馬沒水平的!而且他還是單手駕馬不甩馬鞭!

“哦哦哦,燭淵阿伯好棒棒!”風呼呼地刮過臉頰,吹得小傍楓短短的頭發飛揚,也吹得她興奮得無與倫比,隻見她抓著馬背鬃毛的兩隻小手學著燭淵抓韁繩的動作左晃右晃,不忘興奮地喊叫,“譽阿娘追不上阿伯就要打人,羞羞!傍楓回家了要告訴阿娘和阿爹!”

“……”龍譽氣得咬牙,小傍楓,你什麼時候倒戈的!?還倒戈得這麼快!?

就在龍譽再一次用力甩馬韁之時,燭淵突然放緩了速度,這突然之舉令龍譽險些撞到他的馬%e5%b1%81%e8%82%a1上,於是隻能驟然勒馬,一臉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