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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的想法。

猜不透他忍住心中的嫌惡踏進王都就是來這兒吃飯煮茶?

飯罷,侍女前來撤掉了三人桌案上的碗筷,與此同時,燭淵麵前的茶壺開始發出“咕咚咕咚”的輕響,有白煙從壺口慢慢溢出,燭淵這才將陶壺從小陶爐上拿下,而後站起身,拿著茶壺向坐在他對麵的閣羅鳳走了去。

青葛下意識地擋到閣羅鳳麵前,因為直覺告訴他,這個苗疆所謂的巫神大人,很危險。

然,閣羅鳳隻是抬手將他擋回了身後,坐在坐席上靜靜地看著燭淵向他走近。

燭淵走到閣羅鳳的桌案前停下腳步,先將茶壺放在桌上,而後打開了陶杯的杯蓋,接著才又拿起陶壺,將逸散著清香的青綠茶汁倒進了茶杯中,因著傾倒之故,有細碎的茶葉順著壺口流進了杯中,在滾燙的茶水麵上打著圈兒。

“第一次煮茶,王子殿下嘗一嘗,看看味道如何。”燭淵淺笑。

“能吃到巫神大人%e4%ba%b2自煮的茶,真是三生有幸。”閣羅鳳將茶杯捧到了麵前。

“是麼?我怎麼瞧著王子殿下的侍從不是這麼想呢?”燭淵微微抬眸。

閣羅鳳雙手微微一晃,使得滾燙的茶汁險些潑出,卻很快平靜,平穩答道,“他不過是沒離開過蒙舍還不習慣而已。”

“那或許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燭淵盯著閣羅鳳,硬是盯著他將滾燙的茶汁喝下一口才直起腰,依舊淺笑,“味道如何,王子殿下?”

“很是清香。”%e8%88%8c頭被茶水燙得隻剩撕麻感,閣羅鳳卻是麵色未改,接著又喝了幾口。

“那就好。”燭淵像是沒有看穿閣羅鳳的虛話一般,提起茶壺又替閣羅鳳將茶杯斟滿茶,“那王子殿下就慢慢喝,一邊喝一邊說說你來苗疆的意圖。”

閣羅鳳雙手驀地一抖,抬眸看向燭淵,似是沒料到會有人會將意圖一次這麼漫不經心的說出口。

“最好是一句話能切入重點,我可不是我的阿妹,有興趣聽你說那些虛的。”燭淵拿著茶壺轉身,笑聲有些冷,“我一向不喜歡誰廢話。”

第三卷:南詔風雲 192、癡人說夢

“我一向不喜歡誰廢話。”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龍譽仿佛又見到了蚩尤神殿裡那個無情無欲的大祭司,驀地抓緊了放在雙膝的雙手,有不安在心中閃逝。

憤怒與羞恥感一齊襲向青葛心頭,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個目中無人的所謂的巫神,唯閣羅鳳的震驚隻是一刹那,繼而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再次走到大殿中央,向麵南而坐的龍譽深深一躬身,再抬頭時,麵色沉穩且嚴肅,“今次前來苗疆,是想請王上助我蒙舍一統西南!”

結束那戰爭頻繁的日子,讓百姓不再受戰火之苦,讓百姓得一隅安寧!

苗疆的堅韌,苗疆生生不息的靈魂,讓他看到了希望,他想,若是天下間還有人能拯救蒙舍,拯救苦難的西南,那麼就隻剩下苗疆。

儘管苗疆弱小,可它比蒙舍要懂得更多的生存之道,懂得如何在大唐的鐵蹄下生存,那麼它也必會教得蒙舍如何在大唐和吐蕃的夾縫中生存,即便無法一統西南,也至少能讓蒙舍一直存活下去,隻要活著,才會有希望。

所以,就算被天下所不齒,就算被拒絕嘲諷,他還是要到苗疆走上這麼一遭。

龍譽心下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閣羅鳳,一統西南,這就是他來苗疆的目的!?

苗疆的弱小天下皆知,原來這天下間,也會有人向弱小之人請求伸出援助之手,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覺得可笑。

況且,還是蒙舍想要一統西南,真謂是……可笑。

“一統西南?”燭淵手握陶壺,在龍譽坐席下的台階前定住腳,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並未轉身,而是抬腳繼續走上台階,一邊冷笑出聲,“蒙舍在六詔中雖非最弱,可離蒙巂詔和越析詔還差得遠,虧得王子殿下有魄力說得出一統西南這樣的話來。”

燭淵說著,已經站到了龍譽麵前,也躬身替龍譽斟上一杯熱茶,不忘淺笑,“來,我王,也嘗嘗我煮的茶。”

閣羅鳳被燭淵的身影擋住,坐在王位上的龍譽看不到閣羅鳳的神情,聞著清釅的茶香,看著燭淵含笑的眉眼,隻發現,此時此刻的他,笑意薄涼,仿佛又變成了剛與他相識時的那個大祭司,讓她看不懂,猜不透。

閣羅鳳沒有說話,隻是冷靜地站在大殿中央,仿佛對燭淵的輕視毫不在意,一時之間,殿內靜得隻聽得到茶水傾注在杯中發出的輕響。

燭淵替龍譽滿上茶水之後,才慢慢轉過身,麵對閣羅鳳,和氣地輕笑道:“現下看著王子殿下,我隻能想到一個中原詞語。”

“癡人說夢。”燭淵站在三級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麵前的閣羅鳳,一字一句,雖和和氣氣,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仿佛將閣羅鳳的尊嚴撕下,無情地踩到了腳底。

相比字字尖銳而言,如此平和的語氣,更能顯示出燭淵心底的嘲諷。

一瞬間,龍譽覺得,他比她更適合這個王位千倍百倍,不,她不是此刻才意識到,而是許久以前就已經這麼覺得。

青葛怒不可遏,卻不敢違背閣羅鳳的話在這苗疆的地盤上造次,隻能極力忍著。

閣羅鳳垂在身側的雙手驀地緊握成拳,羞辱感如從頭而灌,想反駁,卻無從反駁,隻因他說的都是事實,可即便如此,他也不甘心就這麼——

閣羅鳳直視燭淵,正欲開口,卻被燭淵先他一步開口被打斷。

“王子殿下是否想與我還有我王分析苗疆與南詔的厲害關係?是否想說弱小的民族就該相互幫持?是否想說南詔若亡,西南若亡,苗疆也必亡無疑?所以把苗疆與南詔拴在一起是最好不過的法子?”燭淵站在台階之上,冷笑著,慢慢走近閣羅鳳,“若是王子殿下想分析苗疆與南詔的厲害關係,我想還是不必了,苗疆離大唐比南詔離大唐要近得多,什麼都比南詔看得要清。”

“若是王子殿下想說弱小民族該相互幫持,那麼一直以來苗疆被中原驅趕,被中原斬殺,三年前更是幾乎亡族,那些時候,你們彝族和白族在何處?而你南詔一直匍匐在我苗人所痛恨的中原人腳下,又何須我苗疆的幫助?”此時此刻的燭淵,像極苗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庇護神巫神,仿佛這時間的一切他都看得明白透徹,那從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更像智者與霸者的融合,逼人得令人幾乎不敢直視,“不過王子殿下肯屈尊降貴向一個弱小民族求救,這種能屈能伸的骨氣倒是令我欣賞,不過——”

“自古以來,成者王敗者寇,苗疆對中原的怨恨其實也算可笑,如今還不是一樣要敬著畏著大唐。”燭淵在閣羅鳳麵前站定,鄙視他的雙眼,習慣性淺笑,“王子殿下既然看得起我苗疆決定要我苗疆幫你,抑或說是幫南詔,打算用什麼條件來交換?”

“不,或許不該說條件,因為在我眼裡沒有條件一詞。”燭淵說完又自我反駁,最後將嘴角揚得更高,“應該說是‘代價’才對。”

閣羅鳳為燭淵身上散發出的魄力而震驚,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明白,苗疆百姓為何將他尊奉為巫神並毫無疑問地相信著,因為在他身上,藏含著洞悉天下的智者之氣與足以睥睨天下的霸者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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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不是生在弱小的苗疆而是生在大唐,生在長安,生在那王宮之內,這天下又當是如何?

“以我蒙舍命途起誓,隻要有我蒙舍在這世上一天,隻要苗疆所需,蒙舍全族百姓就算赴湯蹈火也必幫苗疆到底!”閣羅鳳眼神凜凜,指天起誓。

可誰知,竟引來燭淵不屑的輕笑聲。

“王子殿下,我說過我不喜歡聽這些虛的。”燭淵走回龍譽的桌案前,拿起她麵前那杯尚未動過一口的茶,輕啜了一口,才又繼續冷笑道,“王子殿下以南詔的命途起誓?真真是讓我覺得好笑,幾十年後,王子殿下也不過是枯骨一具,你的起誓,能代表得了你的子子孫孫?”

“況且,王子殿下還僅僅是王子殿下而已,如何指得定將來坐上詔主之位的是王子殿下你?”燭淵的笑容裡含著深深的諷刺與鄙夷,“所以,王子殿下,你代表得了幾個人對苗疆做出這樣的承諾?”

龍譽雙手將膝蓋抓得生疼,緊緊抿起了%e5%94%87,他所想到的問題,遠遠比她想的要多要細要謹慎,以致直到現在她都說不出一句自己心中的想法,覺得她的想法在他的想法麵前,就是一個笑話。

可想而知,若是沒了深思熟慮的他,她或許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青葛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衝到了閣羅鳳身邊,一臉殺意地衝燭淵吼道:“你不過——”

“青葛放肆!退下!”一向沉穩的閣羅鳳與此同時也大聲叱道,反手一掌狠狠擊到青葛的肩頭,震得青葛連連往後退。

“王子殿下居然會用如此沉不得氣的下屬,難怪會生出要向苗疆求助的念頭。”燭淵冷笑著瞟了一眼恨不得殺了他的青葛一眼,“生於王室,沒有學會該會的冷血無情和心狠手辣,王子殿下你認為你的命能活到看到南詔有好日子的那一天?”

字字句句,如尖刀利刃刺進閣羅鳳的心,卻讓他無言以對。

“王子殿下,說句不中聽的,你南詔的二王子殿下,要比你更適合生在王室。”燭淵忽然眼眸微眯,拋出一句笑意濃濃的話,而後不待閣羅鳳反應,麵上又掛上了他尋日裡的淺笑,擺擺右手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似乎我把我王的風頭全搶了,真是過意不去,現在就把台子繼續讓給你們兩個主角,王上與王子殿下,你們慢慢談吧。”

燭淵邊說邊走,絲毫不在意殿內幾人心中所想,仿佛剛剛所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隻是,在他跨過門檻之時,腳步微微停滯了一下,很快跨出了門檻,轉個彎,消失在了殿內幾人的視線中。

轉了個彎後的燭淵突然停下了腳步,抬手輕按住閉起的雙眼,片刻之後才又繼續離去,不再管殿內的龍譽和閣羅鳳會說什麼事情。

又全黑了麼?還能撐多久?

或許,應該去找曳蒼看看。

燭淵離開大殿之後,在往巫神殿走去的路上,見到了小傍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