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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國體 天如玉 4301 字 3個月前

有做了將軍,你一身武藝、一腔赤誠、治軍之策還有戰術經驗才有機會施展,也才能好保家衛國,是也不是?”

荀紹一時無言。

應璟笑了一聲:“所以有時候,人必須要到那個位置才能達成自己目標。野心?輸了才叫野心,贏了便是宏圖壯誌。”

荀紹哼了一聲:“你今日來此,便是要跟我說這些?”

“自然不是,我是來救你出去。”

荀紹看他一眼:“周豐容如何了?”

應璟起身道:“大約會被革職流放吧。”

荀紹一驚:“他罪名定了?”

應璟轉頭冷笑:“怎麼,難道你還以為自己替他頂罪就能保他無恙?”

荀紹臉色鐵青:“他被陷害不是一個人事,是全軍事!我是他下屬,豈能坐視不理?若部下隻顧自己不顧主帥,這樣軍隊又何來半點威懾之力?你是忘了當初自己是怎麼被困雍城了嗎?”

應璟當初被困就是因為部下生變,刻意陷害,險些丟了性命。軍中也並非澄澈如鏡,勾心鬥角事也層出不窮。

他手指搭著牢門,低笑道:“說理,不過事已至此,你已無能為力。你與周豐容關係非同尋常已滿朝皆知,我勸你立即與他撇清關係,免得和他一樣萬劫不複,到時候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可彆怪我不念舊情,沒提醒過你。”

荀紹怒極反笑:“多謝國舅了,我承認自己有些動搖,但我荀家人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輩!他此時有難,於公於私,我都決不能將他棄之不顧。”

“即使他根本不領情?”

“沒錯。”

應璟看她眼神冷了幾分,轉身出了牢門:“好,那荀東觀就自求多福吧,本侯再不會多管閒事。”

今日應璟卻不是自己一個人來,他出了牢獄,一路走到官署大堂,臉上又帶上笑。

永安公主坐那裡飲茶,身上披著雪白狐領大氅,雍容華貴,見他出來,忙起身問:“如何了?荀紹一切可好?”

“公主放心,她一切都好,隻是不願出來,想必還是擔心大將軍吧。”

“唉,荀紹可真是個癡情姑娘。”

永安公主這話說得尤為真誠,她本對荀紹懷有戒心,但荀紹既沒再破壞她和應璟,又為周豐容大膽悔婚,顯然心思不應璟身上。何況賜婚一事也是應璟一手主導,想來這二人隻是舊識,根本郎無意妾無心。

既然如此,她需得做些順水人情,今日來這裡便是她提議。

應璟道:“罷了,公主仁至義,也是荀紹沒福分。”

永安公主仍是歎息:“如今一切隻看老丞相如何定奪了吧,隻希望大將軍能逢凶化吉,二人也好早日團聚。”

“公主所言極是。”

應璟叫來侍衛護送永安公主回宮,自己借口有事回了寧都侯府。

範一統正後院走廊上來回轉圈,見到他一個箭步衝上來道:“公子可算回來了,荀大人事可解決了?”

“解決?”應璟停步笑道:“解決不了,能說動她,隻有她自己。”

範一統有些氣惱:“荀大人實固執,雖說是您救命恩人,公子也不必總給她麵子。”

應璟拂開探伸過來一截花枝:“當初我被困雍城,荀紹千裡求援趕來相救,幾年後我卻讓她內外交困之時失去荀家軍統帥之位。即使如此,她回來這麼久,卻也從未拿過往情分要挾過我。她便是這樣人,彆人可以對她無情,她卻不會輕易無義。對我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周豐容呢?”

範一統急直搓手:“她此番畢竟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公子竟還體諒她……眼看老丞相和大將軍就要翻案了,公子還是趕緊走下一步吧!”

應璟轉身朝書房走去:“他們要翻案就讓他們翻,你吩咐下去,全都收手。”

範一統驚當場:“什麼?全部收手?”

“對。”

第二十章

老丞相和周豐容正焦頭爛額,鮮卑那邊忽然有了動向。

鮮卑首領派人入朝來報,那位聲稱與大將軍裡應外合使臣是憑空捏造,想要故意挑撥生事,現已拿下查辦,特來說明情形,還大將軍清白。

老丞相連夜入宮稟明幼帝和太後,二人聽了也是鬆了口氣,畢竟是一品大員,真出了事對軍政必然會有影響。

太後當場便傳來周豐容,赦免了他一切罪狀,並賞賜千金以示安撫,此案所有牽扯部將,一概無罪釋放。又命老丞相與鮮卑嚴正交涉,徹查此事。

周豐容以為一切都是老丞相功勞,心懷感激,出宮時再三道謝。

老丞相搖頭歎息:“對方安排精密,老夫措手不及,哪裡有什麼功勞?這人也是奇怪,安排既然如此周詳,為何不仔細遮掩,反倒叫我們一眼就瞧出此事是有人背後暗算呢?”

周豐容左右看看,湊近一步道:“丞相覺得此事可是那人所為?”

老丞相撫須道:“他左右逢源,工於偽裝,既能讓朝中那麼多人覺得他是正人君子,又豈會留下這麼明顯破綻?何況他近被公主纏得很緊,這話實不好說。”

周豐容皺了皺眉,翻身上馬,向老丞相抱拳告辭。

荀紹當天午後被放了出來,廷尉正%e4%ba%b2自向她賠了罪,一個勁誇她有氣節,並且言明那罪魁禍首鮮卑賊子已經被查辦,請她千萬不要覺得委屈,又叫來下人送她回府,殷勤備至。

荀紹此時隻覺詫異,忽然風停雨收,必然是應璟停了手。那日他牢中明明動了怒,又怎麼忽然罷了手?

回到府中,竹秀自然少不得一頓嘮叨。荀紹看她人都瘦了一圈,知道她這段時間也不好過,閉著嘴乖乖受教。

吃了頓飽飯,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竹秀叫她好好休息,她卻睡不著,從傍晚就躺床上,睜著眼睛一直到第二日清早。

整裝上朝之前,她找出那份賜婚詔書,仔細納入懷中。

早朝上,幼帝認真地背了背書,有關大將軍遭鮮卑賊人誣陷一事實叫人憤慨,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到後來自然而然又要將此事交給信任舅舅去辦。

應璟拱手道:“陛下有命,臣自然鞍前馬後,可眼下就要到年關,西域萬國來朝,茲事體大,臣實分身乏術啊。”

周豐容見他放棄了插手此事機會,還一臉坦蕩,似乎絲毫不懼彆人來查,不禁也有些懷疑,難道對付自己真不是他?

朝中多便是牆頭草,先前周豐容被冤枉,大臣們都趕著回避,此時見他無恙,又紛紛趕來慰問,一下朝便將他團團圍住了。

荀紹朝那邊看了一眼,轉身出了大殿,短短幾日被囚,身上官袍都寬大了許多,行走起來衣帶當風,反倒平添幾分風流氣韻,沿途惹了不少目光。

她沒有去東觀宮,直出宮門,跨馬緩行。

天氣陰沉,周豐容終於應付完大臣們出宮,天上已飄起飛雪。宮道上本就安靜,此時是悄然無聲。

走得好好,車夫忽然“籲”一聲緊拉韁繩停下來,他正想著事情,驟然被打斷,不悅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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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將軍,這……”

周豐容揭開車簾,微微一怔,荀紹跨馬擋車前,一頭一臉雪花。

“大將軍終於%e8%84%b1險,下官特來恭賀。”

周豐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抿%e5%94%87不語。

荀紹趁他不備,忽而躍上馬車,直攻向他。周豐容吃了一驚,連忙格擋,哪知她隻是虛晃一招,抽出他腰間長劍便躍下了車。

“聽聞大將軍隨身佩劍乃是神兵利器,吹可破發,下官借來一用。”

車夫早嚇得遠遠躲開了。有其他大臣車馬駛來,但大將軍車駕此,豈敢趕超,隻能全堵後麵,見了這幕,紛紛將車簾揭開道縫悄悄觀望。

周豐容眉心緊蹙:“你要乾什麼?”

荀紹執劍立車前,長睫上沾滿雪花,說話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八年前涼州生變,荀家軍受阻,隻有我年方豆蔻,行動自由。當晚我率一百二十輕騎突圍出城,疾行數營,然而偌大西北,將領但凡見我一介少女便當做兒戲,無人理會。後來返回途中,得遇大將軍隊伍,我冒死求援,稟明利害,竟然獲援。”

“我永遠記得當年那個耳可聽忠言,眼可觀天下英武少年,期許有朝一日可與他並肩馳騁,甚至連一個賭約也緊咬著不放,以為終有一日能守得雲開,然而我對你有情,你卻對我無意,強求終究無益。”她抬眼看著周豐容,自嘲般笑了一下:“所幸我自認已全力以赴,再無遺憾。”

她自懷間取出賜婚詔書,輕輕一拋,揮劍劈成兩半。

“從今往後,荀紹與大將軍再無瓜葛,但你記著,是我不要你。”

長劍被重重插地上,她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馳遠。

周豐容震驚地看著雪地上詔書。

她對他有情?

他還以為這一切不過源於她被壓製後意氣用事罷了。

場人大多沒聽清楚二人說些什麼,但前後動作卻看得明明白白,大約猜出了是怎麼回事,卻又隻能裝作不知道。

畢竟事情若是傳揚出去,場人哪個擺%e8%84%b1了嫌疑?

被堵後麵馬車裡,應璟剛剛放下車簾。

範一統悄悄跑去前麵圍觀了一下,此時嗖一下鑽進車內,壓低聲音道:“真搞不懂這個荀大人什麼意思,牢裡時候不是說什麼都不肯丟下大將軍嗎?這會兒人沒事了,她倒跟他一刀兩斷了。”

應璟道:“這才是荀紹,就算要斷,也絕不棄對方於危難。”

範一統不免感慨:“那荀大人也算有情有義了,大將軍委實絕情。”

應璟微微笑了,周豐容為人驕傲,而荀紹這一次隨他出征,恰恰踩碎了他驕傲。他本就無法容忍,回都後又遭遇賜婚,隻會覺得荀紹對自己步步緊逼,又哪裡會看到她好?即使荀紹為他身陷囹圄,他也斷不會領情。

可荀紹這麼多年遭受多少白眼,自尊又豈會比他弱?二人會走到這步,全預料之中。

大雪連降數日,荀紹有心回避朝臣目光,乾脆稱病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