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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41 字 6個月前

,像張鴻這種沒什麼腦子,被人隨手當了槍耍的傻子,搞不好司空真有可能會中招。

鳳隨不好當街縱馬,如今這個節骨眼上,盯著鳳家的眼睛實在太多了。

他把羅鬆喊過來,讓他抄小路先回去看一眼司空在不在家,若是有人慫恿他出門喝酒(比如張鴻那個傻小子),一定先把人給他攔住。

因為是出門赴宴,羅鬆身上穿的也是便服,這會兒離開了鳳隨的隊伍,立刻就彙入了西京城裡喧囂的人流當中,很快就看不見了。

一刻鐘之前。

鳳府後院,演武場。

張鴻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避開了司空極剛猛的一腳,十分狼狽地抬手做了個製止的動作,“停!停!停!讓老子喘口氣!”

演武場外,他帶來的幾個皇城司的兄弟都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

司空也笑了起來,伸手要拉他起來,“還打嗎?”

張鴻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自顧自地癱在地上直喘粗氣,一邊喃喃絮叨,“娘的……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他的一個手下吹了一聲口哨,一群人又跟著起哄。

張鴻忍不住捶地,“司空你是不是人啊,老子好歹也是從小習武,咋的,老子的師傅還比不上孤雲寺的幾個大和尚?”

司空把他拽了起來,笑著說:“恐怕是真的比不上。不信你去試試。”

哦,對了,要找上門去比試也得等著師父們雲遊回來再說了。

男人的交情有時候就是這樣,湊到一起打上一架就有了。

等張鴻手下的一堆兄弟各自洗漱完,從浴房裡出來的時候,張鴻已經坐在司空身邊,勾肩搭背的商量起到哪裡喝酒的問題了。

“今天在公房裡聽見他們聊天,說春江樓新來了一個彈唱班子,有兩個唱曲的小娘子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喲……”張鴻說著,瞟一眼司空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氣,又補充一句,“噯,這個唱曲的班子跟外麵的人說,他們家彈琴的大手可是跟□□學習過的。”

張鴻這段時間聽了不少西京城的八卦,知道司空跟李騫是有親戚關係的。

果然聽見這麼一句,司空也來了興致,“他們是在哪裡碰見我師父的?”

張鴻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司空說的“師父”應該就是指李騫,忙說:“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唱曲的班子麼,到處走,□□也是個到處走的性子,說不好就在那裡碰上了……要不咱們去問問?”

司空對於在哪裡吃飯的問題並不是太在意,反正能受到張鴻這種權門子弟的追捧的館子,請來的大廚手藝都差不了。不過能遇見一個見過他師父的曲藝班子,司空還是挺感興趣的,要是他們最近才見過,他能順勢打聽一下他師父回鄉之後的情形,那就更好了。

分開這麼久,這年頭通信又沒有那麼方便,司空確實有點兒想他師父了。

於是,等羅鬆一頭汗地趕回來傳信的時候,司空和張鴻一行人已經嘻嘻哈哈的出了們,去春江樓喝酒去了。

兩邊剛好岔過。

春江樓也是西京城的老字號了,它的名氣雖然比不上太白樓和醉仙樓,但也算小有名氣。

司空記得春江樓還是因為之前烈火幫的案子,春江樓卷進了案子裡,後來被官府查封。這一次再回來,司空發現春江樓竟然還在開門做生意,心裡好奇就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春江樓已經換了老板。

這種事也常見,老板犯了事,查封的產業會由官府賣出,畢竟春江樓的新店可是開在安平大街上,寸土寸金的城東富人區,又是最繁華的地段,哪裡可能就那麼空置著。

司空進門之前還特意朝對麵看了看,薛記紙畫鋪倒是還開著,生意也頗興隆,隻是不知道如今當家做主的人還是不是薛千山。

司空離開西京也不過一年,但再一次回到這裡,他卻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很多事都變了模樣。

就好像,他在西京城裡平淡如水的幾年裡發生的事,加起來都不如在北境這一年的多。

他們到的略早,春江樓裡客人還不多,店小二看見是張鴻做局,二話沒說就將他們請進了二樓最大的包房“雲上居”。

“雲上居”兩側都是窗戶,一側臨街,另一側正對著樓下大堂裡的戲台。客人們想看戲圖個熱鬨,就開著窗,想要清清淨淨的喝酒說話,就把窗戶闔上,設計得十分體貼。

包房裡四張圓桌,張鴻帶來的兄弟和司空身邊不當值的兄弟們就基本上坐滿了,酒菜很快送上來。

這時,張鴻拿胳膊肘撞了撞司空,擠眉弄眼的示意他往樓下看,“呐,要開始唱了……俊不俊?”

司空轉頭朝樓下看,果然見戲台上已經有人上來了,有手拿樂器,衣著相對樸素一些的樂師,也有走到前方準備唱曲的小娘子。小娘子年齡不大,十五六歲的模樣,微豐的一張瓜子臉,似乎還帶著幾分稚氣,但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顧盼之間卻顯得精明外露。

台下一側還站著一個年歲相仿的小娘子,團團臉,很認真的盯著台上表演的人,一副“我在觀摩學習”的架勢。她旁邊還站著一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他的穿著要比樂師們更講究一些,司空懷疑這人應該是曲藝班子的老板。

司空打量這位曲藝班子的老板,覺得要是他去跟李騫套近乎,說不定還真有套上的可能性。因為這老板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就像一個讀書人,而李騫呢,雖然讓人稱呼一聲“李大家”,但他實際上是耕讀出身,對於讀書人,他天生就抱有好感。

酒過三巡,席間的氣氛越發熱絡起來。

在摒棄了偏見之後再看張鴻,司空就覺得,張鴻這人還挺好相處的,開朗、直言直語、性格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而且他對北境的戰局很感興趣,說起北境的幾場戰爭,他聽的眼睛都瞪圓了。

大約“是男人就有一個縱橫沙場的將軍夢”這一條定律放在這個時代也通用,張鴻和他的這些兄弟們都表現出了對北境極大的向往。

不過這些人能玩到一起,說明性格、出身都是差不多的。所謂“人以類聚”,他們基本上都屬於出身不錯,家中長輩想讓他們奔前程,但又不希望他們真的去邊境拚命這樣的情況。算是一群比較有追求的紈絝吧。

就好比這會兒,張鴻就在司空的手臂上發現了一個疤,這是戰場上敵人的□□刺過來的時候,司空抬手抵擋時,槍尖穿透了護腕,釘入手臂留下的疤痕。原本是一個很輕的傷,司空自己都忘記了,但落在張鴻的眼裡,頓時看向司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張鴻的一班兄弟也紛紛起身,嚷嚷著要給這群上過戰場的兄弟們敬酒。

司空看的直樂,他頭一回從彆人身上體驗到了“疤痕就是男人的勳章”這一層意思,雖然也感到榮幸,但不知為什麼,看到張鴻他們這樣激動,他就是覺得好笑。

一群人正鬨騰著,就聽包廂的門被人敲了兩下,從外麵拉開了,店小二站在門口探頭朝裡看了看,很客氣的對張鴻說:“大人,您要問話的張娘子請過來了。”

說著他側了側身,讓出了身後一位極俊俏的小娘子。

司空一眼就認出她就是剛才在樓下戲台上登台唱曲的桃花眼,不大明白張鴻為什麼會請這麼一位小娘子上來,他還以為想打聽李騫的事,張鴻會把曲藝班子的那位老板,或者是班子裡的樂師請上來問話。

司空會這麼想,是因為他忽略了他與張鴻之間的出身、生活習慣上的差異。張鴻本質上是一個紈絝,吃花酒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對他來說,想找個人問話,是選一個半老的老頭子,還是找年輕貌美的小娘子,簡直都不用多想。

這會兒見張娘子過來,張鴻連忙招手讓人過來,“上首這位爺有話要問你。你知道什麼,都跟他說一說。”

司空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他雖然不習慣花娘陪酒,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俗人情,他倒也不至於非要清高一把,乾涉彆人找樂子。隻要他手下這幫兄弟彆強人所難,彆鬨得過分,他都不會管的——像這種在酒樓裡唱曲的小娘子,其身份跟花娘也是差不多的,都是以姿色才藝謀生。

司空決定等下多給她幾個賞錢。

兩句話的功夫,張娘子已經可以確定包廂裡誰才是需要她應酬的客人。她姿態曼妙地行禮,一雙水盈盈的眼睛落在司空身上,嬌滴滴的說了句,“奴先給這位大人敬杯酒。”Θ思Θ兔Θ網Θ

司空總覺得這位小娘子大約是誤會了他們喊她上來的目的,正要解釋,張鴻就在旁邊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擠眉弄眼的笑著說:“一杯哪夠,非得三杯不可。”

他這是完全把她當成陪酒的花娘來看了。

司空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時候,張娘子已經從身後店小二的手裡接過托盤,托著三杯酒朝司空走了過來。

“雲上居”的包廂門是半開的,從司空的位置可以看到門外一群人走了上來,說說笑笑地進了對麵的包廂。

其中有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匆匆閃過的側影,讓司空覺得有些麵熟,一時間卻想不起在哪裡見到過了。

第237章 小把戲

張娘子端著托盤走到司空麵前,俊俏的臉上帶著一抹淺笑,恰到好處的羞澀與嬌嗔,宛如剛成熟的蜜桃。

又青澀,又誘人。

司空看看她端在手裡的木質托盤,和托盤上的三杯酒,臉上浮起了一絲饒有興致的淺笑,“敬我?”

張娘子飛快的瞟了他一眼,又羞澀的垂眸,“奴雖然隻是一個弱質女子,也懂得若是沒有將軍們守著邊境,關內的老百姓也沒有安穩日子可以過的道理,將軍是北方戰場上回來的英雄,奴滿心敬仰。”

張娘子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托盤,然後雙手端起一杯酒送到了司空麵前——她端起的是中間的那杯酒。

司空垂眸,目光落在女子水蔥似的手指上。她的膚色膩白,襯著梅子青的酒杯,簡直說不上是酒杯的青瓷更細潤一些,還是她的一雙手更動人些。

張鴻這一夥兒紈絝已經開始在旁邊起哄了。

司空抬手接過了這杯酒,笑著對包廂裡的兄弟們舉了舉杯,“盛情難卻,我就代表咱們從北邊回來的兄弟,喝了這一杯酒了。”

眾人都哄笑起來。

司空也笑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張娘子說:“守衛國土,保家衛國,本來就是軍人的天職,小娘子敬我這杯酒,某愧不敢當。”

司空長得好,又微微帶了幾分酒意,略顯鋒銳的眉眼此刻便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慵懶意味兒,仿佛因為站在他麵前的是一位嬌%e5%aa%9a的小娘子,他身上的那種略顯迫人的殺伐氣,也忽然就變得溫柔起來了。

當他凝神望著張娘子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波光湧動,流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繾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