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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84 字 6個月前

張娘子隻覺得心頭砰砰直跳,整個人都仿佛要飄起來了似的,一時間竟有些目眩神迷。她說

司空是英雄,未嘗沒有奉承之意,但在這刹那,她望著司空眼裡那一抹柔光,卻想起了無數的英雄與美人的話本故事。

仿佛故事裡的情形,重現在了她的眼前。

仿佛她也變成了故事裡被英雄愛慕著的傳奇女子。

司空一笑,側過身,很快的從桌上又取了一杯酒。

他像個靦腆的大男孩似的,在麵對美貌的小娘子時,手裡端著的酒杯都微微的有些發顫,“駐守邊關的將士何止千千萬,某不敢托大,敬酒我是當不起的。不如這樣,娘子陪我喝一杯吧。”

張娘子暈乎乎地接過司空手中的酒杯,臉頰也因為羞澀變得紅彤彤的,更顯嬌%e5%aa%9a。眼見司空也雙手將酒杯舉到她麵前,便強忍著羞澀湊過去與他碰了碰杯。

一屋子如狼似虎的兄弟們又開始哄笑。

司空將杯中酒一飲而儘,衝著眾人亮出杯底,然後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微微帶笑的,望住了張娘子。

張娘子臉一紅,也一口乾了。

她也算是走江湖的人,陪酒陪唱的生意不知做過多少遭,酒量自然也是有的。何況春江樓的酒杯不大,席麵上用的也並不是烈酒,喝到嘴裡反而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像是某種馥鬱的花木香氣。

張娘子腦海裡飄過這樣的想法:這些將軍們喝的酒倒是很風雅。

張鴻坐在一邊哈哈大笑,“乾脆喝個交杯酒算了!”

對於這些做生意的小娘子來說,交杯酒的意思就是要帶走侍夜了。張娘子忍不住臉紅心熱的瞟一眼麵前英俊迫人的青年將軍,卻見他帶著幾分遺憾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

“你們可彆瞎說,真有這種事,回去我是要挨軍棍的。”司空說著,神情自若地拉開一張椅子對張娘子說:“娘子請坐,我請娘子過來,是想問一問我師父的事。你們的班子可曾遇到過李騫李大家?”

張鴻和司空的手下都知道他喊人上來是為了什麼,這會兒也不起哄了,都配合的安靜下來聽他們說話。

他們也都是在外打仗,到處跑的人,聽到有家鄉親人的消息,也都如司空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打聽清楚。

張娘子發現這位小將軍雖然麵相風流,但舉止卻都是規規矩矩的,椅子離得也遠,這樣的距離,基本上就杜絕了會對她動手動腳的可能性。

張娘子心裡略有些遺憾,她以往見多了毛手毛腳的猥瑣客人,如今好容易遇見一個想讓人家毛手毛腳的,人家偏偏是個正經人。

若是離得近一些就好了。張娘子腦子裡有無數的主動勾搭的招數,可惜都敗在了互相夠不著的位置上。

張娘子決定冷靜一下,先端出矜持的模樣來,博一下這位小將軍的好感。

“聽說,”張娘子眉眼含笑的望著司空,“李大家與小將軍是親戚?”

司空垂眸一笑,心想這是要來套他的話了?

張娘子就覺得司空這一笑,有一種特彆的味道。她好像見到一頭毛皮油亮,四肢勻稱優美的豹子懶洋洋地臥在那裡曬太陽。明明沒有看著人,但它的長尾巴一勾一勾的,勾得人心頭直癢癢。

這樣一想,張娘子就覺得身上有些發熱。

張鴻的位置就在司空身邊,他也是最先意識到張娘子不對勁的人。作為一個合格的紈絝,他的眼睛自然要在小娘子的身上瞄來瞄去,然後他就發現了,這小娘子怎麼一個勁兒地扯自己的衣裳?!

再看她的臉,不光臉頰和脖子紅彤彤的,她的眼睛都開始泛紅了……

這不對。

張鴻一下警覺起來。他起身將司空拽到了一邊,幾乎在他動作的同時,就見張娘子呻[yín]一聲,朝著司空的位置撲了過去。

兩邊恰好錯開,張娘子一下子撲在了空椅子上。

這個突然的動作,頓時將滿座的人都驚動了。

司空的這些手下都是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人,對於周圍的環境始終抱有異乎尋常的警戒心。雖然這裡是西京城繁華的酒樓,張娘子看上去也並不帶有什麼危險性,但這個十分突然的舉動,還是像開關一樣,一下子就將他們切換進了戰鬥模式。

張鴻和他的兄弟們也愣住了,呆呆的跟著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向後退開兩步。

張娘子的額頭撞在空椅子上,發出了令人牙疼的一聲悶響。

張娘子慘叫起來,但她的痛呼聲很快就變得暴躁,她像是被司空躲閃的舉動激怒,雙手支著身體坐起身,抬手就朝著司空打了過去。

司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張娘子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司空偏頭過,手下用力將她的手臂扭到身後,押著她坐回了椅子上。張娘子掙紮兩下沒有掙開,像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似的,破口大罵起來。

司空,“……”

這,這是吃了什麼東西啊。

張鴻也傻眼了。

他剛才隻覺得張娘子狀態不對,像被人喂了花樓裡的某種秘藥似的。但那樣的藥,隻會讓人變得軟綿綿,哪裡有讓人發狂的功效呢。

司空見張鴻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乾脆也不問了。

張娘子還在他手底下一邊拚命掙紮,一邊破口大罵,好像司空是她的累世仇人,要把她剝皮抽筋似的——她的狂暴與怒火都不是假裝的。

司空後背有些發毛,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讓人暴躁起來,好像完全無法控製住身體裡的破壞欲。

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惡意仿佛瞬間就被放大,被激發了出來。

如果換成中招的人是他又會怎樣?!

司空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他會不會想起跟張鴻的過節,然後在這裡大打出手?!然後……

他或許會被巡街的青羽衛製服帶走,或許會鬨得更大……然後這件事會被抹黑到鳳家的身上。鳳雲鶴父子倆或許都會遭到朝臣的彈劾……

司空注意到她的眼底爬滿了血絲,瞳孔卻是渙散的。他不敢再放任她發作下去了,抬手捏住了她的後頸微微用力。

張娘子的破口大罵戛然而止,她的腦袋晃了晃,一下軟到在了椅子上。

就在一屋子人麵麵相覷的時候,包廂的門一下子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義憤填膺的說道:“……光天化日之下欺淩弱質女子,實在不成體統……鎮北王麾下的這些兵痞,都快要上天了,朝廷法紀都不放在眼裡……”

司空抬頭,就見兩個相貌清雋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門口,身旁還跟著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剛才說話的人好像就是他。

這三人背後還跟著幾個人,一個個神色各異。

離得近,又是正麵遇見,司空總算認出了打頭的兩個中年人是誰——他唯一一次上昭德殿的時候,曾經跟他們打過照麵。

這兩位都是禦史台的大人,官職身份什麼的,司空都沒記住,畢竟不熟。但有資格站在昭德殿上,想來品級不會太低。

隔著一張敞開的門,裡外兩撥人大眼瞪小眼,然後站在門口的中年人就看到了撲在椅子一動不動的張娘子。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頗威嚴的掃過滿屋的人,落在了離她最近的司空的身上。司空就覺得這人一定是認出他了。畢竟能在昭德殿上撒野的人估計不多。

他盯著司空,不悅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司空的目光從他臉上掠過,落在那個開門的中年師爺身上,下定決心要去查一查這人的身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中年禦史見一屋子人都不吭聲,眉頭皺了起來,“張大人?司將軍?”

司空心想,這人果然認識他。

張鴻也醒過神來,抓了抓頭發,滿不在意的抬手指了指禦史身邊的中年男人,“這個老小子不懷好意,指使這位小娘子進門陷害我們。要不他咋能這麼恰到好處地把李大人您給請到這裡來做見證?!”

不得不說,能做紈絝的人,腦子還是很好使的。雖然具體是怎麼回事兒他還不明白,但他卻憑著做紈絝的本能,一眼就看出了這裡頭暗藏的玄機。

中年師爺一下就急了,“這可不能胡說……這小娘子被你們喊進來的時候,大家可都看見了。”

司空忍不住就笑了,他對中年禦史拱拱手說:“大人不覺得太巧了嗎?恰好這位小娘子犯了藥性,恰好這位先生就領著您二位破門而入……這時機掐的可真是巧。”

而且他還沒進門,不但知道包廂裡的客人是“鎮北王麾下”,還知道包廂裡有違法亂紀的事情發生。

世上哪有這般湊巧的事?

中年禦史看看趴在椅子上已經神誌不清的張娘子,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司空攔了一下張鴻,對門口的人示意了一下張娘子端過來的托盤,“這位小娘子端著酒杯來敬酒。我呢,恰好不習慣喝陌生人給的東西,就順手將兩杯酒調換了一下……小娘子喝了自己端上來的酒,就變成這樣了。”

中年禦史,“……”

師爺,“……”

張鴻也傻眼了,“……司空你手這麼快的嘛……不是,你警惕心這麼高的嘛……”

司空什麼時候換的酒,他完全沒看出來。不止是他,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們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隻記得司空側身從桌上拿起酒杯,然後兩隻手各自端著一杯酒,嘰嘰呱呱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將其中一杯酒遞給了張娘子……

都是春江樓的酒杯,隻看外表,完全就是一樣的啊。

這隻是小把戲,且司空也沒有要瞞著自己兄弟的意思。

當下他身邊的一個小兵就嚷嚷起來了,“我們在北境的時候,這種細作見得多了,誰知道她是誰?端來的酒水有沒有毒?幾句話就想讓我家大人喝下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他旁邊的人也連忙補充道:“彆說是我家大人了,我們這些人,隨便拎出一個人來,也不會吃喝陌生人給的東西。沒看我們這裡點的酒水,都是整壇送來,在我們自己的眼皮底下才開封的嘛。”

張鴻,“……”

他手下的一眾兄弟,“……”

張鴻再一次感受到了他與司空之間的差距。人家這麼複雜的防範流程,他硬是一點兒都沒感覺到。

但同時,想到司空這樣警惕心爆棚的人竟然肯賞臉出來跟他一起喝酒,他心裡還有一種詭異的感動:防備歸防備,他好歹也是被司空當成是兄弟的人呐。

中年禦史也被司空和他一眾手下的神奇操作給驚住了,他看了看放在一邊的托盤,上麵三隻酒杯,中間一隻動過,且空了,其餘兩杯都還滿著。

司空順著他的目光掃了一眼,解釋說:“我們這裡喝的都是九韻春,進了包廂之後才點的酒,店裡夥計整壇送上來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彆的酒,店裡的人都可以作證。這位小娘子端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