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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80 字 6個月前

外麵有些亂,官家氣還沒消,我爹說讓我們都悠著點兒,彆去人多的地方亂竄。”

司空表示理解。

他這一出告禦狀惹出的動靜太大,這個時候是應該躲躲風頭。

鳳隨突發奇想,“要不咱們去歲寒山跑跑馬?”

歲寒山的後山與大片的原始山林相連,再往裡走就是皇家獵場,天氣適宜的時候,勳貴子弟經常會去獵場附近跑馬打獵。

司空猶豫了一下,大約是習慣了騎馬打仗的日子,像如今這樣日日關在四方院子裡,他也覺得有些憋屈。

但出去跑馬……時機似乎不対。

“算了。”隔著一道屏風,司空懨懨的說:“虞道野剛去了歲寒山,咱們也跟著去,讓人知道了,好像這裡頭有什麼意思似的。”

鳳隨就問他,“你是給自己不想出門找借口?還是真的這樣想?”

他是隨口打趣的話,沒想到司空就那麼愣住了。

鳳隨也愣住了,然後他就想起自從那天從大朝會上下來,司空就一直有些悶悶不樂,要說有什麼心事也不像,就是一直打不起精神。

“你在想什麼?”鳳隨問他。

司空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鳳隨聽到屏風後麵水聲嘩啦一響,然後響起了司空的聲音,“不知道。”

司空歎了口氣說:“大約是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想的就是要怎麼報仇吧。如今願望實現,我這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簡而言之,失去目標了。

鳳隨一下就明白了,他啞然失笑,“司空,你又鑽了牛角尖了。你不是總說要公私分明?怎麼你忙完了私事,公事就放著不管了?”

司空從屏風後麵探出頭,一臉蒙圈的表情,好像想不出來有什麼公事要讓他忙的。

鳳隨笑著搖頭,“再想想?”

司空的思路就這麼被拽走了。

他想來想去,他的任務就是一路上保護他師父跟自己的上官,然後就是回京打官司,這件事如今也辦的差不多了,雖然仇人們都還活著,但好歹也已經出了一口多年的惡氣了。

還有什麼呢?

鳳雲鶴要跟左光書那個級彆的文臣武將打交道,打聽朝廷跟遼人談判的事。鳳隨要解決自己身上的麻煩,卸去大理寺的職位。

作為他的手下,司空要做的,就是打聽打聽坊間的消息,跟與他同品級的武將接觸一下,能挖牆角的挖牆角。除此之外,還要把自己手裡的銀子都整理整理。

最後這一條鳳隨已經讓陳榮早早就幫他辦好了(他現在也是個小有家財的人了)。其餘的事情……

司空心頭一跳,忽然就想起了宋蕤帶出來的那些人。宋蕤當時說的含糊,他也一直沒有分出精力去考慮這件事,如今想到了“挖牆腳”,忽然就想到了虞家也是武將世家,不知道虞道野身邊有沒有適合被他挖走的人?

反正他也出家了,侍衛、栽培的班底什麼的都用不到了……

這樣想,司空也覺得自己挺不厚道的。但北邊缺人啊,等著朝廷給補充兵力且有的等,而且朝廷已有讓鳳家軍換防的意思,兵力補充一事,肯定會卡上一卡。

他們隻能先自己想辦法,能填上多大的窟窿就先填上多少。

司空連忙將外袍扯過來披上身,“我要去一趟昌平街。”

他打算先找宋蕤探探口風,再有就是李家的那些舊仆人,李騫不在,他得出麵去解決。能打發的儘快打發了,免得好像他一直跟虞家有什麼牽扯。

鳳隨也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這事兒他不好摻和。宋蕤肯跟著司空,是因為跟虞道野父子倆的情分,可不是看重鳳家軍。

鳳隨點點頭,“把人都帶齊,這京城裡也未必就那麼安穩。”

鳳隨原本是隨口說的一句京裡也不大安穩,沒想到司空一出門就發現了,這京城,還真是不安穩。

就在安平大街上呢,兩夥人就打起來了,看熱鬨的百姓更是將街道都擠得滿滿當當。

從虞國公府,現在要叫鎮北王府了,從王府去昌平街是必定要走這條路的,穿過朱雀大街,然後從玉香樓的路口拐進去,但如今安平街一堵上,司空要趕時間的話就隻能抄小路。

但司空從來就不喜歡抄小路。

他是帶兵打仗的人,類似的花招他自己也使過。故意把路堵上,引著目標走上提前布好陷阱的小路。

哪怕是為了將計就計,司空也不喜歡讓自己的敵人如願。

所以在不確定是不是有人針対他施計的時候,司空寧可停下來等一等,看一看。反正跟宋蕤見麵的事兒也並不是那麼要緊,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沒什麼關係。

司空帶著自己的十來個手下,靠著街邊等了等,眼瞅著熱鬨一時半會兒演不完,乾脆花了幾個大錢請手下到路邊的茶館裡喝喝茶,歇歇腳。

西京城的春天,白天的時候溫度已經不那麼低了,這會兒茶館裡的客人們都要求看熱鬨,店小二索性就把臨街的窗戶都打開了,還打發了伶俐的小廝去外麵打聽情況,回來講給客人們聽。

“哎呀可不得了。”這小廝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齡,眉眼有些單薄,但卻是一臉的機靈相,口齒也清楚,“錢家在咱們対門也開了十好幾年的買賣了,誰能想到他們家現在還供著殺生菩薩啊,天爺,朝廷早就下令不讓供奉這些了……”

司空也聽的一個激靈。

殺生菩薩,那不就是火神教的那些雜碎為了斂財搞出來的東西?

第222章 說曹操

司空記得火神教鬨出事來的時候,滿京城都在查這個,還有人搬著佛像到大理寺門外去燒的,霸占著寺廟宣傳邪法的那些法師也都被抓走了。

小廝還站在櫃台旁邊給客人們說書,“……皇城司的大老爺們一來,就查出來原來是他們家的老太太信奉這個,當初滿京城裡搜查的時候,她把佛像給藏到閣樓上邊了,等搜查的人走了才又搬下來。”

司空跟自己的同伴麵麵相覷,心想這老太太可真有主意啊,敢跟朝廷的律令對著乾。

“就這麼的,她就一直在自己的住處偷偷摸摸地供著這個佛像。這麼長時間,錢掌櫃壓根就不知道。”小廝講的眉飛色舞的,“隻有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兩個人知道這個事兒。平時兒媳婦、家裡的小娘子來給她請安都不讓進內間,所以一直沒人發現。前些日子老太太病了,放著一屋子下人不用,非要讓兒媳婦來伺候她,就這麼的,讓兒媳婦發現了。”

司空聽的想笑。

不論在哪個時代,婆媳關係都是大問題。就算是在後世,婆媳關係也有處不好,鬨上了社會頭條的。

在當下的社會,有“孝道”兩個字壓著,婆婆在身份上有天然的優勢可以轄製兒媳婦,當人家兒媳婦的,也隻能忍氣吞聲。

司空可以想象這位錢娘子在發現了婆婆的秘密之後是何等的驚喜交加——驚的是自己家的長輩有這個膽子供奉邪神,喜的是苦熬半輩子,總算老天可憐她,叫她抓住了婆婆的小辮子。

不管這個事兒官府會不會管,錢家會不會受什麼連累,老太太以後都彆想著在錢娘子的麵前拿喬了。

婆媳鬥法這種橋段,引得茶館裡的客人都笑了。

小廝攤手,“錢掌櫃知道了,也怕的不行,就想著與其以後被人發現了給家裡招禍,還不如主動去衙門裡認罪,求個網開一麵。就這麼的,衙門又往上報,把皇城司的大老爺們給招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了,司空心想,當初火神教的諸多雜事,就是皇城司的人在善後。

有客人就問那小廝,“錢掌櫃他們家也是多少年的鋪子了,以後還能開嗎?我家老爺子最愛吃他們家燒的羊肉了。”

司空聽到這裡,猜出前麵被人圍住的是個食肆。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廝也不敢亂說了,“若是沒有什麼交通反賊的事,隻是老太太供了個佛像自己在家裡拜一拜,按理說不會惹來什麼要命的罪名……吧?”

西京城的人都經曆過一年前的那場亂事,當時官府就是號召大家揭發火神教斂財的事,給官府提供線索,然後就是交出家裡私藏的佛像、佛香,除此之外,並沒有追究普通信徒的責任。

但一年過去,還有人偷偷供奉火神教裡的東西……朝廷對這般堅定的信徒會不會有什麼懲罰,就誰也說不好了。

司空也聽得津津有味,他在這一出鬨劇裡還發現了一個許久沒見過麵的熟麵孔:張鴻。

這一次的搜查,是張鴻帶著人來辦的。

張鴻的爹做過端明殿大學士,還在興元府之戰中做過督軍,聽說他有個姐姐在宮裡做妃子,算得上家世顯赫了。

司空記得一年前他們查火神教的時候,張鴻就已經是皇城司提點了,如今一年過去,也不知他有沒有升官?

之所以對張鴻印象深刻,是因為跟他打交道的時候還牽出了另外一個人:探事司提點曹溶。曹溶一肚子鬼心眼,還有個身手不錯的侍衛叫曹九黎。

要說滿京城裡有多少人能被司空看到眼裡,甚至是想到要挖牆腳的,曹九黎絕對算一個。不過這人大約不好挖。聽說他是曹家培養出來的私衛……

這樣一想,應該提醒鳳隨留意一下曹家的。這不就是曹家的人會搞特訓的意思嗎?

司空一邊聽著自己的同伴閒聊,一邊漫無邊際的走神,直到自己的視線跟窗外一個有些眼熟的人正好對個正著,才堪堪回過神來。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片刻後,司空醒過神來,這不是張鴻嗎?!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張鴻還是司空記憶中的模樣,一身錦衣,英俊的眉眼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他大約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司空,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像是瞧見了什麼稀奇的不得了的東西。

司空還以為他會說什麼的時候,張鴻一扭頭走了。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圓頭圓腦的小廝連忙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客客氣氣的替自己的主子找圓場,“對不住,這位郎君,我家衙內並無得罪郎君的意思……”

司空笑了笑沒當回事兒。

其實說起來他一開始對張鴻的印象並不怎麼樣。他是草根出身,跟張鴻這種一身驕矜氣的貴公子天生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張鴻在辦案過程中處處針對鳳隨,自然就讓司空把他歸類到了“對頭”這個範圍裡去了。

後來,張鴻又牽出了一個曹溶,司空才發現張鴻也不過就是年輕,性子不好,大約是從小被人慣著,養出了一身刁鑽的紈絝氣。他不服氣鳳隨,那點兒小心思都表現在了臉上。與他相比,而曹溶才是真正有城府的那一個。

司空對張鴻的印象有所好轉,就是因為這個圓頭圓腦的小廝。在玉香樓的時候,司空偶然間撞見了這主仆倆鬥嘴。在他印象裡就是個惡霸的張鴻,對自己